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院里喊杀声声土皇死去 庄前火光处处妖僧逸逃
2025-07-12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点击:

  太谷僧十分险诈,他觉是情形危迫,陡又起了李代桃僵的嫁祸毒计。他不往别处跑,竟往李五皇上潜登宝殿的地方跑。以为对头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必以李五皇上为首,对头要捉的,第一必是李五,第二才是他。他为了转移目标,他临跑还要嫁祸给李五。
  然而事机不凑巧,李五皇上吓酥了,没有下地窟,登宝殿,还在内宅打战呢。太谷僧扑了一个空,却在地下宫殿的别室,瞥见了那一群给李五皇上当宫女、装仙女的受害女孩,正吓得挤作一团,不知起了什么祸事。太谷僧“贼起飞智”,背着一个大包,拿着一把戒刀,闯到“宫女”群中急急叫道:“大劫来了!你们的魔星来了!外面有个大头星寻来……不是不是,有一个大福命的人寻来,你们快迎上去,拉住他,跪求他!求好了他,你们就得活命了!求不好,你们全死!快去,快去!”
  太谷僧满脸的惊惶,透出煞气,又把戒刀连连挥动。这些“仙女”“宫女”被他摆布得久了,一个个畏之如虎,闻命不敢不依。这些女孩子受他逼骗,惊惊惶惶的,你推我,我推你,从地下宫殿涌出来,太谷僧留在后面,就要趁机溜走。
  果然这帮女孩子们在万分惊恐中,钻出地下宫殿,劈头遇见了大头鬼见愁穆成秀。穆成秀急走如风,带着煞气,孩子们吓得出了声,不敢上前。可是她们被训练得惯了,不敢“违背法旨”,就一大堆远远跪下来,举手高叫:“大仙爷救命呀,大仙爷救命呀!”
  鬼见愁穆成秀不由诧异止步,可是他仍要先捉妖,后救人,急急叫道:“你们不要害怕,那太谷僧呢?”
  太谷僧走得慌,忘了叮咛这一句:“仙人来了,你们别说我……”这群“仙女”“宫女”们未受密嘱,原盘托出:“大仙爷,救命!那太谷法师他老人家还在那边呢!”许多小手往太谷僧藏逃的方向一指。
  大头鬼见愁穆成秀呵呵一声长笑,飞身一窜,越过了跪地求告的女孩群,急急地续追太谷僧。
  太谷僧背负大包袱,手挥戒刀,刚刚钻出地下室,穿院越墙而逃。穆成秀大吼一声,赶了过去,仍恐他走脱,人未到,暗器先发,唰,吓了妖僧一跳。
  “我的佛!”妖僧一滚身,栽到墙那边去了。
  穆成秀久经历练,夜影中不敢轻敌,不肯跟踪随上,却稍稍移过一点位置,从墙头别处跃上去,以防妖人暗算。可是就这一点审慎,倒给妖人留了逃命的机会。墙那边果然潜伏着敌人,是李五皇上两个护院打手。这两个打手做了太谷僧的替死鬼。他两想是“受恩深重”,不然就是别有想头,竟不听孙三师傅、武顺成的劝阻,出来替他主人李五皇上“扛刀”。黑影中,埋伏在这里,太谷僧栽过墙头,两人便冒冒失失突发一镖,太谷僧挨了一下,叫了一声:“自己人,别打!”连滚带爬,穿房跳窗逃走了。两个打手还想追,这工夫,鬼见愁穆成秀忽在墙头现身。两个打手回头一看,暴喊一声,疾发暗器打去。鬼见愁穆成秀一晃身,闪开了袭击,跳下短墙。两个打手一个挥枪,一个抡刀,上来双战穆成秀。穆成秀厉声断喝:“我们前来捉妖救人,你们是无辜良民,趁早躲开!兴妖助虐的,一律诛杀无赦!”尽管他声罪致讨,这两个打手做定了李五皇上的死党,又没看清楚逃走的是太谷僧,竟大呼小叫,挡住了穆成秀,寸步不让。穆成秀怒极,便下辣手,剑锋犀利,剑术精奇,很快地刺伤了一个打手。