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冯嘉 绿屋怪客 正文

第七章 绿屋主人
2025-07-19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秀丽却已跟着他一起踏进了升降机内了。
  她说:“你与这位女医生朋友,还是会有机会来这里的,是吗?假如我也在你的房间里,那就很不方便了,是不是?”
  “你在开玩笑。”司马洛说。
  “你这个女医生朋友,”秀丽说:“我认为她身上的肉是少了一点的。”
  “是你身上的肉多了一点吧了。”司马洛道。
  “要不要先比较一下?”秀丽微笑着问。
  “呃……还是算了吧,”司马洛连忙说:“请你不要来这样的鬼主意好不好?”
  升降机已到达他所住的那一层,他却不出去,升降机的门又要自动关上了,反而是她伸手替他挡住的。
  她说:“怎么,你不出去吗?”
  “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司马洛说。
  经验告诉他,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你要追求她们而她们并不感兴趣的时候,固然是非常之困难的。
  但是当她们对你感到兴趣时,却也能够给你很大的麻烦!尤其是秀丽与司马洛之间的关系和渊源又是如此奇妙的,司马洛认为,假如一让秀丽进入了他的房间,而要再把她送走的话,那就相当之困难了。
  但出乎司马洛意料之外,秀丽说:“好!”
  她放了手,让升降机的门关上。
  司马洛觉得,只要能够解决这个困难,就多走一些路也是好的。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升降机却是继续上升的,上升了两层,就停下来了!秀丽踏出去,说:“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司马洛问。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住在什么地方的,是不是?”秀丽问。
  “这里?”司马洛说:“原来你也是住在这里?”
  “有什么不能呢?这里?你只要肯付房租就可以住进来了。”她伸手轻拍他的脸:“我没有在你的邻房租一间房间,实在已经是很体贴你的了!”升降机的门又自动关上了,她及时缩手,升降机门便把她与司马洛隔开。
  司马洛再按了下楼的按钮。
  张敏在厅中踱来踱去,而司马洛则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有时吸一口香烟,张敏不时望望司马洛,司马洛则没有看他。
  他们都是正在等,郭苏珊在楼上与张威廉谈话,而她与张威廉谈话时,的确不适宜有人在旁边听着的,因此司马洛和张敏也只好在外面等着了。
  在楼上,郭苏珊正在把余小韵所画的画全部向张威廉出示,一张一张。
  而张威廉很感兴趣,小心地细看每一张,郭苏珊则是很留心他看的时候的表情,以及他看的是那一部分。终于,郭苏珊问道:“你对这些画,有什么看法吗?”
  “很好,”张威廉说:“很好,余小韵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女孩子!她做的一切都是很认真很好的。”
  郭苏珊说:“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看法呢?”
  “很好,”张威廉说:“我只是能够说很好,因为艺术这件事情,是很难作一些什么肯定的评论的。这件事情讲天分,假如你是有天才的,你用不着怎样学也可以做得很好的,但是假如你是没有天才的话,那你怎样努力去学,也都是不会有成绩的。所以通常我们只能够说,某一个人是能够成为艺术家的,而某一个人则是不能,就是这样而已。余小韵是一位很有天才的艺术家!”
  郭苏珊很耐性地听他发表完了这一大套理论,然后再说:“除了艺术之外的看法呢?”
  “这是一件艺术品。”张威廉说。
  “这间屋子又如何?”郭苏珊问。
  “意境含糊,”张威廉说:“象征她有一些烦恼……是有关这间屋子的……但是她不愿透露,企图忘记!”
  张威廉留学是学哲学,通常留学生是因为什么都读不成才选取这一科的,但是,又不一定说完全学不到什么。学哲学的人,讨论起艺术来,就更加可以讲得头头是道了。
  “从画中你看得出一些什么意义吗?”郭苏珊问。
  “她是正在企图忘记一些往事,”张威廉说:“亦等于是她正在隐藏!她隐藏着的是什么——因为她是正隐藏着的,所以我也无法看得出来了!”
  “是的,”郭苏珊说:“但是,你见过有这座屋子吗?”
  “这是一座绿色的屋子!”张威廉说。
  “是的。”郭苏珊说得很耐性,等着张威廉说下去。
  她亦知道张威廉是另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有时是会发作,而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的。
  但是亦有时,明明是清醒的,却会诈作是好糊涂,而避免提及某些事情或是回答某些问题。郭苏珊是此道的专家,她当然是明白的,而假如对方是如此的话,亦不容易瞒得过她。
  张威廉继续说:“绿色是一种特别的颜色,世界各地的人对这种颜色的反应和看法都是不同的,但是,余小韵是接受西方教育的人,因此她的看法会是较为西化的看法,对她来说,绿色会是代表妒忌——或者是失望,或者是恐惧!”
