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14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一数日,文天浩在老人指示下,服药调息。
  这一天,运功已毕,老人现身坐在一旁,道:“伤势尽痊,你可以出山了,记住,尽量躲避‘无回谷’的人。
  文天浩欠身道:“晚辈谨记心中。”
  老人手抚雪白长髯,沉吟着道:“你……订了亲事没有?”
  文天浩被这意外的话问得一愕,不知老人此语何意?随即道:“晚辈多年亡命江湖,无暇顾及这终身之事。”
  “嗯!很好,你看老夫这徒儿如何?”
  “这个……”
  “嫌她丑么?”
  “岂敢,令高足人中之凤”
  “那你顾忌什么?”
  文天浩大感为难,他早已知道“谷中凤”的意中人是欧阳公子,而自己,对“鬼影观音”裴玉环欠了一笔情,“谷中凤”交代过,不许提及欧阳公子之事,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应承是绝对不成的,拒绝呢,又难于措辞,如果方才一口回绝业已有了对象,岂不很好,现在话已出口,悔之已晚。
  无奈何,只好红着脸道:“彩凤岂能随鸦,晚不配。”
  老人沉声道:“这是你自谦之词,她配你正合适。”
  文天浩心中大急,一时手足无措,他蓦地想起入洞时,老人强要“谷中凤”带自己来此,不计男女之嫌,原来此老早已存心,偏偏谷中凤”又不在,不然她可以自为说辞,免得自己为难老人一本正经地又道:“你可能自惭功力不及她,这不要紧,老夫可以使你功力速成,你的根基极佳,增功是易事!”
  说完,威棱的目光,紧盯住文天浩。
  这可以说是双重的诱惑,美人,武功,换了别人,答应唯恐其不暇,但文天浩不比常人,对事理看得极为清楚,这根本是不必考虑的事。
  怔了许久,才想出一个不甚充分的理由道:“晚辈身负血仇,目前仇家未明,生死很预测,不敢贻误令高足……”
  老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这全是推却之词,不成理由,依你目前所保留的功力,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一个寻常高手,要得快意恩仇,恐怕很不容易!”
  这倒是句实在话,文天浩自知功力只及伤前的一半,受伤之前,尚且力有不逮,现在差得更远了,但自己怎能答应呢?
  “谷中凤”的心目中,只有欧阳公子,自己算什么呢?
  心念之中,脱口道:“晚辈不愿因人成事!”
  老人面色一变,声音也冷了许多:“何谓因人成事?”
  文天浩期期地道:“如果因这婚事而得益,晚耀将受同道无志气之诚!”
  “没那样的事,能列老夫门墙,是莫大的机遇。”
  “老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你以老夫为挟惠以求之人么?”
  “不敢!”
  “那你因何拒绝?”
  文天浩不得已道:“令高足心目中恐怕没有晚辈?”
  老人大声道:“她不敢,师命岂可违,她幼失怙恃,是老夫养大的,老夫可以做主。”
  这话未免失之专横,文天浩心中大不以为然,武林儿女,岂能完全囿于世俗的礼法,当下正色道:“老前辈,恕晚辈放肆,这婚姻大事,必须双方愿意……”
  “你否定了古圣先贤之训?”
  “不敢!”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
  这话可难以作答,如果坦率地说不愿意,可能惹翻了老人,自己才受救命大恩,岂可如此不识好歹,虽然老人说不是挟惠以迫,但多少总有那么点成分在内,就事论事,这真是福分不浅,这等才艺双绝的女子,何处去求,可是“谷中凤”业已芳心有属,名花有主,事情便完全两样了心念数转之后,道:“只怕令高足不愿意!”
  老人微微一笑道:“娃儿,不宜妄自菲薄,以你的气质才貌,江湖中恐怕已难找第二人。”
  文天浩忘其所以地冲口而出道:“江湖中有个“铁心辣手一书生”欧阳仲,晚与之相较,望尘莫……”
  老人大吼一声道:“不许提那小子之名!”
  文天浩陡吃一惊,想起“谷中凤”的嘱咐,不由大是失悔,但奇怪的是这老人怎会对欧阳公子有这大的恶感呢?
  话既出了口,只有说下去,当下故作惊奇之状道:“他为人不错呀!可算是人中之龙……”
  老人怒气勃勃地道:“你再提他,老夫劈了你。”
  文天浩抿上了口,骇异地望着这老人。
  老人竟然激动得浑身发抖,久久之后,怒气稍平,才又开口道:“你不知其中因由,这不能怪你,现在言归正传,你答不答应?”
  文天浩被迫无奈,只好苦苦一笑道:“老前辈何不叫出令高足,当面一问?”
