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邪教教主 荒淫冶艳
2025-08-21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教主身后本站着一对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长得玉面朱唇,颇为清秀。男的手里捧著一把剑鞘精致的宝剑;女的手里捧著一盒闪著乌泽的木盒子。两人相峙而立,宛似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教主朝少女微一侧首,少女便行了一个礼,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去,掀起一座大概足有半个㶽灶大小的三脚檀香铜鼎,打开手中之木盒,抓起一把檀香放了进去,只见一阵浓郁清香伴着袅袅轻烟迷漫了全室……
  南宫雪与柳花花一进门便已闻到檀香味,只不过当时没工夫去注意吧了。现在轻烟一起,更加令他们觉得教主蒙咙神秘,深不可测……
  檀香的香味据说能令人清心寡欲,看样子似乎不假,至少方才那颇为吵杂,而宛似带有几分火药味道的场面已平息了下来。
  南宫雪与柳花花颇为纳闷,他们不明白萧护法为何因他们而和太湖三狼争执起来,而看他们的争执是颇为认真的——嗯,大胆一点的猜测,他们之间仿佛早有不满存在。
  南宫雪与柳花花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时,那神秘的教主终于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老教主在两个月前仙逝时,一再嘱咐我,务必广纳各方豪雄俊杰,增强本教实力,以期有一天能使本教化暗为明,在江湖上能与各名门正教平起平坐,争一长短,难道各位都忘了吗?”
  “属下等不敢忘却先教主遗训!”众人除了南宫雪与柳花花之外,尽皆垂首回应。
  “既是如此,诸位一定明白本教正处于用人之际,不能因私怨而沧海遗珠,拒人于千里之外……”教主又道,语气颇为冷漠:“死者已矣,就算杀死仇氏兄妹也无法使韦香主复生,再说仇氏另妹既有心归顺本教,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
  众人皆静寂无声。但太湖三狼,不,不只是他们,南宫雪和柳花花都注意到,坐在与他们同排之人皆有不满之色!
  他们又偷偷溜目注意萧护法,发现他与坐在和他同排之人却面有得意之色。
  这一刹那,精灵如鬼的南宫雪与柳花花已敢断定是怎么一回事了。
  ——显然,这个蝶恋花的邪教组织竟也存在着派系之争!
  这使得他们感到相当惊异,他们本以为像这种以“神”为号召的组织,特别是见不得光的邪教组织,理应“万众一心为神而奋斗”才对,至少应该是共同为“信仰”而捐弃成见,共赴“大业”。
  更令他们惊异的是,教主居然说:“仇九,既然妳杀了韦香主,那么妳入教之后便接替他的位置,也就是说,本教主封妳为第一香主!”
  南宫雪与柳花花不由自主的一怔,他们想不到甫一入教便被封为香主,究竟“香主”的权力职位有多大,他们当然还不明白,不过好歹总也是一个“主”,无论如何总是不会低到那里去的。
  南宫雪正不知怎么回答时,忽见大狼大声道:“启禀教主,属下认为教主此举有失当……”
  “有何失当?”教主语音极冷。
  萧长滚似乎极不满大狼之发言,似想发作,却见教主对他摆手道:“让大狼护法发表高见。”
  “不敢,”大狼语气虽逊,但神态却隠透著几分跋扈:“依属下之见,韦香主之缺应由方水泉,方班长递升才是。”
  “为什么?”教主黑纱下那对隐隐的眸光似也极冷。
  “因为方班长乃是资深班长,一直以来都为本教竭心尽力,依照教规,本该轮到他递补韦香主之缺,请教主明鉴。”大狼说。
  “是的,依照教规是如此,”教主冷冷道:“但是教规也明确规定,用人之标准以武功之高强与否为优先考虑条件,方班长虽然资深,但武功一直不如韦香主,而仇九能一剑杀死韦香主,换言之,仇九的武功要高过方班长很多,从这点来看,仇九递补韦香主之遗缺有何失当之处?”
  大狼力争:“禀教主,能法外开恩让仇氏兄妹入教已是破格恩赐,但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新人,对本教不仅毫无半点汗马功劳,而且对本教组织结构全无认识,完全陌生,如何胜任此职?再说如此破格擢升,只怕也难以服众,如何领导手下的弟兄?”
  教主缓缓道:“任何人刚入本教当然都是新人,但只要时间一长自会成为旧人,虽然他们目前对本教全无点滴功劳,这个问题不大,只要他们日后努力以赴,不就能立功立劳吗?至于你说她对本教毫无认识,怕弟兄不服,这也不是大问题,本座自会命适当之人选从旁辅助她加速了解情况,不就得了吗?”
  一顿,缓缓又道:“不过大狼护法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不如来个折衷,本座就命她为第一香主之代香主,试行三个月,以观后效,合则真除香主之职,不合则去之,大家以为如何?”