  “恐惧似乎一定的了,”郭苏珊说:“但是妒忌?”
  “妒忌——当你爱上一个人,而你所爱的人却爱另一个人时,你才会知道!”张威廉说。
  “你讲得很有道理,威廉,”郭苏珊说:“你的确是一个有知识的人!”
  “我是学哲学的,”张威廉说:“哲学与你们心理学也有很密切的关系!”
  “不错,”郭苏珊说:“所以我相信我们是可以谈得很好的!”
  “我们现在就谈得不错呀!”张威廉说。
  “是的,”郭苏珊仍然很容忍张威廉扯东扯西:“我们刚才是讲到妒忌。”
  “我爱上了余小韵,”张威廉说:“她不喜欢我,我就很有妒忌的理由了!”
  “你刚才说对方爱上另一个人才会妒忌的。”郭苏珊说。
  “也不一定,”张威廉说:“她终于会爱上一个的,我知道这是自然的发展,因此我就会感到妒忌了。”
  “她爱上了的是谁呢?”郭苏珊问。
  “总之是会有一个,总之是会有的,”张威廉说:“想到如此,就妒忌了。”顿一顿,又说:“想得到而得不到,那才是最糟的!”
  “唔,”郭苏珊说:“绿色是妒忌的颜色,但是这画不是你画的,也不是你用色,这画是余小韵画的,而她是用了妒忌的颜色,她妒忌什么呢?”
  “也许是恐惧。”张威廉说。
  “也许是的,”郭苏珊说:“但是你认得这屋子吗?”
  张威廉一摊两手:“这屋子特别的地方只是绿色而已。假如不是绿色,那么这实在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
  “你有想起什么吗?”郭苏珊又问。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张威廉再说一次。
  郭苏珊说:“我是说,你说你企图记忆你有没有做这件事情,你想起来了吗?”
  “还没有,”张威廉说:“我总是想不起来的,一想我就头痛!”他用手掌抹着自己的额:“现在一想,我的头可痛起来了!”
  “你需要帮忙吗?”郭苏珊问。
  “我不想吃药。”张威廉说。
  “我猜,”郭苏珊说:“这种情形,用催眠术也许是有用的!”
  “不!”张威廉立刻反对。郭苏珊看着他。他随即又说:“我……我不想再倚靠什么了!我希望我能够靠自己,我靠父亲,靠医生,靠药物,靠得太多了,我不能做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郭苏珊说。
  “不过,郭小姐,”张威廉说:“当我再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可以找你吗?”
  “欢迎,”郭苏珊说:“不过今天晚上我不会在医院,今天晚上我休假。但你仍可以打电话到医院去,他们是有办法联络到我的!”
  “先谢谢你,郭小姐!”张威廉说。
  郭苏珊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司马洛的怀中退开。她是完全满足了。
  她说:“我实在是很需要休假的,否则,我很可能也会变得疯狂了!”
  “你不能永远不停地工作的,”司马洛说:“虽然你是已经立志献身医学工作。我早就应该间中给自己一两天假期!”
  “但以前我有假期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呀!”郭苏珊说道:“现在,我可以来找你!”
  司马洛忽然又不作声了,因为他想到以后。假如她提以后呢!他这个人就是有这个弱点,很怕被女人所困。郭苏珊也明白他在想什么,因为她精于心理学,因此她亦不提了。她说:“我觉得我该多长点肉!”她提起一条腿,摇动着。
  “用不着,”司马洛说:“就这样行了,假如改变了的话,你就不再是你!”
  “多谢,”她说:“现在,我们谈谈张威廉吧!”
  “对了,”司马洛说:“张威廉现在如何呢?”
  “我跟他谈过,”郭苏珊说:“我认为他是认得那间屋子的。只是他不肯说出来!”
  “有法子令他说出来吗?”司马洛问。
  “我提议用催眠术,他又不肯,”郭苏珊说:“我看他的神情,觉得他象是有些事情在隐瞒着,假如他肯接受催眠的话,我相信是可以令他说出来的。”
  “也许可以叫张敏去问他?”司马洛问。
  “这不大好,”郭苏珊说:“事实上这是一个最不好的方法。张威廉这个人,受张敏的坏影响太大了。”
  “你是说张敏不懂得如何做一位好父亲?”司马洛问道。
  “他的心是好的,”郭苏珊说:“但是做法的确可不好,到底,他的妻子死得太早了。他以为他是在尽量帮助他的儿子,所以儿子的一切都要顺他的主意来安排,如此,他的儿子就没有了独立性,却有了反叛性。张威廉很想自己做一些建设性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凡是老头子越本事,儿子就越难做,因为儿子总是希望与老头子一样本事,或甚至超过老头子,但这却不是容易办的事情,有些人做得到,但多数都是做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张敏把儿子逼疯了?”司马洛问。
  “很难讲,”郭苏珊耸耸肩:“总之他给儿子的压力是很大的,不过到了现在张威廉仍然希望能够恢复独立性,这亦未尝不是一个可喜的现象!”