  “如她首肯呢?”
  “晚辈没话说!”
  文天浩之所以敢这样回答,是他料定“谷中凤”决不会应承。
  老人高叫一声道:“丫头,你出来!”
  “谷中凤”从下首门中姗姗而现,满面凄绝之色,文天浩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来,可以预见,师徒之间将有一场风波。“谷中凤”站在离另一石室门不远之处,垂下了螓首。
  老人忽地放了声音道:“凤儿,你大概全听见了,你以为如何?”
  “谷中凤”怯怯地抬头望了她师父一眼,又垂下头去,期期地道:“这件事……徒儿……不能……”
  老人脸一沉,暴怒道:“你敢说一个不字?”
  “谷中凤”没有开口,文天浩却尴尬已极,但他插不上口,心里着实奇怪这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实在是不近情理。
  老人怒气不息地又道:“丫头,你敢故违我命?”
  “谷中凤”抬起头来,泪水盈睫,凄然望着老人,仍不开口。
  老人长长吁了一口大气,接着道:“丫头,听清了,如果你仍然迷恋那欧阳仲,我们断绝师徒之情。”
  “谷中凤”娇躯一颤,泪水夺眶而出,哀凄地唉了一声:“师父!”以下的话,似开不了口
  文天浩忍不住道:“老前辈,古语说:人非太上……”
  老人一挥袖道:“住口,没你说话的份!”
  文天浩此时已不能置身事外了,事禄自己而起,总不能让他们师徒之间,酿成悲剧,当下慨然激声道:“晚辈不得不说!”
  老人怒视着文天浩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凤姑娘已然明显地表示不愿意,晚辈不屑于接受老前辈的美意。”
  “你拒绝了?”
  文天浩一横心,断然应道:“是的!”
  老人冷冷地道:“你会后悔无及?”
  文天浩立知老人话中之意,傲然咬了咬牙道:“如果老前辈认为晚辈违逆了尊意,救错了人,可以收回,晚辈生死由命,不怨天,不尤人!”
  老人气得老脸通红,吹胡睑眼地道:“你狂得很可以?”
  文天浩偷觑了“谷中凤”一眼,道:“晚辈不是狂妄,是实话实说。”
  “你以为老夫办不到么?”
  “晚辈决不皱眉!”
  “很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只消伸伸指头,你去认命吧!”说着,站起身来,向文天浩面前移近了两步。
  场面顿呈无比的紧张。
  文天浩昂然起立,俊面其寒如冰,栗声道:“老前辈尽管下手,晚辈只当不曾遇救。”
  老人气得打了一个哆嗦,掦起了手掌。
  文天浩面不改色,大有勇士赴死之慨。
  “谷中凤”突地尖叫一声:“师父,请住手!”
  老人放下了手掌,道:“丫头,怎么说?”
  “谷中凤”咬着牙道:“徒儿答应了?”
  这话,大大出乎文天浩意料之外,想不到她居然答应了,她不是曾经请自己传话与欧阳公子,永远等着他么?为什么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呢?心念之中,栗呼道:“凤姑娘,你答应了!”
  “谷中凤”杏目圆,不稍瞬地注定文天浩,声音显得出奇的平静:“是的,师命不可违,我答应了!”
  文天浩狂声道:“你不是真心,你不会答应这件事。”
  “为什么?”
  “你只是怜悯我,你不忍我因此而不幸丧生,对么?”
  “你错了,我是真心,恩师教我,育我,我不能忘恩负义,我刚才想通了。”
  “凤姑娘,你驱不了我……”
  为为什么要这样说?”
  文天浩顿感啼笑皆非,俗语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也不错,她竟然有这大的转变,但自己是大丈夫,男子汉,岂能没有志气,失去立场,当下冷冷地道:“凤姑娘,你虽然可以出尔反尔,但还得看在下是否与你一般心思?”
  “谷中凤”芳容一惨,唇翕动,但却说不出话来。
  老人目光一转,严厉地道:“娃儿,你忘了刚才对老夫说过的话?”
  文天浩呼吸为之一窒,不错,自己曾说过,只要“谷中凤”首肯,自己便应承,那时,是请定她绝不会改变主意,这一来,问题可就重了,离道真的要答应这婚事么?她虽才艺双绝,但节操不坚,这等女子,有何足取?
  当下,以鄙夷的目光,扫向“谷中凤”,却见“谷中凤”在连连眨眼。
  这一来,他可迷惘了,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谷中凤”幽幽地道:“谅来你年纪没我大,我要呌你一声文弟,你嫌我配不上你么?”
