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坠崖竟不死　壑底春色浓

2024-11-08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点击：

　　当他们离开羊角碛，走上山道之后，康元瑜忽然发出一股啸声，飞在天空的两头巨鹰立即应声飞了下来。
　　她指挥巨鹰停歇在兜子的竹杆之上，抚着它们的羽毛道：“这是我的三哥，今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了，你们要好好的保护他，听他的指挥，懂吗？”
　　巨鹰斜着头瞧看无情浪子，好象已经听懂了康元瑜的交待似的。
　　康元瑜道：“三哥：你指挥它们试试看。”
　　无情浪子道：“好的。”
　　他就按康元瑜所教的方法指挥，果然放纵自如，指挥如意，这两头鹰儿，当真灵巧得很。
　　这一天并未发生什么事故，但在次日的傍晚时分，他们又遇到一桩意外。
　　是桥冲断了，简陋的便桥遇到突发的山洪，哪能不断？
　　冲断了桥就此路不通了，除了两只巨鹰，没有人能够飞越过去。
　　那就糟了，此地前不够村后不够店，不要说住宿了，连找一口水喝也不容易。
　　康元瑜见有几名小商人装扮的旅客，正回头绕向南端的山地，遂向风煞道：“陆兄，看情形好象别有通路，你去问问他们。”
　　风煞应了一声，追向那些旅客道：“朋友：借问一声，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过去？”
　　其中一人道：“有，只是多走三五里路，请跟咱们走。”
　　于是他们就跟着那般旅客，走进了南部的山区。
　　只是山路越险恶，后来几乎无路可走了，风煞觉得有点不对，就向康元瑜道：“小姐：咱们只怕受骗了！”
　　康元瑜道：“是的，我原先见这般旅客健步如飞，以为他们是久走山路所致，看来咱们当真要小心一点。”
　　无情浪子道：“陆兄快将那般人拦住，至少要抓几个活口.”
　　风煞应了一声，回头向其余三煞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腾身而起，迳向那般旅客扑去。
　　可惜别人已经早有准备，不待四煞追近，已一头扎进树林中去了。
　　这些原始森林，藤蔓纠结，枝叶遍地，只要逃到里面，就象鱼归大海一般。四煞虽是跟踪追人，哪里能够找到他们？
　　找不到那般旅客，问题就来了，因为他们不只是不明白怎样走，连方向也已迷失。
　　康元瑜皱着眉头道：“三哥：咱们该怎么办？”
　　无情浪子道：“往回头走。”
　　康元瑜道：“那边桥已折断，往回头走有什么用？”
　　无情浪子道：“至少咱们不会迷失方位，然后在附近瞧瞧，也许可以找到通过那道绝涧的道路。”
　　康元瑜道：“好吧。”
　　她刚待吩咐四煞走回头路，忽然面色一变道：“三哥：咱们只怕走不成了！”
　　无情浪子道：“不错，咱们已经跌入陷阱，别人自然不会放过咱们了，不过来人虽多，不见得就能奈何咱们，现在要紧的先找一个可依靠的所在，以免四面受敌。”
　　康元瑜流目一瞥，发现左前方约莫三十丈外，有一个丫口，只要守着丫口，敌人再多也无用武之地了。
　　于是她吩咐四煞断后，她跟四婢拥着兜子，向那个丫口急驰。
　　他们到达了丫口，再回头向后面瞧着，这一眼瞧出，他们竟然面色一变。
　　风雷水火四煞星在神鹰堡是一流高手，在江湖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响当当人物，估不到他们四人联手，竟无法阻止敌人的攻势。
　　他们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另有一部份敌人已经冲到了附近。
　　这般人全部蒙着面部，瞧不出他们是何许人物，康元瑜瞧到他们手中所捧的铁匣，不由心头一震。
　　“快退，他们手中所持的是诸葛连珠弩，不是人力所能拒抗的。”
　　她喝叫快退，耳中已听到机簧连响，弩箭嘶风，无数强弩向丫口攒射过来。