  “对了,”司马洛说:“你是正在企图帮助张敏的儿子。”
  “是呀!”郭苏珊说。
  “那么,”司马洛说:“你似乎忘记了,我现在的工作主要是要把袭击余小韵的凶手找出来!”
  “我是医生,”郭苏珊说:“我的责任就是帮助病人,我不能够牺牲一个病人去达到其他目的!假如依你的建议而叫张敏去压他,那么对他是会有坏影响的!”
  司马洛在她的脸颊上一吻:“你真是一个伟大的孩子!”
  “什么孩子?”郭苏珊问。
  “你有没有想到,”司马洛说:“张威廉很想做一件独立性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郭苏珊问。
  “他在家里企图回忆这件事是不是他所干的,”司马洛说:“不论他记得起来抑或记不起来,这对他的独立性都没有帮助。要记忆一件事情也这样困难,记不得固然是惭愧之至的,但即使是记得起来,亦并不是光荣的事,而不是一件应该做到的事情而已。”
  “你究竟在暗示着什么呢?”郭苏珊问。
  “很简单,”司马洛说:“假如我是他,我就会设法去把这袭击的人找出来,假如我是知道什么的话!”
  “老天!”郭苏珊说:“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张威廉!”司马洛说。
  “但他……不能这样做!”郭苏珊说:“这是很危险的!”
  “你去跟他讲好了!”司马洛说:“这件事情,假如你能讲得通的话。”
  “我不能对他讲,”郭苏珊说:“他都不肯对我坦白。”
  “那你也没有办法制止他做这件事了。”司马洛说。
  “叫张敏问他不是好办法。”郭苏珊仍然坚持。
  “我也不认为是好办法。”司马洛说:“不过,让张威廉有点时间去想清楚!”
  “他是很可能会向我求助的,”郭苏珊说:“他虽然也会对我隐瞒,但是看样子他仍然是很信任我的!”
  “那即是说你又要重回医院去等他?”司马洛问。
  “不是,”郭苏珊说:“假如他打电话到医院去,医院会把他的电话转到这里来的。我已经吩咐过了!”
  “那很好!”司马洛说。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郭苏珊说。
  “我没有睡意,”司马洛说:“今天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但是我并没有睡,”郭苏珊说:“我却是工作了一整天!”
  “对,”司马洛说:“对不起,你是应该睡的。你睡吧!要不要我协助你入睡。”
  “我是不必服药睡觉的。”郭苏珊说。
  “我不是说服药,”司马洛说:“我是说帮你一起作一些可以催眠的运动!”
  “什么样的运动?”郭苏珊问。
  “刚才做过的那一种!”司马洛说。
  郭苏珊在他的腿上打了一掌:“你这个人,你是一个铁人,我可不是!”
  她只是在他的怀中一躲,便闭上了眼睛。她并不打算再做那种运动。
  司马洛则是有这意思的,因为与她一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不过,既然她不愿意,他当然亦不会强迫,他是不会强来的。
  而司马洛虽然是已经睡过了,还是能够再睡着。这些事情他是能够控制的,多储备一些精力,应付未来也是好的。
  但是他睡了不久,他相信大约是一个钟头多一点,床头的电话就忽然响起来了。司马洛接听,电话里面传来的却是秀丽的声音。
  秀丽就在上面几层的房间里。
  秀丽说:“风流完了没有?”
  “你睡得太多,没事好做吗?”司马洛没好气地说。
  “这样的时间,”秀丽说:“出去也不是容易找到什么可以做的事情的。我只是想通知你,张威廉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司马洛一跳坐起身来。
  “他的老头子打电话告诉我,”秀丽说:“他不见了!”他把张敏所讲的复述一遍,大意就是张威廉半夜要出去散步,一个手下陪着他,后来张威廉忽然拔脚就跑,跑到一部停在屋前的车子,跳上去开走了,而那个手下追之不及。对张威廉,他当然是不能开枪制止,怕引起麻烦。
  “他们开车追他,”秀丽说:“后来在路边找回车子,人却不见了。他可能到任何地方去!”
  郭苏珊在旁边焦急地说:“我们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却竟然没有加以防范!’
  司马洛对秀丽说:“让我想想办法吧!”

相关热词搜索:绿屋怪客

下一章:第八章 水落石出

上一章:第六章 枪战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