  文天浩一听,连称呼都改了,不由愣着发呆。
  老人却以为文天浩业已回心转意,神色稍缓,道:娃儿,老夫一生被人求,从不求过人。”
  文天浩无言地点了点头,目光又不期然地瞟向“谷中凤”“谷中凤”异样的眸光,又在向他示意,看样子是要他应承。
  婚姻大事,非同儿,文天浩不得不在心里重作考虑,如果判断不差,“谷中凤”定另有主意,情势所迫,看来只有冒险应承下来。
  老人又开了口:“娃儿,主意打定了没有?”
  文天浩硬着头皮道:“既蒙老前辈青眼相加,晚辈答应了!”
  “哈哈哈哈……”
  老人得意地狂笑起来,这笑声,听在文天浩与“谷中凤”耳中,别是一番滋味。久久,老人才敛住笑声道:“文天浩,口说无凭,得有文定信物……”
  文天浩剑眉一蹙,道:“晚辈身无长物,只有……这柄随身宝剑,是那位父执所留……”
  “这最好不过,凤儿,把你的剑也拿出来交换!”
  “遵命!”
  “谷中凤”意外地十分柔顺,立即转身入石室,捧出了一柄形式与文天浩那柄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来,双手呈与老人。
  文天浩心中既迷惘,又惶恐,事已至此,只有听任摆布了,当下迟疑地解下剑来,交与老人,老人交换了递与两人。
  “谷中凤”向文天浩施了一个眼色,道:“文弟,我们叩谢恩师!”说着,跪了下去。
  文天浩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双双拜倒。
  老人哈哈一笑,伸双手分别扶起,道:“凤儿是个孤儿,老夫一手带大,今天做主为你俩订了终身,愿你俩白头偕老,厮守终生,天浩明日起随老夫习武。”
  文天浩心念电转,如果留下来习艺,这名分便坐实了,将来是何了局?不如设法离此,才是上策,灵机一动,道:“晚辈得暂时叩别!”
  老人白眉一紧,道:“为什么?”
  “因为晚辈有一个约会,非践不可!”
  “什么约会?”
  “有一位老人,有意要收晚辈为传人,约定在桐柏山中相候,晚辈若非遭此意外之灾,早该去践约了……”
  老人面色一沉,道:“你准备离此前去投师?”
  “这个……晚辈并未定意。”
  “那老人什么名号?”
  “不知道,他一直不曾相告……”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晚辈说的是实话,那老人身高不满四尺,痴肥臃肿,白髯及腹……”
  老人一抬手道:“老夫知道他是谁了,他不配教你!”
  文天浩一怔神道:“您老人家知道此人?”
  “事不错,他为人远正派,不过……以他的能为,无法调教你成一个出类拔萃的武士,告诉你,你纵得了他全部武技,也敌不过欧阳仲那小子……”
  又提到欧阳公子,文天法困惑不已,金眼一覰“谷中凤”,只见她秀眉改颦,粉酷像抹了一层霜。
  文天浩激奇地道:“晚辈不解。”
  “不解什么?”
  “习武为什么要以欧阳公子为准?”
  老人双眼一瞪,大声道:“老夫有个心愿,要调教出一个压倒那小子的高手。”
  “这……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这是老夫的弘誓大愿,非办到不可。”
  文天浩不由心动,这倒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如果功力真的能超过欧阳公子,快意恩仇,便不是难事了,以自己所知,还不会听说过有谁能折服欧阳公子。但一想到“谷中凤”是倾心欧阳仲的人,刚才的一幕,只是表演而已,如在此待下去,将来便难以下台,看来老人强迫自己与一谷中凤”订定终身,内里大有文章。
  心念之中,不敢再追问下去,沉凝地道:“桐柏山之约,势在必赴,尚望老前辈俯允……”
  老人手持白髯,沉吟着道:“你几时回来?”
  文天浩怕被留难,立即应道:“事了即来!”这事了两字,便很难说了,他是有意如此说的。
  老人脸色一肃,道:“你记住老夫的话,那矮子不配做你之师?”
  文天浩不敢分辩,恭应了一声:“是!”乘机问道:“请问那位矮老人是什么来历?”
  老人道:“既既不说,老夫岂能泄他人之底,这是江湖规矩。”
  文天浩默然。
  老人转注“谷中凤”道:“丫头,你俩名分已定,你陪他出山,赴约之后,一同回来,那矮子如果刁难,露两手给他看!”
  文天浩倒是心头一震,这老人设想遇到,竟然要谷中凤与自己同行,还要负责带回谷中,听那口气,莫非“谷中凤”的身手能盖过奇矮怪老人,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了,心念之中,目光陷向“谷中凤”,看她有什么反应?
