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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茧自缚
2025-11-30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马庭栋心中一动,如果他口里的老大是独臂人,独臂人并没有过杀自己的机会,他这不该放过是什么意思?
  “老……大……”地府师爷全身突然抽直,喉头里咕地一声,血水夺口涌出,人向后倒。
  人落地。剑离身,血泉喷涌,手脚一阵抽搐,再不动了。
  马庭栋木住,地府师爷算是被除掉了,唯一的收获是证实了独臂人的确是燕云豪客钟灵,但杀人的动机仍然是个谜,七指魔与燕云豪客之间是否有关联也是个谜。
  呆了片刻,马庭栋步近棺材。
  “别动!”珍珠大叫一声,泻落院地。
  “珍珠,怎么回事?”马庭栋止步。
  “这是个毒计!”
  “毒计?”
  “这是设计来要你命的,棺材里不是大小姐。”
  “啁!”马庭栋瞪大眼,道:“棺材里装的是谁?”
  “一个风尘女子的尸体。”
  “这……”
  珍珠朝殿顶连连招手,王道落进院子,珍珠挥手道:“两位立刻进厢房里去,关上窗子,门留着。”
  马庭栋满头玄雾,困惑至极地道:“你这是做什么?”两眼紧盯着珍珠。
  珍珠道:“快去,准备欣赏一幕奇景。”
  马庭栋无奈,只好依言举步,与王道双双进入厢房,把对外开的窗子拉紧。
  珍珠左右顾盼之后,到院角里寻了一段朽断了的竹竿,再回到棺前,小心翼翼地伸向棺材中,一挑,一袭女衫飞起,她人也同时飞起,疾如脱弯之箭射进厢房门随手把门掩上,然后站到窗边。
  就这眨眼之间,怪事出现。
  一蓬黑点,从棺材里腾起,升空,散开,绕院飞旋,嗡嗡之声响成一片,每一黑点都大如拇指。
  “哒!哒!”黑点撞在门窗上的声音。
  马庭栋惊震不已,这的确是幕难得一见的奇景。
  王道脱口道:“我知道这是毒蜂!”
  珍珠道:“对!既凶又毒的黑蜂,只要两三只就使人无法应付,超过十只,可以螫死一壮牛。”
  毒蜂乱飞了一阵,冲空而去。
  马庭栋吐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对方安排棺材、死人,诡指为大小姐,料定我被诱来之后,必定先检视棺中人,如此一来,就会毁在蜂毒之下……”
  珍珠道,“对极了,还有一点,纵使不立即死于蜂针之下,也难逃暗器之厄,在被毒蜂螫伤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御任何附加的攻击。”
  马庭栋挫了挫牙,道:“居心够狠毒!”
  王道道:“好在对方已经躺下了。”
  马庭栋向外张了一眼,道:“奇怪,毒蜂难道不攻击死人,地上躺的……”
  珍珠道,“他们事先在身上涂了驱蜂之药,同时,蜂的习性多是攻击活动的目标。”
  马庭栋转向王道道:“对了,你怎会到这古庙来?”
  王道道:“我是在郊野巡游,找寻可疑对象,无意中发现许韦在庙外逡巡,认为庙里可能有蹊跷,许韦离去之后,我便进来。”
  点点头,马庭栋又道:“对了,客店房里我们做了假人,下文如何?”
  王道耸了耸肩道:“这家伙够诈,他从窗外连发五种毒辣暗器,见床上没动静,立即判定上了当,毫不犹豫地离开现场。”
  马庭栋道:“你亲眼看到?”
  王道点头道:“我当然要看个究竟,扮成小二在房外不远处监视,对方走后,我也进房查看了一番,不然怎知道对方发了五种全带剧毒的暗器。”
  马庭栋再次吐口气,问珍珠道:“你不是被对方制住在床上么?怎么能……”
  珍珠得意地一挑眉道:“我早已洞悉对方的鬼门道,将计就计而已,堂堂八寸婆婆的传……”说了一半,突地住了口。
  马庭栋已知下文,没有追问,转口道:“朱大小姐呢?”
  珍珠一呶嘴,道:“在对面厢房里。”
  “哦”了一声,马庭栋道,“她怎么不现身,我们去瞧瞧?”
