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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叶践约
2025-08-07  作者:陈中平  来源:陈中平作品集  点击:

  只听南宫明傲然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任你们如何狡猾刁簪,也脱不过老夫的圈套。”
  青衣老妪不耐的道:“老身只问你使的什么手段?”
  南宫明沉声道:“你们该已知道老夫早已是用毒的能手!”
  “老身并未见你用毒,如何……”
  南宫明失声笑道:“用毒到不着形迹之时,方才是个中翘楚!其实,谷内谷外老夫早已在三天之前就散布了毒药…….”
  青衣老妪怒道:“这样说来,当老身等到此之时,就已着了你的道儿了!”
  南宫明得意的道:“事实确然如此,你们总该记得老夫迟迟而出,东拉西扯,故意拖延上一段时间么?”
  “难道那也是你的诡计?”
  “算你猜对了,普通毒素如何能制得了你们,谅来你们到此之前早已服下了甚多的袪毒之药,故而老夫不能不费尽心机,特地为你们配制上这种特殊的毒素……”
  微微一顿,顾自又接下去道:“但这种毒素也自有其缺点,那就是至少需要盏茶之久的时间,才能行开,而且,若不运功出手,发作的更是缓慢!”
  黑衣蒙面老妇与青衣老妪俱皆黑纱掩面,看不见神色表情,但表面看来却是平平静静。
  那青衣老妪阴冷的喋噤一笑道:“你的手段倒是够毒……这毒药也有名堂么,为何无臭无味,老身等竟然一点不曾发觉?”
  南宫明从从容容的道:“老夫所以费上一个月的心机,特别调配,目的就是使它无臭无味,不致被你们在中毒之前发觉……”
  目光冷电般的一转,又道:“这药是老夫一月以来利用数种不同毒素调配而成,并没有取上名字,如果一定说有,就叫它‘雪恨散’吧!”
  “呸……”
  青衣老妪重重的除了一口,道:“老匹夫,且慢得意,老身等虽是中了你的暗算,却也防了你一招!”
  南宫明怔了一怔,道:“你防了老夫什么?”
  青衣老妪道:“当老身等毒发倒地之后,你曾挥掌欲劈,是么?”
  南宫明道:“那时如果一掌劈下,你们两人早已身死多时了!”
  青衣老妪桀桀笑道:“可惜你那时不曾下手,以后也再没机会了。”
  南宫明目若四外一掠,呵呵大笑道:“你俩的生死仍是老夫举手之劳,要你们生,你们才能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只有死…….”
  青衣老妪从容笑道:“老身也利用了你的办法,与你东拉西扯,拖延了一段时间,如今险关已过,不怕你了!”
  南宫明颇感兴趣的道:“莫非你俩功力通玄,竟能将老夫特别调配的毒素迫出体外了么?”
  青衣老妪一笑道:“这倒还没有试过,老身等并不急于运功迫毒……”
  这一切文子凌自是俱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衣蒙面老妇倘如真的是罗刹女薛花艳,为何让一个仆妇与南宫明争论不休,她自己反而不声不响了?
  忖思中只见南宫明右掌复举,一声断喝道:“老夫并不信邪,倒要看看你俩有些什么邪门?”
  呼的一声,一掌拍了出去。
  但就他掌力甫出之际,只听一声厉叱突然传来道:“老匹夫,住手!”
  一条人影有如殖星坠地,从左侧数百丈高的山壁上一泻而至!
  那人影来得大是突然,身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见他凌空飞坠的身子正好向南宫明当头射至。
  文子凌看得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失声而呼,同时,一个意念迅快的掠过脑海,这人才是罗刹女薛花艳。
  南宫明显然也是大出意外,双足加劲,斜里一滑,险险的避开扑来之势,沉声大喝道:“什么人胆敢谋算老夫?”
  来人冷哼一声,道:“南宫明,你的手段够狠,却也逃不出老身的掌握!”
