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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就在她笑声未消,忽听一声大喝道:“不要脸的丑婆娘,横的什么?”
  一个全身劲装年约四旬的大汉,分开人层,直冲了出来。
  看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脸色红赤,短发如戟,根根见肉,背上斜插一柄金背开山刀,刀面足有一尺宽窄。
  就只看那小模样的刀,就知此人臂力不凡,再观看虎背熊腰,高大的躯体,看上去,神威凛凛。
  吴七媚一见这个人,心中一动,暗道:“这可是个好人样儿,比那漠北潜龙却要强得多哩!”
  她心念动处,咧开嘴就笑,媚眼儿飘来,连浑身都在乱颤。
  笑道:“哟!你这位壮士好威风哩,叫个什么名儿呀!”
  这汉子一见吴七媚这份肉麻相,“呸”了一声,道:“谁不认得我金眼神吼,献什么假殷勤?”
  吴七媚又是一阵怪笑,蛇腰扭了两下,有点浑身不得劲的样儿,竟然扭到了那壮汉身边,探手就待朝人家抓去,嘴里却仍嗲声嗲气,道:“你就是震泽双雄中的尤植呀!那可是早闻大名了……”
  别瞧那大汉人样儿粗鲁,心眼儿可不马虎,蓦地往后一退步,冷冷的道:“少卖弄你那点破铜烂铁,尤大爷不上当,你不是上了阵吗?比掌法还是动兵刃?”
  这金眼神吼尤植,却是干脆得很,直截了当,同时翻手抽出来身后的大刀。
  吴七媚一见这金眼神吼尤植不领自己这份情,也不由生气,冷冷的道:“原来你是打架来的呀!我还以为是和我拉交情呢!”
  尤植气哼哼的道:“呸!就你这丑八怪,嫁给猪狗都不要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打伤大爷的朋友,就不能放过你。”
  他人高马大,声音更是洪亮,又是这样的大嚷大叫,震得人耳嗡嗡作响。
  吴七媚被他这一骂,也骂上了火,冷哼了一声,道:“崆峒七煞在江湖上,只知杀人欠债,从不知偿命还钱。”
  “你放屁,我宰了你!”
  金眼神吼尤植突的猛喝一声,抡刀就朝吴七媚砍去。
  他天生神力,兵刃又重,抡起刀来,带起一阵呼呼风声。
  崆峒七煞在江湖上是狠出了名的,从来都不讲江湖过场,打架是一齐上,手下又毒,一见金眼神吼尤植动了手,呼啸一声,就全扑了上来。
  崂山四魔更是热烈的助阵,怪叫连声,而且手舞足蹈,怪状百出。
  蓦地一声弓弦响处,嗖嗖嗖,满空中钢弹子散飞,立时就将场中混乱局势按了下去。
  场中那帮江湖豪雄见状,全都一怔。
  五鸠帮主已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朋友静一静,比武较技这就开始,如此的乱法,未免有辱武林人物的身份……。”
  半天都没有开口的天残教主,这时却冷冷的道:“请问是如何的比法?”
  五鸠帮主闻声怔了一怔,因为这声音是他所熟悉的,心中仍还存有怯意,扫目看了那天残教主一眼,道:“以三阵定输赢。”
  天残教主接口道:“愿闻其详。”
  五鸠帮主道:“眼前到场的,大致可以分成四派,无论任何一人出场,必须连胜其他三派,胜者必须连战,败者不能再上……”
  他话方一说完,东棚中传出来一声冷笑,道:“好个残毒的手段,败的没有命,胜的最后也是败。”
  声音不大,但却令人听得逼真。
  五鸠帮主朝东棚瞪了瞪眼,立又坐下,低声向常山公子冯琨道:“传下话去,这开头的几场,我们的人准败不准胜,见势不好就退。”
  常山公子冯琨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知道,咱们是坐山观虎斗,等他们都打得筋疲力尽了,再由高手出场,收拾残局。”
  天残教那方面,也在计议,他们的方法,是第一二阵许胜不许败,尽可能要刀下见血,第三阵是准败不准胜,见势不好就退。
  洛阳正派这一方面,却是见机行事,不可勉强,见好就收。
  以阴阳叟为首的一拨人,可说是邪中又邪的人物,早已安排好了阴谋诡计。
  五鸠帮身为主人,第一阵当然是由他们出场。
  赤炼蛇焦天虹,纵向了擂台上,朝着台下一抱拳,道:“兄弟焦天虹,今天要在诸位高手之前,班门弄斧,也不过是领个头儿,这第一阵有哪一位朋友赐教?”