　　在此等情况之下，他们除了避让，实在别无他法。
　　兜子的前端的鹃鹃，她只不过奔出几步，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敢情丫口的后面是个绝壑，她一脚踏空，怎能不失声大叫。
　　可惜她的惊呼并未发生示警作用，因为他们跑得太急，呼声入耳，兜子已经栽了下去。
　　以康元瑜及月儿的功力，他们原是可以收住脚步的，但收住脚步就难免被弩箭所伤，何况无情浪子已经堕崖，他如是摔死，她们岂愿独生？
　　因而她们一左一右，同时伸手一捞，抓住兜子的竹杆，随着元情浪子向绝壑栽去。
　　绝壑的上空云雾蒸腾，根本瞧不到壑底是什么景象。
　　其实不管壑底什么景象，他们以如此强劲的速度向下冲，结果怎样就不必赘述了。
　　正当她们在伤心失望之际，忽然响起一声大震，兜子的竹杆一震而断，她们抓着竹杆的手，也被震得松了开来。
　　敢情兜子碰到一株由壁门伸出的两架树干，这一撞之力，强劲无比，竹杆固然撞断，树干也遭了殃，一起坠向绝壑之中了。也许这是天意，他们命不该绝。
　　因为这一缓冲及反弹之力，抵消了下冲的速度，再往下不足十丈，他们的生命自然拾了回来。
　　接着扑通几声，他们落在一片潭水之内，除了鹃鹃遭到不幸，他们的生命总算保住了。
　　但潭水奇热，如处沸汤，他们每人都呛进几口潭水，几乎热得晕了过去。
　　康元瑜冲进潭水之后，仍奋力的钻出水面，她迅速流目一瞥，瞧到无情浪子正在下沉。
　　她忽忙向不远之处的月儿招呼道：“快来，月儿，三哥晕过去了。”
　　无情浪子的确晕过去了，因为他半身瘫痪，活动之力不如常人，喝进的潭水比较多，加上奇热难耐，他如何承受得住？
　　好在康元瑜与月儿及时援救，终于将他抱上潭边的草地。
　　“三哥……”
　　“公子……”
　　她们焦急的呼唤，并不能使无情浪子苏醒过来，康元瑜只得幽幽一叹道：“看来只有使用人工呼吸，你会么？月儿！”
　　月儿摇摇头，道：“我不会。”
　　康元瑜道：“方法十分简单，只须嘴对嘴的帮他呼吸，来，我教你。”
　　月儿道：“不，小姐，救公子的生命要紧，你千万不能避嫌。”
　　康元瑜略作迟疑道：“好吧！”
　　她叫月儿有节奏的轻按无情浪子腹部，她以樱唇为他渡气，来挽回他的生机。
　　经过顿饭的时间，无情浪子终于苏醒过来了，康元瑜急忙立起身来，两颊红艳的显得不胜娇羞，但依然关心的道：“三哥，你觉得怎样？”
　　“妹子，多谢你了，我别的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发烧而已。”
　　“一定是那潭水作怪，你喝得太多了，才会有发烧的现象，月儿，你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咱们暂时安身的地方，咱们要尽快帮着三哥行动。”
　　待月儿奔去之后，康元瑜发觉无情浪子目光灼灼的瞧向她的胸部，及低头向胸前一瞧，几乎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原来她的胸衣破裂，一颗娇红欲滴的新鸡头肉竟然裂衣而出。
　　她一面拉着衣衫掩蔽，同时跺着脚大发娇嗔道：“三哥，你坏……”
　　无情浪子歉然道：“对不起，妹子，我太忘情了，其实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妹子是天地间灵气所种，任谁见了都会忘情的。”
　　康元瑜嫣然一笑，她不仅没有责怪无情浪子之意，对于他那忘情的神态，以及赞美的言词，还感到分外的喜悦。
　　她原是甚爱无情浪子的，否则她何必不辞劳苦，千里追随？
　　而且当无情浪子坠下悬崖之际，她竟然不顾生死，舍命相陪，此种情操，已不须以言语表示，更不必作无谓的矫情了。
　　只是当她以纤纤玉指，拉着胸衣破裂的部分，企图掩蔽那只娇红的椒乳之际，竟然未能如愿。
　　这并非无情浪子在阻止，而是她的衣衫已经全部腐烂。
　　腐烂的衣衫，如何经得起拉扯？她要掩蔽椒乳，自然无法如愿了。
　　无法如愿不要紧，由于她这一拉，破裂的部份更大了，另一只椒乳也跟着脱颍而出。
