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2025-05-14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火势已延到了耳屋,院中已感到热浪袭人。
  文天浩猛劈一掌,劲气摧处,硬生生把两枭魔分了开来。
  两枭魔赤红的眼,齐扫向文天浩。
  “混元耸老”栗喝一声道:“小子,是你?”
  裴元煌也跟着惊呼道:“文天浩,你没死?”
  文天浩故意装作很和平地向裴元煌道:“裴门主,这老匹夫是小可的仇人,小可要亲手杀他,请礼让如何?”
  裴元煌当然求之不得,立即点头道:“很好,本座旁观就是!”
  文天浩转身正对“混元尊者”,目眦尽裂地道:“老狗,我手中的剑,是当年先父‘赤胆剑客’文华所使用兵器,不必说你也明白了,可惜你命只有一条,许多被你所毁的人,无法一一索债。”
  “混元尊者”老脸一变,声道:“你命很大,数次逃出死劫,但今夜你小子休想侥幸了!”说完,又转向裴元煌道:“姓的,如果你不是有种的话,别乘机开溜,老夫打发了这小子再与你拚!”
  裴元煌只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文天浩仗剑举步。
  “混元尊者”剑交左手,右手立掌平胸,缓缓推出,手掌连颤,却无风无劲。
  “碎!”然一声大震,文天浩身形只滞了一滞,又前欺如故,口里道:“这是‘无影蚀心掌’吧?小爷早领教过了。”
  “混元尊者”面色剧变,这一掌他已用上了全力,打算一掌击毙对方,但想不到对方不损分毫,他已看出对方今非昔比,功力高得惊人,当下右手接回剑,斜斜扬起。
  文天浩欺近到八尺之处,口裹大喝一声:“纳命来!”长剑电攻而出,使的是“天福宝卷”的招式。
  仇恨填膺,出手自然厉辣。
  “混元尊者”拔剑相迎。
  只不过五个照面,“混元尊者”已完全变为守势。
  火势由耳屋扩展到正屋,火舌狂伸,热浪炙肤,情况相当骇人,四下里厮杀之声此起彼落,不过可以听出已接近尾声。
  到了第十招,“混元尊者”已败象毕呈,情势危殆。
  文天浩会有这高的功力,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
  暴喝声中,“混元尊者”施出了一记怪招,把文天浩的剑势迫得一缓,身形闪电般掠起……
  他快,文天浩更快,身形电射胆空,左掌凌空劈出,硬生生把他迫坠院地。
  “混元尊者”心胆俱裂,君临天下的梦,快要醒了。
  裴元煌也看得亡魂大冒,他想到了谋害文天浩的一幕,知道文天浩不会放过他自己,心里顿生遁走的念头。
  文天浩一掌劈坠“混元尊者”,身形曼妙地一旋,然后凌空挥剑罩落。
  这一手,当今武林恐怕无人能办到,空中发掌,真气必浊,非落地不可,而文天浩竟能旋空再度出手,的确是惊世骇俗。
  “混元尊者”的身法,在武林中首屈一指,然而文天浩比他更快。
  惨号破空而起,“混元尊者”身形见了两见,“砰!”然栽倒。
  文天浩在同一时间,脚落实地。
  “呼轰!哗啦!”耳屋坍了下来,火星爆了满天。
  现在只剩下东耳屋没火,院中热浪炙肤如烤。
  数条人影,从半燃的耳房穿堂冲入院中,正是欧阳公子等主从五人。
  紧接着,又一条人影从东耳屋顶泻落,赫然是“黑风女”焦如英,他(她)们都已除去了幪面巾。
  “黑风女”焦如英仗剑奔入场心,大叫道:“‘混元尊者’何在?”
  文天浩一指脚前地下的墙体道:“这里!”
  剑芒一闪,“黑风女”焦如英斩下了“混元尊者”的脑袋。
  就在此刻,场边响起一声惊叫。
  文天浩转头一看,只见姐姐文天凤娇躯在连连晃动,一条人影,穿过正在燃烧的正屋而遁,正是“血剑门主”裴元煌。
  欧阳公子首先奔了过去,把她扶住,口里道:“凤妹,怎么回事?”
  文天浩情急大叫道:“不能让裴元煌逃脱!”