  他在说话时,眼睛却看着东棚,心中暗自嘀咕:“这一阵最好是东棚的人上场,天保佑!天残教的人,可别出头。”
  因为那东棚下坐的乃是正派中人士,手下都有个分寸,绝不会遽下毒手,天残教中的人,却就不同了,哪一个不是手狠心黑?
  这小子他怕死,暗中祷告天,可是哪有天佑恶人的。
  就听西棚中一声高喝道:“俺黑鹰胡七,来接这第一阵。”
  这一声喊,焦天虹就觉着脑里轰然一声,三魂走了两魂,心中暗叫:“这才真是怕鬼就碰上了鬼,大概我焦天虹禄命当尽。”
  他念头还没转过来,黑鹰胡七已上了台,笑道:“焦朋友,咱们怎么个打法呀?”
  焦天虹人都变了脸色,怔了一下,道:“胡……胡老前辈,咱们就走一趟拳脚吧,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他这副卑躬的样子,引得全场都发了笑,有的人竟喊道:“凭这样的脓包也上得场子……”
  黑鹰胡七心中也有些不忍,只好笑道:“那你就先进招吧!”
  焦天虹这小子,别瞧神态卑躬,心下却是相当的狠,他这时见胡七态度缓和,心道:“我这一场是败定,但也不能让这黑炭头得了好去。”
  心念动处,暗中就问了问身上的藤蛇钉,打主意冷不防,给人家一下,那样败也败得光彩。
  于是,他就应了一声,道:“好!你就接招吧!”
  跟着身形一挫,双掌平推而出,在这时,他手中早已扣好了五枚藤蛇钉,蓄力待发。
  黑鹰胡七哪将这小子放在心上,朗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来,手臂并不外伸,单掌当胸,只用了五成力道,突然向外一翻,迎了过去。
  论说以焦天虹的功力,就这五成力道,他也架不住,哪知他却另有居心呢?
  他见对方翻掌迎挡,并没有贯劲进袭,哪肯错过机会,当即五指一收一放,藤蛇钉,随着掌力激射而出。
  须知他这藤蛇钉,乃是上好缅铁打铸,体积十分细小,且又柔软无比,专打要穴,擅破气功,最是阴毒。
  黑鹰胡七也太骄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上了一个江湖末流的当。
  就在他单掌方向外一翻,劲还没有贯足,倏觉掌心,“劳宫”、“大渊”、“少府”、“神门”、“单际”五穴,一阵发麻,真气难以凝聚。
  情知不妙,大意中了敌人暗算,禁不住怒火冲天,横身上步,暴喝一声:“好小辈,敢施暗算!”
