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冯嘉 黑蝉会所 正文

第一章 扑朔迷离
2025-07-18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5

  那个给探长留下名片的人,果然是一个国际反罪恶组织的成员。他的名字叫司马洛。
  司马洛大步流星跨出警察局,立即登上汽车。一边开,一边接通无线电话机,问道:“那个人有消息吗?”
  “躲起来了,”无线电中一个声音说:“不过总算找到了他。”紧接着,那个声音告诉了一个地址。
  “太好了,”司马洛兴奋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要小心一点,”无线电中的声音传出来:“这是很微妙、很复杂的接触,不容易控制的。”
  “知道了,”司马洛说:“我会尽量小心的。现在我需要一个警察,一部警车。刚才我和探长说好了,他答应帮助我们。请你立即通知探长,派人和车到那个地方来。我得先赶去。”
  “很好,”无线电中的声音说:“我马上去通知探长。”
  司马洛加大车速,不一会就赶到了无线电报告的那个地方。
  司马洛放眼望去,这里果然是一个好去处。四周是浅丘,连绵起伏的丘陵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郁郁葱葱。生机旺盛。有几个星暗红色的荒坡上,开满了如火如荼的杜鹃花,十分壮观,浅丘背后,远远地,有一条小溪好像从半空中飞泻下来,在缓坡处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放着金色的光芒。浅丘围着的,是一片开阔地,除了绿油油的草地外,几乎没有树木。开阔地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幢日本式小屋,屋外刷的油漆已经开始脱落,显出斑驳的色彩。从这间小屋的三角形窗口上,隔着窗帘透出粉红色的柔和灯光。
  一看就知道,要想接近这间小屋,办好计划中的事情是有点困难的,司马洛只好暂时把车停在距这间小屋较远的一个山坡下。
  他现在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间小木屋里。这个人是那伙著闲中唯一的幸存者。那天,少主人在没有水的游泳池中撞伤后,这个人把他送进了私人医院并留下来照看。少主人不治而死后,他打电话通知了八字胡他们,自己则溜了。
  不用说,通知少主人的父亲关于他儿子死讯的,也是这个人。
  司马洛抽了几支烟,终子等来了警车。警车上跳下一个矮个子,他就是我们熟悉的刘作敏。
  司马洛和刘作敏寒暄后,马上制定方案,决定不开汽车过去,以免打草惊蛇。他们提着枪,弓着腰,分左右两路迂回向小屋抄去。
  这时,小木屋中那个人正搂着情妇昏睡。这些天来,他像惊弓之鸟,躲躲藏藏,一直处于恐慌之中。但是当他携带情妇躲到这间小木屋之后,他安定些了。他相信杀手不会找到这里来。
  迷糊中,情妇的手碰到了他的胸膛,激起了他强烈的欲望。他猛地掀开被盖,在柔和的灯光下看到了她白嫩的躯体,丰满的乳房和斤页长结实的大腿。他颤抖着,在她身上折腾起来。那情妇也兴奋着……
  司马洛觉得很奇怪,这木屋中的人是很警觉的,为什么却让他们毫无阻拦地接近了小屋?难道他又转移了?
  他们摸到门前停了下来。屋中传出床板叽叽嘎嘎的叫声。他们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砰!砰砰!”屋中的男女从温柔之乡惊醒,恐怖地听着外面的敲门声。
  “什么事?”那个人推开情妇,翻身跳下床。
  “李志祥,”司马洛说:“请打开门,我们想找你谈谈。”
  “李谈什么?”李志祥恐惧地问。
  “我们想知道你的主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司马洛说:“希望能跟他取得联系。”
  李志祥做梦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而且来人看样子很清楚他和主人的关系。他又怕又惊,又恨又恼,几乎是吼着说:“你别乱来!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手里有把枪!”
