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5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点击:

  一月,二月……一年过去了,古岳始终人踪杳然。
  这样长的时间里,瑶琴望眼欲穿,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全破碎,曾几次哭得声嘶力竭,然而,依旧是茅屋三间,只有母子两人相对。
  时间稍长,瑶琴认为丈夫一定是因为行侠仗义,耽搁了归期。因为她无法知道丈夫在江湖中的情况,所以她才有这种侥幸的想法。虽然古岳有时也说说行侠作义之事,但却没有说出有没有仇人。
  当然,这是古岳为了怕爱妻担心,所以才噤口不提。
  不过,古岳的智慧毕竟超人一等,他是在时时提高警觉,因为自己在江湖上行侠,白兔不了有仇人,所以他在太行山隐居一时,这也是有用意的。
  因之,他在家时,已准备了数年的粮食。恐怕一旦自己外出,不能如时返家,他们母子衣食不会缺乏。
  正是造化弄人,果然就有这等事发生。
  时间是不留情的,它永远是那样自顾自地向前迈进。
  又是两年过去,古岳依然杳如黄鹤。
  在这两年之中,瑶琴含辛茹苦,一面督促爱子练习内功基础,一面指点其文事。因为她也母只懂得这两种,所以只能使爱子在这上面用功。
  练习内功究竟有什么好处?由于她不会武功,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觉身体轻灵,从未生病,仅此而已。
  琪儿天性至孝,唯母命是从。由于他颖悟异常,年甫八岁,已是满腹珠玑,出口成章,至于内功,也练得有相当火候。
  小孩子璞朴天真,无忧无虑,有时到外面跑,一个小身体轻灵异常,略微一跃,就是五、六尺远。
  当然,这是他不断地练习内功,所得的代价。但他自己却不清楚,只以为年龄大了就可以如此。
  好景不常,就在母子相依为命的第三年的一天黄昏,玉琪又失去了他慈爱的母亲。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叫着:“娘,我回来了。”可是没人答应。
  小玉琪四周睇视,毫无所见。屋中也寂然无声,没有人答应。
  往时,如果有这种情形,瑶琴老早会应声而出,把他领进屋内。
  这使琪儿感到奇怪,立即脚步加紧,跑到屋前一看,屋门大敞,里面静悄悄的,并无人踪。
  他以为母亲可能又到山下剜莱去了。
  不过,往日母亲都是上午出去,为什么今天偏要下午去呢?太阳这样蒸人,岂不要晒得头昏眼花吗。
  他想着,嘴里喃喃地说道:“我要去找娘回来。”
  说着,转身又向山谷内跑去,口里叫喊:“娘!娘”
  声音四播,接着,就是山谷不绝于耳地回响着:“娘!娘!”
  这样,琪儿满山奔跑,高声叫唤。
  可是,只有山谷回应,却未闻人声。
  琪儿已喊得声嘶力竭,跑得气喘吁吁,全身汗水已渗透衣衫,但仍未停歇,他下决心要寻到母亲。
  他奔跑之间暗忖:难道母亲会遇上什么意外?倘若真的如此,母亲岂不是十分危险。
  他想及此处,小心灵里益发惶急,恨不得立时找到母亲,方才放心。
  又是日薄崦嵫,暮色四笼。
  琪儿在山上奔驰了半天,始终未见母亲的踪影,于是,他循着原路向家跑去。
  他以为天色已暗,母亲总不会逗留在山上的,一定老早返回家中倚门眺望,在等候自己吃饭了。
  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的,他以为母亲可能在生气,因为自己偷跑出来,故意不答应。付念之间,已抵家门,立即高声喊叫:“娘!琪儿到处找您!”
