第四章 束装远游寻访天寿 松针暗助惊走神魔
2021-03-25  作者:蛊上九  来源:蛊上九作品集  点击:

  这时门外的叩门声,已经格外急促起来,孔广生无法,便要前去开门,可是已被诸天香拦住说道:“弟弟!你且在后面躲一躲,恐怕是官府来人,抓不到天寿,便要拿你去抵数的,如果真的是他们,你还是快走的好,否则连找天寿去的人都没有了。”
  孔广生道:“可是你呢?”
  诸天香道:“我一个女人,他们能拿我怎样呢?”说着便把孔广生推去后面,然后自己再去开门。
  孔广生到底不放心,便偷偷地向前张望,只见诸天香打开门后,站在门外的却是诸公权,身后是七八个家人马夫,这才放下心来。
  连忙迎出,说道:“大叔!是您老人家来了,我们真没想到呐。”说着便把诸公权向屋里邀。
  诸公权边走边说道:“你走之后,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山东寻访天寿,可是这一来,家里只剩下天香侄女一个人,年轻轻的姑娘家,可怎么便当哩?因此我越想越着急,便只好赶来了。”
  诸天香从来没有见过诸公权,便向诸公权行了大礼,诸公权看到侄女,想到诸公弼,不觉流泪,说道:“你父亲在阖族之中,就只和我合得来,关于你们的事,也曾经对我谈起过,现在你父亲已经去世,当然就要由我来替你做主了,你放心吧!”
  诸公权这番话,当然是指诸天香和孔广生的婚事而言,姑娘家到底脸嫩,心里虽然高兴,但已双颊绯红,藉着做饭为名,躲到后边去了。
  诸公权和孔广生商议之后,依着诸公权的意思,是希望孔广生先完成婚事,然后再去寻找诸天寿。但是孔广生却不肯这样做,他认为第一、诸天寿下落不明,放心不下,第二、祭田尚未赎回,责任未了。
  诸公权听了,点头赞叹不绝,因此最后决定,诸天香暂时随公权回家。等孔广生寻到诸天寿之后,再回来完婚。
  当天诸公权便住在孔家村,第二天一早,孔广生已把一切安排妥当,房子托人照管,租金作为修理坟墓之用,细软带走,粗重的都弃了,和诸天香跟着诸公权返回诸暨。
  诸公权的太太,也是一个贤德的人,所生两子,就是没有个女儿,见着诸天香,欢喜不置,孔广生便越觉得放下了心。
  在诸暨耽搁一日,也就收拾上路,临行之际,和诸天香四目相对,不免黯然魂消。
  孔广生挣了半天,才挣出一句话来,说道:“姊姊自己当心,我会常常有信回来。”
  诸天香已忍不住抛下了两滴泪珠,只说了一声:“弟弟!路上保重。”便已泣不成声,一转身向后面走去。
  孔广生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追上去道:“姊姊!我还有话对你说。”
  诸天香无可奈何,停步回身,孔广生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大叔尚不知道我们都会武功,你也不要……”
  诸天香没等孔广生说完,便点头说道:“我知道”。说完便咬着嘴唇,匆匆入内。
  孔广生这才拜别诸公权,兼程北上。不日来到杭州,俗语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不独市面繁华,而且西子湖上,风光尤腻,孔广生这时,虽然没有心肠前去欣赏,但落店在涌金门外,也不由得为湖光山色所动,加之这店家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客店,所以孔广生仍忍不住要了两样菜,一壶酒,一个人吃喝起来,临窗而眺,心荡神怡。
  就在这时,忽然桌子被人碰了一下,酒壶酒杯,几乎倾翻,事情虽然发生的仓促,但孔广生眼明手快,早已一把扶住酒壶,一手端起酒杯。抬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面带忧色,匆匆而过,不当心碰了桌子一下,这时已在连声陪罪。
  孔广生也客气了两句,可是又发觉那少年的一双俊目,在自己身上,连打了几个圈子,并且更看出那少年神气饱满,是个练过武艺的人,刚想请教结识,但猛然想起诸公弼的教训;“一入江湖,是非恩怨,便难自了。”的话,立便忍住,歪过头去,自顾饮酒。
  可是心中说也奇怪,却始终放那少年不下,偷眼着时,那少年已走到一张桌前坐下,那桌上原就坐着一个老者。一望而知是吃镖行饭的人,二人正在说话。
  孔广生内功已有相当深的造诣,十丈之内,落叶辨风,略一凝神,便已听得清清楚楚。
  那老者说道:“货物的事,公子但请放心,老朽既肯承担下来,当然会负完全责任,虽说山东境内,仍有几处险恶所在,但所幸井家岗和胭脂岭两处,在三年以前,已经被人剿平,现在这条路上,总算好走得多了。”
  那老者一提到井家岗,孔广生便不由得格外凝神起来,可是他们话题已转,那少年说道:“这点老丈不说,后辈也是放心得过的,只是眼前之事,还请老丈相助才好。因为这对后辈……”那老者不等少年说完,便截住说道:“这点老朽深知,令尊也曾言过,只为与对方颇有瓜葛,老朽不便出面,即使前往,仍将无济于事,还请公子原谅。”
  说着便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他竟变得这样,长此以往,天理难容。所以老朽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因为老朽不在眼前,公子便是邀人相助,老朽也就可以不闻不问了。”
  那少年只是低头饮酒,一言不发。
  孔广生既听不得什么,偶一回头,便看到楼下渔船,正是开舱过秤,那尾尾鲜鳞,好不爱人,孔广生看了,不由食指大动,便唤过酒家,要他去买。
  那酒家陪笑说道:“客官初来本地,想还不知道鱼市情形,我们所用鱼鲜,都得等鱼行内过秤之后,才能买到,而且还不能挑选,只好听候鱼行配发,所以小的虽去,也是白跑一趟。不过客官如果一定要尝新的话,那就只有客官自己辛苦去跑一趟,多给一点银子,也许可以购买得到。”
  孔广生听了奇怪,便问:“这是什么规矩?”
