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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践约望月坪
2025-09-30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十余骑人马,正自奔行之间,忽然见有人横阻道中,齐齐一勒马缰,一阵唏聿聿的嘶鸣声中,马儿人立而起,好半晌才缓住势子。
  一看阻路的竟然是一个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但面容冷漠之中蕴着煞气。
  其中一个瘦长汉子,越到众骑之间,手中马鞭,就空一抡一抖,“砰!”地一声暴响,睁着一双三角眼,高声呵斥道:“小子,你大概活腻了,敢阻爷们的路!”
  杨志宗俊目一瞪,迸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寒芒,朝那瘦长汉子的脸上一掠,那瘦长汉子被他一眼看得在马背之上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暗道:“好精湛的内功!”
  但他自恃人多,而且平时作威作福已惯,一怔之后,又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存心?好好给大爷回话,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杨志宗先不理这个碴,把目光飘向众人,只见这一行人老少不等共有十三人之多,其中当头的一个面目黝黑,狮鼻环眼,颌下一撮钢针也似的短髭,身躯伟岸,坐在马上,仿佛一座铁塔,看来这家伙很可能就是“阴魔教”属下“云台分坛”的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了。
  那瘦长汉子,见对方连理都不屑理他,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好小子,先给你一点厉害尝尝!”
  话声中,两腿一挟马腹,就那马前冲之势,手中马鞭一抡,兜头罩脸的就向杨志宗砸去,势疾力猛,激起丝丝劲风。
  杨志宗低喝一声:“找死!”连看都不看,挨到那鞭梢距头顶不及三寸之际,闪电般伸手一措,抓个正着,顺手一带,竟把那汉子带离马鞍。
  瘦长汉子大话说在前面,焉知一出手就吃了亏,就当他被带离马鞍之际,一松手弃了马鞭,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又坐回马鞍之上。
  这一手轻功,自是不弱。
  杨志宗是怀着满腔的怨毒而来,出手岂有留情,当下把夺在手中的马鞭一抖,抖得笔也似直,劲透鞭梢,朝路边一块大青石掷去。
  “嚓!”地一声,马鞭齐柄而没。
  这一手惊人的内功,使十几个人为之目瞪口呆,毫无疑问他的功力已经到了飞花摘叶均可伤人的地步。
  杨志宗投鞭入石之后,面向那瘦长汉子淡淡地一笑道:“就先打发你上路吧!”
  吧字出口,一股骇电奔雷般的如山劲气,轰然卷出。惨嗥声中,夹着一声悲鸣,顿见红光闪现,那瘦长汉子连同胯下的坐骑,双双横尸就地。
  震惊声中,十二条人影,纷纷离鞍下地,向杨志宗身前围来,一个个面带怒色,眼露煞芒,气势汹汹,像一群被激怒了的野兽。
  虽然杨志宗一出手之下就毁了对方一个高手,功力是骇人的,但他们倚恃人多势众,一个个横眉竖目,蓄势待发。
  杨志宗双目赤红,脸罩浓重杀气,冷冷注视当前的十二个“阴魔教”高手。
  其中那半截黑塔也似的莽汉,声如闪雷似的道:“小子,你敢是吃了天雷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杨志宗冷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阴魔教下?”
  “嗯!”
  “那阁下当然是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了!”
  “哈哈哈哈!小子,既知我名,还敢出手伤我手下!”
  “赛扁鹊吴济人是不是死在尔等手下?”
  十二个阴魔教高手,连“黑煞夺命”吴天霸在内,齐齐面上变色,往后退了一步,十二双惊诧至极的眼光,齐齐盯向杨志宗。
  “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奉教主密令,率领属下十二个香主,持帖前往请“赛扁鹊”吴济人出任该教“养生殿”之主,不从的话,就毁了他,这件事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万没料到这冷漠少年,竟然如眼见一般,焉能不惊。
  他们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把那张阴魔教主致“赛扁鹊”吴济人的帖,遗落现场,而让杨志宗发现。
  “赛扁鹊”吴济人昔年曾有大恩于杨志宗的师门,杨志宗早存报恩之心,苦于对方已经归隐,欲报无从,无巧不巧的碰上𬘫纱蒙面女和“索魂桓娥”,言语之中透露出要向“赛扁鹊”吴济人求药,跟踪而去,才撞上这场惨案,否则的话,这一代医隐岂不冤沉海底!
