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5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点击:

  冷月斜照,松涛盈耳,此时在“桐柏山”群峦叠峰间,现出两条细小人影,行进在崎岖山道章,看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饥寒交迫,体力显得疲惫不堪,但因求生欲的驱使,继续地挣扎着,探求着一线生机。
  这两个小孩,年长的名古岳,年少的名雷云,看年龄,只在二、三岁之间,他们的家乡在靠近黄河孟津,年前一次黄河泛滥,一夜之间,尽遭飘没,两小家毁人亡,幸而抱住一根巨木,随水飘流,幸运地捡回两条小命。
  两人年龄虽小,却同样地性情坚毅,异于常人。劫后余生,人海茫茫,他俩怀着无比信心,去探索未来的远景。
  这一天,小兄弟俩走迷了道路,错过宿头,在暮色苍茫,乌鸦噪晚时,哥俩停身在群山深处。
  四下里一望,乱峰起伏,峻岭重桑蚕。且天色入暮,烟志腾腾,哪有什么人烟迹象。
  古岳一暼身旁的雷云,见他面色灰败,精神沮丧,不由得心中一惨,一声叹息,道:“云弟,心中不必难过,生有处,死有地,你我已是劫后孤儿,到了这种地步,应该往开处想,走一步算一步,目前我们还是先找个躲身所,恢复一下精力再说。”
  雷云此时凄然落泪,低头唏嘘,给哥哥这么一说精神陡长,颔首答道:“岳哥说得对,我们是两世为人,将来劫难,还不知有多少,这算什么,走!”
  说完,两人已顺着前面的乱草山道,继续往前走下去。
  夜幕低垂,附近景物依稀难辨,两旁的山坡,尽是千载古松,山道野草没胫,此时远处频传狼嚎、兽吼,震人心弦,令人不寒而栗。
  好在两人已把生命置之度外,心情反而镇静得多,约莫二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翻上岭顶,满怀热望能在此时此地,发现山居人家,暂且歇歇脚。
  可是当他俩四下一张望时,不禁黯然若失,四下里乱山起伏,怪莽野,远处群峰插天,蒙雾含烟,满心热望顿时冰消雾散。
  两人站立多时,谁也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雷云有气无力地道:“岳哥,看样子,这山中绝不会有人家,还是先找个隐避山洞,暂避一下兽类的侵袭可好?”
  古岳颔首同意,两人正要转身下岭时,雷云忽然一指前面,高呼道:“岳哥你看,那边有星星之火,莫不是有猎户人家。”
  古岳闻言,顺着手指处望去,果然顺着山岭往北,大约箭余之远,有两点蓝汪汪光亮倏隐倏现,闪烁不定。
  古岳年龄虽小,却颇有见地,一看情形不对,摇了摇头道:“三弟,不对,这不是灯光,咱们得赶快退,别找麻烦,我对山中情形,虽是同样生疏,但是早年常听长辈说,深山野岭,往往有毒蛇、猛兽!夜间出没,眼中发光,远看如同灯火,我们刚才已四下里看清,哪还会有人家!”
  说完,手挽雷云,正想举步下岭,蓦地听得远处“嗖嗖”风声破空传来,带着一股腥味。
  古岳喊声:“不好,云弟,快走。”
  两人顾不得脚下乱石崎岖,慌不迭地,一脚高,一脚低,拼命狂奔。
  哪知还走不到四、五丈远,背后风声更急,荆棘丛草,簌簌作响。
  两人不禁回首一望,天哪!一条巨蟒已昂首探身,巨口血盆,两眼如电,状相狞恶至极。
  左岳骇然之下,喊了声:“云弟,赶快往前面大树上爬!”