  那酒家说道:“小的不敢说。”说着便搭讪走开。
  孔广生与之所至,也未深究,便自步下楼去,向收鱼的人说了来意。
  那收鱼的人看了孔广生两眼,倒也答应了,孔广生便挑了一尾,价钱果然比市面上的要贵出一倍以上,也就算了。
  谁知刚一转身,便看到刚在楼上喝酒的那少年,猛出一掌向自己肩上拍来,来势之快,竟大出孔广生意外,同时孔广生也来不及辨别他的用意所在,本能地脚踏“迷踪艺”步法,轻轻闪过,正想发问,但那少年亦已擦身而过,向前走去,好像没有那回事似的。
  孔广生性情本来温和,同时又不愿和江湖人士结交,因此也就算了,走回酒店,把鱼交给酒家收拾,仍旧归坐。
  低头向楼下一看,那少年和那老者又正对着自已指指戳戳的在讲话,但这时相隔太远,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更摸不清他们的来路,心下好生不释。
  一时饭罢!便自回房休息,就枕之后,一觉睡到午夜,忽然觉得窗外有人,便自惊醒,连忙坐起身来一看,果然看到月光之下,窗上映着一个人影,正在向屋里张望。
  孔广生心下疑惑,但也不敢怠慢,一翻身便下了床,脚下一游,己到窗前,伸手便把窗户打开,眼见人影一闪,已经上屋,身形快得出奇。
  孔广生哪肯放松,脚下一点,从房中便翻上屋面,这时那条人影已在三丈开外,孔广生有心要看看来的究竟是怎等样人,便追了下去,转眼间,已沿西子湖边向南,越过清波门,来到凤凰山脚下,和那人追了个首尾相接。
  凤凰山下,少有人家,颇为荒凉,孔广生喝一声:“你是何人?缘何偷窥于我?”
  那人也不答话,旋风似的回过身来,对着孔广生迎面击出一掌。
  孔广生一闪让过,立刻看出那人,面带黑纱,身、手、步、法,快如闪电,干净利落,眨眨眼,便向孔广生运功数招。
  这一来,孔广生的气也忍不住了,立刻展开掌法还击过去,这一交上手,十招之后,高下已分,孔广生争得主动,把那人完全迫着处于下风。
  那人勉强又撑持了几个回合,到底支持不住,孔广生看出破绽,变掌为抓,使出擒拿手法,满想抓住那人问个明白。
  谁知那人也真滑溜,乘势一推,手在孔广生手上一碰,人便藉劲倒纵出去,两手在腰间一摸,便摸出两把烂银也似的短剑来,舞成一团银光,风雨不透,直向孔广生卷来。
  孔广生这次出门寻访诸天寿,本就未带兵刃,以免惹人注目,所以这时被迫无奈,只好以空手应敌,当然,孔广生已得诸公弼真传,“空手破刃”功夫,非常纯熟,讵奈有生以来,这是和人家第一次交手,经验到底不够,眼看着人家手中的那一对锋利的兵刃,难免有点发慌。因此,虽有许多巧招,竟都没能使出,而交手之际,瞬息万变。
  机会稍纵即逝,绝不容有犹豫的可能,所以孔广生武功虽然明明比那人为高,但一时却赢不了人家。
  一直等到五十招之后,孔广生才定下心来,心中暗想:“自己孤身在外,对方不知何人?万一再有人来帮助于他,自己岂不是就要吃亏了吗?又怎能再拖延下去呢?”