  然而,屋内黑黢黢的,并未燃灯,仍无人声。
  他急忙进屋一看,依然是空荡荡的,哪里有母亲的影子。
  琪儿这才有点发急,他打着火,燃起灯来,却见屋内毫无零乱的迹象,母亲平常日子携带外出剜野菜的篮子,仍旧放在原处,显然她不是出去剜野菜。
  娘亲究竟到何处去了呢?他实猜不透。
  跑了整个下午,琪儿真有点饥饿,他只得寻找中午吃剩下的饭,以备充饥,然而,他整个屋内找遍,并没有一点残羹剩饭。
  可是,饿火中烧,他实在有点禁受不住,但无半点吃食,只有将口水尽量向肚子内咽。
  他自己也不会做,只得挨着饿等候。
  越是忍受,饥肠越叫得厉害,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盘膝端坐练功,练习吐纳之术,这才稍煞饥渴。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才由浑入清,双眸倏睁,屋内依然静悄悄的,只有自己孤独的一个人。
  琪儿毕竟是仅仅八岁的一个孩子,他再怎样懂事,也不能像大人一样地明白事理,去推想一下母亲失踪的原因。
  至此,他“哇!”的一声哭了,口中呢喃地叫唤:“娘!娘”
  良久,他已哭得累了,渐渐止住,歪身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只有琪儿轻微的鼻息声,在屋内汤漾。
  桌上如豆似的灯光,被窗口中透进来的一丝微风吹得时明时暗,以致使茅屋内益发显得冷情,陡地——
  双扉“呀!”地一声大开,桌上的灯光,被门扇带起的一阵微风,吹得连晃两下,终于熄灭,接着,一条黑影闪进屋内。
  那人“嚓”地一声打着火折,又将灯燃起,向床上看了看沉睡中的琪儿,面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他身穿黑色长衫,背后斜插着一柄长剑,年约四旬左右,双眸精光闪烁,洞人肺腑,显然此人之内功,有着相当火候。
  未见移动脚步,已飘落在床前,面向沉睡未醒的琪儿睇视。
  刹那间——
  他的双眸陡射凶光,右手倏伸,抓住琪儿的衣领,轻轻地提起来,凶睛暴露,紧紧地逼视着这一棵幼苗。
  接着,阴恻恻地怪笑道:“小孽种!你死后若有知,可莫怪咱《单翅雕》,谁叫你有个漂亮的母亲,替你惹出麻烦来!”
  话音甫落,双眸煞光猛射,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戟,慢慢指向琪儿的心脉穴。
  这心脉穴乃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倘若点中,定然致命。
  就在那人说话之时,琪儿已然惊醒,由于先时他哭得过于疲倦,以致眼睛尚未睁开。他以为母亲返家,要责罚他白天偷偷溜出去玩,是以,他本能地抬起双手,要护住头部,同时,口中也在讨饶道:“娘!琪儿下次不敢……”
  “了”字尚未出口,睁开双眼,却见紧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向未谋面的陌生人,正恶狠狠地睇注着自己。
  琪儿在抬手之间,竟将那人点向自己心脉穴的手指挡了一挡,才保全了性命。
  说起来,琪儿岂有这么大的力量,能挡住一个身怀武功之人的手臂未免有点玄奥,而且,难于使人置信。
  但说穿了就值不得惊奇,由于琪儿自四岁起,即随着其父练习吐纳引道之术,如此五年来在瑶琴的督促下,未曾中断,其内功已奠定了深厚的根基。
  其实他自己不知道,这时自己的力量,已不亚于江湖上一般普通人物。
  所以他在举手投足之间,其内力不知不觉地就会运集于两臂,这正是内力练达火候的征象。
  那人的手指被琪儿的手臂一碰,感到有点火辣辣的,随即缩回,暗暗思忖:难道小孽种也练过武功?但旋即就否定了这样想法,因为孩子的形态,绝不像会武,如果学武的话,不会这样沉睡不醒,直到自己将他抓起才醒转。
  是以,他犹豫了一下,双眸连翻,似乎在忖思处理琪儿的办法,略停,他“黠黠”怪笑道:“小孽种,大爷懒得使用真力,还是让你尝尝火烧的滋味吧。”
  说着,反手将琪儿紧挟在左腋下,从腰间革囊里掏出火折,就在屋内放起火来。正是天旱气燥一燃即着。
  那人晃身从浓烟中跃出屋外,站在距茅屋两丈处,看着屋内冒出的火焰,嘴角含着得意的狞笑!