这一个打手负伤,那一个打手依然不退,反而吹起铜笛,四面呼援,并且喊杀声起,已有别的打手寻声扑到。于是从穆成秀来处,赶到了三四个打手,抄后路掩击过来,一霎时,穆成秀陷入包围。可是打手们刚刚围攻穆成秀,飞猴李柏和邵宏图等又已寻声赶到。他们刚赶到,却又有一帮李宅护院打手,整好了队,举着火把灯笼,从前院冲到后院,似乎赶来救院护主,看来势很凶,却只一味摇枪呐喊,远远地堵院门、扼墙角,大多数不肯过来力战。李柏、邵宏图借墙障身,两口刀便戳住了他们十几个人,他们只往院门放箭抛石,没个人胆敢冒险突入,就这样打起了阻截战。穆成秀趁此机会,手脚松动,大喝道:“妖僧已逃,我去追赶,你们快搜李五皇上和别的妖人!”挥剑一冲,杀出围阵,追赶太谷头陀去了。
  此时喊声鼎沸,飞猴李柏、邵宏图一点也没听清穆成秀的话。只望见他冲退了一个打手,反倒穿窗窜入一排房间,料是深入搜敌,两个人便要弃敌斜抄房后。可是两个人才一退,院门那边的打手高举火把,也过来了。火光照处,望见了几个艳装的女孩子,哭叫着磕磕绊绊,乱藏乱躲,还在高叫大仙救命。
  飞猴李柏登时明白,这就是被拐骗来的那批装仙女、当宫女的难童,忙振吭叫道:“你们不要害怕——”一句话未了,忽听背后弓弦响,急急往旁一跳,身旁的邵宏图大喝:“休放乱箭,误害好人!”忙挥刀格打,打落了几支流矢。仍有未打落的流矢,竟射入这些女孩子群中,连伤了两个,女孩子们越发惊喊乱窜起来。李邵二人好生不忍,一齐大怒。便不再走,回身扑斗,和那放乱箭的护院打手们打起来。打手很多,地势逼狭,没有回旋余地,这就给武功好的人留下以少制众的机会。飞猴李柏和邵宏图,背对背堵门迎敌,手快刀疾,对面打手竟弄得人挤人,磕头撞脸,施展不开手脚。只几个回合,打手们竟被逼退到门那边,用花枪扼门,堵御李、邵的追击,当下又陷入阻击战了。
  李五皇上的庄院,主房五层三进,左右跨院,还有花园马棚,还有外围堡墙,本来是角门甬道,四通八达,当此时,全庄大乱,人声历乱,东一堆西一堆,分不清敌友,只发现人踪乱窜。飞猴李柏、邵宏图刚刚逼退了护院打手,要抽身去搜元凶首犯。忽然间,从西厢房后窗,跳进来两个人,却是陶天佐、陶天佑昆仲。黑影中看不清面目,只听他南方口音大喊道:“李家庄人等听清,我前来捉妖救人,已将李五斩首!你等良民受迫,赶快弃下兵刃,退出庄院,就既往不咎,饶恕你等性命!”声喊中,高举着血淋淋的一颗人头,意在示众。飞猴李柏忙喊:“陶兄,把李五杀了么?太谷僧可曾捉到么?”还没住声,突然间,东厢房旁边紧闭的角门,呀然大开,奔突进来六七个人,大喊道:“捉贼呀,捉贼呀!”又是一拨护院打手和大成教徒,从后庄院绕来,敌我双方又碰在一处,这边突门的打手一到,那边堵门的打手立刻响应,暴喊一声:“拿呀,杀呀!”立刻发动了夹攻。二陶所说李五已被诛死的话,他们并没听,也不信。可是他们的斗志并不很强,只是倚仗人多瞎起哄罢了。那边孙三师傅和张金来、武顺成三人,由于大力柴青和二陶的联络,又愤恨太谷僧妖言惑众,看不起武师,他们就袖手旁观,暗助穆成秀一把。他们临变抽身,去向李五的打手说破话,吹冷风,使他们停兵不斗,居然在忙乱中,也已生了效,但只阻挠住瞭望台上的一拨打手。他们又找到了那些畏威受迫,前来庄主家值班服役的佃户信徒,跟他们领头的人说私话:“大事不好了,大批的剑侠赶来捉妖人来了,太谷僧是大成教妖人,你们大概不知道。现在他犯了事,你们还不趁早躲开?你们赶紧回家关上门睡大觉去吧。李五皇上也不是厚道人,你们犯不上给他舍命扛刀!至不济,你们也该溜到一边,坐山看虎斗啊!”