  杨志宗寻出端倪之后,誓为报仇,以偿昔日之恩。
  且说“阴魔教”十二个高手,一阵惊愕之后,不约而同地全起了杀心,如果这件事传到教主耳中,将获得办事不密的罪名。
  而且“阴魔教”目前正在大肆网罗奇才异能之士,影响不小。
  但猜不透的,是这少年的来路。
  “黑煞夺命”吴天霸阴恻恻地一笑道:“小子,你准备怎么样?”
  杨志宗冰寒至极地答道:“我怕杀错了人,所以先问个清楚,你们既然坦承不讳,那没得话说了!”
  这句狂傲无伦的话,视这十二高手如掌中之物,生杀予夺任便。十二高手,不由怒哼出声,其中两个老者,抢步上前,其中一个较高的老者,手指杨志宗道:“小子,你敢是要为‘赛扁鹊’那死鬼讨取公道?”
  “不错,我要你们百倍偿命!”
  “嘿嘿!小子,你算什么东西?”
  杨志宗俊面一寒,杀机陡起,沉声道:“什么东西?说出来你们就没命了!”
  另一个老者立即插口道:“小子,你的口气比天还大,先报个名来,本香主好给你上册?”
  杨志宗缓缓自怀中掣出“残肢令”,向众人面前一晃。
  “残肢令!”
  惊呼声中,一个个面目失色,心中直冒寒气。
  银芒闪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声惨嗥,立地传出,喷起两蓬血雨,那两个老者两臂各被齐肩削去,前胸各被刺穿一孔,就地横尸。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残肢令主”是如何出的手。
  一个个面呈死灰之色,颤抖不已。
  先后有三个香主,毁在“残肢令主”的手下。
  “黑煞夺命”吴天霸双目尽赤,暴吼一声:“上!”
  其余九个高手,齐齐“嘿!”了一声,掣出兵刃,刀光映日生辉,剑芒扫闪,挟着骇人至极的掌劲,如狂风疾雨般向杨志宗暴卷过去。
  杨志宗恨哼一声,左掌持令,猛然穿入人群之中。
  他早已横下了心,要毁去这些魔爪子,掌令均以十成功劲发出,犹如虎入羊群,惨嗥之声,响成一片,血箭乱射,人影横飞。
  转眼之间,九个高手没有半个活着。
  只剩下一个“黑煞夺命”吴天霸,目眦欲裂地瞪视着这不可一世的小煞星。
  几个照面,毁去了十二个一等一的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黑煞夺命”吴天霸身为分坛之主,武功当然并非泛泛,眼看自己带出的手下十二个香主,死亡净尽,这口气叫他如何吞得下!
  当下豹眼圆睁,无限怨毒地朝杨志宗狞声喝道:“小鬼,本坛主不把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进步欺身,双掌一抡,连环拍出,掌掌具有开碑碎石之威,疾劲锐啸,如大海中的巨浪般,一波一波地翻涌而出,眨眼之间,拍出了十八掌之多。
  杨志宗哪里会放在心上,右掌连圈连划,红白相间的气流,层层圈出。
  一阵阵连珠般的“波!波!”声中,刚猛无比掌风,碰上红白相间的“两极真元”,有如泥牛入海,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黑煞夺命”吴天霸一轮疾攻无效,忙自收招暴退,身形一矮,曲背弓腰,两掌缓缓上提,待至平胸,双掌竟然胀大一倍有余,呈乌黑之色。目瞪如铜铃,额下短髭,根根朝立如刺猬,满脸戾气,形态狰狞可怖。
  杨志宗见状,心里急忖道:“对方既以‘黑煞夺命’为号,看样子必定是要使出成名绝技‘黑煞掌’,意存一拼无疑!”
  可也不敢太过大意,双掌虚虚下垂,表面上气定神闲,暗中已贯足了“乾元真罡”,准备来个以硬碰硬,看看“黑煞掌”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黑煞夺命”吴天霸运足黑煞神功之后,暴喝一声:“小子,纳命来!”
  吐气开声,双掌猛然推出,他这一着可说是拼命之举,已经毫不保留的以毕生功力,全力施为,势如巨瀑怒潮,狂涌暴卷而出,掌风之中,夹着丝丝黑气,他有心一举击倒对方,不说毁去对方的话,至少得使对方受点伤。
  杨志宗半声不哼,双掌平胸推出,一股骇人至极的罡气,有如裂岸惊涛,撼山震岳,以雷霆万钧之势,匝地卷出。
  劲气相接,爆发一声地裂山崩的巨响,沙石尘埃,蔽天旋起。
  闷呼声中,“黑煞夺命”吴天霸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
  杨志宗也被震得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心中为之一紧,这“黑煞夺命”吴天霸的功力,实非等闲,竟能硬接了自己十成功劲的反击而不倒。
  尘沙散处,只见原来横七竖八的尸体,已被震得散落五丈之外。
  那些坐骑,似久经训练而不散,但已退到十丈之外。
  一招下来,“黑煞夺命”吴天霸已知自己的功力,绝非对方之敌,顿生退意,心思:“对方既然是本教通令全力以谋的‘残肢令主’,教中不少好手,丧命在他手下,我何必在此枉送性命,还是暂且脱身,传讯总坛为上!”