  焦天虹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这一阵算我输定了。”
  他说着话就待向台下跳去,心中却是满怀高兴,忖道:“这一下可该露脸了吧!也让武林中知道有我焦天虹这一号人物……”
  他哪知这黑鹰胡七一身功力,乃是从童子功入手,纯阳之气,虽濒死而不散,又是在急怒之下,立将真力聚于左臂,朝前一踏步,一式“鹰爪追魂”抓向了焦天虹的脑后。
  焦天虹作势尚未跳下擂台,胡七已然抓下,哪里躲得及,惨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后脑已被抓裂了一半,死于当地。
  同时那黑鹰胡七也摇晃了一下,噗通一跤,又坐在地上了。
  这开头的第一场,就闹得一死一伤,黑鹰胡七虽抓死了焦天虹,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坐在地上,迷迷惘惘,如痴如醉。
  场中那些武林群豪,见状立时起了一阵哄动,双方都有人抢出收死救伤。
  就在双方正要重新换人登场之际,蓦听五毒堡中人声沸腾,跟着又是浓烟冲起。
  就见一个庄丁慌忙从堡中冲出,边跑边喊道:“走火了!走火了!”
  转眼之间,浓烟罩住了整个广场,五鸠帮主却不动声色,面带微笑,竟然是坐以观变。
  烟雾越来越浓,同时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随风飘来。
  东棚中的丑哪吒先就喊嚷道:“咦!这是什么味道呀!有些羊膻般腥臭!”
  笑和尚接口道:“怎么不打了,改用瘟㾮阵啦!”
  就在他一言未了,耳边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道:“赖驴,还不快点招呼他们离开这里,已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牛郎!”笑弥勒愣愣的喊出了一声。
  丑哪吒惊诧的问道:“那小娃儿在哪里?”
  笑弥勒道:“他在我耳边说话哩!说咱们中了人家的诡计了……”
  丑哪吒撇了撇嘴,道:“别听他的,那小子也没居好心……”
  就在这时,蓦听那天残教主娇喝了一声,道:“姬仁,你这点鬼蜮伎俩,能瞒得了我吗?羊膻瘴毒也算不上希奇,本教主今天找的是你,当年背叛血泪榜之罪,咱们也得算一算了。”
  话音甫落,淡烟中就是几条黑影,扑上了正中那座席棚。
  中棚中也纵扑出来一伙人,双方眨眼间就打在一起。
  “哈哈!哈哈!”是那西右棚中发出一阵怪笑,接着又是一阵呼啸叫起,人影散乱,七煞四魔全都纵入场中。
  他们并不向任何人进袭,只是围起来那恶斗中的人,且歌且舞,呼啸号叫不休。
  东棚中人,在闻了那烟味之后,再又听到这吵杂的嚷叫,有几个定力稍差的人,已然昏昏欲睡,歪倒身躯趴下了。
  就是少数几个定力强的人,听到那啸叫之声,只觉一股热气,自动荡不已的在心中升起,燥热难当,身子都像要解体的样儿,也想纵进场去,舞他一番。
  西棚中就只剩下天残教中少数人,中棚也剩下了五鸠帮的青萝四公子,他们虽未手舞足蹈,但却紧闭了双目,似在浑身颤栗。
  时间又过了一阵,先是那五鸠帮主领着青萝四公子,冲出了人群,面向那趺坐在地上的阴阳叟,拜了下去,道:“宗主有何吩咐,在下无不遵从。”
  阴阳叟缓缓睁开了眼,冷冷的道:“率领你的部下,即日赶赴穆林河上游,居延海神女天山候命。”
  五鸠帮主应了一声,打起一声呼哨,狂舞中的人,有一半跟了出来,随在五鸠帮主身后而去。
  就在五鸠帮的一干人方走,那天残教主长长叹息了一声,也姗姗走出了圈子,到了阴阳叟面前停下。
  阴阳叟猛瞪了她一眼,道:“你和你的手下,可去黑城候命!”
  转眼间,两拨人马都走了,只有东棚中人,毫无一丝动静,并不见一人出来。
  阴阳叟翻了翻眼,抬手向上伸了伸,狂歌乱舞立止,他也站起身来,慢慢的向东棚走去。
  当他方进入棚中一看,就见那么多人,全都伏案熟睡,心忖:“难怪克制不住他们,怎么都睡了呢?”