  “教主天威,明断秋毫!”萧护法那一排人立刻洪声应诺。
  但太湖三狠那排人却无人应声,不但如此,大狼仍然力主不可:“教主明鉴,属下期期以为不可,毕竟仇氏兄妹年纪轻轻,一来便任居要津,此例一开,只怕今后……”
  “怎样?”教主冷冷一哼。
  大狼略为一犹疑,道:“属下只怕本教有弟兄会不服教主之裁断”
  话未完,萧长滚突然大喝道:“谁敢不服?大狼护法,你几时变得如此墨守成规?要做大事业便要明断果决,像你们这班人迂腐积习,本教何日方能重见天日?”
  “萧护法!”二狼跳了起来,怒目相视道:“大狼护法不过是向教主提供意见,你为何出口伤人?”
  “住口!”教主见场中之火爆气氛又起,连忙开声冷喝道:“全部住口!谁都不准再说话,否则便以教规处置!”
  众人立刻静若寒蝉。
  南宫雪与柳花花看得一清二楚,忽然南宫雪心中一动,朝教主躬身抱拳道:“启禀教主,属下……请怒属下斗胆进言……”
  众人一怔,似是料不到南宫雪居然有胆说话,齐皆把目光投向她……连柳花花都望住她,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发现她每在关键时刻总会来一个出人意料之“惊人之举”。
  “仇九,妳有什么话,尽管说。”教主望着她,语气带有几分惊讶。
  南宫雪说:“大狼护法之所以反对属下兄妹俩入教,想必是认为属下凭一时之侥幸而杀了韦香主,而对属下之武功产生怀疑,依属下之见,不如请教主下令大狼护法考考属下武功如何?”
  教主望了望大狼,显然在征询他的意见。
  “好,”大狼望住南宫雪,冷笑道:“仇九,如果妳能露几手剑法让大家见识见识,或许大伙会同意让妳任代香主之职也说不定。”
  “恭敬不如从命,”南宫雪尚未成为正式的“教徒”,已学会弯腰抱拳,而且说话还得文请谓的,真是不习惯:“仇九愚钝,不知如何展露剑法,请大狼护法明令吩咐。”
  “这样吧,”大狼忽然站起来,慢慢走向她说:“本护法先展示一套功夫给妳看,如果妳能做得到,那么本护法便服了妳。”
  南宫雪见他走前来,心中暗地一跳,唯恐他认出自己,连忙微侧着脸道:“请护法展示。”
  大狼并没有注意着她,他在南宫雪身前五尺处忽然停下,然后飞快的抽出腰间之剑,迅疾快速的劈向近墙壁边的蜡烛台!
  阁楼里悬有宫灯,亦置有烛火台,照明设备极为良好;大狼刷刷几声,剑光飞舞,令人眼花撩乱的劈刺著足有婴孩拳头大的红蜡烛,当他倏然长剑归鞘时,忽见那支至少有半尺来高的红蜡烛发生了令人震惊咋舌的现象——居然,那支红蜡烛像一支被剥了皮的甘蔗,竟只成了一支烛心!
  让人目定口呆的是,众人眼看着那根蜡烛的“皮”一层层剥落,一连被“剥”了十几层“皮”,然后只见整根红喷喷的蜡烛竟成了一根白秃秃的烛心!而且,烛蕊上的火焰居然还燃烧着!
  多神奇的剑法!
  南宫雪能否做到这点?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
  特别是大狼的目光里还含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仇九,如果妳能像本护法一样,将整根蜡烛‘剥皮’,使烛心仍立、烛火仍燃,那么本护法便无异议让妳当上代香主之职。”
  一顿,冷冷问道:“妳能不能做到?”
  南宫雪却摇了摇头说:“做不到。”
  “哼!”大狼冷笑更沈:“既然妳连根蜡烛都劈不好,剑法能好到那里去?有什么资格干香主之……”
  南宫雪却淡淡截断他的话说:“光只会劈蜡烛的剑法未必真是好剑法……”
  “妳是什么意思?”大狼怒目而视。
  南宫雪不慌不忙道:“因为蜡烛是不动的、是死的,再神奇的剑法……”
  “少废话!”大狼极其不悦的打断她的话;“既然妳连根死蜡烛都劈不好,还有脸大放厥词?”
  “大狼护法,”南宫雪望住他,一字一句道:“再好的剑法,其最终目的应该是杀人,只有能杀死人的剑才是真正好剑,不是吗?”
  “妳!”大狼暴然睁目:“妳的意思,本护法的剑杀不了人?”
  南宫雪没有回答。但是眼中那摆明显的讥诮已是答复!
  心中陡然翻起一股羞怒,大狼暴叱一声:“好!本护法便让妳见识见识我的剑能不能杀人!”
  叱声中,一抹飞冷的剑光已自他腰间跳出!
  这次,他已不再是劈向死寂不动的蜡烛,他一剑刺向南宫雪的咽喉!
  大家都睁大了眼。
  大家都料不到大狼护法竟会出其不意的对南宫雪暴施杀手!
  而且,大家更料不到大狼这一剑居然比方才劈蜡烛的时候更快,更狠!
  但南宫雪却没有睁眼,她甚至连眼皮儿也不肯微撩一下,居然,她那冰冷的眼神里还浮起一丝冷酷无情的笑意。
  这当中,她已一剑在手。
  而且,也已以最快的速度、最诡异的角度、最狠的劲度刺了出去!