  “黑风女”焦如英与“识心人”“辣手丐”三人立即越东耳屋包抄。
  文天浩固然急煞,但仍以姐姐的安危为重,电闪弹了过去,惶声道:“姐姐,怎样?”
  文天凤花容变色,端着气道:“那老匹夫用毒伦袭我后逃逸……”
  文天浩想了想,立自中取出“鬼影观音”裴玉环所赠的荷包,塞在文天凤手中,道:“姐姐,放在鼻孔闻一会,其毒立解!”说完又向欧阳公子道:“姐夫,您速带姐姐离开,火势已将封住去路了!我得去追敌!”
  越出东耳屋,只见整座庄院,已十之七八陷在火海中,文天浩拣没火的地方奔向庄外,触目俱是遗尸,还有些重伤不死的,在凄惨地呻吟。
  看情形,这一战是两败俱亡。
  鼻端嗅到的,全是人体焦了怪味。
  文天浩略一踌躇之后,折向庄宅之后,到了护河边,只听“铁心人”的声音大呼道:“过河去了!”
  文天浩不遑与“铁心入”打招呼,流星划空般越过河去,投入林中,如蝙蝠般穿林疾掠,速度之快,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
  奔掠之间,忽然听到了穿林之声,立即加速身法,循声追去。
  不久,见到了人影,果然是裴元煌,正在没命地飞逃。
  文天浩大喝一声:“裴元煌,你逃不了的!”
  声落,人已截在装元煌的头里。
  裴元煌亡魂大冒,掉转头朝斜里射去,堪堪穿出林外,文天浩又已截在头里,他知道逃已无望,只好准备一拼,当下一抖手中剑,栗声道:“文天浩,你……想怎么样?”
  文天浩冷酷地道:“杀你!”
  裴元煌全身一顾,近乎哀求地道:“你不看在我女儿玉环份上……”
  文天浩暴喝一声,道:“住口,裴元煌,你根本不是人,你逼死玉环,还利用她的遗体设谋算我,我脸上的疤,便是拜你之赐,亏你还开得了口,你知道我是谁么?”
  裴元煌退了两步,语不成声地道:“你……不是‘赤胆剑客’文华的儿子?”
  文天浩咬了咬牙,霍地拔出了“血剑”道:“你认认看?”
  裴元煌登时面如死灰,惊呼了一声:“血剑!”
  文天浩厉声这:“裴元煌,你听清楚了,我便是‘血剑令主’的主人,奉师命讨债,你与‘天香妃子’那人共同谋害家师,又复冒充他老人家的名号可惜上天有眼,你的梦该醒了,‘天香妃子’已埋骨大别山中,你……看来只有此地了!”
  说完,晃身欺到八尺之内,“血剑”暴扬,又道:“让你领略真正的‘血剑留痕’滋味!”
  裴元煌老脸已扭曲得变了形,星光下可见滚滚而落的汗珠,但枭雄心性,他是不甘受戮的,仍图做最后的挣扎。
  栗喝声中,裴元煌竭尽平生功力,攻出了一剑……
  “锵!”地一声巨响,裴元煌的剑被直荡开去。
  文天浩大叫一声:“血剑留痕!”
  红芒闪处,惨号随起,裴元煌晃了两晃,栽了下去。
  林中传来了较的穿行之声。
  文天浩怕败露行藏,赶紧挥剑切下了人头,然后“血剑”归补,然后撕下裴元煌的袍襟,把人头包扎了提在手中。
  两人影,穿林而出,赫然是“南海龙婆”的弟子“神龙手”罗杰夫妇,他认识他夫妇,但他夫妇并不认识他,因为在大别山中,文天浩并未露过真面目。
  “神龙手”耀杰远远吆喝道:“什么人?”
  文天浩冷地道:“是‘神龙手’跃杰夫妇么,请过来!”
  两夫妻惊疑地走了过来一看,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不由脸上变了色。
  文天浩心里急着其他的事,不愿多费唇舌,直截了当地道:“在下文天浩,死者便是‘剑宫’主人裴元煌,死在真正的‘血剑令主’之手!”
  “神龙手”罗杰惊“啊!”了一声,道:“请问‘血剑门主’呢?”
  “刚离开,两位的一切他已告知在下,现在人死仇消,两位回转南海去罢!”
