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梨香小院春正浓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两婢曲曲折折的穿行了三重院落，最后走到有四名红衣武士守卫的一座小院前。
　　一个红衣武士咧嘴一笑，道：“秋香，你捧的是什么？”
　　捧朱漆匣子的秋香啐了一口，道：“你管？”
　　那红衣武士一咧嘴，道：“不说我们要检査！”
　　秋香道：“你敢！”
　　另一个红衣武士打趣的伸手一拦，道：“老爷吩咐，凡是今夜送吃的进这梨香院的人，一定要他自己先尝过，嘻嘻，还要我也尝，秋香姊，咱们两个尝尝好不好？”
　　秋香粉脸一红，猛啐一口道：“你要死，快让开！”
　　另一个红衣武士道：“别开玩笑了，大人快来啦！碰上了可不是玩的。”
　　那伸手拦路的红衣武士贪婪的看了两个女婢一眼，舐舐嘴唇，退开了去。
　　两婢疾步走入门去。
　　这是一间单独的两房一厅的小院，院阶下站着两个女婢，居然也一身紫色，手中各提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厅门上一盏雪亮的珠灯，照得小院中明如白昼。
　　秋香向两个提剑婢女笑道：“两位姊姊辛苦啦！”
　　守门的两个婢女嫣然一笑，左面婢女道：“又送那东西来了？”
　　秋香向房中一呶嘴道：“听说还要给她吃呢？”
　　右面提剑婢女笑道：“快去吧！差不多要来啦。”
　　秋香咯咯一笑，翩然而入。
　　那掌灯女婢向前打起左边珠帘，秋香随即走入。
　　这闺房布置得十分华丽，象牙床，流苏帐，梳妆台，高竖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左面壁上，挂着一幅仕女嬉春图。
　　床上绣枕鸳衾，香气袭人，鸳衾之下，轻轻覆着一个蛾眉凤目的少女，一听有人进房，忽双目一睁，含着怨毒之极的目光，向来人看着。
　　秋香将朱漆匣子放在一张檀木桌上，将窗上珠帘放下，才走到床前，向床上少女看了看，笑道：“十姨太，恭喜你啦！”
　　床上的少女，当然就是铁掌震八方卢植的女儿碧云姑娘，她狠狠瞪了秋香一眼，叱道：“快给我解穴道！”
　　秋香搖摇头道：“'回禀十姨太，婢子不会！”
　　卢碧云叹了口气，大约也看出这婢女不会，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枕上。
　　秋香轻笑道：“是大喜事啊，怎么哭了？”
　　说罢，走上前去，揭开鸳被，伸手便去解姑娘衣扣。
　　卢碧云叱道：“你要做什么？”
　　秋香道：“脱衣服啊！”
　　卢碧云脸色突然苍白，似想扭动身子，可是一点也动弹不得，急得大声叱道：“不许碰我！”
　　秋香笑道：“这是老爷吩咐的，不脱怎么行？”
　　卢碧云急得泪珠扑簌簌滚落，叱道：“不行，快滚！我不脱！”
　　秋香咯咯笑道：“怕什么呢？我们都是女人！”
　　卢碧云因是不能动弹，无法反抗，转眼之间，上衣已被解开。
　　这时，另一个婢女上前将她扶起，上衣被脱后，又解亵衣，然后又脱下裳。
　　卢碧云急得珠泪滚滚而落，但她知道咤叱哀求一定没有用，只得长叹一声，将双目紧闭，听两个婢女摆布。
　　一会工夫，全身脱得一丝不剩，雪亮的灯光映射，更显得姑娘的肌肤又白又嫩，真似吹弹得破。
　　两婢相视咯咯轻笑，才将鸳被轻轻盖上，细步退出房去。
　　灯光静静的照着床上，照在被迫害而即将被污辱的卢姑娘脸上，更照在姑娘那滚落着晶莹泪珠上，时间啃啮着姑娘的芳心，她错了！她原想与淫魔同归于尽，最低限度，自己拼着一死，为家门保持清白，可是现在她知道全错了，自己连动一下也不可能，只有眼睁睁等着，等着那恶运的降临。
　　虽然这时不过初秋，但姑娘的一颗芳心，恍如是放在一片冰原上的冰块，僵硬，已经没有一点生的气息，希望跟着流逝的时光渐渐远去，而残酷的现实，却向她渐渐在接近。