  心念及此,嘿嘿一笑道:“小子,这笔账错过今天再算!”
  算字出口,人已闪飘十丈之外,正待换势再起,一看,不由心胆惧寒,“残肢令主”已无声无息的横拦身前,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走吗?可没这么容易!”
  “小子,本坛主尚有要事待办,这段梁子错过今天再算!”
  “吴天霸,你认败服输了?”
  “黑煞夺命”吴天霸身为江湖第一大教的分坛之主,这认败服输的话,如何说得出口来,一张黑脸,顿成紫酱之色,但事实摆在跟前,再斗下去,可能与其他的十二个香主,同一命运,心念几转之后,咬牙道:“今天大爷认栽,改日再找你算账!”
  杨志宗不屑已极地冷哼一声道:“认栽也不行!”
  “黑煞夺命”吴天霸何等桀骜不驯之辈,几乎气得发昏。暴吼如雷道:“小子,你待如何?”
  “杀害‘赛扁鹊’吴济人,你是正凶之一,本令主不会放过你!”
  “黑煞夺命”羞怒攻心,身躯一挫,咬牙切齿地道:“小子,大爷豁出去了!”
  双掌蓦举,以毕生之力,猛劈而出。
  杨志宗双掌平提,凝重十分地推出,这一推之势,他已用了全部功劲。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惨哼之声突起,“黑煞夺命”如滚地绣球般,直被摔到一丈之外,双掌已齐腕而折,鲜血泉涌而出,但他又倔强地摇晃着站起身躯,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痛苦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但他忍住了,不再哼出声,额角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口角也流出两缕鲜红,形貌更见狰狞。
  杨志宗念头一转,忽道:“吴天霸,你坦白回答本令一个问题,本令今天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小子,你下手吧!这笔债本教迟早会向你讨!”
  “哼!‘阴魔教’欠本令的账还多着呢!何必来讨,我自会去取!”
  “小子,本坛主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真的?”
  “毋须你废话了!”
  “如此本令成全你,不过在你死前还告诉你一句话,‘云台分坛’已注定了冰消瓦解的命运,这是你们杀害一代医隐的百倍代价!”
  “黑煞夺命”吴天霸像野兽临死前的哀鸣般惨哼一声道:“小子,你赶尽杀绝……”
  以下的话还未说出,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已告迎胸而来,惨嗥半声,五腑尽糜而死,半截黑塔似的庞大身躯,倒地有声。
  杨志宗盘算路程,此去“云台镇”不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帮魔爪子的巢穴“云台分坛”挑了吧!
  于是——
  杨志宗赶回那十二匹坐骑,把地上的尸体,一一拴缚在马鞍之上,那最先丧命的瘦长汉子,坐骑已死,乃把他的尸体,加缚在另一骑之上,手一挥,劲风涌处,那十二匹马,昂头疾驰而去。
  马惯识途,这一奔跑,当然是直向“云台分坛”而去。
  杨志宗身形一展,紧随马后。
  云台镇——不过是依山而居的数百户人家!
  云台分坛——设在镇西峡谷之内,插天高峰,形成一道狭长的险峻山峡,入峡三里,谷地突然一展,屋舍栉比,约有百来间,这便是分坛所在之地。
  一抹残阳,把峡谷之内染上一层暗淡的红色,几片浮云,从峡顶的天际悠然飘逝,谷内显得分外的静谧,谁也料不到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将来临。
  一阵杂纷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峡谷外的卡哨,认得是分坛主一行回谷,忙以讯号,一重重地传入坛内。
  在卡哨的眼中,见马行如飞,马上人都伏鞍而驰,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十余匹怒马,越过重重卡哨,直趋坛外广场。
  广场上,已聚集了分坛上下数十高手,在迎接分坛主一行人的归来。
  那十余匹马,停下之后,口中呼呼地喷着热气,而马上人却依然伏鞍如故,毫无动静,这事可就透着奇怪!
  “血!”
  人群之中,有人惊惶地叫起来!