  夫妻俩双双互望了一眼,又望地上的无头尸身,神龙手罹杰深深一揖道:“请问兄台与‘血剑令主’是何渊源?”
  “谈不上渊源,适逢其会而已,两位请便!”
  “神龙手”杰被文天浩这副高不可攀的态度弄得十分尴尬,怔了一会之后,拱手一礼,也不说话,与妻子并肩驰离。
  夫妻俩刚刚离去,欧阳公子一行业已寻至。
  文天浩出声招呼了一声,欧阳公子等奔了过来。
  欧阳公子目光一扫道:“他就是裴元煌么?”
  “是的!”
  “贤弟手中提的……”
  “就是裴元煌的六阳魁首,小弟另有用途!”
  文天浩一扬手中的布包,道:“弟弟,我把‘混元尊者’的人头带来了,准备到家国故居拜祭父母!”说到这里,眸中泪光晶莹。
  文天浩一阵黯然之后,道:“是的,理应如此,姐姐的毒不碍事了?”
  文天凤点了点头,把荷包遮还文天浩。
  欧阳公子悠悠地道:“这一战,虎狼互残,双方精英尽失,为首的又已伏诛,‘天庆帮’与‘剑宫’,算是除名江湖了,敬贺你姐弟大仇得报。”
  谈说之际,又有两条人影奔至,一个是“黑风女”焦如英,另一个是“倩女”陈含笑,看来双方都已认识了。
  文天浩先向“倩女”陈含笑施了一礼,然后才转向“黑风女”焦如英。
  “伯娘,侄儿在现场曾看到多位幪面女子……”
  “黑风女”焦如英道:“是仙子她们,已经回城了!”
  欧阳公子突地笑向“黑风女”焦如英道:“方大娘,您何不替浩弟做个媒,撮合他与贵宫女少主。”
  “黑风女”焦如英道:“当然,这件事我一定要办成!”
  文天浩红着脸道:“现在不谈这个,我还有几件急事要办,目前最要繁的先赶赴东平湖故居,找到先父母坟墓,以仇人头顺拜祭,以吿慰二老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便转变了现场的气氛,这是严肃而悲怆的正事。
  “黑风女”焦如英黯然道:“我也一道去。”
  文天浩想了想,道:“我们先回开封城,添足马匹,再行赶路,如何?”
  所有的人全都首肯,于是一行人上路奔回开封城。
  欧阳公子一向是包院而居,所以一行人回到开封城之后,都集中在欧阳公子所包的单院中,只有“黑风女”焦如英回慕容倩下处,“辣手丐”因装东关系,不便入店,自去找地方歇憩。
  此际,距天明已是不远,店中伙计已起身料理早行客的茶水点心。
  众人虽然折了一夜,但因为大事完成,心神亢奋,都无睡意。
  天明之后,“铁心人”带着“笈僮”去张罗坐骑,“剑僮”留在店中侍候。
  不久,“黑风女”焦如英来到,落座之后,文天浩先开口道:“伯娘,您要随小侄等去东平湖?”
  “黑风女”焦如英正色道:“当然,你方伯父与你父母是什么交情,我能不去?”
  文天浩深受感动,眼一红,道:“方伯父义薄云天,若不是为了小侄一家血仇,他不会遭逢劫难,你两位也……”
  “黑风女”焦如英凄凉地一笑,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天幸你姐弟得以重聚,仇人伏诛,无论是生者或是死者,都堪以吿慰的了!”
  “倩女”陈含笑叹地道:“身为江湖人,是幸,还是不幸?”
  “黑风女”焦如英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对了,我向敝宫魏使者讨了这一瓶防腐药,可以保人头不腐臭!”
  文天浩不柰大喜道:“伯娘想的真到,小侄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还需两个革囊盛放!”
  文天凤皱眉道:“弟弟,你取裴元煌的人头到底是做什么?”
  文天浩政数一笑道:“我会经答应一位当年不可一世,而现今很可怜的老人,取裴元煌的六阳魁首。”
  “这点我答应那老人守密!”