  说话间两人飞奔不远处一排高大松树,迅速地猛升而上,本来这爬树本领是两小的拿手玩艺,此时竟派上用场,救了两条小命。
  两人一口气,还没喘过来,那条怪蟒已“嗖”的一声,全身窜了过来。
  巨蟒的巨首无意间,似已看清两小上了大树,巨尾一扫,砂石乱飞,蟒身一伸一缩,窜前一丈多远,眼看蛇尾往地上一砸,左右摆动,唰啦啦,一阵子暴响,蟒身往树上扑来,两眼蓝光闪射距古岳存身的树桠子,不到五尺之遥。
  古岳身处险境,心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险中求生,咬咬牙,迅捷地抽出防身刀看准蟒头,用上全身气力,朝蟒首刺去。
  怪蟒看见寒光闪闪,蛇头一摆,无巧不巧,哧的一声,刀子竟刺进右眼,怪蟒受创,想是痛极,口中发出刺耳怪叫,上半身往地上一落。
  古岳这一手,只是替自己惹了祸,怪蟒创痛之余,凶性大发,身子一落,后半身在地上盘旋扭打,竟然把山石搅得飞上半空,大小石块,如雨点般朝四处猛射,撞上树干、山壁,一片暴响,力量大得骇人。
  怪蟒一阵扭打之后,是没把两小打下树来,哪肯干休,蟒头往回一转,发出嘶嘶怪响,反扑过来,这一次可不肯上当,前半身一落,尾巴一扭,竟把古岳存身巨树缠了个结结实实,上半身贴地摆动,发出全身劲道,竟把整个树身晃动起来,札根处更是喀嚓、喀嚓连向,眼看巨树一倒,这兄弟俩准得命丧荒山。
  古岳虽是两臂紧抱树枝,也禁不住树身巨震,有几次险些儿掉下来,情势端的十分危急。
  雷云虽然攀上另一棵大树,但几曾见过那么大的怪蛇,早巳吓得心惊胆颤,摇摇欲坠。
  那怪蟒把树干晃动了几次,因为古松年代久远,札根太深,一时不易攀倒,因用力太猛,眼痛更剧,凶性暴发不已,下半身一松,落下地来,缓缓地游走一会,猛地一旋身,呼的一声,巨尾猛朝树干鞭打过来,突闻叭喇一声巨响,数百年古树,竟逐渐倾斜下去。
  怪蟒这一全力鞭打,疼得全身一颤,抖动不已,四、五丈长的身驱,在树林中盘旋起来,不时把蟒身向树干缠打,一时绞得砂石纷飞,烟尘大起,所有这一带的树木都遭了殃,较小的树被它砸上,立即干断枝折,就是较大的树,也禁不住它暴力摧残。
  古岳存身的大树,本已倾斜,哪还经得住扭打,哗啦一声,向着山道倒下!
  怪蟒闻声忙向山道猛窜,古树倾倒,恰好压向蛇身,怪蟒奋力一甩,树梢子被震起老高,不要说一个小孩,就是武功再高的人,也禁受不住这巨震之力。
  古岳在树身摇摆时,死命抱住树枝,突受巨震,两臂一松,一声尖呼,身形弹上半空,只要一落下,不葬身蛇腹,也得摔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生死一发,电光石火间,蓦地从断岩峭壁上传来一声清啸,声若龙吟,接着一个灰影,疾似划空闪电,飞射而至,半空中一抓,把古岳弹起的身形攫住,一式“神龙摆尾”斜斜降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掌拍醒古岳。单足一点,一个“寒鸦赴水”式,身形再度泻落,双足微沾岩壁,两臂一抖,犹如大雁掠空,斜飞在雷云隐身的树梢上,反手一抄,把雷云挟住,一连几个纵跃,把雷云送上岩顶,一句话没说,两袖一抖,纵落悬岩,兔起鹘落,转瞬间已至怪蟒身旁,此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支青芒闪耀的宝剑,划起一道冷森森长虹,劈向蟒身。
  一人一蟒,展开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拼斗,千年巨蟒,虽已通灵,怎奈灰衣老人一支剑已臻神化,纵跃腾扑间,怪蟒身上一股子一股子血箭,放射而出。
  怪蟒伤人无算,几曾吃过大亏,凶性益发狂发,蟒身盘旋得更快,连一、二尺高的巨石,全都被扭飞,声势端的骇人。
  最后一次,灰影落时,长虹一闪,怪蟒突发凄厉怪叫,蟒身一阵猛颤后,随即不动了。
  灰衣老人至此方呼出一口大气,就在附近枯林的叶子上擦去剑上污血,缓缓还剑入鞘,自言自语道:“好猛恶的巨蟒”说罢,又复纵跃如飞,几个起落间,已翻身岩上,神态悠闲,慈目朗注两小。
  两小此时也已看清当前老者,相貌清瘦,剑眉斜飞,双目神光如电,神采飘逸,知是前辈侠隐,赶忙翻身下拜道:“谢谢老伯救命大恩,晚辈给你老人家叩头。”说话间连叩几个响头。
  灰衣老人府身挽起两小,道:“小哥免礼,适才老汉一步来迟,你们几乎丧命,此处非谈话之所,可随老汉返家一叙,而且荒山绝谷之中,怪兽时常出没,如果再次出现,又是一场惊吓。”
  两人适才惊吓,早已魂胆逍遥,哪还有话说,急忙连声称谢。
  老人两臂一挟两小,喝声:“起!”一式“鹤冲天”纵落山道上,倏起倏落,一路疾驰。
  两小但觉夜风呼呼,景物倒飞,真是捷似猿猴,快逾闪电,窜岩越涧,迅速无比。