  这些冷话吹到耳中,仓促之间,人们还在迟疑观望,可是这已经奏了效。李五皇上的教徒和打手,弄得七零八落,许多人凑在一堆乱嚷嚷,不肯上前拼命。
  护院打手里面,可也有些剧贼,乘乱逞威,滥砍滥杀,似乎并不管谁是敌,谁是友。纷乱中,后庄院突然起了一把火。人们登时喊叫:“不好了,恶贼放火攻庄了!”哪知是打手中两三个剧贼,陡生歹心,要趁火打劫。他们乱喊道:“仇人大队杀来了,李庄主还不弃家逃命!”登时有几个打手,不去救火,反往内宅奔去。内宅早已大乱,这几个恶打手暗暗得意,竟扑奔李五皇上的藏金密室,砸开箱笼饱掠一顿,结伙逃走了。更有两个妖贼,别起恶念,戴上了面幕,假装外寇,到内宅密室搜寻李五皇上的姬妾,想架走一两个,以快私欲。哪知事机太紧,这两个妖贼持刀强逼李五皇上的内眷,刚刚用兜包背在身上,溜在后院,翻墙要走,劈头遇上了大力柴青和张金来、武顺成。张武二人也是戴着面幕,本是来寻找太谷僧的,却正堵上背人跳墙的妖贼。柴青张武三人大喊一声:“妖人休走!”挥刀上前截击。二妖贼回手发出一镖一箭,三个人略略闪身,喝命:“快放下人,饶你不死!”这两个妖贼武功很强,还想强拼,无如寡不敌众,被大力柴青一对钢鞭,张金来一口单刀,逼得风驰蓬转。忽听哼哧一声,一贼负伤,弃了女人先跑,另一贼也只得丢下兜包,两个妖贼分两路逃走了。
  两个女子被摔得半死,哭喊饶命救命。大力柴青顾不得救人,先驰去追贼。
  这时候,前院不知怎的,也起了火。正在混战,无人救火,火势立刻乘风延烧起来。李五的庄院起了哭声,许多小男妇女潜藏在暗室发抖,大火既起,披头散发的逃出来,如没头苍蝇一般,乱钻乱撞。倒闹得护院的人,和捉妖的人展不开手脚。
  陶天佐、陶天佑见状跃登房头,连声呼叫:“妖人李五已死,小男妇女一概无罪,你们不要害怕,不要乱跑!”尽管嚷叫,妇女们依然哭号逃窜。倒是妖徒和打手们一见火起,情知事败,中间有几个人怪叫道:“不好了,咱们庄主遭到魔劫了!我们不要和天命强抗,趁早跳出火坑吧!”豁剌地逃走一群。工夫不大,这个见那个逃,这个也逃了,那个见状心慌,也钻黑影了。这两把大火,倒烧散了妖人的斗志。转眼间,李五的庄院只剩下残兵败众,受伤的,半死的,和一些亲眷妇孺,却也纷纷哭叫,觅路逃命。
  李五的人缘竟坏得很,庄院起火,邻村竟没人肯来驰救,也似乎不敢救,怕被反咬一口。
  李五的信徒既已四散,李五的打手趁火打劫,纷纷停斗。起初是几个人抢财物,生私心,后来几乎人人见机而作,人人看出李五“大势去矣”!就人人在全身远退之前,要顺手捞一把,只算是找恩主借盘川。霎时间,御敌的人全溃散了。此时穆成秀追赶妖僧太谷,已然追得没了影。赵迈、二陶已然杀死李五,一见火起,打手停斗,也就大喜过望,和大力柴青、飞猴李柏、邵宏图等分两面乘机搜宅寻妖。
  妖人死走逃亡,只剩下红莲仙姑,带了两个女妖徒,拿了两件法宝,正在东藏西躲。大力柴青举斧要杀,红莲仙姑吓得撒手掷出法宝,大力柴青挥斧一挡,把法宝打得粉碎,大喝一声上前。红莲仙姑掉头就跑,脚底下一软,摔了一溜滚。那两个女妖徒吓得坐倒地上,口中不住念咒。大力柴青顺手一斧,劈伤一个女妖徒,那另外一个女妖徒狂喊:“饶命!”陶天佐、陶天佑、赵迈慌忙赶过来拦阻:“慢着!”转面来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那女妖吓得说不出话来,陶天佐仍在持刀逼问,陶天佑就赶过去,截住了红莲仙姑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红莲仙姑跪地讨饶,再三盘诘,她说道:“我是李五爷的姑姑!”陶天佑追问:“那个什么红莲仙姑呢?”回答说:“往那边跑了!”