　　蓦然，一阵得意的怪笑声，远远传来，姑娘心中立时一震，因为那笑声太刺耳了，像一把利剑，直刺在姑娘芳心深处。
　　笑声传来不久，跟着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步声沉重，好像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姑娘的心坎上。
　　姑娘的一颗心，随着脚步声蓦向下沉，而心的下面，却是黑暗无底的深渊，又好像是寒冰地狱。
　　寂莫的时光慢长，而恶运降临在一个即将被迫害的人却感觉最快，一会工夫，那笑声和步声，已经到了小院之外。
　　立即，一阵刀剑出鞘的啸耳声音和着杂乱的步声，纷向小院两侧疾步绕去，显然有不少红衣武士，在分散警卫着这小院四周。
　　同时，一个姑娘极为熟悉的干笑声传入耳际，正是那金蛇和尚，嘿嘿笑道：“大哥，这妞儿倔强得很，可要多加小心了，最好别解开穴道。”
　　跟着又听那飞蝎道人哈哈笑道：“有咱们弟兄在，外面的事放心就是，哈哈，也许有送死的会前来。”
　　一声得意的大笑之后，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道：“那就有劳两位贤弟了！”
　　—个女人的声音，淫荡的咯咯媚笑道'：“莫负了一刻千金呀，时间宝贵请快进去吧！只怕人家望眼欲穿等得不耐烦了。”
　　“咯咯！”
　　“咯咯！”
　　随着笑声，两个人的脚步声，直向院中走来，一直进了厅门，才听那女人又媚笑道：“我就在这房中替你留心着内院，快去吧！不过，听说还是一个洪濛未开的雏儿啦，怜惜点儿吧！别暴雨摧花，弄得娇啼宛转。”
　　“哈哈！”一声粗犷的大笑道：“美人儿，你怕听了心痒难捱是不是？”
　　“呸！谁稀罕你了！”
　　“哈哈……哈哈……”
　　珠帘一卷，一个虬髯满脸的高大汉子，带着浓烈的酒气，已然跨入房中。
　　床上的姑娘哪里还敢睁眼，又羞又急，星眸紧闭，一颗心却在狂跳不已，口中轻轻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这虬髯汉子，正是提督军门大人，他脱去外衣，现出双臂双脚上毛耸耸的虬筋栗肉，走到床前，仔细的向紧闭着双目、双颊飞红的姑娘看着，哈哈笑道：“美人儿，别怕，包你痛快就是！”
　　说罢，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地拧了一下，然后才回身过来，走向檀桌边，伸手打开那只朱漆匣子。
　　就在他要打开朱漆匣子瞬间，房中突然灯光骤熄，那军门大人惊得一怔回头，床上却跟着发出一声“嘤咛”随着又是一声咯咯娇笑。
　　这一阵消魂蚀骨的娇笑，那位军门大人早将珠灯忽熄之事忘了，由匣中摸出一颗药丸，走到床前，摸着塞在床上姑娘口中，然后腾身上床。
　　—阵娇笑！
　　一阵哈哈！
　　随之而来的，则是声声呓语，声声娇啼，床儿在颤，宇宙在旋转。
　　但就在灯光忽熄瞬间，后窗外贴壁站着一个青衫少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发出一声冷笑。
　　当他惊得蓦地一回头，冷笑声中，一条身影，已向一丛花荫下一闪而逝。
　　这青衫少年是谁？
　　他正是柳青。
　　他从大厅一直跟着这位军门大人，来到梨香院，趁他们在门口说话之时，已由西侧院墙掠入，隐伏在花荫下，见院后无人，才又闪至后窗，向房中看了一眼。
　　但他还来不及有所作为时，那位军门大人，已经跨入房中。
　　柳青这时真是焦急不安，这小院四周有如铜墙铁壁，那恶僧道又守在院外，而且妖媚女人和这位军门大人，看来也是武功不弱，自己孤身深入，别说救人，只怕自己脱身也是不易。
　　他不是耽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耽心如何才能救得卢姑娘脱险，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趁那军门大人返身瞬间，在地上拾了一颗黄豆大的石子，抖手弹入窗内，将珠灯熄去。