  只见“谷中凤”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徒儿照,只是……”
  “只是什么?”
  “徒儿没把握门那什么矮子!”
  “丫头,不是要你门他,只要你露两手,使他知所进退。”
  “徒儿明白了!”
  “好,你去收拾一下,今天便可离山,早去早回!”
  “是|”
  文天浩倒没什么可以收拾的,“谷中凤”这时才展开了笑靥,入室收拾了一番,然后双双拜别老人。
  到了洞口,文天浩向下一望,不禁有些胆寒,但自忖以现在本身保留的功力,还可勉强对付。
  “谷中凤”一笑道:“文弟,你成么?”
  文天浩俊面一热,道:“大概还不成问题。”
  话声中,估量了一下形势,飞身掠起,头下脚上,斜斜向下落去,到了岩壁半腰,猛提真气,身躯一扭,旋回岩壁,用足尖猛蹬壁面,借势一个倒旋,以灭小下坠之势,如此两个反复,落到谷地。
  身形才定,只见一“谷中凤”凌云而落,衣裙飘飞,的确像一头岩中彩凤,姿态妙曼已极,落实地面,点尘不惊。
  文天浩忍不住脱口赞道:“凤姑娘好功力!”
  “谷中凤”粉腮微微一变,道:“文弟,怎么改不过称呼,你该呌我凤姊。”
  文天浩脸一红,正待……
  “谷中凤”朝他使了一个眼色,道:“我们得快走,天黑之前赶出山去,这月尽夜山路不好走。”
  文天法顿悟如在此地口没遮拦,被老人听去,事情便砸了,当下故意大声道:“凤姊,走啊!但我功力不及你太多,恐怕……”
  “谷中凤”娇笑了一声道:“我俩并肩而驰,尽你的脚程吧!”
  于是,两人并肩朝“隐仙谷”外驰去,文天浩展尽身法,“谷中凤”却气定神闲,全不当回事,她的功力,比文天浩高了数倍,相形之下,高低立判。
  如果此刻有人见到这一双并驰的人儿,一个如临风玉树,一个美赛天仙,定以为是江湖侠侣,武林情俦,不羡煞才怪,可是,谁知道其中的尬内幕呢!
  顾盼之间,出了隐仙谷,艳阳当空,林木峰壑普浴光辉,文天浩在石洞中关了将近七日,这一出来,顿有心旷神怡之感。
  两人相偕奔行了数十里,看看已到出山的地头,谷中凤一刹身形道:“我们坐下来谈谈。”
  此举正合文天浩心意,他早就得不耐了,两人捡了块林荫巨石坐下。文天浩定了一会神,道:“凤姑娘……”
  “谷中凤”眉毛一扬,道:“你不能叫我凤姊么,论年纪你并不吃亏?”
  文天浩暗自心惊,难道她假戏真做?一时倒开不得口。
  “谷中凤”正色道:“文弟,我俩这一遇合,也算是,你愿意维持姊弟之情么?”
  文天浩释然一笑道:“当然,小弟求之不得。”
  “在洞中的事,你不会认真罢?”
  “小弟会么?不过……”
  “不过怎样?”
  “小弟受令师再造之恩,却如此欺骗他,总觉于心不安。”
  “那是没办法的事,你有这份存心,便足见你是一个厚道君子了。”
  “凤姊准备如何向令师交代?”
  “谷中凤”神色一黯,凄凉地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若非是你,师父不会让我离山,这是个大好机会,我可以去找欧阳公子,他会设法的……”
  文天浩期期地道:“凤姊,恕小弟直言,欧阳公子真的值得你倾心么?”
  “谷中凤”惊奇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小弟所知,有不少江湖女子对他倾心示爱,而他……似乎……”
  “文弟别吞吞吐吐,爽快地说吧?”
  “他似乎情有独钟,对一些女子,只是虚与委蛇!”
  “谷中凤”杏目大,激动地道:“真的?”
  “小弟岂能信口雌黄。”
  “何以见得?”
  “小弟会听他说过“除却巫山不是云”之句!”
  “谷中凤”芳容大变,咬牙切齿地道:“他如果变了心,我……会杀他!”
  “凤姊能杀得了他么?”
  “我会办到的!”
  “好,不谈这个,但愿不是如此,反正凤姊出山之后,会见他的面的,只是有一点小弟想不透……”
  “什么事想不透?”
  “令师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迫凤姊与小弟……”
  “很明显,他老人家以为如此,便可死了对欧阳公子的心。”
  “啊!原来如此,令为为什么反对你们交往?”
  “谷中凤”苦苦一笑道:“这是师门恩怨……”说到这里,话声顿住,没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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