  大约一个对时光景,已月落星沉,东方露暑,转过一座小峰在前面山岗前现出一片平地,苍松翠柏,清溪萦绕,晨光熹微中,隐约现出数间茅舍,环境清幽,不亚世外桃源。
  灰衣老人,两臂一松,放下两小,道:“前面即是寒舍,请随老汉前往。”
  一老两少相继过了一座独木桥,眼前三间茅舍,一畦花圃,呀然一声,柴扉开处,跑出一个垂髫女孩,身着宝蓝衫裤,一脸稚气地跑到老人面前娇声道:“爹,你昨晚说,去去就回,何以到这时候才回,害得女儿等到天亮一直不敢去睡,下次女儿可不依……”
  老人不等她继续说下,呵呵笑道:“傻丫头,谁叫不睡,守候到天亮,爹不会自己回来客人来啦,还不快去准备茶水。”
  小女孩听得一怔神,敢情还不曾看到背后还有两个小孩跟着,不禁脸一红,返身跑回屋内。三人相继进屋,落座后才问小孩姓氏及遇险经过。
  两小重新谢过救命大恩,随即细述经过情形。
  老人聆听之余,频频摇首,叹息道:“小哥儿,既遭毁家之难,无处栖身,可在余处安身。”
  两人既蒙救命之恩,复受收容之德,一时感激涕零,凄声说道:“老伯再生之德,又承收容栖身,此恩此德,将来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尚未叩问老伯尊号。”
  老人闻言,皓道微点,暗赞两小聪慧知礼,微笑道:“老夫唐平,早闻山中出一怪蟒,不时伤害人畜,早思歼除,昨晚适逢其会,了却多时心愿。”
  原来老人正是当年名震遐迩之“冀北侠隐”,武功超绝,早年行侠江湖,为黑白道所敬佩,中年丧偶,即携爱女瑶琴,封刀归隐,不问江湖是非。
  “冀北侠隐”唐平,无意中救了两小性命,一年来经细心考察,见两小根骨颇佳,人也灵慧,遂收为徒,传授文事武功,谁知由于这一善念,引起将来情仇杀劫,殊非始料所及,这是后话不表。
  驹光如驶,日月如梭,古岳、雷云在“冀北侠隐”家中转瞬十载,不加勉强,只传习些入门内功,藉以强身健体,而在文事方面,却习得满腹珠玑。
  由于瑶琴与两位师兄朝夕耳鬓厮,在一起读书,有时一同端坐练习内功,日久渐生情慷,由此古井生波,祸端隐伏而不自知。
  古岳与雷云两人,对这位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师妹,均俱有好感,是以,三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不过,古岳为人磊落大方,他有时见师弟雷云与师妹瑶琴在一起时,自己总是躲开,让他们愉快地谈谈,他虽然也十分喜欢这位师妹,可是,想到自己比师弟在年龄上要大几个月,必须要装出长兄的样子,所以每次见到这样情形,就跑在后院练习武功,或者读书。
  但雷云却不同了,他如果见到师兄与师妹在一起时,总是面色显得阴沉沉的,心里暗暗嫉妒。
  他的为人比较狡猾,内心固然不满,但面色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却不躲开,盯视着两人,一直等到两人分开时为止。
  其时,古岳与雷云已是二十六岁,两人已学得全身武功,江湖上已鲜有敌手。
  瑶琴也已二十二岁,出落得娇艳欲滴。
  由于她随着其父练习了一点内功基础,身体也十分强壮,其动作比之普通妇女灵活得多了。
  “冀北侠隐”唐平,看着两个爱徒,一个爱女在膝前承欢,而且两徒之文事武功均超人一等,爱女也是满腹珠玑,心里自是高兴万分,是以,一张满布皱纹的脸上经常挂着笑容。
  可是,他的心里,总感到有件大事尚未解决,即是爱女的婚事。
  他有意在爱徒中选择一个。
  他冷眼旁观,爱女对这两位师兄似乎都很喜欢,而对雷云更胜一层。
  原因是雷云精神外露,口齿伶俐,而且殷勤,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这样的人物。古岳诚朴无欺,肃穆大方,英明内蕴,说话有方:与师妹在一起时,从未吐出一句戏言。
  “冀北侠隐”唐平是一个老江湖,观人多矣,他对这两个徒弟,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一个处理不当,为了自己爱女的婚事,恐怕将来势成敌对。所谓“知徒莫若师”,自己不知便罢,既然知道,就需要设法使雷云的品性归正。他对自己爱女的婚事,却属意古岳,而爱女在形迹上,似乎与雷云比较亲近,而且,十分谈得来。但为了爱女的终身幸福,却要慎重从事。
  一天,他趁爱女不在面前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故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古岳与雷云双双侍立在旁,见师父无缘无故叹息,不由同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有什么心事不成?”