  想到这里,立刻暗运内功,一招“拨云摘月”,两手一分,荡开那人门户,跟着拇食二指,已拈住了那人剑尖,那人一拔未脱,立刻也运足真力,来和孔广生相抗。
  武道交手,谈招式,尚有可以取巧之处,惟以内家功力相拚,便一丝也带不住假了,所以孔广生和那人一较上内家功力,胜负立判,虽说那人手握剑柄,容易着力,孔广生只不过是手拈剑尖,但转眼之间,那人已经额际见汗,败亡在即。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萍儿还不撒手,难道想死不成?”
  那人这才撒手弃剑,跳出圈外,气喘嘘嘘。
  孔广生抬头一看,一丈开外站着一个清瘦老者,气度潇洒不俗,拱手对孔广生说道:“犬子无知,还请阁下原谅。”
  那人已拜到在地,说道:“小弟心中有事,势非得已,诸多冒犯,死罪死罪,但这都是受陈武师所指点,不如此固不足以一窥庐山真面目也。”说着拜了两拜,抬头扯去面纱。
  孔广生一看,便认出是酒楼上的那个少年,对于他这一套前倨后恭的做法,实在惶惑不解,因此也不敢上前掺扶,恐怕发生不测,后退一步,侧身让过,怔在一旁瞪着他发呆。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拜罢起身,上前一步,打算和孔广生拉手。
  孔广生又是急退一步,暗运功力,作势以待。
  那少年连忙缩手止步,陪笑说道:“兄长不必误会,小弟虽然冒昧领教,实在并无恶意。”
  那老者也已近前,先叱退那少年,然后说道:“老朽姓封,贱名嵩祝,世居于此。”
  说着,一指那少年道:“这是小儿,名叫世萍,最近为事所扰,寝食不安,老夫也无法替他解决,今日在酒楼之上,龙兴镖行陈武师巨眼识英雄,看出阁下,必非常人,小儿犹且未信,因此陈武师命小儿向阁下试探,果然不出所料,刚才老朽在一旁偷看,阁下为少林正宗,而那几手绝招,更酷似出于山西老佟门下,果真如此,还和老朽有一段因缘可寻,但不知老朽猜得对否?”
  孔广生见封嵩祝一口便说出师门渊源,心下也自吃惊,再细看封嵩祝太阳穴饱满,双目炯炯有神,内功之高,一望而知,同时满脸正气,涵蕴安详,令人望而生敬。
  因此孔广生也不由得拱手说道:“后辈村野之人,从未履迹江湖,但未知老丈何以能识得后辈师承?还请指教。”
  封嵩祝请教了孔广生的姓名,然后说道:“此处非是谈话所在,盍请一过小庄畅叙如何?”
  孔广生想了一想,推辞说道:“夜深不便惊扰,况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尤难如命,还请老丈恕罪,容后辈从山东回来之后,再来造府拜访吧。”
  封世萍已忍不住问道:“孔兄要去山东干什么呢?”
  封世萍这一问,孔广生立刻想起他和陈武师在酒楼上所说的话,便反问道:“封兄知道山东井家岗上现在的情形吗?”
  封世萍道:“小弟听陈武师说过,井家岗本为井武贵所占,立寨为寇,专劫过往客商,但前年却碰到了硬货,打劫不成,反被人家冲上山去,杀了个片瓦无存,所以那一路现在倒反而安谧了,孔兄要去那儿有什么事呢?”
  孔广生眉头一皱问道:“这话是真的吗?”
  封世萍道:“此语出于陈武师之口,陈武师是一直走这一路的,当然不会有错。”
  孔广生想道:“井家岗既已被人弭平,天寿虽去,也是扑空,这倒少了一番危险,可以暂时放心,那么自己也就可以直接上山西王屋山去找他了。”
  封世萍见孔广生沉思不语,也不问其所以然,只在一旁,固请坚邀,还是封嵩祝看出一二,对孔广生说道:“看阁下的是初出江湖,心中有事,本不敢枉屈大驾,但老朽自信,或可有为阁下效命之处,也说不定,则阁下作一日之留,大概也无妨于事吧。”
  孔广生见封嵩祝说得诚恳,早已有动于衷,想了一想,这才答应:“老丈见爱,理不应辞,奈以行旅之人,中宵夜出,恐遭店家物议,请期以明日如何?”
  封世萍还要固邀,封嵩祝已拦住说道:“如此,老朽当令萍儿明晨来店奉迓了。”说着拱手而别。
  孔广生自回涌金门旅舍,仍自翻越而入,并无人得知,坐在床上,对这父子两个的行动,思来想去,仍自解不开,好半天,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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