  珍珠上前打开门,三人一同走了出去,穿过院地时,马庭栋顺便朝棺材里一张,躺着的是个陌生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尸体已经僵硬。再看旁边地上的地府师爷,狞态僵化在脸上,像是死得很不甘心。
  到了对面的厢房,珍珠在左右暗间张望了一眼之后,惊声道:“人怎么不见了?”
  马庭栋关心地道:“难道会发生意外么?”
  珍珠道:“不可能,以大小姐的能耐……”
  马庭栋目芒一闪,道:“这边没人监视?”
  珍珠道:“当然有,是两名大汉……”
  王道手指房间床下道:“那不是么?”
  两名汉子直挺挺地躺在床底下,由于没有帐褥等铺陈,所以一眼便可看清。
  马庭栋道:“可是……大小姐人呢?”说着,忽然瞥见房里桌上有张字条,忙进去拿起一看,上面写的是:“暗,别庄。”
  珍珠跟着进房道:“大小姐留的字么?”
  马庭栋道:“四个字,我看不懂。”
  珍珠接过手,只瞄了一眼,道:“我懂。”
  马庭栋道:“什么意思?”
  珍珠神秘地笑笑道:“马大侠只消跟着我行动就成。”
  王道在房门口探头道:“有我的份么?”
  珍珠道:“不必了,人多反而碍事,只我跟马大侠足够了。”
  王道喘口气道:“好,我还得办我的事。”顿了顿又道:“这些死的如何处理?”
  马庭栋想了想道:“由他们自己人料理吧!对了,王道,你能立即联络上曹监察么?”
  王道点头道:“当然可以。”
  马庭栋道:“那好,你立即把此地情况禀报曹监察,暗中监视,等对方收尸时,也许能有所收获。”
  王道颔首不语。
  马庭栋转向珍珠道:“我们走!”
  高耸的围墙,圈环了极大一块面积,墙里庭木阴翳,看样子是有钱人家的别业。
  马庭栋与珍珠徘徊在围墙之外。
  “这是什么地方?”马庭栋望着突出墙头的绿盖。
  “许氏别庄!”
  “哦!”马庭栋若有所悟地道:“大小姐字条上所说的别庄就是这……”
  “对了!”珍珠截断了马庭栋的话:“她要我们暗中应援。”
  “许韦家的产业?”
  “唔!这些日子我跟大小姐就住在这里。”
  “金屋藏娇?”马庭栋脱口而出,话出口之后觉得很后悔,不该开这种玩笑,但已无法收回,脸上讪讪地大不是意思。
  “凭许韦这种角色,还没资格藏这种娇。”
  珍珠却不以为意,抿了抿嘴,一副不屑的样子,接下去又道:“要不是为了水庄血案,谁作兴跟姓许的这种人打交道。”
  “在下刚刚是随口说着玩的。”
  “闲话一句,我并不在乎,马大侠,我们进去。”
  “如何进去?”
  “翻墙!”
  “里面没戒备么?”
  “既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是江湖坛舵,有什么好戒备的,里面只一老一少两个女的在打杂,整理园子的长工隔天来一次,做完工作就走。”
  “这倒是挺顺当的!”
  “我们进去!”
  两人双双越墙而入。
  进到园里,只见景色十分宜人,花树高下参差成林,小径通幽,亭台错落,荷池泛碧,假山罗布其间,山洞连接曲栏虹桥,在普通人眼里,不殊人间仙景。
  “许韦有这好的生活环境,为何还去招惹江湖是非,的确令人不解!”马庭栋感慨系之。
  “人心不足,人性好动,我不大会说这些文绉绉的活,意思就是这样。”
  “说得好极了!”
  “得了吧!”珍珠白了马庭栋一眼:“我们得办正事,跟我来!”