  这时,被他挟得仰面向上的琪儿,有点透不出气来,但他的手脚可以活动,是以,他乱踢乱抓,想要挣脱逃跑。
  同时,他的口中不断呼叫:“娘!救命……”
  这缕童音,是何等的凄厉、哀伤,满带着殷切的期望与渴求。
  天下竟有这等狠心之人,竟然要陷害一个与世无争、与人无仇的稚龄孩子,未免过于阴险毒辣了。
  仅管琪儿的叫喊声音凄厉,惊惧。然而,夜色深沉,四野无人,又有谁来援救他呢?可怜的琪儿,仍不断地叫着,哭着!
  那人似乎被他叫得有点心烦,而且,琪儿的小手打在他的身上,也有点疼痛,他立即将琪儿的手臂也挟在腋下,低头厉声叱道:“小孽种,你喊破了喉咙,你娘也不会听见,也没有人来救你,还是乖乖地等一下火焰再大一点,咱就送你进去见火神爷!莫要再吵叫,如果惹得大爷恼火,就活活地把你劈作两片!”
  琪儿哭叫之中,听出这人的口气要烧死自己,吓得他全身抖颤!
  他不明白这人为何要烧死自己?他有生以来,除去父母外,再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难道是父亲的仇人?白天趁自己外出时,将母亲杀死,晚上又来杀自己!
  他感念之间,更哭喊得厉害。
  这时,他无意中发现紧挟自己的这个人左耳前面,有一颗黑痣,上面长了一缕长毛,垂及肩际。
  陡闻——“轰隆!”一声大响,茅屋顶盖塌下,跟着烈焰腾空直上,站在两丈处感到十分灼人!那人见状,哈哈朗笑道:“小孽种!你高声喊,到那里面喊吧!”
  声音甫落,双手抓住琪儿的一手、一臂,凌空甩起,直向烈焰中落下!
  琪儿身体凌空而起,“哎呀!”一声惊叫,竟然骇极而晕!
  那人得意忘形地哈哈长笑,声震夜空,山谷回应,不绝于耳,这就是胜利者的狂傲姿态。
  眼看这一个失爹丢娘的孤雏,就要落进火焰中时,在雷光石火之瞬间,蓦闻近处传来极细微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孺子何辜?下此毒手!”
  说话声中,从对面的火焰上,捷似星飞丸泻一般地掠过一条灰影,双手一抄,接住了堪堪要堕进火窟的琪儿,轻飘飘地落在茅屋前面。
  在熊熊烈火照射下,已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原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只是他面色红润如同处子,一双雪白寿眉,长约寸许,身穿灰色齐膝僧衣,足登芒履,飘然有涤尘出俗之概。
  他的双目神光交矍,犹若两缕火炬,逼视着当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虽然震慑于灰衣僧人功力精湛,但是一想到斩草留根,将是无穷祸害,恶念倏起,蓦地一招“推山填海”左掌推出一股劲气,同时双肩微晃,滑步欺身,右掌横劈对方“丹田”大穴。
  这一招二式,快如闪电惊虹,即使江湖一流高手,猝被突袭,也无法躲闪,但当面老僧,武功已超凡人圣,那会轻易得手,只见灰影一闪,斜飘千丈,同时轻喝道:“施主与这位小孩何冤何仇,如此心狠手辣,老僧一步来迟,这小孩岂不葬身火窟,即是有甚宿怨,亦宜解冤释结,何必赶尽杀绝,务望施主三思。”
  这一篇话,义正辞严,黑衣人倒一时怔住,答不上口,忖思老僧功臻化境,孽种落入他手,将来传授武功,岂不招来莫大麻烦?此事既已辣手频施,即使懊悔,也来不及了,倒不如目前做一了断,免得拖泥带水。只是老僧武功奇高,难操胜券,如果就此放手,说什么也于心不甘,想到这里,恨意又浓,杀机陡燃,凶眼暴瞪,历声喝道:“老秃驴,大爷与这小子,有三江四海之恨,我看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得好,免得惹火烧身。”说话间,凶睛紧注,默察老僧神态。
  老僧听罢,虽是数十年参修,也不禁心湖波动,微泛怒意,但仍不形于色,朗诵一声佛号道:“善哉!善哉!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僧本我佛慈悲为怀,殊不能见死不救,有损上天好生之德。”
  言下之意,是非插手不可,绝不容对方逞凶。
  黑衣人凶残成性,哪肯听这一套,闻言之后,目射凶光,一阵黠黠怪笑,声如夜枭道:“老秃驴,有什么惊人艺业,既要横架梁子,那休怪大爷心狠手辣。”说话间已提注全身功劲,猛地双掌一推,一股狂飙势如惊涛骇浪,向老僧立身处卷去。
  老和尚双掌一抡,一圈一放,一股无形正气随掌而出,黑衣人如山掌风,竟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黑衣人心中一震,深知老和尚功力高深莫测,如果再拼斗下去,说不定要命丧荒山,但仍然色厉内荏地喝道:“老秃驴,有种的留下名号来!”