  司马洛和刘作敏交换了个眼色,朝屋中喊道:“李志祥,你不要紧张。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可以到窗口上看看,我特别找了警察一起来,就是怕你不相信我的身份。我可以带警察来,就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了。我是反罪恶组织的。”
  “假如你真是那种身份的人,”李志祥怀疑地说:“你还用得着找我吗?”
  “但是,”司马洛说:“你的主人并没有给我们取得联系。他独自逃走,悄悄躲了起来,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假如他给我们联系上,由我们来保护他,就会安全得多。”
  “你们以前也是说保证他的安全,”李志祥气愤地说:“结果又怎样呢?”
  “这个,也不完全是我们的责任。”司马洛说:“不过,请你先开门,让我们谈清楚这个问题好不好?”
  木屋里发出女人的声音,好像那情妇正与李志祥争执什么。
  司马洛加紧攻势:“李志祥,快点开门吧,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不!”李志祥还是忻钉截铁地拒绝。
  刘作敏有些不耐烦了:“哎,你究竟怕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什么人?”李志祥说。
  “你没有看见我穿的警服吗?”刘作敏生气了。
  “警服,”李志祥说:“警察还不是可以伪装的。”
  “我怕你怀疑这一点,”司马洛拦住想撞门的刘作敏说:“所以,我专门带了警车来,喏,警车就在那边山脚下,你是看得到的。”
  “警车也是可以冒充的。”李志祥似乎对任何东西都是怀疑的。
  “那么,你可以打个电话到警察局询问我们的身份。”司马洛显得很有耐心。
  “我这里面没有电话。”李志祥回答。
  “那我再多找几部警车来如何?”司马洛说。
  “没有用!”李志祥气呼呼地说:“一部警车可以假冒,几部警车也可以假冒。”
  “老天!”司马洛真是哭笑不得:“那么,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
  “我现在是什么都不会相信的了,”李志祥说:“你最好就是走开,不要打扰我!
  司马洛点燃一支烟,把打火机放到口袋里,又说:“我们是来帮助你的,请你合作。而且,你也不可能老是呆在里面不出来,我们就这样等着你!”
  “你们捉不住我!”李志祥歇斯底地里喊叫起来。
  “我们本来就不是来捉你的,否则,我们早就冲进来了。”刘作敏说:“李志祥,你慢慢想清楚好了,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我已经想清楚了。”李志祥冷冷地答道。
  司马洛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战栗,连忙喊道:“李志祥!你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随着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屋子里传出两声沉闷的枪声。
  “老天!”司马洛绝望地叫道:“李志祥,你在干什么?”
  没有回答。
  刘作敏大声喊道:“李志祥,我们就要进来了!我们要撞开门冲进来了!喂,你听见没有?”
  仍没有回音。
  司马洛把刘作敏推开,迅速往地上一蹲。枪口尽可能倾斜向上,对着门锁一连发射了三枪,随即一脚踢开房门,持枪冲进去,刘作敏跟着闯进来。
  正如他们预料的,李志祥和他的情妇仆倒在地上,已经死了。那女尸一脸惊恐,那男尸的神情倒比较坚毅。
  “老天,”刘作敏说:“这李志祥疯了还是怎的?难道不可以好好地谈清楚吗?”
  “笨!笨!”司马洛恨恨地说:“愚蠢的忠心,笨得要死!妈的,自己死了不打紧,还搭进这个无辜女人一条命!”
  不管司马洛如何恼怒,反正李志祥是死了,最后一个与他主人联系的线索已经没有了。

  6

  司马洛停下车,正要走进公寓,却被一个女郎拉住:“先生,有兴趣吗?”
  “什么兴趣?”司马洛明知故问。
  女郎穿一身米色旗袍,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可能是在太阳下站久了,汗水在脸上冲出一条条浅沟,露出黧黑的本色。她低头一笑,说:“先生,你需要我吗?”