  马庭栋随着珍珠在花树间一阵穿梭,眼前出现一幢古旧但相当精致的建筑,斜角伸出的花轩中隐见人影。
  珍珠对此地的环境似乎相当熟稔,做了个手势,带着马庭栋绕精舍来到花轩后侧方,借花树掩护悄然迫近轩窗之下,从轩窗的簪花格孔往里瞧,只见轩里摆了桌精致的酒菜,朱大小姐与许韦对坐,这位置真好,恰在许韦背后,说什么也不虞被发现。
  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婢在斟酒。
  朱大小姐满面春风,美人,加上这种表情,显得分外的迷人。
  许韦却似乎心事重重,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小婢斟完酒,退站一侧。
  朱大小姐笑着道:“小青,你去憩着吧,我有些事要跟大少商量。”
  “是!”小婢柔应了一声,福了福,退了出去。
  “大小姐!”许韦有些迫不及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是怎么脱身的?”他不称在下而称我,表示双方的距离已很接近。
  马庭栋下意识里感到微有酸意。他并没起意真的爱朱大小姐,也明知朱大小姐接近许韦是别具用心,但人就有那么奇怪,免不了会起反应。
  “说起来也没什么!”朱大小姐举杯,两人喝了一口之后,才接下去道:“我是被制的,没法看到现场所发生的情况,只听到打斗的惨叫之声,不久,声音沉寂,有人解了我的禁制……”
  “是什么人?”许韦急问。
  “不知道,来人动作极快,看不真切。”
  “修罗剑马庭栋?”许韦有些敏感。
  “不会是他,如果是他,不可能不声不响便走。”
  “后来呢?”
  “我发现地府师爷和他手下陈尸当场。”
  “哦!地府师爷……被人除了?”
  “对,以后你许大少就可不必担惊受怕了。”
  “真的……是死了?”许韦声音有些激动。
  “这还能假么?”朱大小姐好整以暇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口里,细嚼慢咽。
  “大小姐,我……很后悔招上这麻烦,事情不能算了,我怕还有人找上门。”
  “谁?”
  “独臂人!”
  “人又不是你杀的,他没理由找你。”
  “很难说!”许韦皱了下眉头。
  每一个字马庭栋都听得很清楚,他明白朱大小姐对许韦说的全不是实话,有意瞎编的。
  “许大少,独臂人名符其实地成了独臂……”
  “这话怎么说?”
  “地府师爷是他的得力臂助,这一死……等于失去了一只无形的胳膊,岂非真成了独臂?”
  “嗯!也有道理,不过……独臂人仍然很可怕……”
  “哈哈!”朱大小姐脆笑了一声,秀眉一挑,道:“许大少,别妄自非薄,也别小看了我的刀,凭你我,……还对付不了一个残废人么?”
  “你说……你我?”许韦定晴望着朱大小姐,面上浮现了喜色,暖昧的喜色。
  “对,这没有错。”朱大小姐落落大方。
  “你的意思是……答应我……”许韦有些吞吐,不敢直截了当他说出来。
  “答应你什么?”
  “这……做这别庄的主人。”许韦答得很技巧。
  朱大小姐又笑笑,没直接回答问题,脸上的神情显示没拒绝也没应承。
  许韦是此道老手,他没追问,举杯敬酒,然后劝菜,表现得极有风度。
  沉默了片刻。
  “大小姐,我有句不中听的话……但必须说出来,硬在心头很难受。”
  “说吧?”
  “听说你跟修罗剑马庭栋……很要好。”
  “谁说的?哈哈哈哈……”朱大小姐笑完接着道:“没这回事,他粗野,不解风情,而且我不喜欢过那种江湖浪人的生活。”
  “真的?”
  “我说话一句是一句!”
  “这我相信!”许韦心痒难搔,但态度上仍很保守,一点不露轻薄相,正色道:“大小姐,许家虽不能说是富甲一方,但足够使生活过得舒适。”
  “这点我相信。”
  “那大小姐能不能确切地回答我一句话?”许韦以期盼的眼色望着朱大小姐。
  “可以,但我也有话要先说明。”
  “大小姐尽管说。”
  “唔!”朱大小姐点头笑笑:“你所回答的,代表你对我的诚意,我将据此而下决心。”
  “我洗耳恭听。”
  “你是个花花大少,亲近过不少女人,这一点你不否认?”
  “这……”许韦很不自然地笑笑才道:“我不否认,不过,在这以前是玩的性质,自从见到了大小姐你,我暗中发誓革面洗心,规矩做人,如果……呃……不能获得大小姐青睐的话,我就出家当和尚,套用句现成话,除却巫山不是云。”
  轩窗外马庭栋朝珍珠笑笑。
  轩里,朱大小姐也笑笑,她这笑,不知是赞许对方的诚意,还是不屑于对方的花腔。
  “好:我现在问你,你与白三姑之间的关系到什么程度?”朱大小姐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
  “大小姐,我曾经对你发过誓……”
  “但我怀疑。”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许韦作出发急的样子:“要怎样你才相信?”