  仔细的逐人看了一阵,就不由大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些人,全是被点了睡穴,无怪他们不能入迷了。
  他心惊之下,迅疾纵了出来,昂首回顾,朗声喝道:“是哪位朋友,敢坏老夫大事,不妨现身出来!”
  微微听到一响冷嗤,并不见有人现身,一眼看到那场边屹立不动的三个长人,仍然站在原地,好像始终就没有移动过的样儿。
  他望着那长人一龇牙,那长人须眉似乎牵动了一下。
  他又一瞪眼,那三长人似乎眉目也有些儿竖。
  “咦!怪事!”他惊叫了一声,倏的一掌拂了过去,立有一股雷霆万钧之力,卷起地上的砂石,袭向了那靠右中的两个长人。
  左边那长人虽也被波及,但只是摇摆了一下,发出一阵汪咛咛的吠声。
  右中的两个长人,却是应掌倒地,“汪汪”两声,窜出来两只黄狗,夹起了尾巴,飞跑而去。
  阴阳叟见状却是一怔,他真没想到,凭他那两只眼,竟然将狗看成了人,其实那装扮也真像极了,不禁暗自失笑。
  再看那倒下地的,乃是用绿衣裹起的两根木桩,黄犬是被用木架架起,再披上绿衣,乍一看,是真和长人无异。
  眼睛忽然看到一物,是那两根木桩之间,有一条细绳,另一端系在黄狗腿上,那狗吃惊的撒腿一跑,细绳也被扯着向前延伸。
  阴阳叟看着有些奇怪,心道:“这又是什么把戏呀?”
  他一念未已,见一绳似已中断,跟着,就听地底下一阵隆隆之声震动。
  随着这阵响声,刹时间山摇地动,广场上那新搭成的擂台,和三面席棚,就如喝醉了酒的醉汉,不停的颤抖摇晃,且还发出格吱吱的响声。
  阴阳叟惊愣了一下,喃喃的道:“怎么?是地震……”
  他一言未了,就觉地皮晃动得更厉害了,同时之间,那四魔七煞像似也失去了约束,呼啸连天,趺坐在阵中心的恨水女魃辛荑,也惊慌的站起来,娇喊一声:“老邪,快点走,这五毒堡要炸……”
  话声甫落,她人已像燕儿似的,先向场外飞纵而去,同时,有一条人影,就那么一闪,进入了东棚。
  阴阳叟见状,怒哼了一声,人也向东棚内扑去。
  就在他人未到,从棚中蓦地一股劲风冲出,宛如似大河决堤般,滚涌而至。
  阴阳叟不防,竟被那股劲风冲个正着,闷哼了一声,身躯被那劲风卷起,直朝后跌出去三五丈远近。
  正当他身方落地,突然轰隆一声,震天价一下爆炸,偌大一片广场,当即下陷。
  跟着就见黑烟滚滚,泥尘飞舞,真是名符其实的地裂山崩。
  四魔七煞原本是被阴阳叟邪术所迷,闻声方一惊醒,想逃已然不及,惨叫连声中,已被炸得血肉纷飞,肢骸乱舞。
  阴阳叟本来也难幸免,但他狡诈得很,又是个成名的江湖道,见多识广,当他身一落地的瞬间,就听出地底嘶嘶声响,和一阵阵硝磺气味,立时知道不妙,再见火光一闪。
  他人急智生,施展出独门绝艺,“滚波赶浪”的身法,贴着地一溜翻滚,就出去了十多丈远。
  又是一式“鲤鱼打挺”,身方纵起,跟着又施展出“独鹤冲天”的功夫,飒声风响,又跳起三四丈高,空中又一式“鹰翅斜展”,这一来,纵出去足有十丈以外。
  越出了二十几丈,已脱出了爆炸范围以外,他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望着那冒起的火烟泥尘,发起怔来。
  在这时,忽见场中冲起来几条黑影,眨眼而没,心中暗自诧异。
  就稍停的一阵功夫,身上落了不少的沙土,喃喃的道:“可惜了那七煞四魔,死得太冤了,使我失去了帮手。”
  轻叹了一口气,就朝山下直跑过去。
  刚翻过一道山岭,倏闻有人喝骂之声,循声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就见从岭下一条窄谷中,走出来一伙人,边走边嚷,以那丑哪吒的声音最高。
  但听他嚷道:“你们天天都骂人家牛郎,今天要不是牛郎,咱们可全得祭了火神,要不也得被那阴阳叟捉向蒙古沙漠居延海去。”
  笑弥勒接口笑道:“他们这是狡狠碰上了狐狸,五鸠帮早就布下了重重埋伏,想将武林中人物一网打尽,他好在江湖上称孤道寡。”
  瞎火神陶坤道:“偏偏就碰上了阴阳老邪,施展出‘天魔摄心术’来,奸谋未得逞,就先做了阶下囚。”
  神偷金不换茫然问道:“那个骚娘们是什么人?我看那阴阳老邪,还要怕她几分呢?”