  不待话落,反手一拂,一股掌力横扫而出。
  南宫明不敢怠慢,双掌平胸,迎了出来,同时沉声叫道:“薛花艳,老夫早知道你擅弄诡计……”
  说话之间,双方掌力已经接实。
  南宫明只觉对方那看来山沉海阔的一掌,一触之时却变得毫无力道,他双掌已出全力,万难收得回来。
  当时身不由己,一下子向前倾去。
  薛花艳格格一笑,反腕一拍,嘭然一声,击中在他的后背之上。
  匿身林中的文子凌与江秋菱看得不由咋舌难下,薛花艳从从容容,像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不出两招,已将南宫明击倒于地。
  南宫明不但以用毒见长,而且武功早已出神入化,但在薛花艳手下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倒地之后,口鼻溢血,伤势已经不轻。
  他已无抗拒之能,挣扎着反转身来,目注着薛花艳恨声叫道:“薛花艳,我恨不能寝你之皮,食你之肉……”
  薛花艳阴沉沉的道:“现在你却永无机会了!”
  南宫明喘了一口粗气,道:“那也未必,你……只怕也无能活过三天了!”
  薛花艳沉声问道:“你是说……”
  南宫明放声大笑道:“老夫费了不少心机,方才配制出了一种无臭无味,其性绝毒的药物,在这谷内谷外散布得处处皆是,现在这种毒药早已浸入了你的肺腑之中,纵然你功力比别人强上一些,也是无能支持到三天了!”
  薛花艳格格大笑道:“原来如此,南宫明,可惜你又失算了!”
  南宫明冷笑道:“莫非你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体,不怕老夫的毒药?”
  薛花艳仍然大笑道:“这倒不是,只是老身早已防到你这一着,任凭何种毒药,也不致伤得到老身就是了!”
  南宫明怔了怔,道:“果尔如此,老夫死后变为厉鬼,也要向你算账!”
  薛花艳桀桀大笑道:“这样说来,老身就等你变成厉鬼索命了!”
  右掌暴扬,道:“老匹夫,你可有遗言?”
  南宫明双目紧闭,道:“人死一了百了,何必留什么遗言!”
  薛花艳哼了一声,道:“也好,老身成全你就是了!”
  右掌疾压而下,向南宫明当头劈去!
  文子凌心头一寒,不由把头转了开去。
  良久,没有声息。
  文子凌再把目光缓缓投去,只见南宫明仍然斜卧在地,但薛花艳压下的右掌,不知何时却又无力的松垂了下来。
  一时之间,场中静得出奇,气气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
  终于,南宫明挣扎了一下,睁开双眼道:“你怎的不下手了?”
  薛花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摇头苦笑一声道:“未见你时,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见了你这可怜样子,却又不忍心再下毒手了!”
  南宫明沉默半晌,突然大声道:“老夫纵横江湖,所向披靡,还不曾被人可怜过……”
  微微一顿,叹口气道:“其实,真正可怜的是你,虽然你武功的成就上,足以横扫武林,但只有我知道你是最痛苦的人…….”
  薛花艳呆了半晌,似是老泪滚滚,颤声叫道:“南宫明,你……你不失为了解我是最深之人!我一生之中,的确最是痛苦不过,这痛苦,至少远胜你十分……”
  南宫明苦笑一声道:“我……唉……事情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薛花艳叹道:“当年你并非对我一点情义没有,只不过……”
  南宫明接道:“只不过我与雁容相遇在前,如是没有雁容,也许你我……”
  薛花艳仰头望着悠悠的浮云,道:“这是上苍的安排……”
  顿足一叹道:“我后悔挑拨了你与雁容的感情,害人害己……”
  南宫明黯然不语。
  薛花艳忽然又重重叹息了一声,道:“我一生要强,却不料落得如此,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话,那只是为了觉得你可怜……”
  南宫明也大声道:“你害了我和傕容,我一生恨你,但一见之下却无条件的原谅了你,那是为了什么,只因为忽然之间对你生了同情之心!”
  薛花艳怔立片刻,摇头一叹道:“不论怎样,我对你的一片痴情却是真的……”
  南宫明吁了一口长气道:“正因如此,才使我原谅了你!”
  薛花艳萎萎顿顿的道:“只是原谅么?”
  南宫明道:“我已说过,如果不是雁容,也许你我能够……”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同时双肩一摇,整个身子平躺了下去,再也挣扎不起。
  薛花艳啊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去,急急的道:“南宫明,你当真伤得这样重么?”
  双掌十指同出,在他身上立刻一阵推拿。
  先到的黑衣蒙面老妇与青衣老妪,两人依然对坐在两丈之外,对薛花艳的言语动作似是颇为愕然,但两人并无一人出声,仍然各自跌坐原地,默默调息。
  经过一阵推拿,南宫明伤势略复,喘出一口粗气,道:“你武功造诣成就惊人,我……只怕不行了!”
