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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025-10-26  作者:古桧  来源:古桧作品集  点击:

  牛郎仍然毫不在意,他真的要让人家三招了。其实他面上的气定神闲,早已暗运真气,布运胸前了。
  当敌人长剑刺到的瞬间,他脚下不动,猛的一吸气,胸口竟然塌陷下去一尺多。
  无常公子长剑一掠而过,但那随之而来如山的掌力,已然涌撞而至。
  牛郎这孩子,就有这么胆大,掌力涌到,他不但不躲,却把上身一挺,胸部复又突出,恢复了原状。
  “蓬”的一声,无常公子的掌力,已经压到。
  牛郎这一掌挨得可是真结实,身形一个站立不稳,直被荡开出去一丈多远。
  苗玉茹禁不住惊叫了一声,倏然一跃上前,拦住了两人之间,挺剑怒目瞪着无常公子,怒叱道:“你姬仁要脸不要,对付一个小孩儿家,也用得着下这般毒手吗?”
  无常公子狂笑了一声道:“我今天要取他的那条小命,连你也跑不了,给我滚开点……”
  他话音未落,牛郎接口笑道:“螃蟹精,别吹大气,凭你还早得很呢?”
  苗玉茹见牛郎无恙,才放心退开。
  牛郎一飘身又纵上前来,小胸脯一挺,笑道:“还有两招,来快点,我还等着还手呢?”
  无常公子见状,不由心中大凛,暗忖:“第一掌已然无功,若是再有两招仍然不能击毙这小畜生,今天可就凶多吉少了。”
  念头似电光石火般,掠过脑际,不由扫目向对方看去。
  就见小牛郎笑嘻嘻的站在那里,苹果般的小脸,满溢着天真,端的是粉妆玉琢,不亚于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
  心中倏的升起了一个意念,忖道:“莫非这孩子,真是天上金童下凡,要不怎会有这么高的功夫……”
  牛郎却有些不耐了,开口催道:“咦!你怎么不打呀?怕了是不是,嘿!真没种!”
  无常公子闻言,不暇多想,一掌蓦的又猛劈过去。
  这次两人相距得较近,出掌也越发神速,才见他手掌一动,又闻“蓬”的一声,还是击在牛郎的前胸上。
  牛郎这次退了五大步,拿桩站稳,立又纵跃上来,笑道:“嘿!你这一掌太糟了,赶不上方才那一下,加点劲嘛,是不是你爹没给你吃饭?”
  一言提醒梦中人,无常公子暗骂自己该死,自己怎么会想到神鬼上去,什么金童红孩妖,以致心神散乱,力量不够。
  于是,疾忙收拢起心猿意马,暗中运取全身真力,陡然吐气开声,铁掌直击出去。
  同时之间,右手之剑,由下盘暗暗劈去,扫掠牛郎的两膝。
  无常公子这一招两式出手,满以为小牛郎仍然必会挺胸硬撞,然后再借力飘退。
  所以他就打算利用小牛郎这点破绽,施展他的诡计。一掌劈出,开头时风力劲烈惊人,其实这一掌虚虚实实,潜力并没有用上。
  他是要等牛郎挺胸借力之际,右手剑才扫掠出去,假如牛郎警觉得快,躲开了自己一剑,左掌之力才真个发出伤敌,任小孩功力再高,在真气已动之下,绝难护身,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无常公子这个主意,可说是想得周密毒辣,无奈,他看错了小牛郎……
  就在他一掌方推出,牛郎是真的硬挺了一下,但在他一剑扫出的瞬间,牛郎竟然不见了影儿。
  这一来,无常公子可就怔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对面这小娃儿,身形有这么快法。
  他哪知道,小牛郎这一手施展的,乃是戴月使者潘奇所传给他的那“参商移位”步法,身形晃处人已到了无常公子的身后。
  牛郎见无常公子发了怔,他却笑嘻嘻的道:“三招我可是让过了,现在该你接我三剑了,小心点哟……”
  无常公子闻言,倏的警觉,蓦的转过身来,先机已失,牛郎那一柄金钩短剑,已递到了他的面门不远之处,相距着尚有一尺左右,并不递实。
  乍看去,这一剑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如一细细打量,就可看出来,在这一剑之中,潜藏着无穷玄机,任是如何闪让腾挪,都无法逃出危机,更是无法递进招去。
  这一来,无常公子却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小孩这一柄剑,竟然是夺尽玄机。
  他在心惊之下,欻然飞纵开去,以为凭自己的身法,攻既不成,走总可以,狼狈的跃开半丈。
  可是,小牛郎原式跟进,身法也快得出奇,手中剑更是不离开无常公子的面门。
  无常公子连闪几闪,任是想尽办法,总无法脱出对方一剑之威胁,打算扬剑去架,但是却发觉自己手中长剑,简直毫无用处。
  到这时,他才看出来牛郎这一式剑法,乃是和合八式的起手式“云龙三现”,更是吃惊不小,准知道今天筋斗是栽定了。
  于是掌剑齐施,施展出数十年精修之功,苦苦抵挡,居然暂时招架了一下。
  牛郎笑道:“咦!你还不错嘛?再接这一招!”