  笑弥勒道:“提起她来,可是大大的有名人物,论身份名位,不在邪派三老之下,人称恨水女魃辛荑,可是毒辣得很呢!”
  少林寺的三位高僧,也不发言,只一边走,口中一边低宣着佛号。
  丑哪吒闪身过去,笑道:“你们念的是什么咒呀?”
  法虚倏的一瞪眼,冷冷的道:“丑道兄不可玩笑,我们是在诵念佛号,以感谢我佛的慈悲。”
  丑哪吒道:“这么说来,咱们这一场劫难,是我佛如来救的了?”
  法云接口道:“阿弥陀佛——道兄所说甚是。”
  丑哪吒翻了翻母狗眼,笑道:“说真的,大师父,那如来佛他叫什么名儿呢?就叫如来吗?”
  法虚道:“释迦牟尼!”
  丑哪吒把个小脑袋摇成个泼浪鼓,嘴中连声嚷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一定是记错了!”
  法幻瞪起了眼,冷冷的道:“道兄!对佛不可欺,妄言必获罪。”
  丑哪吒笑道:“我只记得今天救我们的是牛郎,可没有看到什么如来,什么牟尼!所以你们应该感谢牛郎,对不对呀?”
  三位少林高僧闻言,齐哼了一声,紧走几步,离开了丑哪吒,不再理他了。
  这时的牛郎,正和他那两位异母兄弟,谷寒昌、谷明,谈得满投机,时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两兄弟细问牛郎是怎么知道五毒堡的阴谋,以及阴阳叟那天魔摄心之术,怎么会迷不了他呢?
  原来牛郎借着两只银鹏飞翔之便,可以说是瞬间千里,经常来往于南五台山,和断魂谷五毒堡之间。
  在五毒堡立坛大会的前几日,他为报母仇正当进行着杀戮时,发现百十名庄丁,由一个名叫穿山甲尤元的人指挥着挖掘地道,且还用几丈长的毛竹,截去头尾,只剩中间空心处,一条条的接驳起来,装上药线,就明白他们的阴谋了。
  所以他一早就到了五毒堡,虽曾连着给贼人们警告,无奈那些黑道中人,贼性难改,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会开始时,他正躲在擂台顶上,也曾向丑哪吒示过警。
  但是丑哪吒生性就是半癫半狂,正事反当作了儿戏,几乎误了大事。
  至于说他的不迷于“天魔摄心术”,那得归功于“万乘真经”,其实当时他也有点气机不静,幸他禀赋特异,所习那“万乘真经”,又是祛魔神功,赶紧守护着心神,荡漾之心,才镇定下来。
  在这时,他蓦见那五鸠帮和天残教主的两拨人,入迷的情形,心中大惊,这才暗自溜入东棚,点了那些人的睡穴,才没有为邪法所惑。
  利用这一段时间,又探出五鸠帮早先设下的退走秘道,这时却救了急,总算把人都救出来了。
  两弟兄听了牛郎这一段惊险的情形,打心眼里就佩服了个五体投地。
  此际,只有一个人心中闷闷不乐,那就是玉面专诸朱耀。
  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在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和武林人见面,满怀着兴奋,凭自己所学,要在人前露脸。
  哪知道,一招都没有亮出来,却闹了个灰头土脸,心中哪能会高兴得了。
  他们这一行人,全可以说是捡回来的一条命,人在脱难后的一段时间,因神经受了越常的刺激,情绪也会反常,不是颓丧,就是兴奋。