  二陶并不认识红莲仙姑,当下受了骗,说道:“没有你们妇女的事,你不要乱跑。”红莲仙姑道:“我怕,我怕烧死!”陶天佑道:“既然如此,你们跟我来,快领我把红莲仙姑搜出来,还有那些女孩子,也该搭救!”红莲仙姑道:“我我走不动,我吓酥了!”却是刚说完走不动,她突又坐起来,跟着站起来,说:“我领好汉爷找仙姑去,好汉爷要找女人,年轻的、漂亮的,这里很不少,请你跟我来!”
  红莲仙姑也想起了嫁祸之计,心想找到别的女人,就放松了她。哪知此话露出破绽。赵迈、陶天佑喝道:“等一会儿走!”把红莲仙姑扭到火亮处一看,半老徐娘,一身妖服,分明带出狡机诈的神情来,与寻常良家妇女截然不同。赵迈、陶天佑斥道:“你到底是谁?你分明是个女妖人,你一定是红莲仙姑……”红莲仙姑忙叫道:“好汉别认错了人,你瞧红莲仙姑不是往那边跑去了么?”
  可是她的诡辩已然来不及了,那另外一个女妖徒,在陶天佐刀光挥霍逼问之下,已然说出了实话。她自承是红莲仙姑的得意门徒,而红莲仙姑就是手掷法宝,摔了一溜滚的那一个。赵迈、陶天佐哈哈大笑,追上来捉仙姑。大力柴青已然听清,怪叫道:“杀了吧!”唰的蹿上来,照红莲仙姑就是一斧。陶天佑说:“等一等,问一问!”利斧已然斫下,红莲仙姑惨叫一声,撒手红尘了!赵迈摇头不语,陶天佑道:“可惜妖僧太谷的下落,没有顾得问她。”
  飞猴李柏道:“我看见穆成秀追赶下去了。”
  陶天佐道:“鬼见愁太荒唐,他追太谷僧,追得没了影。现在我们赶紧设法搭救这帮孩子们吧。”
  群雄向四面一瞥道:“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咱们怎么救,又怎么安插呢?”
  陶天佐道:“先寻找,找到了,再想安插的办法。”
  群雄齐声说:“就是这样办。”几个人登时搜索,查寻起来。
  这时候,那一伙被逼充“宫女”“仙女”的童女,有的潜藏在屋中,有的潜藏在庄院内,有的跑出庄院,潜藏在禾田地里。赵迈、二陶和大力柴青、飞猴李柏、邵宏图等,极力查找,只找出六七个童女。童男是一个都没有了。因为都撮弄到李家店去,已然先期遇救了。
  群雄听说李五皇上拐卖来的童男女很多,现在觉得数目不够,急找“倒戈”和袖手的护院打手孙三师傅和张金来、武顺成,想向他们细问底细。不料张金来、武顺成二人一见火起,误认是穆、陶放的火,他们二人大不谓然,心中又很惧祸。两个人便悄悄地你拉我,我拉你,溜出了李家庄院,悄悄地不辞而别了。只剩下孙三师傅,很生气地找到大力柴青,严词诘问:“你们到底是捉妖人,救难童,还是趁火打劫?”
  陶天佐、陶天佑急忙插言:“我们是捉妖救人!”
  孙三师傅道:“既然是捉妖救人,为什么放火?”
  陶天佑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啊!”
  孙三道:“你们不知道,难道是李五皇上自己放的火?”
  大力柴青道:“也许是走了水。”
  孙三道:“怎么会走水?明明放火烧了柴垛,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群雄极力辩解,孙三师傅微微冷笑,说道:“我们也明白,这种为富不仁、与妖作怪的东西,就烧死了也不多,可是这等玉石俱焚的辣手,区区在下竟做不出来。”说罢转身要走。
  二陶急忙劝阻,还要解说,孙三笑道:“你看火快烧到内院来了,李五死了,我的饭碗也砸了,我得打点打点。若不然,明天天亮四邻报了官,我留在这里,岂不要打呈误官司?”
  二陶还想说话,孙三师傅道:“我先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不然,就烧在里头了。”到底抽身扑奔前院,大力柴青盯着他,不料三转两转,连柴青也不见了。
  这两把火引起了误会。孙三等确信是群雄故意放的火。哪知这火仍然是护院打手放的,反而害得穆、陶替人负罪。赵迈、二陶咳了一声。飞猴李柏催道:“先把这些孩子救出火场才好。”
  二陶道:“对!”