  “冀北侠隐”唐平面对二人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说道:“琴儿年岁已大,这几年来,我始终未物色到一个合适的人,所以这件事一直耿耿于心。”
  古岳与雷云听到这话心里一跳,显然两个人都无法得到师妹了,因为师父根本就没有这种心意。
  古岳毕竟是一个正人君子,暗忖:师父对待自己如同亲生儿子,怎可如此的涉涉及遐思妄想,这样,岂不太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了,是以,脑海中电闪似的一转,当即接住话道:“师父,这种事情,只有慢慢物色了,师妹的年龄也不算太大,何必急亟,您老人家保重身体要紧,不要多操心,所谓有缘千里相逢。一旦师妹红尘心动,自会出现吉士。”
  “冀北侠隐”唐平看了古岳一眼,点点头,说道:“徒儿说得是……”
  他的话未说完,雷云突然插口道:“师父,我曾听师妹说过,她要侍候您老人家终身,这份孝心实在难得,徒儿也愿意与师妹永远陪伴着您老人家。”
  当然,他这样说法是有他的用意,在他以为师父已经年逾古稀,也没有几年的寿命了,只要师父去世,那时师妹岂不是自己怀中之人了,相信师兄绝不会居中作梗。
  “冀北侠隐”唐平闻言,照样他也点点头,意颇嘉许,面含微笑道:“你们虽有此心,但我这个为人父者,却不能担搁她的终身大事,何况女儿早晚是要出嫁的,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处女,这件事,我总得为她详细打算一下。”
  唐平从两个爱徒的谈话中,已测知其心地截然不同,古岳之话,确实出于肺腑,而雷云所说,他虽然不能知道他的意向,但从面像上看出他是言不由衷。
  他的话音刚落,恰好瑶琴飘然走进,她见父亲与两位师兄面色庄重,不知谈论何事?
  由于三人自小同时长大,毫不拘泥形迹,遂走向面前问道:“爹爹你们说什么呀?”
  唐平见爱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汉十分兴奋,哈哈朗笑道:“孩子,谈的就是你。”
  唐瑶琴闻言,粉颊绯红,樱唇微噘道:“谈我干什么?”
  古岳怕师父说出真情,师妹,会含羞的,立即接道:“适才师父问我们一节书,哪里是谈你来。”
  说着又岔开话题,道:“师妹,晚饭好了没有?大概师父饿了。”
  瑶琴是何等聪明,知道他们定是谈论自己,但是追问下去,也探听不出来,她想,等会二师兄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何必急在一时,于是笑道:“晚饭老早就好了。”
  说着转身走向厨房端晚饭去了。
  四个人吃着饭,饭后又谈了一会,古岳与雷云向师父、师妹道过晚安,分别回屋自去练功。剩下父女二人对坐厅中。
  良久,“冀北侠隐”唐平说道:“琴儿,我已年逾古稀,对于你的终身大事,我准备最近替你选择一个品行端正之人,早早了却我这一桩心愿。”
  唐瑶琴闻言,粉颊骤红,低下头来。
  谈到终身大事,每个女孩子都免不了要怕羞的,尤其在老父面前,更是难为情。
  唐瑶琴知书达理,但在这种情况下,纵有点难为情,但她深知父亲的爱护,是以,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说:“爹爹,女儿一定要待候您终生。”
  唐平笑道:“孩子,你总不能跟随爹爹一辈子,何况女孩子早晚是要出嫁的,这件事情,我筹之已久,至于对方之人,我想你一定会同意的。”
  唐瑶琴芳心跳个不停,不知爹爹究竟属意何人?