  任是那玉面专诸朱耀的心情虽然很不高兴,但大多数人,是十分兴奋的。
  所以吵吵嚷嚷的,边走边谈,说说笑笑。
  哪知,却惊动了老魔头阴阳叟,他闻声偷窥,一眼就看中了那默默走在前面的朱耀。
  老魔头认错了人,以为他就是牛郎。
  心忖:“江湖中最近传说牛郎是个了不起的孩子,我何不掳了去收在门下,那样一来,我老邪后继有人,武林之主就非我莫属了。”
  他念头一动,就移动着身子,掩掩藏藏,朝那狭谷靠近。
  也是该当朱耀有此一难,在他将走进谷口的瞬间,阴阳叟突然发难,身形腾起,宛如苍鹰攫兔似的,遽扑而下,探爪就向朱耀抓去。
  朱耀正自心中发闷,作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向他偷袭,等到察觉,为时已晚,人已受制。
  此时少林的法虚和尚离得较近,见状厉喝一声:“孽障大胆!”
  腾身跃起,双掌一翻,猛向阴阳叟扑去。
  阴阳叟一身功夫,武林中已属少有,他哪会把个莽和尚放在心上,一见劲风卷到,长笑了一声,单掌一挥,奔雷掣电,扫向了法虚和尚。
  但听一声震天价响,法虚一个身子,直如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飙劲风卷了出去。
  走在他身后的,是法云法幻,见状也是将身纵起,没防到他们这位师兄,却倒撞了回来,哎呀连声中,三个和尚滚在了一团。
  牛郎三弟兄走在最后,等到闻讯赶了上来,再循踪追下去时,哪还有个影儿。
  他蓦地一顿足,生气道:“要是我那大鸟在就好啦!”
  变生猝然,再大的能耐,也只有徒呼自负。
  丑哪吒气得直拍脑袋,一个劲的直嚷,道:“这叫我回去,怎样向朱老头交待呢?人家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呀!”
  山谷下的法云、法幻二位,却望着那躺在地上的法虚和尚,向宇文恭道:“我师兄怕是不行了!心脉已被震断了。”
  宇文恭望着那奄奄一息的法虚和尚,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小牛郎怒目圆睁,狠狠的道:“这是我踏入江湖,栽的第一个跟头。”
  一转身,蓦地抓住了笑弥勒的两条手臂,道:“你可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快说,我得找他去。”
  笑弥勒也真没想到,数月不见的小牛郎,功力精进若此,连自己也受不住他这一抓,就觉牛郎手抓处,有一股奇热之力,沿臂上行,好热,热得都溶了。
  他经常都是笑容满面,这时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光头上已见了汗珠子,哪还说得出话来。
  丑哪吒可看出来那笑弥勒是受不了哪,忙向牛郎道:“我的牛王爷,你少用点劲行不行,你没看,和尚都冒汗啦!”
  牛郎闻言,又看了看笑弥勒那往常唇红齿白的笑脸上已变了颜色,才意会到自己一时心急,妄自用了真力,这一来,对方可能就会受了伤。
  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松了手,歉然的道:“我这是一时心急,你可别生气呀!”