  就见他剑法一变,径直划了过去,带出一股锐利的风声,凌厉得有如江海翻腾。
  无常公子用尽了功力,对付人家这一招,他用出了五六招,方始勉强拆解开,但已累得发出了喘息之声。
  只听牛郎大喝一声:“挂我这第三剑!”
  喝声中,剑芒洒将出去万点寒光,迎头罩落。
  无常公子正自感到这一招更难接下之际,倏觉头顶一凉,跟着胸前一响裂帛声起,寒芒闪处,头上儒巾随风飘走,连头发也被削去了一大截,再朝下低一寸,天灵盖可就得被掀了去。
  同时胸前衣服,来了个大开膛,从中间划成两片,迎风飞舞,宛如似长了两个翅膀。
  无常公子热汗立被吓成了冷汗,大叫一声,连退五六步,低头一看自己这模样,羞愧欲死!
  小牛郎仰天长啸一声,流露出豪情胜概,接着又笑道:“螃蟹精,我这三剑怎么样,告诉你,这才只是一招,你可看出来,我是什么人的徒弟了吗?”
  无常公子见三剑已过,对方并没有追逼,立即遏抑住胸中羞愤,厉声道:“本座今天认输就是了,但若存得一口气在,绝不忘今天之事,小友,可敢将姓名见示吗?”
  牛郎不知他话中意思,还以为对方满有股汉子气,打败了就认输,方说道一声:“我就是牛郎……”
  苗玉茹却听得懂,忙道:“他说以后要找你报仇哩!”
  牛郎大眼一翻,登时明白过来,便举手划着脸羞他道:“哎哟哟,不要脸,打输了还不快滚,还充狗熊呢?”
  无常公子气得干瞪眼睛,转向苗玉茹道:“臭丫头,珍重了,咱们也是后会有期。”
  苗玉茹呸了一声,道:“我不信你能活上一百岁?”
  无常公子一言不发,倏的一顿脚,转身疾奔而去。
  苗玉茹望着他的背影,沉重的道:“这种人是不应该让他活在世上的,他这一走,无疑是放虎归山。”
  牛郎迷惘的道:“你说他是个大坏人吗?”
  苗玉茹轻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他毒书生!”
  “毒书生!”牛郎惊叫了一声,短剑又复出鞘,双眉笼罩杀气。
  苗玉茹瞟了他一眼,微微一怔,道:“他就是毒书生!怎么?你和他有仇吗?”
  牛郎气哼哼的道:“你这个人真没用,怎么不早说他是毒书生呢?早知道是他,用不了三剑出手,就把他给宰掉了。”
  他顿了一下道:“其实我和他也没有仇,但我曾答应一个人,要杀死他的。”
  苗玉茹道:“你今天放了他,以后再杀他,可就难了。”
  牛郎满有把握的道:“那没有什么?他早晚都得被我杀掉,这时留着他,替我传传名也好。”
  苗玉茹闻言心头一凛,暗忖道:“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声名的重要了,将来不知要生出来多少事呢?……”
  倏的一个人影儿浮现脑际,她一念未了,就凝神看着牛郎手中那柄剑。
  牛郎此际也在看着对方,心中忖道:“是她吗?一点都不错,怎么又会改穿了道装呢?”
  苗玉茹思索了一阵,缓缓的道:“孩子……”
  牛郎蓦的一瞪眼,胸脯一挺,道:“谁是孩子,我早就长大了,最烦人家叫我孩子了,难听死啦!”
  苗玉茹微微一笑道:“那我叫你什么呢?”
  牛郎道:“你就叫我牛郎好啦!”
  苗玉茹闻言,双颊倏的红将起来,秀眉一竖,脸含薄怒,似乎就要发作。
  须知在那个时代,一般妻子称丈夫,爱人称情人,才叫郎,眼前这小孩儿竟要她叫郎,怎得不脸红,不发怒?