  不过她毕竟聪明,立即联想到两位师兄身上,在她的芳心里,虽然对二师兄有些好感,但对大师兄的印象,也并不坏,大师兄是一个忠厚人,无论文事武功,都具有超人的造诣。
  至于二师兄之武功造诣,虽与大师兄在伯仲之间,但他的为人比较轻浮,喜欢献些小殷勤,衡权二者,还是大师兄可托以终身。
  现在听爹爹的口气,似乎心意已决,只得大大方方地说道:“女儿但愿爹爹作主。”
  说完,粉面已是红透耳根,转岙踅进了自己的闺房。
  就这样,由“冀北侠隐”唐平作主,瑶琴与大师兄古岳成就了百年之好。
  在他们合卺的当天晚上,可气坏了雷云,气得他钢牙挫磨,同时,竟连恩师也怀恨上。
  因此,他就留下三句话,乘夜不辞而别。
  次晨,三人始终未见雷云,以为他夜酒未醒,故未留意,但日上三竿,仍未见其踪影,遂联袂前往看视,却见床上衾被零乱,窗前桌上留着一张笺纸,上写:“收养之恩,感戴无已,夺爱之恨亦终生难忘,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一息尚存,当图后会。”
  唐平与爱婿、爱女看见留笺,知道雷云这一去,将成了个敌人,但事已至此,也无法补救。
  唐平更悔恨自己识人不明,苦心孤诣地教成了这样一个徒弟。但他仍抱定希望雷云会忏悔知过,翩然返回。
  可是,半年有余,杳如黄鹤,既未见其回来,亦未闻其在江湖上出现。
  渐渐地也就将他淡忘了。
  在这半年之中,古岳之内功,又增加了一筹。
  他静极思动,遂辞别泰山与爱妻,至江湖上走动,作些行侠仗义之事。
  如此,时出时返,几年来已是誉满江湖,赢得了“海天大侠”之称誉。
  这时,他的武功,已算得是江湖上顶尖高手,鲜有敌手,尤其内功已臻化境。
  又是一次返家,恰逢“冀北侠隐”唐平早年行侠时,被人暗算击了一毒掌,由于当时毒气未能全部逼出,残留体内,近来年事已高,以致毒发,不久便去世。
  夫妻两人,尽哀成礼,殡殓后,古岳即带着爱妻,一来游山玩水,二来顺便做些侠义之事。
  又是年余,准备北返,行近太行山麓,发现那里的景致佳绝,地势幽静,遂搭建了一座茅草小棚住下来。
  原来这时瑶琴已身怀有孕,他怕这长途跋涉,会累坏她身体,预备生下孩子,在此住一两年,再行北返。
  瑶琴十月怀胎已满,生下一男,取名古玉琪。
  夫妻两人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天天逗着孩子嬉笑,过着陶然世外的生活。
  如此一住,竟是三年多,玉琪也已三岁了。
  孩子生得灵秀可爱。
  古岳要想使他将来成为一朵武林奇葩,遂登山涉水寻觅药草煮汤,为孩子洗涤身体,是以,玉琪的身体、秉赋异于一般孩子,长得如同一个小幼虎似的健壮。
  在玉琪四岁刚满时,古岳即传授内功口诀,令其端坐练习内功基础。
  瑶琴则开始教授其文事,二者齐行并进。
  玉琪可以说天生奇才,无论文事武功,一经其父其母指点,即能口诵,而且做得头头是道。
  在他五岁时,他的内功已奠定了良好基础,至于文事,也已读完四书。
  夫妻喜得无以言辞形容,更加悉心教导。
  就在玉琪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古岳外出,直到第二天还未返家。
  瑶琴并未注意,因为他有时三、五天才回来,有时第二天就飘然而返。
  同时,她也深知自己夫妻两人隐居在此,外面鲜有人知,绝不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是以,她很放心。
  岂料,这一次古岳外出,却异于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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