  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只小瓷瓶,倒出来两粒朱红色的药丸,不容分说,就塞在笑弥勒的嘴里。
  他这又是忙中有错,原因他在终南山下,地底丹室所得到的灵药太多了,有破坏性和那有毒性的药品,他放在左肋下囊中,疗伤的灵药,放在了右肋下囊中。
  本来是要取疗伤的药,一时心急,竟然探手左肋囊中,取出了瓶剧毒的药物来。
  等他一塞进了笑弥勒的口中,再一看瓶儿,吓得他惊叫一声:“不好,那是毒药,快吐出来,快吐出来呀!”
  药丸入嘴即化,哪能吐得出来。
  就见笑弥勒两眼一翻,身躯向后倒去。
  这一来可急坏了丑哪吒,他一瞪母狗眼,朝着牛郎喝道:“小畜生,我们和你有什么仇恨,你竟这样的害人。好吧!我知道动手是打不过你,你也成全我吧,把那药丸给我两颗,和尚一死,我这道士活着也没有味儿了。”
  他说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黄淮双侠石俊石杰见状,立时就红了眼,“嗖”的一声,金龙鞭出手,恶狠狠的骂道:“牛郎,你是居的什么心,可知这二位和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交情吗?当年血泪榜重现江湖,要是没有这两位,一百个穷书生都死了,他还能会有今天的扬名天下。”
  牛郎站在地上,望着那倒在地上的笑弥勒发怔,虽然耳听着两人在恶骂,他仍是不言不动,心中也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石杰性子较暴,冷冷的道:“畜生,今天石二爷得先和你拼了。”
  说着抡鞭就要下砸,谷寒昌纵身过来,拦住道:“二叔,你先别着急,看吧!笑师伯不会死的,其实牛哥哥也是好心的!”
  石杰哪听得下这些,瞋目怒喝道:“你走开点,小孩子懂得什么,石二爷今天非得和他拼了不行……”
  就在他喝声未止,倏见那笑弥勒忽的坐了起来。
  丑哪吒见状,往前猛的一跳,嚷道:“不好了,和尚哥哥走尸啦!”
  他这一声喊,吓得谷中那少林寺的两位和尚,法云、法幻大吃一惊,赶忙探手去按住地上的法虚。
  触手处,冰冷僵硬,哪里走的什么尸,不由得仰首岭上,望着丑哪吒狠狠的“呸”了一声。
  再看那笑弥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我这是又死了一次。”
  牛郎圆睁着一双大眼,怔怔的道:“怎么?你不是死了啦?”
  笑弥勒笑道:“上西天去的路不好走,所以我又回来了。”
  丑哪吒翻着母狗眼,道:“和尚哥哥,你下次要是真要上西天去,可得告诉我一声,咱们两个还是结伴同行。”
  笑弥勒道:“那咱们真成了死对头啦!”
  石杰茫然的问道:“笑师兄,你到底是在闹什么呀?可把我吓坏了。”
  牛郎接口道:“你要是真的死了,不知会有多少人找我拼命呢!”
  笑弥勒笑道:“我本来是应该死的,你想,吃了那样剧烈的毒药还能会活?不过以毒攻毒,倒便宜了我啦!”
  说话之间,天色也就黑了,一场风险过去了,剩下的只是善后问题,最难办的就是朱耀被人劫走了,死者已矣,但是活的总得救回呀!
  他们离了马耳山,一边走着路,一边推测着那劫人的是谁。
  在这些人之中,论江湖上的经验阅历,还就数丑哪吒和笑弥勒,以情势参详,判断那劫人的是阴阳叟。
  他们是说者无心,但小牛郎却是听者有意,不等一行人回到王家渡口,他趁空儿早溜了。
  等到丑哪吒几人发现不见了小牛郎,心中也觉着有些怅然,黄淮双侠石杰、石俊,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因为他们知道这孩子的身世,怜悯之心一起,越发觉得牛郎太可怜,自己作事也太鲁莽了。
  谷寒昌、谷明两兄弟,更是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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