  众人方才感到事有蹊跷,蜂拥上前一看,竟然是十余具血迹淋漓残肢不全的死尸,于是全坛轰然,惊慌失措!
  一阵阵的警钟声,突破黄昏的静谧,传入每一个教众的耳鼓!
  人群纷纷涌向坛前的广场集中,全都被这突然惨变,震得惶惑不安,六神无主。
  “云台分坛”顿时笼罩上一片惨雾愁云,有如临末日之感。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一面下令加强卡哨,严密戒备,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开紧急会议,商讨应付这突然之变。
  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黑煞功在江湖中罕逢敌手,所率领的十二个香主又都是分坛中精选的好手,想不到竟会伏尸而回。
  据他们所知,此次前去促请“赛扁鹊”吴济人出山,本来并不值得派出这多好手,因为“赛扁鹊”吴济人的医道,有活死人而肉白骨之妙,但武功却是平平。
  那这一行人的被杀,显然是另外的高手所为。
  但这下手的人是谁呢?或许下手的不止一人!
  能够使十二个好手无一幸免,而且还把尸首缚在马背上送回来,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所为的话,那这人的功力,已经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
  而且行凶的一方,极可能是向整个“阴魔教”挑战,动机绝不单纯。
  目前唯一处理的办法,除了严密戒备之外,就是紧急传报总坛,请示处理。
  就在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与各香主以上的高手们在坛内集议之际——
  突然——
  一声阴森至极冷笑,传入众人耳鼓。
  笑声阴冷得像是发自幽灵之口,使人不寒而栗。
  坛内集议的高手,一个个面现惊惶之色,纷纷离座而起。
  “咔嚓!”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令坛居中横梁之中,出现了一样白森森的东西,不由全从心底冒出寒气,一看——
  一柄精光雪亮,寒气森森,亦刀亦锯的怪兵刃,斜插在横梁之上。
  “残肢令!”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首先惊呼出声。
  这一声“残肢令”有如一个平地焦雷,震得坛内众高手亡魂皆冒。
  “残肢令主”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这煞星既已光临“云台分坛”,其后果不言可喻,分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一行人之死,必是这煞星的杰作无疑。
  就在众高手惊骇莫名的当口,一个俊美绝伦但却冷漠得令人生畏的少年,在令坛沿口之下现身,如电炬般的眼芒,一扫众人之后,冷冰冰地发话道:“如果要避免流血,即时与本令解散‘云台分坛’!”
  这种狂傲绝伦,蛮横得不近情理的话,听在众高手的耳中,简直不是味道,难道凭他的一句话而解散分坛。
  “当!当!当!”
  令坛之内,警钟大鸣,刹那之间,无数教众,蜂拥而来,把令坛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临大敌。
  “残肢令主”之名,可说是在江湖中人皆知,横梁之上斜插的那柄怪兵刃,等于告诉这些教众将要发生什么事,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个个面现惊骇之色,噤若寒蝉。
  这煞星何以不声不响地在令坛之前现身,没有一个人知道。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勉强定了心神之后,硬起头皮道:“阁下来意可否见告?”
  杨志宗冷冷地反问道:“你是什么身份?”
  “云台分坛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
  “好极,本令没有多余的时间啰嗦,为了一代医隐‘赛扁鹊’吴济人惨遭你们杀害,除正凶十二人已伏诛外,着令解散分坛,以为作恶者的薄戒!”
  坛内外所有的教众,为之心头剧震。
  杨志宗又向“闪电手”朱宽道:“现在由你下令解散分坛!”
  “闪电手”朱宽心寒胆战,面呈极端为难之色,他岂敢下令解散分坛,即使他侥幸能逃出“残肢令”下,也躲不过“阴魔教”酷毒教规的制裁,当下壮起胆子道:“这个办不到!”
  “办不到?”
  “歉难从命!”
  “那你是准备流血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而且分坛主等十二人的死,使每一个徒众,悲愤填膺,只是慑于“残肢令主”之名,不敢表露出来,经这一逼,所有在场的教众,不由一阵哗然。
  杨志宗冷眼一扫围在周遭的一片黑压压的教众,转头又向“闪电手”朱宽道:“你答不答应下令解散分坛?”
  “闪电手”朱宽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一咬牙道:“阁下未免逼人太甚!”
  “哈哈!本令主为了不愿多造杀孽,所以才提这个条件,那你的意思是要本令自行实践这句话了?”
  “闪电手”朱宽身侧,突然闪出两条人影,暴喝一声道:“好残暴的小子!”