  但她转而又一想,忖道:“人家自叫牛郎,我又何必多心。”
  于是面色立缓,微微一笑道:“你这名字不好听。”
  牛郎大眼一翻,道:“谁说不好听,我就喜欢这名字,本来我还有个名字叫谷鼎,但我就不给你说,我也不喜欢那名字。”
  其实他早就告诉人家了,还说是不讲,这就是孩子。
  但是听在苗玉茹的耳中,不禁一怔,心湖忽然激起无数涟漪,柔声道:“假如我猜的不错,你父亲一定是穷书生!”
  牛郎陡的哈哈大笑道:“猜错了,哈哈!猜的最错最错……”
  接着他立即放低声音,道:“我给你讲,你可不准告诉别人呀?穷书生是我师父!”
  这是因为苗玉茹柔顺的态度,把小牛郎给征服了,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讲出来的!
  苗玉茹笑道:“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
  说着俯身迎凑在牛郎耳边,低声道:“我是穷书生的妹妹,但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牛郎迷惘的道:“那我该叫你姑姑啦!……不对!怎么能证实你不是骗我的呢?”
  苗玉茹听牛郎这一问,心道:“这孩子真够滑的了,连一点亏都不肯白吃……”
  接着又是一片哀愁升起,幽幽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块玉佩来。
  这玉佩乃是她和穷书生谷凤翔定情之物,睹物思人,刹时间真是感慨万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牛郎圆睁着一双大眼,凝神看着苗玉茹手中那玉佩,他却不知这块玉佩上,含着有无限辛酸泪。
  他只是觉着这玉佩,晶莹夺目,忙问道:“姑姑!那东西一定是件宝贝噢!”
  苗玉茹默默的点了一下头,长睫毛上掉下了两点泪珠儿,但她强忍着,道:“是的,是一件世间少有的宝贝,你拿去吧!”
  “给我?你舍得吗?这不是件世间少有的宝贝吗?”
  苗玉茹淡淡一笑,道:“不是给你的,是托你带去给你师父,他一看到这玉佩,就会告诉你我是谁了,也就可以证明我不是骗你的了。”
  “哦!”牛郎若有所悟的道:“还要这样费事,我相信你就行了嘛?”
  苗玉茹道:“这也不算费事,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哀怨情愁,扰乱了芳心,还玉佩无疑是恩了情断,哪能不肝肠绞痛。
  小牛郎才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哪知道“情”滋味。
  不过这孩子心肠却是甚软,他见人家哭了,他也无缘无故的觉着有些鼻酸,呆呆的问道:“姑姑,你哭啦!是不是我师父欺负了你,等我见着了他,一定得问个清楚。”
  苗玉茹见小牛郎义形于色,忍不住又破啼为笑,道:“好孩子,不可胡说,也不要向你师父提起我,听姑姑的话,懂吗?”
  牛郎翻眼道:“那为什么呢?”
  苗玉茹笑叱道:“叫你不要多问嘛?不过,你得好好的保有这柄金钩剑,将来从这剑上,你会获得很多好处。”
  牛郎闻言把嘴一嘟道:“才不呢?为这剑我可受了不少的气呐!”
  苗玉茹微微一笑,道:“呵!那是怎么闹的?”
  牛郎道:“就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嘛!她有一个女徒弟,好坏呀!叫也有一柄短剑,剑尖上是歪的……”
  苗玉茹道:“呵!那是玉斜剑!”
  牛郎大眼一眨,诧异的道:“姑姑!你认识她们?”
  苗玉茹笑道:“不,我认得那剑,你说下去吧!”
  牛郎道:“我师父授我剑时,告诫我不可同手持那样一柄剑的人动手,其实我又不是打不过她,哪知,她偏找我打……”
  苗玉茹插口笑道:“所以你见了她就跑,对不对?”
  牛郎笑道:“姑姑!你真聪明,你是怎么知道?”
  苗玉茹笑道:“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定得跑!”
  牛郎笑道:“哈哈!我才没有跑呢?我和她收起剑来比拳,你猜怎么着?哈哈,把她摔了个大筋斗……”
  苗玉茹道:“对付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子,懂吗?”
  牛郎又把嘴一嘟,道:“你们女人最自私啦!总是向着女人,你可知道她们多狠呀!”
  苗玉茹笑道:“我又说错了,她们怎样的狠法呢?”
  牛郎道:“她们一见我摔倒了那小丫头,就是我刚说的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绿衣服的人,就一齐扑了上来,合力打了我两掌。”
  苗玉茹闻言,心中知道是莫莺儿,和自己姊姊苗玉秀,她两人合力打出两掌来,威势劲力,非同凡响,忙问道:“你受伤没有?”