　　但正当他想飞掠扑入同时，忽然身后发出丝一般的冷笑，而且瞥见一个人隐去花荫。
　　这一来，惊得他一身冷汗，顾不得房中的姑娘，一晃身影，直向那花荫扑去。
　　等他扑到花荫下，一眼瞥见丈许远的另一丛花荫下，骇然站着的正是适才在厅中的那个妖媚女人。
　　那妖媚女人，口角荡起一丝冷笑，向他一招手，身影倏闪，又向右边花丛中掠去。
　　这一来，柳青再也无法顾及房中的卢姑娘了，顿足一声轻叹，闪身追上前去。
　　那女人忒怪，既不声张，也不停止下来，一直到了左角井台之上，才回身低叱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凭你也想救人？”
　　柳青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不能？”
　　那妖媚女人向他冷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提督军门府！”
　　“若是普通军门府，也许对你无可奈何！可是，这个军门府可不同！”
　　“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
　　娇媚女人又是一声冷笑，道：“不错，这也是原因之一，可是这位军门大人，连那和尚道士也能替他效命，这一点你应该想得到。”
　　“难道他一身武学惊人？”
　　“岂止惊人？当今武林中能跟他动手的，只怕还没有几人。”
　　柳青微微一怔，根据他的判断，这个沐猴而冠的军门提督是有一身武功的，但他从没想到会是一个这等厉害的人物，从这娇媚女人的语气看来，武功还在千毒尊者之上，不单如此，眼前这女人，可能也是厉害人物。
　　当下仍傲然一笑，道：“这些早在意料中，就凭你发现在下潜入一点，武学也必然是惊人的了。”
　　那女人忽然娇媚一笑，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假若我想要制服你，大约也不太难，只是这一来，会惊动其他人，那时，就算我不想杀你也不成。”
　　柳青大是奇怪，自己与这女人素不相识，不知为何她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心中大是不解，冷笑道：“那是为什么？”
　　娇媚女人轻轻一笑，眼波流盼，勾魂蚀骨在柳青脸上一扫道：“你不明白么？我是不忍心你死！”
　　说完，向适才柳青停身的后窗一指道：“几番风雨几番愁，小兄弟，你贵姓？”
　　柳青一听，登时明白过来，心说：“此女人好无耻，居然对我动了邪念？”
　　但因为娇媚女人一指，顿时想起房中的卢姑娘来，心说：“糟了，有这一会工夫，那淫魔必然已玷污了卢姑娘的清白，已经来不及去救了，说来都是这女人可恶！”
　　当下恨恨地沉脸哼了一声，道：“谁是你的小兄弟，自重一点！”
　　女人咯咯轻笑道：“怎么啦！你还不高兴？啊！对啦，你必是和房中的卢姑娘很要好，是不是？”
　　“在下与她素不相识！”
　　“那你为什么来？”
　　“路见不平！”
　　“哟！那真失敬了，原来是一位青年侠士！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我劝你还是别倔强了，人生及时行乐，何必慕那些虚名，不然……”
　　柳青微微一哼，道：“那就要留下在下，是不是？”
　　“假若我不答应，大约你还走不了！”
　　“那我们就试试？”
　　“凭你？”妖媚女人咯咯轻笑，向前迎了一步，道：“小兄弟，你太自信了，就算你是名师之徒，但倒底年纪轻轻，成就应该有限，不是姐姐夸口，大约你还不成，我不跟你动手，免得成了冤家，告诉姐姐，你贵姓？”
　　柳青傲然道：“姓柳！”
　　“啊！柳兄弟，你师傅是谁？”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听你的口音，好像来自川中？”