  灰衣老人被他左一句秃驴,右一句秃驴,已激起无名怒火,只见他慈眉颤动,脸罩寒霜地道:“老僧苦口婆心,仍未能
  点化顽石,施主定要知道老僧名号,难道蓄意报复?”
  说罢右掌一举,双目威凛陡射,黑衣人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魂飞魄散,瞪了玉琪一眼,返身疾掠而遁。
  老和尚摇摇头,自语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恶人如果怙恶不悛,自要除掉,何必急在一时!”
  言罢,低头看看自己搭救的孩子。
  他对着琪儿的面孔端详良久,不自觉“咦!”的一声,道:“这个孩子,神气怎得如此清朗,而且,秉赋绝佳,是一个练武的奇材,可惜呀!可惜呀!”
  说着,一双雪白寿眉紧皱,似在沉思。
  良久,复又摇头叹息道:“看来,这孩子可能已成孤儿了?这一伸手,岂不招出麻烦来了?把他交给谁呢?”
  老和尚似乎十分为难,竟闭上双眸在想,口里呢喃有声地道:“这样岂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说了这一句话后,又陷入了沉思,似乎有着不可开解的心事,一时间却又找不出正确的答案。
  就这样,老和尚紧盯着玉琪,伫立良久。
  渐渐地双眉舒展,嘴角轻笑,喃喃自语道:“也只有这样办了,百年难得一逢的奇材,如果无人琢磨,岂不可惜,何况此子无依无靠,老衲何忍丢下不理,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果能造成一朵武林奇葩,一来自己之绝技有传,二来也可替武林荡寇除魇,自己晚去几年又待何妨,不过,老穷酸话柄又有了。”
  老和尚语声略停,嘴角现出了微笑,又道:“到时我总有话说,也不能叫他推得干干净净,只要能给他也加一道箍,穷酸还不乖乖就范。”
  他似乎已得到结论,红润脸色上的笑容,始终就不未平复过。
  于是,双手在玉琪身上连推几下,琪儿才悠然醒转。
  琪儿只是骇极而晕,经老和尚这一推,立时醒转,他翻身坐起,“哇!”地一声哭起来,并高声叫嚷:“娘!快救我!”
  老和尚蹲下身来,慈祥地道:“孩子莫怕,我已把你救下来了,告诉我,你娘哪里去了?你叫什么名字?”
  琪儿闻言,抬起头来,疑惧地看看老和尚,又向四周睇视一匝,那个要烧死自己的人已不见踪影。琪儿这才明白,确实是老尚援救了自己。
  他想立起身来,答谢人家救命之恩,岂料,还未站起,复又坐下,而且,眼眶内的泪水又跟着滴下,两双小手,直抚摸裸露着的腿肚。
  老和尚见状,看出了他的腿上刚才被烈焰灼伤,在他站起时无意碰了伤处,一下疼痛难忍。老和尚对当前这个孩子,还真是有缘,他见孩子痛得那个样子自己心里也感到有点痛。是以,立即从怀内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倾出了两颗黑色如同小指头大的丹丸,说:“孩子,快吞下这一颗丹丸。”
  琪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住,顿闻一阵扑鼻清香,精神为之立爽,他看出老和尚不是坏人,是以,张口就将丹丸吞下肚内。
  老和尚将另一颗丹丸,放在自己口中咀嚼一阵,吐出抹在琪儿腿上伤处,道:“孩子,一会就好了,你叫何名?”