  捉妖群雄一共十三个人,现在只剩了八个,被难的童女只寻到六七个。当下各背一个,火速离开了火场。为了彻底搭救难女,陶天佐也搜到了一些财物,趁天色未亮,他们走出李家庄院。
  救人捉妖的事,弄得七颠八倒,并没有办利落。
  三四天后,鬼见愁穆成秀到底追丢了妖僧太谷,反寻回来,和二陶等人见了面。二陶抱怨穆成秀,穆成秀只搔头皮,说:“太谷僧这家伙也许真有点儿门道,不知怎的,溜得没了影。”
  陶天佐笑道:“他也许会地遁。”
  陶天佑道:“什么地遁,分明是大师兄双眼瞎。你自觉招子亮,结果鬼迷了眼!”
  穆成秀道:“得了,二位老弟不要抱怨了,咱们还是救人要紧。”
  飞猴李柏道:“这一帮女孩子怎么办?往哪里安放?”
  众人都没了主意,邵宏图道:“只得把她们送回家。她们一定都有父兄。”
  穆成秀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见得。这些女孩既被拐卖她们家中一定有缘故,不是少爹没娘,便是后娘狠心,再不然哥嫂不是人。若不然,谁肯把自己的孩子送入火坑?”
  “那可怎么好呢?”
  群雄束手无计,邵宏图低头沉吟,想出一法道:“我倒想了一个门道。罗田县附近一家地主的少奶奶,年轻守寡,娘家也有钱,为了怕少奶奶守不住,就劝诱少奶奶念佛修道,不修今世修来世,给她盖起佛堂尼庵。现在这少奶奶已快四十岁了,信佛已经很深了,她还要大开宗门,招收女弟子。我想把这些女孩子送到她那里去,倒是个暂时之计。”
  赵迈却吸了一口凉气,说:“那可不行!你们可不知道这带发修行的阔少奶奶、阔小姐的怪脾气哩,尽管吃斋念佛,专好毒虐女徒使女!她们又慈悲,又狠毒,尤其妒恨女孩子的天真烂漫,必得把小孩子整治成槁木死灰,一点生人乐趣都没有,跟她守死寡守活寡的一样,她才心平气和。”众人听了,哑口无言,最后还是陶氏弟兄说:“我看我们还是就近找个地方,暂且把这些女孩寄顿一下,随后腾出工夫来,再替她们打算终生之计。不知我们这些人,有认识本地富户绅士,素常宅中使奴唤婢的人家没有?”
  穆成秀道:“我在此处人生地疏,别位也是江湖上的朋友,有谁熟识这种巨室阔人呢?”
  二陶道:“如此说,那只有靠赵迈了,他是皖南人,又是出身绅衿。”
  穆成秀道:“我们只好靠赵贤弟。真是一点不错,行侠仗义,除恶霸,拿妖人,都容易,若说到安良救难,真有点动辄滞碍。这区区几个女孩子,比男孩子还不好办。”
  赵迈却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一介寒儒,不是使奴唤婢的人家。我也没处安排她们。”
  大力柴青、飞猴李柏也笑道:“尤其是我们个个一派江湖气,忽然带了一帮女孩子行路住店,处处引起行人侧目,官人注意。我们若认识开戏班的朋友,把这些女孩子们全扮成歌伎还倒不太招瞪。”
  穆成秀猛将大腿一拍道:“有了,我认识一个开戏班的,他本人是刀马旦,他的老婆是个绳伎,他们夫妇都有一身好功夫。我们可以把这些女孩子暂且寄放在他们戏班里。”
  邵宏图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靠得住么?他们不会生心图利,拐卖人口么?”
  穆成秀道:“我想不会吧。这个朋友名叫薛凤桐,他自己就从小被人拐骗,卖入戏班。我想他不会自己受了害,再来害人。”邵宏图道:“那可难说。”
  穆成秀道:“那也不要紧,我们不要先害怕人们做坏事,我们只要随时查勘一点,就行了。况且我们这只是暂时寄顿……”
  二陶道:“就是这样办吧,可是妖僧太谷怎么样了?教你追到哪里去了?”
  穆成秀道:“查找他的下落,你们只管冲我说,现在你们跟我走吧。”
  “跟你上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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