  司马洛轻轻推开她:“不。不需要。”说完,丢下女郎,大步走进公寓。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像个泄气的皮球往沙发上一倒,心里乱极了。刚刚理出的线索,因李志祥的自杀又被剪断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
  他懊丧地站起来,想去洗个澡,冲掉身上的晦气。
  关好浴室的门,脱光衣裤,穿衣镜里映出他瘦健结实的身躯。看到手臂上圆滚滚的肌肉所显示的生命的活力,他的情绪好了些。
  蓬头的水“哗、哗”流着,不一会,瓷砖地和穿衣镜上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他开始揩擦身子,直到身上发烫发红。
  房间里响起电话铃声,他光着身子跳出浴室。电话是上司莫先生打来的,要他马上去一趟。
  他妈的,连舒舒服服洗个澡也没时间。他一边埋怨,一边驾车飞速向莫先生的办公地点赶去。
  莫先生叼着雪茄,正心不在焉地翻报纸。见司马洛进来,招手叫他坐下。
  司马洛讲完李志祥自杀的经过,叹了口气:“萝卜这一帮人,就是这么固执,所以会给人家可乘之机。”
  萝卜是李志祥的主人,也就是跌在游泳池中的那个少主人的父亲。萝卜这个外号听起来是鲁鲁钝钝的,但实际上萝卜不是一个鲁钝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牵涉到这样重要的一件事情之中,他手下的人也不会那么效忠于他了。
  莫先生听完司马洛的汇报,皱着眉头说:“假如萝卜知道了李志祥的死讯,他更不会出现,更要断绝跟我们的联系。”
  “我想是的。”司马洛说:“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危险就更大了。”
  萝卜之所以受到莫先生他们那个国际性反罪恶组织的密切关注,因为他曾是“黑蝉会所”案件的首脑之一。萝卜等人曾经组织了一个巨大的贩毒集团,其联络地点是在一间称为“黑蝉会所”的俱乐部。破获这个贩毒集团的指挥者就是司马洛。司马洛和他们在“黑蝉会所”经过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战斗之后,贩毒集团的首脑人物大部份落网,其中就有萝卜。在此之前,萝卜已经与这个贩毒集团的其他首脑有了分歧,他提出的很多主张被他们否决。因此,落网之后,萝卜认为失败得太无辜,于是愤而转作控方证人。
  既然萝卜肯为首这样做,其他的人便上上下下纷纷开口。这样,剩下的那些准备顽固到底的人,即使有最好的律师,有地位很高的人暗中保护,也不攻自破了。
  自然,漏网者还是有的,所以萝卜及其他的重要证人在结案后,就由莫先生的组织秘密安排,给予一个新的身份,在一些新的城市过新的生活。只要他们不再与过去的朋友,亲人联系,也不再犯事,那些漏网者向他们寻仇就不容易了。
  但是萝卜没有做到这一点,仍然保留着过去的帮闲,使目标暴露了。
  “妈的,”司马洛说:“我不知道萝卜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也许他正在打算另起炉灶,用他们的新身份再度称王称霸。”
  “有这种可能,”莫先生说:“萝卜这人雄心勃勃,不甘雌伏,手下又有许多忠于他的亡命之徒,看来他是准备东山再起的。不过,目前他没有闲心考虑这个问题了,他需要的是想法躲开杀手,保存自己。”
  “是的,不仅萝卜,所有的证人都面临这个问题。”司马洛看着莫先生办公桌上那叠厚厚的档案袋说。
  这叠档案袋里记录着“黑蝉会所”案所有重要证人的资料。其中有的情况,如对这些证人新的安排,连司马洛也是不知道的。
  而现在,他们必须保护这一叠档案中记录着的证人。因为动手杀死萝卜的儿子的人,显然是存心寻仇。既然他们能够向萝卜寻仇,当然也可能向其他的证人寻仇。
  “唉,保护,保护,谈何容易,”莫先生叹口气,说:“这些证人都是自由人,有权搬迁,有权另谋他业,也有权四处周游……”
  “更严重的是,”司马洛接过莫先生的话题,补充说:
  “我们探明了这些人在哪里,派人去保护,也是不大方便的。搞得不好,会把那个凶手也引了去。”
  事情就是这么复杂,保护不容易,不保护又不行。
  莫先生把档案袋推到司马洛跟前,说:“你先翻翻,熟悉一下情况。”
  这种档案袋是特制的,每个档案袋的封面上都附着证人的照片。司马洛接过档案袋,不是从第一份看起,而是下意识地先看每一份的照片,最后选出一份仔细读起来。
  莫先生看见司马洛专注的样子,不禁打趣地说:“你这个人就是死性不改,又在想着女人了。”
  “什么女人?”司马洛说。
  莫先生一把抓住司马洛找出的那个档案袋说:“就是这个女人!”