  两道剑光在空中相遇、交错;然后,一撮血光就这样喷了出来!
  是的,剑的最终目的在于杀人。一支不能杀人的剑,无论它再锋利、再美丽,和废铁有什么不同?就像你口袋里带着一大把银子,如果不能用它来买东西,那么再多的银子和石头有什么两样?
  剑,是用来杀人的;银子,是用来买物的。这不是道理,这是常识。
  非常简单易懂的常识。
  大狼护法已经明白了这个常识。
  只可惜他好像明白得略慢了些。
  因为,他那高突而带有男性魅力美的喉结已被南宫雪冷冷一剑刺入。
  当南宫雪那冷冷的剑锋仍停留在他那热热的喉咙里时,他还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仇九,她是南宫雪!
  他终于认出她来了。
  遗憾的是他说不出来。
  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揭穿南宫雪的身份,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这辈子。
  他已经完了。
  就在南宫雪抽回剑锋时,热热的血像深山里的涌泉自他喉间狂喷而出,血花四散,像极秋风中飘零的枫叶,沾满了雪白的地板,好美,美得可怕。
  流血并未结束——就在大狼护法那硕大的身子像巨塔般颓然而倒时,两条身影已暴然射起。
  当然是二狼和三狼。
  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已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就算说得出话来他们也不会说,因为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而不必要的。
  ——此时此刻,最简洁有力的语言就是剑。
  某些时候,剑就是语言,就是真理,就是一切!
  二猥与三狼已手握冰冷而无情的长剑扑向南宫雪!
  在那一刹间,神秘莫测的黑纱教主似想开声喝止,萧护法长衫飘动,似也想掠身制止,然而他们都静坐不动,只因为他们都懂得一个道理——想喝水的牛,当它发足奔向水源时,你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它喝水。
  二狼与三狼不是牛,他们也不想喝水,他们现在只想喝血——喝南宫雪的血!
  这当中,一直默立一旁的柳花花已手按剑柄。
  按住剑柄就是想出剑,就像是逛街的时候,对着一件喜爱的东西伸手掏口袋想买一样,然而他却没有“买”。
  因为那两件“东西”已被南宫雪“买”走了。
  ——当二狼与三狼那快如激星的身子仍停留在半空中时,南宫雪那玲珑娇小,洋溢着女人魅力的娇躯已斜斜掠起!
  美丽的娇躯,美妙的身形,优美的姿势,一刹时变成了一道“空气”!
  看不到、摸不到的空气。
  空气,只能嗅得到、感觉得到。
  南宫雪现在就像空气中的空气——对满脸骇然的二狼与三狼来说。
  因为他们就在那一刹时看不到了南宫雪,当然也摸不到了南宫雪,但是他们却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存在,非常强烈的感觉得出。
  他们感觉出南宫雪像是一道非常非常冷的“冷空气”,冷得像蜡月寒冬将要下雪但仍未下雪,凝结在大地中不住瑟缩、抖颤的虚无空气,他们努力的想挣脱、摆脱那冷而虚无的空气的侵袭,否则他们怕自己要窒息过去……
  他们挥着剑。
  集一生之力、穷毕生之能挥剑。
  可惜的是他们看不到目标,除了那冰冷而虚无的空气之外。
  终于,他们的努力有效——他们总算看到了飘漾在空气中的南宫雪。
  在这一瞬间,他们也和大狼一样,发现那张冰冷如魔鬼,但却又美艳如仙的脸庞好生熟悉,好似在那里见对了,南宫雪,她就是南宫雪!
  那个可怕又可爱的南宫雪呵!
  万分遗憾的是,他们也跟大狼一样,发现得太迟了——因为他们已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一道绝冷的剑光轻轻划过。
  轻轻划过。像是阵阵春风,那么轻柔,那么醉人。
  当二狼与三狼那本是疾劲如雄鹰的身形忽变成了断线之风筝而栽倒于光洁如镜的地板时,他们还了解了一件事: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太用力的。
  然而,了解了又有何用?
  或许有用,至少下辈子他们再世为人学习武功时,便知道杀人全靠蛮力是不行的,有时候还要讲究技巧,杀人的技巧。
  问题是:他们有下辈子吗?
  人,究竟有没有下辈子?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只要你搞清楚了天会不会塌下来便知道人有没有下辈子了。
  与其等候塌下来,为何不好好把握你这辈子?
  二狼与三狼临断气那一刹,终于领悟出这个道理。
  朝闻道,夕可死。
  他们死了——“闻道而死”,所以他们的死相其实也不算太难看。
  倒是活着的人的脸色颇为难看,十分难看、异常难看。

×      ×      ×

  南宫雪静静的站在柳花花身边。
  她仍然握著剑冰而冷的剑锋正缓缓滴下一颗颗红而热的浓血……
  血很快滴干,她仍不肯收剑。
  她无意收剑。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几个脸色十分难看的人站了起来——那些人都是与太湖三狼并排而坐的。
  柳花花那宽厚的手掌仍按在剑柄上。
  他们静待着事情的演变,虽然他们并不十分明白事情将会如何演变。
  ——变好?还是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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