  琪儿看老和尚面貌慈祥,说话温和,已知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同时,他感到吞下之丹丸,立时有一股清凉之气,直透丹田,腿上灼伤之处,已无痛楚,他这才相信老和尚确是好人。于是,琪儿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并详细地叙述“母亲”失踪的经过。
  老和尚闻言,双眸神光陡射,仔细地向琪儿面上端详一阵,发觉琪儿双眸有神,已知他曾练过内功,这使老和尚更加喜悦。
  老和尚听琪儿说完,接道:“孩子,这样说来,你母亲恐怕已被适才那个黑衣人所害,你想报仇么?”
  他为什么这样说琪儿的母亲被人所害了呢?这有个原因,他恐怕将他带上山后,琪儿难免会念念不忘母亲的下落,不能专心一志地练功。
  这样,可以断绝他的想念,使他心无旁鹜。
  琪儿闻言,双眸蕴泪,哽咽道:“是的,我要报仇。老师父,你会不会武功?”
  琪儿再怎样灵慧,毕竟是一个孩子,当然,他说话就欠技巧,幸亏老和尚是一位得道高僧,否则,一定会触怒人家的。
  这位老和尚究竟是谁呢?待作者简单介绍一下,原来老和尚乃是名震武林酌“凌虚禅师”,当年行道江湖,无论黑白两道人物,莫不尊之如神。
  是以赢得“一圣出,天下万事解”的赞誉。禅师为人,完全以佛心济世,除非是大奸巨憝,他方才出手薄惩,否则,都是苦口婆心地劝告,令其悔改。
  好在当时江湖上也十分平静,禅师遂归隐天山云霞谷潜修。
  如此五十余年来,未履江湖。
  这时,禅师之修为已臻化境,他于静默中渗透玄机,知道江湖上在未来几年内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他的心骇然一震,为免却生灵涂炭,想要出山预为化解,但再加仔细渗透,由于目下尚无迹象,如果贸然而动,于事无补,遂取消了出山之意。
  但他的心经此动之后,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逼使他非出山一行不可。
  这样几天来,始终心潮如波,遂决定至长白山一行,看看几位老友,并顺便打听一下江湖动静。于是,禅师沿途游山玩水,向长白山而去,这天,他贪看山景,错过宿头,只得继续前行,正行之间,陡见前面火光映天。
  禅师不胜疑奇,暗忖:现在夜色已深,莫不是民家失火?
  忖思未了,旋即隐隐听到,有孩童喊叫救命之声。
  禅师当即施展绝顶轻功,循声而去。
  临近火场时看见火光中,有一个人将一个孩子丢向火内。
  于是,禅师施展护身正气,凌空飞起,伸手接住堪堪要堕进火焰中的琪儿。
  他本想将救下的孩子,交还他的亲人,继续前行,岂料,一看孩子骨秀神情,竟是一个练武奇材,顿使他起了爱才之念,而且玉琪已是无家可归,是以,决定要收为衣钵传人。
  同时他在琪儿谈说家世间,暗中占算,未来武林的浩劫,应有一辈新人应劫而生。而且,在卜数中看出,恐怕就要应在这个孩子身上。
  当下,老和尚闻听琪儿询问自己会不会武功,于是点了点头,微笑不答。
  琪儿颖悟超人,已知面前的老和尚是一位高人,便不顾腿上的灼伤未愈,立即跪在地上,叩头道:“老师父,请您老人家收我为徒弟,我一定要好好练功。”
  禅师见孩子如此的聪敏灵慧,更加高兴,立即伸手将他拉起,抱在怀中,回头向二十丈外的一块大石看了一眼。
  只见他双脚略微一顿,化成一缕灰影,向西方飞去,眨眼间,已隐身于黑暗中。
  禅师抱着琪儿走后,从一块大石后面,也纵起一条黑影,如同幽灵似地,向西南奔驰而。太行山麓,又恢复了往日深夜时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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