　　“不错！”
　　那妖媚女人眼儿眨了眨，揺摇头道：“川中没什么了不起的人啊？可惜没投名师，小兄弟，要是你依了姐姐，我将一身武学传你，那时你的成就必然会列为武林中高手之一，好不好？”
　　柳青正要说话，那妖媚女人忽然挥手道：“快隐身，有人来了！”
　　柳青本来站在一株大树之下，这时也不容他考虑，本能地身形一掠而起，窜入浓密的枝叶丛中。
　　果然身形才隐，一条人影飘落井台之上，正是那飞蝎道人。
　　飞蝎道人目光四下一扫，道：“夫人在跟谁说话？”
　　那女人道：“没有啊……啊！对啦！我在念诗！”
　　飞蝎道人笑道：“想不到夫人还是一位才女！”
　　“哟！我哪里敢当才女二字，不过明月当头，随便念念前人诗句罢了！”
　　“不知夫人念的是什么诗？”
　　“我在念：‘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飞蝎道人哈哈低笑道：“原来夫人是有感而发。一厢欢乐，—厢惆怅，嘿嘿，贫道也有同感！”
　　那妖媚女人抿嘴一笑，道：“真的么？”
　　飞蝎道人蓦向前跨了一步，双目露出贪婪的光辉，邪念，低笑道：“假若夫人……嘿嘿……”
　　那妖媚女人咯咯低声一笑，道：“哟，倒看不出道长也是多情之人？”
　　“嘿嘿……不过……我对夫人……”
　　“别说啦，我知道就是，你先出去吧！这儿近在咫尺，要是知道了，你和我全活不成了！”
　　柳青在树上听得大吃一惊，十毒尊者之一的飞竭道人，是何等厉害人物，听这女人说来，这位提督军门，竟然还掌握了他们生杀大权，当然，这是指的武功，而不是军令，如此说来，这位提督军门，武功果然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柳青心中迅速打转，却想不起这位隐于宦海的高人，是什么人物？什么出身？
　　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这位提督军门，会与追魂血剑有关？”
　　心中恁地想，立时怀疑难释。
　　那飞蝎道人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目注花荫之下，嘿嘿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哪知那妖媚女人，脸色一沉道：“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一扭纤腰，竟向屋后走去。
　　不知飞蝎道人，怕的是提督军门，还是对这妖媚女人，也有顾忌，竟不敢阻拦，呆了一阵，悻悻地越墙而去。
　　柳青见这女人，倒还不是淫荡得人尽可夫的地步，对她的厌恶，却减了几分，当下心想，“要査知这位军门提督是什么人，只有从这女人身上下手了！”
　　心中正自转念，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噗嗤”轻笑，道：“你还不走，呆在这儿等那妖精回来么？”
　　柳青一怔，抬眼四顾，正瞥见一条淡灰色的影子，从适才飞竭道人扑出之处，一闪而逝。
　　那条灰影，虽是一闪而逝，但柳青眼快，已隐约看出是一个女人，无疑地是适才说话的人，而且那扑出之处，可能是目前惟一能离去的安全道路。
　　说时迟，其实不过在心念一闪之间，他匆忙向那妖媚女人行去的身影瞥了一眼，见她仍在缓步前行，似对飞蝎道人已经离去，还不知道。
　　当下不容他犹豫，猛提一口真气，一式“雁落平沙”，擦着树梢，斜斜地飞落墙上，脚尖轻点，人已翻落墙外。
　　当他落地抬头，身子不由蓦向后退，原来就在他停身三五尺外，站着两个长剑高举，作势欲扑的红衣武士，双目圆睁，正向他瞪着。
　　柳青骇得一怔，但马上又觉得奇怪，那两名红衣武士，虽然见柳青落在他们身前，长剑高举，竟然纹风不动，也未出声叫喝。