  牛郎摇头道:“没有,但是我却中了那小丫头两支金针,还是有毒的呢?”
  接着他就将自己疗伤经过,说了一遍。
  苗玉茹道:“那你又是怎么练成了灭绝神功呢?”
  牛郎道:“就在前面那山涧下,碰着一个怪老头,他把全身功力,都渡到我经脉之内了,要不然,我怎会打得过那螃蟹精?”
  苗玉茹听了,心中不由一凛,暗忖:“我说这孩子哪会练成这么高的功力,原来是轮回居士以‘金针渡线’之法,把百年修为的元精,给了这孩子,不过那灭绝神功,乃是门歹毒的功夫,容易使人走入歧途的……”
  苗玉茹想到这里,不由得就抬头打量了一阵牛郎。
  见这孩子眉目俊秀,骨骼清奇,只是那两只眼,有些儿威煞。
  心中又想道:“这样一块上隹美质,如不善加诱导,任其走入歧途,后果却实堪虞。”
  她在念头连转之后,问道:“牛郎,你这要到哪里去呀?”
  牛郎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真的要去一个地方,去找我师父去。”
  苗玉茹道:“你师父也真放心你,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外边乱跑?”
  牛郎豪壮的一昂首,道:“闯江湖嘛?我师父就是要我在外面闯几年的,那样才能成名露脸的呀!”
  苗玉茹被这个灵慧果敢,豪气干云的小孩,说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也就越发担心这孩子会走入歧途了。
  于是,幽幽的轻叹了一声,道:“我希望你有时间会去看我?”
  牛郎笑道:“那可就好啦!我也正想多走几处玩玩,姑姑!那你住在什么地方呢?”
  苗玉茹道:“我住在……秦岭东河桥拢翠庵,你可不准和别人讲呐!连你师父也不准告诉他。”
  牛郎得意的笑了一下,心中觉得十分光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对方的秘密。
  他坚决的道:“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将来我好去找你?”
  他这么压低着声音,分明是恪守诺言,不让别人听到他们的秘密,其实这荒山上,除了他们之外,哪里有个人影。
  苗玉茹笑道:“我姓苗,名叫玉茹,你就叫我茹姑姑好了,记住,要常去看我呀。好吧!咱们就分手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朝着牛郎扬了扬手,径自走去。
  当她走了一程之后,回头看去,见牛郎仍站在山坡上,朝她挥手道别呢!
  牛郎别了苗玉茹,也找路下了山,找人一问,原来这里是属山西所管的中条山,又问明了去黄陵的路,连夜就朝蒲州赶去。
  小牛郎并不是真的胆大包天,明知道桥陵派出人来捉他,他怎么还要自投罗网去呢?
  可是,在牛郎的小心眼里,有他的打算,他要找他师父,送到那块玉佩。
  他师父在哪里呢?没有人知道,牛郎也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就是那戴月使者潘奇。
  牛郎为了要遵守诺言送到那块玉佩,也只有冒险去桥陵了。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牛郎到了蒲州城,找了一家客店,安歇下来。
  蒲州府属山西,但与陕西临界,舜都于此,地居汾水下游,为秦晋豫三省水陆两运要冲,官驿所经,客商云集,市廛甚为殷富。
  牛郎一路上都在盘算着,究竟自己的师父和茹姑姑有什么关系,还有这块玉佩,以及苗玉茹一提起穷书生来,哀哀欲绝的样儿……
  他年幼哪知柔肠一寸愁千缕,不过,他也为人担上了点闲愁。
  所以,他也没有心思去逛逛热闹,一早就躲在房中睡了。
  约有二更时分,他方一觉醒来,忽听窗外有脚尖点地之声,虽然极为低微,显见这位夜行人的功夫不错,但以牛郎目前的武功造诣,自然听得十分清晰。
  似乎那人慢慢的接近到他这房间的窗下,点破窗纸,偷偷窥看。
  此际的牛郎,经过近来一段时间的磨练,虽然童心未改,那是因为他仍是个孩子,但是江湖阅历,却是老练得多了。
  他一发觉有异,身形闪处,已迅速绝伦的从房门拔关而出,反倒从屋背上,翻到后面来。
  在牛郎的判断,这夜行人必是找他来的,好歹也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夜色迷茫中,凝目看去,却见一个身躯伟岸,留着三绺长须的人,站在另外一个窗门外,正然四下瞻顾。
  牛郎看此人的样儿,不像个邪恶之辈,心忖:“常听师父他们说,武林中人最讲究面子,这位大个子,或许就是本地武林有名的人物,闻知有哪一路的绿林人落脚于此,故而夤夜侦察,以免做下案子来。自己面子不好看……”
  他念头方动,倏听吱呀一声响,左侧房门开处,出来了一个瘦小老头,干咳两声,喃喃的道:“住上了这家店,多出几个钱都值得,晚上保险丢不了裤子!”