  “这个,这个,”司马洛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只是,只是……”那份档案袋的确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其实,莫先生也没留心司马洛选的谁的档案来看,他只是开开玩笑而已。见司马洛那种尴尬的样子,他才注意到这份档案上,果然有一个美貌女郎的照片。
  这个女郎和司马洛有过很深的交往,那是在她转为控方证人,协助司马洛结案后发生的。她很佩服司马洛的机敏和才华,司马洛也很欣赏她的美貌和端庄,两人越谈越热乎。很快就同居了。后来,这个女郎被莫先生安排到一个新的地方,司马洛就再没见到过她。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莫先生问。虽然当时是由他安排的,但同时安排这么多人,又事隔这么久,莫先生自然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慧云。”词马洛回答。
  “对了,”莫先生说:“慧云,她是认得你的,不会拒绝你的保护。”
  “你的意思是……”司马洛不解地问。
  “我们对每个记录在案的证人都要保护。你去保护慧云是最合适的。”
  “但是,”司马洛说:“她在这件事情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对你是很重要的,”莫先生说:“不是吗?”
  “但是——”司马洛说:“萝卜又怎么办?”
  “我会尽量替他设法,”莫先生说:“不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即使他死掉了,也不能怪我们。”
  “还有其他的人呢?”司马洛问。
  “我们准备重新安置所有的证人并保护他们。”莫先生说:“在安置之前,我们要设法找到他们,给他们一个电话号码。假如他们认为自己有危险,就可以给我们来电话求助。”
  司马洛对莫先生布置的工作,还是很犹豫。他不知道该怎样办。
  “喂,你怎么了?”莫先生说:“这份档案是你自己找出来的,现在要你去保护她,你又不愿意了吗?”
  司马洛笑笑,他也说不出来究竟愿不愿意。他感到相当矛盾,面临着鱼和熊掌间的选择。他虽然很希望和慧云在一起重温旧梦,但他同时又是一个爱热闹,爱管闲事,爱寻找强烈刺激的人,他认为他去守着慧云,慧云不一定会遭遇什么惊险,而他却要错过这边的一番热闹了。
  “你应该为慧云的性命着想,”莫先生说:“她的危险性不能排除。”
  “好吧,”司马洛终于下了决心:“什么时候起程?”
  莫先生想了一想,说:“她所在的那个地方,交通不太方便,午夜才有飞机起飞。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先到一个地方去看看。”

  7

  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一座监狱,关押着包括“黑蝉会所”案的顽固首犯在内的重要犯人。除了律师外,普通人员是不许探监的。就是律师要会见犯人,也要办理许多繁杂的手续。莫先生他们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律师,但他们有着比律师更大的权利,他们去见犯人不受任何限制。
  监狱座落在深山老林之中,像一座古堡,坚固的围墙,高耸的瞭望台,密布的电网,墙外丈多深的壕沟,墙内持枪游弋的警卫,把监狱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此时不是放风时间,监狱里很安静。但是这种出奇的安静,又像预示着什么骚乱似的,令人不安。这里面的犯人,或是江洋大盗,或是某凶杀案的主犯,或是犯罪集团的头子,杀人不眨眼,吸血不皱眉,全非等闲之辈。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天知道他们又在想着什么,筹划着什么!