　　心念一转，已知是怎么回事，暗自点头道：“原来已被人点了穴道，不用说，是适才飞掠而出的女人所为，其人身手之快，当真无人可及，两名红衣武士必是瞥见有人飞落，就在举剑欲扑的瞬间，便被她点了穴道。”
　　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微动，斜里晃身，掠出数丈，正落在一道粉墙之下。
　　就在此时，斜对面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柳青一听要糟，来人必是巡逻的红衣武士，若然发觉有人被点穴道，必然声张叫喊，岂不惊动飞竭道人赶来？
　　时间使他无法考虑，也未去想粉墙之内是什么地方，猛然双臂一振，飘身落入粉墙之内。
　　果然，他刚落地，粉墙外面已然响起嚷声道：“有奸细了，这儿有人被点穴道！”
　　嚷声才落，跟着便是许多脚步声奔驰而来，而且已听见那飞蝎道人喝声由远而近，道：“快搜，来人一定躲在暗处。”
　　喝声才罢，飕飕飕几声衣袂腾空之声，显然已有人扑上屋顶。
　　柳青心中一急，这一墙之隔，必然是搜索范围，而且这时房上有人，自是不便掠身奔驰，眼角一扫，上身前俯，人似离弦疾弩，射向一间屋角。
　　还来不及抬头张望，粉墙上已有几条人影扑上，柳青赶紧贴壁游走，忽然触及一道旁门，伸手一推，门竟虚掩，情急之下，哪管是什么地方，闪身而入，从屋内将房门栓上。
　　心神略定，才仔细打量屋中情形，竟又是三间并列的小院，右面房中，隐隐有酣睡声传出，而左面房中，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无人。
　　但就在这一会工夫，院中已跳下数人，在绕房搜索，过了不久，只听一人吩咐道：“四处小心守住，等我叫秋月开门，査査房内。”
　　柳青一听，心说：“糟了！四面有人守住，来人再进屋一搜，自己哪有不被发觉之理。”
　　心中才在迟疑，门上已被人“蓬蓬蓬”拍了几下，喊到：“秋月姑娘，快开门！”
　　在屋中一个人嗯了一声道：“谁呀！”
　　门外人道：“我是府中红衣统带，府中发现奸细了，我要查查屋内，别被奸细藏在屋中。”
　　在房中的秋月，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几声，但最后仍是应道：“来啦！半夜三更，别大叫大嚷的，捜奸细怎么搜到我们房中来了？”
　　—面说话，一面窸窸窣窣地已由床上起身，跟着房中突然亮起灯光。
　　柳青一急，慌忙向左面房门移去，伸手一摸，房门竟然开着，赶紧一撩帘子，闪身而入，随手又将房门轻轻掩上。
　　黑暗中略一凝神，竟是一间女人卧房，陈设得十分考究，靠后壁窗上左侧，有一张象牙床，罗帐低垂，匆忙中无法看清出有人无人。
　　这时秋月的步声，已由对面房中走出。
　　柳青脚尖一垫，扑到后窗之前，他本想由后窗出去，哪知刚要伸手推窗，一阵脚步声正好踱过来，无巧不巧的偏偏停在窗下，正与男人在低声说话。
　　这一来，柳青哪还能出去？再回头一看前窗，斜斜的月影，又刚好照着一个人影立在窗外，而且院中步声纷乱，显而易见，守在前面的，约有三四人之多。
　　这一来，可以说是前后无路了，唯一的方法，只能躲在这屋中。
　　房外厅中，已响起那个红衣统带的声音道：“秋月姑娘，请你打开这房门，让我看一下。”
　　柳青心中又是一紧，略一打量，这房中根本没隐身之处，要有，就床下。
　　但这儿分明是女人的卧房，他又怎能钻到床下去呢？
　　—时情急，只得一撩罗帐，钻入帐中。
　　只听秋月的声音道：“你只能看一下啊！可不能惊醒小姐！”
　　柳青一怔，心说：“这儿原来是小姐的闺房？听她口气，好像小姐还睡在床上，怎地我没听出鼻息声音。”
　　当他扭头看时，几乎骇了他一跳！
　　月光扫处，正看见一副惊惶失措圆溜溜的大眼睛向他瞪着，不但床上有人，而且人家根本未曾睡着！
　　柳青也是一呆，正想飘身退出，哪知一撩罗帐，房门呀地—声开了，灯光已爆射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