　　她不明白衣衫何以会腐烂，却蹂着脚娇呼道：“都是你害的，我不依……”
　　无情浪子苦涩的一笑道：“妹子，真抱歉，唉，你不该跟着下来的！”
　　康元瑜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无情浪子道：“我已是一个废人了，你却前程似锦……”
　　康元瑜哼了一声道：“三哥，小妹生死相从，只是换来你这么两句。”
　　无情浪子双目圆睁，紧紧盯着康元瑜的面颊，半晌，他忽然叹息一声道：“好，妹子，扶我起来，我想月儿该找到咱们的新居了。”
　　既已两心相印，就不必多说废话，因他又只说了一个“好”字。
　　康元瑜扶起无情浪子，发觉他的衣衫也已多处破裂，因而心头一动，道：“三哥，咱们的衣衫只怕是潭水的关系，咱们都泡过潭水，而且，还喝了不少，我真担心——
　　无情浪子道：“已经泡了喝了，担心有什么用？反正咱们已经陷身绝地，只好过一天算一天了。”
　　康元瑜道：“三哥说的是，只是咱们的衣衫全都腐烂，又没有更换的，今后，唉……”
　　无情浪子微微一笑道：“怕什么？此地除了咱们三个别无他人，就当咱们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好啦。”
　　康元瑜道：“你倒是想得开，可是吃亏的却是我跟月儿。”
　　无情浪子道：“这就怪了，咱们彼此一样，你们有什么吃亏的？”
　　康元瑜白他一眼道：“厚脸皮，不跟你说了，月儿……月儿……”
　　她听到脚步之声，知道月儿来了，因而出声招呼。
　　这座绝壑两岸相距约五十余丈，长度多少，他们还待查看。
　　他们坠崖之处是一片水潭，水潭的面积，方圆约莫二十余丈，它的面积虽是不大，但潭水蒸起的浓雾，笼罩着整个上空，不仅难见天月，空气也显得颇为闷热难耐。
　　陆地之上草木丛生，一片菁葱蓊郁，长得十分茂盛，因而康元瑜虽是听到步履之声，却瞧不到月儿的人影。
　　来人的确是月儿，她也听到康元瑜的呼唤，令人不解的是她却躲在林中不肯出来。
　　廉元瑜讶然道：“月儿，是你么？”
　　“是我，小姐。”
　　“出来嘛，你在做什么？”
　　“我……我……”
　　“你是怎么啦？月儿。”
　　“我……我的衣服。”
　　康元瑜先是一呆，继而哈哈一阵大笑道：“烂了，是么？这有什么要紧，咱们还不是一样。”
　　月儿道：“不，小姐，我一点都没有了。”
　　康元瑜道：“啊，为什么？”
　　月儿道：“都是这些树枝害人，只要碰到一下，它们就会一片片的掉了下来。”
　　康元瑜叹了一口气道：“不要害臊，月儿，此处没有外人，而且咱们会跟你一样的。”
　　无论康元瑜如何解说，月儿还是不敢出来，康元瑜只得对无情浪子道：“三哥，这些破布迟早都会离开咱们的，倒不如现在丢掉，免得月儿不敢跟咱们相见。”
　　实情确是如此，无情浪子自然不能反对，于是他们抓掉身上的破布，当真变为两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了。不，是三个，因为月儿也红着脸，低着头，由树林中走了出来。
　　无情浪子先瞧了一阵月儿，再转头瞧着扶住他的康元瑜，不由长长一叹道：“这真是上苍的杰作，我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处在这等情况之下，谁又能忍受得住？
　　因而，无情浪子的生理起了变化，他那只左手也有了异样的动作。
　　康元瑜是深深爱着无情浪子的，尤其经过现在的情景之后，她自然早已芳心默许，非君不嫁了。
　　只不过她究竟还是一个未经人道的少女，又有一个第三者来到现场，她那羞窘之状，几乎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但，不管她如何窘迫，她却无意违拗无情浪子，而且她的双腿似已无力负荷她的躯体，因而缓缓的卧倒下去。
　　“三……哥……待……晚上……不行么？”
　　这是她唯一的表达，其实这项表达已经是多余的了，因为她已经在无病呻吟……