  “说实话。”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话锋一顿,又道,“你为什么老是追问这一点?”
  “因为白三姑人长得比我漂亮……”
  “没有的话,她绝对没大小姐漂亮,而且……人品并不怎么受人恭维。”
  “可是……”
  “可是什么?”
  “要我说出来?”朱大小姐眸光连闪。
  “希望大小姐坦白说出来,我是真金不怕火。”
  “白三姑遇害时,已怀了几个月的身孕,那肚子是谁的?”朱大小姐的眸光突然由柔和变成利刃,像要刺透对方的心。
  “我不知道!”许韦断然否认。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许韦不假思索,完全坦然的样子。
  朱大小姐皱起眉头。
  许韦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想起一个人!”
  “谁?”
  “一个曾经跟白三姑有过密切交往的人。”
  “哦!他是谁?”
  “宋二公子!”
  “这名字很陌生,宋二公子是谁?”
  “他也算是武林世家之后,如果我提他的上一代,大小姐定然不会陌生,洛阳宋太公,听说过吗?”
  “宋太公!”朱大小姐眸光放亮:“当然听说过,鼎鼎大名的人物,他是宋太公的儿子?”
  “对!”
  朱大小姐垂下目光,心里在想:“这可就奇怪了,表姐白三姑既然与宋二公子要好,为什么带着肚子嫁给水大公子?论门户,宋大公的声望绝不亚于水无情。更困惑人的是血案凶手却是独臂人燕云豪客钟灵,这当中到底是什么因果关系?”
  轩窗外的马庭栋也在想:“白三姑交往复杂,她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是其来有自的,她应该知道身孕是瞒不过人的,为什么还敢嫁给水大公子呢?这桩血案的主凶是独臂人,是怎么扯上的?”
  “许大少!”朱大小姐又开口:“你认识白三姑是在宋二公子之前还是后?”
  “后!”
  “既然知道白三姑跟宋二公子关系密切,你为什么还要插一脚?”
  “……”许韦无言以对,尴尬地笑笑,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只要见了女人就想染指。
  没有半丝风,但投射在地上的树影却在动,马庭栋无意中发现,心中一动,留上了心,仔细观察,判断出是一条人影隐身在花树枝桠间,登时心头一紧,因为那附有人影的花树,正对朱大小姐与许韦喝酒的花轩。
  由于马庭栋定神观望,他身边的珍珠也发觉了,用时轻轻一撞马庭栋。
  马庭栋示意珍珠不要动,心里在盘算该如何行动?
  人影突地晃动,拉长。
  马庭栋飞闪扑出。
  同一时间,花轩里传出朱大小姐的粟喝声:“什么人?”接着是碗碟破碎的哗啦声。
  马庭栋到达树下,只见一条人影穿越树荫射向西南角,他毫不犹豫地疾扑过去。
  人影停在围墙下。
  马庭栋一看,呼吸为之一窒,对方,竟然是林筱青,这的确大出他意料之外。
  “林姑娘,怎么会是你?”
  “不错,是我!”
  “你这是做什么?”
  “以后向你解释,现在千万别追我!”说完,一鹤冲天式,飘上围墙,随即没去。
  马庭栋愕在当场。
  珍珠来到。
  “没逮到人?”
  “……”
  “什么样的人?”
  “看似个女人。”
  “你不追下去?”
  “来不及了!”非常勉强的回答。
  “我去看看大小姐。”珍珠匆匆转身离开。
  马庭栋的心思一片凌乱,似乎有什么脉络可寻,但却又抓不住,像一丝丝的芒影,看得到,捉摸不定。他努力定神,要把乱丝从头清理。
  首先,他第一次见到林筱青是在古庙,她向独臂人索仇,结果反被独臂人所伤,而为白发老人所救,她也是第一个指出独臂人是燕云豪客钟灵的人。
  第二次在水庄她突袭尚大娘,不但没要尚大娘的命,反而留字警告,要尚大娘从此隐藏,当场她又故意要自己把她刺伤。
  今天是第三次,显然地也没伤人,却要求别追她。
  白发老人曾说,她脑部受了伤,常会作出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怪事。
  看样子,她不像是心志失常的人,这是为什么?