  他说着,转了一个弯,想必是去解手去了。
  那身躯伟岸的汉子闻言,似乎有点不受用,哈哈朗笑了一声道:“蒲州府有我华九在,过往的朋友们,也总得给个面子,要不然在江湖上交的什么朋友,如真有些不开眼的小贼,打算掏点油水,也得想一想我铁手丧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自我炫耀了一阵,也没听到有人答腔,撩衣又纵上房来,四下里走了一趟才回房中去。
  牛郎见状,暗笑了一下,忖道:“我要不是有事,一定故意留下来一案,好教你哭笑不得!”
  他不屑的冷嗤了一声,就悄悄的回到房中,解衣就寝。
  但他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心事,几次都想起来,实在也真气不过铁手丧门华九那几句话,最后他无法再忍了,心中哼了一声,道:“不行,我得看看他铁手丧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繁星在天,夜风拂面,天色也就是三更将过。
  突然间,从右首一间客房中,飞出来一条黑影,好快的身法,就只闪了两闪,已失去了踪迹。
  但当那条人影方一消逝,倏的又冒起一条人影,敢情他是藏在暗处,故意等人家走了,他才现身。
  “嗤!”他轻笑了一声,从后也追了下去。
  约有半个更次,两条黑影又一先一后的回来了,全又缩进房。
  整个客栈,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须知那些客商们,因为旅途劳顿,此际正睡得香甜。
  鸡鸣早看天,五更锣都响过了,天虽然没有大亮,但已是起身上路的时候了。
  哪知,这家店里出了怪事,客商们全都在房中喊叫起来:“咦!我的裤子呢?”
  一个人在找裤子,全店中人都在找裤子,就连店家也不例外,一样的忙着找裤子。
  刹那间,闹成一片,喊喊嚷嚷,一片找裤子声,不知是哪一位高叫一声:“咱们是住了黑店了!”
  这一来,全店的客商神经像似受到了催眠,黑店?是要杀人劫财的,谁不害怕。
  那胆子大一点的,拉开房门就朝外跑,可是跑没有几步,又都跑回来了,原来都没有穿裤子。
  店掌柜的,着急得在房中直转圈,赶忙派人到估衣铺去买裤子,送去给每一位客人。
  但只有一人在暗中窃笑,他是小牛郎。
  没有好久,那铁手丧门华九来啦!
  他一进店门就骂道:“蒲州府有我华九在,谁敢来偷。”
  店主人打恭作揖的道:“九爷,这不是已经偷了吗?”
  华九林道:“他那不是偷你的东西,简直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说着话,就走在院子当中,又复扬声道:“是哪一位不开眼的朋友,看上我华九了,不妨划出道儿来,姓华的准接着就是。”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接得下来吗?”
  华九林闻言,四下里瞻顾,并不见一点影儿,就是那声音来处,也似没有个准方向,不禁有气,道:“藏头露尾,又算是什么人物!”
  “你自己不长眼,还怪人家,真正岂有此理?”
  华九林循声看去,这才瞧见在走廊柱角间,蜷卧着一人,心中一惊,双手一抱拳,遥遥向那人拱了拱手,道:“华九真个是有眼不认得真人,倒是失敬得很呐!”
  那人倏的一个转身,急如电旋,身形腾起,朝着那华九林一头撞去,口中喊道:“华爷你这样的大礼,老偷儿担当不起,金不换给你叩头了。”
  华九林知道人家这个头他也受不起,身形一闪,迅如飘风般避了开去。
  但听轰轰两声大震响处,那金不换卧处的走廊一角,立即倒塌下来,碎瓦乱飞,尘土飞扬。
  原来华九林那一拱手,施展出内家的“百步神功”,打了过去。
  而那老偷儿金不换的一头撞出,用的却是“大力鹰爪功”中的一式“鹏搏青云”,劲力也是霸道得紧,狂飙起处,竟将华九林身后一棵大树,撞断成了两截。
  这两人照面的一出手,真个是石破天惊。
  那吵嚷着丢裤子的客商们,立时被吓得呆了,刹时间,整个店中都寂静无声。
  拼招的两人,也都各稳住势子,宛如二狗争骨般,互相都瞪大着眼,蓄势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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