　　这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山洞，干燥宽广，地面平整，只要铺一些干草，就可为他们作洞房。
　　附近有果树，有流泉，饮食无忧匮乏，他们总算安下心来了。
　　康元瑜与月儿用细藤穿上树叶，作为她们的衣衫，当然，那也只是遮蔽着某一部分。
　　好在此地气候炎热，终年不变，没有穿着也不会感到寒冷。
　　另一可喜的现象，是无情浪子的半身不遂大有起色，他的右半部已能作有限度的活动，并有逐渐复原的可能。
　　莫非因为他喝了潭水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他对男女之间的贪求无厌，也许是喝了潭水的副作用吧。
　　当夜色弥漫山洞之际，康元瑜又在作无病呻吟了，但在几度欢娱之后，他不得不求援于月儿。
　　最后，一切终于静止了，康元瑜却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无情浪子道：“妹子，对不起，我……忍不住，也太粗暴了……”
　　康元瑜道：“你的确太过粗暴了，适才月儿娇啼婉转，你竟毫无怜惜。”
　　月儿道：“不，这没有什么，只要公子快乐，我也是快乐的。”
　　无情浪子道：“你们俩个太好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元瑜道：“你什么也不必说，咱们甘愿随你坠崖，就是决心将一切将交给你了，三人一体，生死与共，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情浪子道：“谢谢妹子，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想是那潭水作怪。”
　　康元瑜撇撇嘴道：“别往潭水上推，我跟月儿也喝了几口，咱们可没有像你这样。”
　　无情浪子抚摸着她俩锦缎似的肌肤，说道：“这也许是男女不同之处吧，不过你们也变了，变得肤如凝脂，美艳如骨，小兄见过不少女人，像你们如此动人的则未多见。”
　　康元瑜嫣然一笑，道：“当真么？三哥！”
　　无情浪子道：“自然是真的，所以你们不能怨我太过粗暴。”
　　康元瑜道：“谁怨你了，我只不过说说罢了。”
　　月儿道：“公子，我有一点担心，今后你如何向俏红小姐交待？”
　　无情浪子道：“咱们只好实话实说了，我想她不会不讲理的。”
　　康元瑜道：“三哥，你跟俏红妹子之间，是否已有夫妇之实？”
　　无情浪子道：“没有，因为咱们怀疑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康元瑜道：“那你就不担心了，她可能已成为咱们二嫂了。”
　　无情浪子道：“这话怎么说。
　　康元瑜道：“你以为我当真不能主持六合玄阴奇门大阵？”
　　无情浪子面色一变道：“原来二哥存心计算咱们。”
　　康元瑜幽幽道：“别这样，三哥，就算俏红是你的同胞妹子，难道你吃了亏不成？”
　　无情浪子给她深深一吻道：“我的确没有吃亏，只不过俏红外和内刚，我是担心她会出事。”
　　康元瑜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二哥不会像你霸王硬上弓，除了她心甘情愿，决不会出事的。”
　　无情浪子道：“好啊！你说来说去，倒将我说成一个坏人了。”
　　康元瑜轻盈一笑道：“别多心，三哥，我是故意逗你玩的。”
　　月儿道：“但愿咱们能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找到小螺庵主，公子及俏红小姐的身世，就可以弄个明白。”
　　康元瑜道：“说的也是，哦，三哥，咱们往后的日子怎样打发，总不能日日夜夜只干这种事儿？
　　无情浪子道：“打发日子容易，我教你们练习武功。”
　　康元瑜欢呼道：“当真么？三哥。”
　　无情浪子道：“自然是真的了，不过咱们三人已是夫妻，在称呼上应该改一改了。”
　　康元瑜道：“是，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