  薛花艳惊叫一声道:“不要泄气,提住心头的真气,我有办法使你复原!”
  南宫明摇摇头道:“只怕你……”
  薛花艳皱眉道:“怎样,你用的毒…….”
  南宫明叹口气道:“那是用白头乌以及黑尾蝮制成,除非不使它侵入体中,一经进入体中,就无法可解了…….”
  薛花艳啊了一声道:“这样说来我是必死的了?”
  南宫明道:“我也一样,心脉若断若续,只怕支持不上多久了!”
  薛花艳嘎着嗓子道:“那样也好,我们一生之中爱恨相连,结果能够互相谅解,同死一处,也算了无所憾了!”
  南宫明默然无语。
  薛花艳停顿了一会,道:“想是你死的不甘心,因为你心中尚有另外一个伍雁容。”
  南宫明仍然默不作声。
  薛花艳忽然大叫一声,若有所悟的道:“如想不死,也是容易不过……”
  南宫明道:“你有什么办法?”
  薛花艳大笑道:“以毒攻毒,以伤疗伤!”
  “啊……”
  南宫明惊叫道:“那结果将使你我变成什么人了?”
  薛花艳道:“不论什么人都好,既然你我都不愿死,那就只有想法先活下来……”
  微微一顿,又道:“江心美那孩子呢?”
  南宫明有气无力的道:“她还好好的在于谷中!”
  薛花艳皱眉道:“你怎么对付她的?”
  南宫明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囚在石室之中。”
  薛花艳振作了一下,突然向那黑衣蒙面人及青衣老妪喝道:“去救出你们小姐,送回合黎秘宫……”
  那青衣老妪迟疑了一下道:“老身等也已身中毒伤……”
  薛花艳冷冷的道:“这毒素不会立刻要了你们的性命,足够你们把小姐送回合黎山……”
  青衣老妪与那黑衣蒙面老妇颤抖着应了一声道:“老身遵命……”
  两人同时起身,大步向谷中奔去。
  南宫明喘吁着道:“老夫虽知你对江心美那丫头最是宠爱,却不知她是否真的是……”
  薛花艳立刻接道:“她是我那二女儿菁筠所生,不过她却不像她那死鬼母亲……”
  南宫明皱眉道:“这是真的么?”
  薛花艳哼了一声道:“老身何必以此来骗你……”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咱们该走了!”
  不管南宫明同意与否,探手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曲身一跃,穿林登峰,如飞而去。
  虽然她已体蕴毒伤,但这一手轻功绝技,仍足以惊世骇俗。
  他们两人最后的几句谈话,留给文子凌的是莫名的惊讶与困惑不解,薛花艳肯定的说江心美是碎心仙子之女,而江南鹤也肯定的说江秋菱是碎心仙子之女,究竟两者谁真谁假,实在是不易辨明之事。
  回首向江秋菱看时,只见她也是一付痴痴迷迷的困惑不解之色。
  薛花艳与南宫明眨眼间已经去得无影无踪,那黑衣蒙面人与青衣老妪也在谷内消逝了踪影。
  文子凌蓦然如梦初醒,沉声急道:“小兄必须入谷一行,菱妹最好……”
  江秋菱连忙应道:“我自然是陪你去了!”
  文子凌知无法将她留在此地,略一打量山谷形势,道:“谷内谷外皆有毒素散布,你我虽已预服了解毒之药,但那药是否有效,却极难断言,咱们最好攀山而入……”
  江秋菱不在意的望望右旁的削壁危崖,颔首笑道:“爬爬山倒也好玩!”
  当先一跃,向山壁间攀去。
  文子凌毫不踌躇,随后一跃,跟了上去。
  两人轻功造诣俱都有相当火候,虽是攀在削壁危崖之上,但行来并不如吃力,不过盏茶之久,已经攀入谷内。
  谷内枫树更密,入眼尽是一片火红。
  幸而山谷并不甚大,由山壁上攀援而下时,早已看到枫树掩映之中有一片白石建筑。
  文子凌当先疾跃,几个起落之间,已到了那一片建筑之前。
  他紧摒呼吸,闭住全身要穴,当先冲了过去。
  他无法确定那片建筑之中是否也被南宫明散布上了毒素,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救出江心美,是他势在必行之事。
  他也已打定主意,冲入石室,救出江心美,告诉她那柄碎心剑已被碎心仙子墓中妖妇夺去,然后自己离开此处,就算了却了他与江心美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切都可揭过不提了。
  那片建筑约有六七间石室,似是南宫明隐居之所。
  文子凌跃身而入,只见那黑衣蒙面老妇与青衣老妪早已先他而至,正在合力撞击一间密闭的石室。
  想来两人已经查明那是囚禁江心美之所。
  但她两人已经身中毒素,功力大减,平时挥手可以立开的一间小小石室,此刻却合力撞击不开。
  文子凌飘忽掩至,沉声喝道:“退开…….”