  文天凤抿了抿嘴,不再追问。
  欧阳公子立即吩咐“剑僮”,上街去买革囊,“剑僮”衔命而去。
  大伙儿用了早点,“剑僮”买了革囊回转,文天浩把人头分别盛入,洒上防腐药末,细叶停当,正巧“笈僮”回来通知马匹齐备,于是一行人离店奔向东平湖。

×      ×      ×

  在“倩女”陈含笑的带领下,很容易地找到了当年“赤胆饥客”文华的故居。
  湖水荡荡,浪花翻白,点点帆影,浮沉其间,远近相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和平,毫无尘嚣之气。
  只是,这美景与在场的心情,完全不太调和。
  所谓故园,文天浩姐弟记忆中毫无印象,而现在看到的,只是断瓦残垣,野草蓬生,入目一片凄凉,姐弟俩不由潸然泪下,相对黯然。
  欧阳公子等已开始在附近搜索可能埋骨之所。
  约莫盏茶工夫之后,忽听“黑风女”焦如英大声呌道:“在这里了!”
  众人闻声奔了过去,果见一株古松之下,隆起了一个土堆,全被蔓草覆,“黑风女”焦如英正在拂拭一块石碑。
  文天浩扑近前去,只见墓碑上刻的是:“故义弟夫妇之合冢”,后面立碑人是宇宏。
  文天凤也凑了过来,看了看,诧异地道:“伯娘,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墓碑,竟然没有死者的名讳……”
  “黑风女”焦如英道:“这是不得已,为了逃避仇人的眼目!”
  “那字宏又是谁?”
  “是你方伯父的乳名!”
  “啊!”
  姐弟俩伏跪下去,哀声大恸。
  欧阳公子以女婿半子之份,也跪了下去,这一来,所有的人全跪下了,只有焦如英因辈分关系,不能下跪,坐在一旁垂泪。
  两姐弟这一哭,真是天地为愁,草木含悲。
  过了一会,还是“黑风女”焦如英指挥笈二僮,“辣手丐”“铁心人”与“倩女”陈含笑也帮着动手。
  清理完毕,摆上了预备的香烛纸钱,把“混元尊者”的人头,摆在居中,然后正式拜祭。
  文天浩嘶哑着声音祝祷道:“爹娘在天之灵不远,不孝女天凤,儿天浩,已手刃血仇……请爹娘安息九泉,不孝儿将在此重建家园,再整坟茔。”
  祝祷毕,又哀哀痛哭起来,连连以头触地。
  声嘶,泪尽,姐弟俩才分别扶了起来。
  文天浩哑声道:“我还有两件事要办,办完之后,便来此地修建坟墓,重整家园……”
  文天凤在“倩女”陈含笑怀中,业已暗声不能语。
  欧阳公子道:“浩弟,重建家园的事,由我与你姐姐来办,反正我没事,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吧!这算我尽一点子婿之心。”
  “这……怎么……”
  “别和我争,事就这么定了,反正你姐姐也不愿立即离此,总要守制些时候!”
  文天浩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应允!
  “黑风女”焦如英道:“孩子,你到底要办什么事?”
  文天浩道:“第一件大事是送裴元煌的人头与一位老人过目,另一件大事很难办……”
  “说说看?”
  “寻访一位武林前辈,但至今仍无半点头绪……”
  “什么样的人物?”
  “瑶池玉女!”
  “黑风女”焦如英登时面上变色,栗声道:“找她则甚?”
  文天浩不由心中一动,道:“莫非伯娘……”
  “你先别问,说出找‘瑶池玉女’是为了什么?”
  “受人之托,送一件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
  “半块玉玦!”
  “受何人之托?”
  “造化老人!”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全为之动容,“造化老人”在江湖六巨魁之中,与“冷面如来”,与“血剑令主”齐名,那三尊便差多了,只是为了凑合四句歌谣,加进去的。
  欧阳公子惊声道:“什么,‘造化老人’托贤弟何事?”
  文天浩把见石像,上绝峰,得见“造化老人”遣蜕与遗言的经过说了一遍。
  欧阳公子“啊!”了一声,道:“贤弟可知‘造化老人’与‘瑶池玉女’的关系?”
  “这个……不知道!”
  “他们是夫妻,不知因何事反目,而夫妻分道扬,互誓至死不见面。”
  “啊!原来是这样!”
  “黑风女”焦如英道:“孩子,你要找‘瑶池玉女’跟我走!”