  典狱长陪莫先生、司马洛走进监狱,那些犯人见了,认为是政府要员来检查,马上嘈杂起来,大声乱叫:“改善生活!”“延长放风时间!”“妈的,给老子烟抽!”“放我出去!”“女人,老子要女人!”“长官,我冤枉哪……”“求求你们……”
  警卫们跑到坝子中央,持枪对着犯人们大喊:“不许喧哗!安静!不许乱来!”
  那些犯人根本不理睬这一套,闹得更起劲了。有的拉着铁拦杆猛摇,有的朝这处的警卫吐口水,有的还互相打斗起来,把警卫们气得双脚跳。
  莫先生和司马洛相视一笑,这些场面真是见惯不惊了。他们目不斜视,和典狱长径直走进一间审讯室。后面传来人们恶毒的咒骂声。
  不一会,警卫就把他们要找的犯人押来了。这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身体强壮,精神很好,只是关得比较久了,脸上有些苍白的菜色。
  “范耀生,请坐。”莫先生招呼他。
  范耀生的脸上冷若冰霜,他机械地在椅子上坐下,既不看莫先生也不看司马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上,好像那里有个宝贝。他穿的囚衣又脏又破,连号码也看不清了,但并不影响他的风度和气质,依然给人一种镇定和智慧的印象。
  “范先生,你还认识我吧?”司马洛掏出烟盒,请他吸烟。
  范耀生显然很久没吸烟了,他才吸一口,就大声咳嗽起来,呛得脸通红。他把烟往地上一扔,冷冷地说:“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司马洛。”
  “范耀生,你的年龄这么大,精神却比我还好,你很注意保养心?”莫先生有意岔开话题,尽量减少范耀生的对立情绪。
  “当然。我经常保持运动,”范耀生有些得意了:“这样可以活得更久!”
  “你判了十五年,”司马洛对范耀生可没有这么客气:“你六十多岁了,不管身体多好,十五年下来,可能命也该绝了。其实,你早点脱离苦海,多享几年天伦之乐,不更好吗?”
  司马洛这番话虽然很刻薄,但对范耀生这种人来说,并不过度。因为范耀生的罪行只被查证了一部分,假如能完全查证,判他无期徒刑也不过分。
  范耀生不理睬司马洛的嘲讽,自信地说:“我一直遵守监规,行为良好。我的律师说我在几年之后就可以假释出外。”
  司马洛气得浑身发抖。他妈的,这是什么法律!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被关进监狱,只要不违犯监规,就可以大大减少刑期,假释出外。这些家伙出去后,难道不东山再起,继续作恶?司马洛越想越气愤,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他恨不得冲过去,把范耀生的脑袋扭下来!
  莫先生瞥了词马洛一眼。司马洛自然不是真的要动手,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来向范耀生报复的。
  莫先生和颜悦色对范耀生说:“也许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范耀生?”
  “我?”范耀生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关在这里,就像隐居似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们问的是外面的事情?”司马洛抓住范耀生话中的漏洞问。
  “要问里面的问题,监狱中肯告密的很多,你们何必来找我?”范耀生狡猾地说:“我过去在外面联系很广,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自然就会想到来找我了。不过,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心管外面的事情哟。”
  “别装憨了,”司马洛严肃地说:“在外面,有人企图杀死萝卜、他的儿子已经被害,他本人则正在逃命。我想,这个情况你不会不知道吧?”
  范耀生耸耸肩:“我听了你的介绍,只是觉得萝卜应有此报:但是在此之前,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杀萝卜也许不是你的主意……”莫先生说。
  “当然不是我的主意,”范围生打断赵先生的话,说:“难道我能够逃出去组织了这次暗杀话动再问来吗?”