  白发老人仍收留着她,真是救人救彻底么?
  很明显她已卷进了水庄血案之中,意味着什么?
  她与曹玉堂暗中有联系,又是什么蹊跷?
  难道问题出在白发老人身上?但白发老人救过她也救过自己,侠心义肠,绝不是邪恶之辈,那问题出在哪里?隐藏着的是什么?
  想,不断地苦想。
  最后,他下了结论,这个中的因由,只有她本人能破解,而曹玉堂跟她之间的神秘关系,曹玉堂必有所本,他最少可提供一些线索,只要找到他俩之一,便可得到解谜的端儿。
  心上的结虽没解开,但已经松动,精神的压力便减轻多了,于是,他转身奔向花轩。
  花轩里,桌上杯盘狼藉。
  朱大小姐手上持着三支亮晶晶的飞镖,桌后的板壁上也插了三支。
  一次能同时发六支飞镖,这手法太惊人,林筱青有这大的能耐倒是意料所不及。
  珍珠站在朱大小姐身侧。
  许韦隔桌与朱大小姐相对,脸色有些苍白。
  马庭栋先在外面打量了轩内的情况,然后才缓步进门,意态十分从容。
  许韦一见马庭栋,像突然见了鬼似的,苍白的脸更形苍白,脸皮子也在抽动。
  马庭栋静静站着没开口。
  朱大小姐深深望了马庭栋一眼,然后扫向许韦。
  “许大少,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
  “怎么……大小姐……要走了?”许韦结结巴巴,一个以狡诈闻名的人,现在显得很愚蠢。
  “是该走的时候了!”朱大小姐笑笑,语意冷漠,但脸上的笑依然十分迷人。
  “你……不是说……”
  “许大少!”珍珠接上口:“你别再做春秋大梦了,你配得上朱大小姐么?不挨刀你应该庆幸,不挨马大侠的剑算你祖上有德,你还想什么?”
  许韦的脸变成了死人色。
  “还有,许大少……”
  珍珠意犹未尽,又接下去道:“以后规规矩矩做人,别再专打女人主意,更别倚仗几文臭钱胡作非为,逃过死劫只一次。”
  马庭栋不想讲话,虽然许韦会雇凶手杀他,但他不屑于理料。
  “许大少!”朱大小姐开口接话:“如果将来我查出你对白三姑的事是撒谎,我还会再找你,从现在起,你最好藏紧些,别人要斩你那可是你自己的事。”
  许韦额上冒出了汗珠,现在,他真像一个可怜的不第秀才了,他几次要开口都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三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朱大小姐挥挥手,道:“马大侠,我们走吧!”
  马庭栋点点头,朝向许韦道:“姓许的,记牢,如果你再捣鬼,本人的剑一定扎进你的胸膛。”
  许韦眨眨眼,紧抿着口,满脸俱是懊丧之色。
  三人离去。

×      ×      ×

  西偏的日头斜照着古庙,古庙在擎天巨柏的衬托下显得古意盎然,巨啄飞牙,代表着庄严与肃穆,然而实际上这座古庙的庄严肃穆已经被否定了。
  三条人影分两个方向迫向古庙,他们,正是甫离开许家别庄的马庭栋、朱大小姐和珍珠。
  马庭栋扑向左侧后,朱大小姐和珍珠朝右方,目的是探查一下地府师爷和四名手下被杀之后什么人出面料理善后,目的物自然是独臂人。
  马庭栋借树丛掩护迂回迫近。
  庙墙外两坯一大一小的新土,显然死者的后事已料理完毕,照马庭栋的判断,地府师爷是单独埋葬,就是那堆小的,而四名汉子与那用来作饵的风尘女子共葬一穴,是那堆大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男女分葬,但不管如何,事实上都无关宏旨,没有求证的必要。
  越墙,进入庙院,院里一片死寂。
  再转到后进,死寂依然。
  马庭栋心想:“自己临离开时,曾要王道联络曹玉堂监视古庙,很可能来过又走了,不知是否有所斩获?”
  信步进入后殿侧方的小院,只见破扉坏栏,野草蔓生,蓬蒿足有半个人高。
  马庭栋瞄了几眼,正待离开。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半掩的破门扉里。
  马庭栋一眼瞥见,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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