  文天浩大喜过望,但想到自己要在两月之内把解药送到“无回之谷”,才能救“方壶仙子”的命,心念之中,道:“伯娘,需要多少时日?”
  “来回十天半月也就够了!”
  “那太好了,我们就此动身,如何?”
  “可以!”
  于是,文天浩在坟前叩了头,然后与欧阳公子等作别,上马登程。
  这一天到了登封附近,文天浩一辨方向,惊声道:“伯娘,这不是到‘碧玉宫’么?”
  “黑风女”焦如英神秘地一笑道:“正是到‘碧玉宫’!”
  “我不去!”
  “什么,你不去?”
  “我的脸……·不愿再见……”
  “传孩子,你不到‘碧玉宫’怎能见到‘瑶池玉女’,完成‘造化老人’之托,再说,你的脸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是原来的文天浩。”
  “可是,‘瑶池玉女’难道住在’碧玉宫’中?”
  “孩子,我们边走边吧,听着,‘瑶池玉女’是当初建立‘碧玉宫’的‘武圣’慕容一雄的女儿,故主只生她姐弟二人,后来‘瑶池玉女’下嫁‘造化老人’,生了一个女儿,夫妻视如拱璧,你知道她女儿是谁?”
  “谁?”
  “就是‘天香妃子’匡美玉!”
  文天浩大感震惊,这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黑风女”焦如英接着又道·“后来,匡美玉爱上了‘血剑令主’高如山,‘造化老人’竭力反对,他认为高如山杀孽太重,又复桀傲不驯,但‘瑶池玉女’却竭力表赞成,于是夫妻因此反目,由于二老都是个性好强,互不相让,最后,匡美玉却与高如山私奔了……
  “啊!后来呢?”
  “这一来,夫妻的感情破裂,‘造化老人’一怒离家,誓言永不回头,‘瑶池玉女’在盛气头上,自毁家园,回到了娘家‘碧玉宫’……”
  文天浩这才算醒悟了裴元煌藉“瑶池玉女”的名头,诱自己入“无回谷”的原因,他认为自己是高如山,而高如山听到“瑶池玉女”相召,当然是会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夫妻还是毁灭了想不到以“造化老人”的声名地位,竟然生下个不肖的女儿,令人扼腕。
  心念之中,又道:“那遥对‘碧玉宫’那座孤峰上的石像又是怎么回事?”
  “黑风女”焦如英叹息了一声道:“过了很多年,‘造化老人’后悔自己的做法太绝了,但格于誓言及强的本性,不肯低头求恕,可是夫妻的恩义却又忘不了,所以就在那断肠峰头,依石凿了石像,不分晨昏风雨,孤立峰头,恨望伊人,唉!这实在是一场千古悲剧……”
  文天浩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造化老人”在石像腹壁的遗字:“天数已尽,此恨未终,魂清目断,万事皆空!”
  “黑风女”焦如英道:“这是什么?”
  “老人的遗字!”
  “老人……蜕化了?”
  “是的!”于是,文天浩说出了上次离宫,上峰探奇的经过。
  “黑风女”焦如英黯然道:“人生如梦,的确是万事成空,比如我与你方伯父……唉!不提也罢!”
  文天浩内心一阵刺痛,方伯父为了完成托孤之重,抛妻弃家,害得伯娘痛苦一生,说起来,自己仍是罪魁啊!
  两人各心事,默然无语。
  在山外小镇打了尖,然后上马入山。
  薄暮时分,“碧玉宫”在望,文天浩想到了慕容倩,又想到了自己的脸,登时心乱如靡,他真想回头离开……
  接近宫门,“黑风女”焦如英才道:“孩子,‘瑶池玉女’业已在十年前作古了,你那半面玦,就交与我们主人‘玄衣天女’吧!”
  文天浩立即勒马道:“那侄儿已没有入宫的必要了,就请伯娘转呈了吧。”
  黑风女”焦如英作色道:“孩子,别太执拗,走,你大概不否认伯娘,我是你姐弟世上的唯一长辈了?”
  文天浩无言以对,只好策马前行。
  “黑风女”焦如英低声道:“本宫主人是两代寡,你进宫之后,最好避免谈及这些……”
  文天浩颔首道:“侄儿记下了!”口里说,心里却在想,怪不得宫中尽属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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