  “也许是其他人的主意,”莫先生说:“他们征求了你的意见,你不赞成,但他们还是要做。”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范耀生断然否定谋害萝卜一事与他有关联。
  既然范耀生是这种态度,司马洛只好摊牌了:“我劝你不要这么固执。即使你有最好的律师,自己又遵守监规,假释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办到。我们也可以采取一些手段,使你得不到假释。”
  “难道你要找一些罪名嫁祸于我吗?”范渠生紧张地问。
  “我们可以这样,”莫先生平静地说:“我们只要在假释研究委员会开会的时候呈交一份报告书———指出你的证人原因不明地一个一个死去,委员们就会认为把你这样一个人放出去对社会秩序和公众安全是有危险的。你也知道,委员们的决定是最有权威性的,你的律师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这一下范耀生更紧张了,因为莫先生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他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恐慌地说:“这不关我的事呀!你们不能这样害我。”
  司马洛冷笑:“即使是我们害你,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刀杀人,不正是你最爱要的把戏吗?”
  “但是……但是……”范耀生木讷着,讲不出一个更好的道理来。
  司马洛一唱之后,莫先生又一和道:“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存心害你,我们不过是把事实告诉你罢了。如果你肯合作,我们也会在报告中提出来,这对于你的假释是很有意义的。”
  范耀生呆呆地看着他们。
  “早几年出去,”司马洛说:“对你的确是很重要的,因为你剩下来的时间没有多少年了。为了你的女儿,你也应该珍借剩下的光阴。”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范耀生想了一阵之后说道。
  “你考虑清楚,”莫先生看看表说:“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可以随时找我。现在,我们还要问别人。”不再看他一眼,就同司马洛离开了审讯室,狱警则把范耀生押回他的监房去了。
  走在走廊中,司马洛恨恨地说道:“他是知道的,就是不说!”
  “他当然是知道的,”莫先生说:“问题是我们如何施加压力。”
  他们知道,范耀生这伙人能量是极大的。这些人虽然身陷囹圄,消息依然灵通。报刊上公开的事情,他们知道;报刊上未透露的事件,他们仍然知道,尤其是像谋害萝卜这样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们中间的人筹划的,他们当然更应该知道。
  “此外还要问谁呢?”司马洛问莫先生。
  “不用了,”莫先生说:“其他的人,问也没用。假如是他们策划的,再问也不会讲什么。我之所以找范耀生来问,是因为他不赞成采用谋杀这种激烈的手段。在这一点上,他和萝卜相似,不过他没有像萝卜那样与激烈份子决裂罢了。而且相比之下,他的刑期最短,看他的样子,他的确希望几年之后能获得假释,所以我们可以利用他来做突破口。”
  “你估计他与其他的大人物在谋杀萝卜这件事情上发生了分歧吗?”司马洛问。
  “我估计是这样,也希望是这样,”莫先生说:“所以我只问他一个人。其余的人没受盘问,就会怀疑他已有所透露。而他又无法证明他到底对我们讲过些什么,没有讲过什么,这样,就对他形成压力。我过几天再来找他一次,他开不开口无所谓,只要我们能达到分裂他们的目的。”
  “太精彩了,”司马洛说:“这本来就是他们惯用的手法,我们借用过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不过,会不会慢了一点呢?萝卜现在的处境是很危急的。”
  “我虽然也担心萝卜,”莫先生说:“然而我并不同情他。不要忘记,萝卜也曾经是他们的中坚力量。他转为控方证人,虽然法律上赦免了他,但他仍然是他们一类,他干过些什么,我们都很清楚,他的作证永远也抵销不了他的罪恶。”
  “对了,”司马洛说:“我差点忘记了他的过去。”
  “相反,那些被迫卷入‘黑蝉会所’案的人才值得同情,如慧云等人。”莫先生说:“你赶快做好准备保护你那位小姐吧。”
  他们离开了监狱。
  司马洛作他的准备,以便到遥远的地方去陪伴他那位小姐。他的心情是舒畅的。而范耀生则相反,心情十分沮丧,他感到了强大的精神压力。

相关热词搜索:黑蝉会所 司马洛

下一章:第二章 “炸弹”之死

上一章: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