  两柄长剑,疾逾电闪地向“残肢令主”杨志宗劈去。
  “找死!”
  杨志宗单掌一扬,两个遂起发难的高手,各发出一声惨叫,立毙当场。
  举手投足之间,毁了两个高手,这份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教众又是一阵哗然。
  “闪电手”朱宽悲呼一声,掌出如电,猝然拍向杨志宗胸前要害大穴。
  出手之快,令人咋舌,的确不愧“闪电手”之名,而且招式也够狠辣凌厉,但他快,杨志宗更快,一式“移形换影”人影顿沓,待到重现时,手中已多了那柄斜钉在横梁正中的“残肢令”,这种身法,简直形同鬼魅幽灵。
  “闪电手”朱宽一式走空,心中一凛,电疾向横里飘退五尺,见“残肢令主”手持“残肢令”又站回原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但,事逼此处,他无法不出手,即使明知是死路,也得豁出性命闯上一闯。
  一顿之后,又告闪电般攻出!
  杨志宗大喝一声道:“那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本令!”
  口中说话,手却不停,左掌拍出一股如山劲气,把对方的身形招式一阻,右手一招“残肢断魂”差不多同一时间施出。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嗥,震得所有的教众心碎胆裂,顿见红光闪现,“闪电手”朱宽两腿被齐股削去,前胸血喷如泉,身形缓缓倒下。
  一旁香主以上的高手,各个悲呼一声,涌身而上,十余道劲风,挟着丝丝剑气,罩向杨志宗,威势却也不能忽视。
  杨志宗杀机已起,左掌右令,一阵疾挥狂劈,惨嗥之声,此起彼落,响成一片,但见血雨乱洒,残肢四射,令坛之内,顿成尸堆血池。
  仅有少数几个香主,见机得早,幸免一死,但早已魂儿离了窍。
  坛外广场附近合围的教众,自知如果出手的话,等于是以卵击石,平白送死,一个个呆若木鸡,不言亦不动。
  这一阵狂杀之后,令坛内外,静得落针可闻,死寂的空气中,充满了死亡和恐怖。
  杨志宗静立片刻之后,移步转身,徐徐走入坛外。
  拥塞在令坛门外的徒众如波浪倒卷,纷纷后退,一个个眼中流露出像囚犯上断头台似的骇极光芒。
  杨志宗立定身形之后,疾言厉色的高声道:“本令主不为已甚,识相的立即离开‘云台分坛’,改过迁善,各安生理,本令从一数到三,如有不愿离开的,莫怪令下无情!”
  “一!”
  教众之中,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二!”
  人影纷纷闪晃,如潮水般退去,不待三字出口,早已走得一干二净。
  杨志宗因凛于“北疯”半悟和尚一再劝诫他少造杀孽,所以在杀机炽旺之时,仍然留了分寸,否则的话,“云台分坛”怕和那“紫云帮”一样,遭到血洗的命运。
  夜色凄迷,“云台分坛”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灯火,也没有半丝声息。
  夜——
  统治着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杨志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仰首向天,喃喃祝祷道:“吴老前辈,你可以瞑目了!”
  祝毕,身形一展,如夜飞蝙蝠,飞身离开了“云台分坛”。
  现在他一心记挂着的是赶赴华山望月坪,替武林双奇,履一异传人之约,虽然这个约会仅是为了昔年双奇一异在巫山神女峰印证武学时,双奇以一招之差,败于一异,互约二十年后,再次会面较技,又因武林一异在五年前因练功走火入魔,所以才有以传人代履此约的事发生。
  名虽印证,其实这中间却有名分之争,因武林一异,在江湖中有第一人之称,所以杨志宗的内心难免感到忐忑不安。
  他没有争名求胜的心,但如果真正不敌的话,双奇慧眼识奇材,对他们的一番期许,将成幻影,他想尽可能的不让这两位老人家失望,当然这其中没有勉强求胜的成分。
  就在月圆之夕的日落时分,杨志宗已进入了华山山区。
  但见群峰耸翠,岗峦罗列,入目一片莽莽苍苍。
  俄顷,夜幕低垂,斗转参横,杨志宗径朝那最高的一峰驰去,但山外有山,峰里套峰,一峰比一峰高,山势绵亘无穷无尽,要想寻到那名不见经传的望月坪,可不是件易事,他只牢记住是在主峰之后。
  星星一个接一个的暗淡隐逝,一轮明月,从峰顶的树梢升起。
  千山万壑,一片空蒙。
  杨志宗奔驰得更快了,内心惶急不已,因为他还没有找到“望月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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