  黑衣老妇与青衣老妪闻声一惊,情不由己的各自向两旁退开了数步。
  文子凌更不怠慢,右掌挥处,一股劲力疾卷而出,但听嘭然一声,那石门已经应手而倒。
  室中空无所有,潮湿阴暗,霉味触鼻。
  但文子凌立刻发觉一团绿影正悬于房梁之间,定神看时,那绿影果然正是在嵩山附近被南宫明伪称神秘客掳去的江心美。
  可怜她手足俱被反缚,总得像一个肉圈一般,高高的悬在梁上,连口中也塞上了一大团棉絮,作声不得。
  文子凌记得他到此之时,先后两批潜伏而来的人物,虽然一直不曾现身,也不知他们企图何在,但想必并未退离红枫谷。
  此时他仍在险恶之境,当下来不及去解江心美的绳索,拂手扫出一股指风,击断悬挂的绳索,伸手抄住江心美肉团一般的身子,转身就向室外跃去。
  江秋菱也早已与文子凌相偕跃入室中,紧随文子凌之后,运功相护。
  就当两人即将踏出石室之时,只听数声长啸划空而至,三条人影箭射一般已抵院中。
  由三人的身法,一看就知是身负高深功力的稀世高手。
  那青衣老妪与黑衣老妇正欲闯入室内夺取抓在文子凌手中的江心美,见状反而转向三人大喝道:“站住,你们目的何在?”
  文子凌略一呆怔,因为门前去路已被青衣老妪与黑衣老妇及刚来的三人所封,只好在门边停了下来。
  那现身而至的三人是三名年登古稀的老道,每人手中提着一把闪亮的长剑,黄衣飘飘,鼎足而立,一看就知三人惯于联手应敌。
  居中的一名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等想借重你们小姐的性命,去换取一样东西!”
  青衣老妪大怒道:“胡说,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仍是那居中的道人笑道:“你可知贫道等是什么人么?”
  青衣老妪叫道:“管你们是谁,要想活命就别跟我家主人为难!”
  那道人朗宣一声无量寿佛,道:“崂山三道还不致于这等怕事,否则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赶来此处了!”
  左面的那名道人性情似是十分暴烈,不耐的哼了一声道:“这两人不过是那妖妇的两名手下爪牙,何必与她们多言费词,贫道来超渡了她们吧……”
  寒光一闪,一剑刺去!
  但见他剑锋之上振起三朵剑花,把青衣老妪立时卷入了剑光之中,随即听得一声惨嚎,青衣老妪鲜血四溢,已经身首异处。
  右面的道人也呵呵一笑道:“贫道来超渡这个!”
  长剑一旋,向那黑衣老妇攻了过去。
  黑衣老妇身中毒素,功力大减,加上崂山三道剑术卓绝,与青衣老妪一样,未出一招,已被拦腰斩为二段,惨死当场。
  文子凌看得眉头深蹙,忍不住出声喝道:“这两人纵然俱都该杀,三位的手段也未免过于残酷了一些!”
  那居中的道人再度诵声佛号道:“不论残酷与否,你还没有资格质问……”
  声调一沉,喝道:“把你手中的女娃儿留了下来!”
  声色俱厉,听来毫无通融余地。
  文子凌冷哼一声,道:“三位咄咄逼人,正邪不分,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居中的道人喝道:“看来你不想要命了!”
  文子凌冷笑道:“三位定要动手,只怕也是胜负难料!”
  崂山三道俱皆勃然大怒,各自逼进一步,长剑斜举,剑锋罩定文子凌数处要害大穴。
  江秋菱一旁柳眉深锁,暗以传音入密道:“凌哥,这三个老道看来无理可喻,咱们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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