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守株待兔

2024-05-02   作者：古龙   版权：古龙著作管理委员会   点击：

　　江玉郎瞧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么大一个人，怎能藏入那么一小段枯枝中去。
　　突见白山君走过来，望着他笑道：“原来你早已醒了。”
　　江玉郎连脸都没有红，笑道：“弟子迷迷糊糊的，并没有睡得很沉。”
　　白山君道：“木头里会钻出个大人来，你奇怪么？”
　　江玉郎陪笑道：“弟子实在有些奇怪。”
　　白山君道：“告诉你，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胡药师，江湖中人，谁不知道胡药师的‘锁子缩骨功’乃是武功绝传，天下无双。”
　　江玉郎失声道：“锁子缩骨功？难道就是昔年无骨道人的不传之秘么？”
　　白山君笑道：“算你小子还有些见识，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江玉郎道：“弟子明白了。”
　　白山君忽然一瞪眼睛，道：“既然明白了，还不快走远些，难道也想听听那秘密？”
　　江玉郎陪笑道：“弟子这就告退。”
　　他心里虽然一万个舍不得走，但又非走不可。
　　铁萍姑也咬着牙站起来，扶着他走入那石屋里。
　　有风吹过，吹起铁萍姑身上的袍子，露出了一双修长笔直坚挺，白得令人眼花的玉腿。
　　胡药师眼睛似乎发直了，笑道：“这小妞儿的腿可真不错。”
　　白山君走过去，悄声笑道：“她不但腿长得好，别的地方……嘿嘿。”
　　胡药师咽下口口水，笑道：“你瞧见过了？”
　　白山君笑道：“我有个母老虎跟在旁边，只有眼看手勿动，心里干着急，但老弟你若有意思，包在我身上。”
　　话未说完，耳朵忽然被人拧住。
　　白夫人咬着牙笑骂道：“老色鬼，看你如此不正经，在外面一定瞒着我也不知搞了多少女人了，是不是？快说！”
　　白山君一面叫痛，一面告饶道：“没有真的没有，玉皇大帝你快放手吧。”
　　白夫人道：“你不老实说，我就拧下你这只耳朵来。”
　　胡药师笑道：“据我所知，白老哥对你倒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用不着为他求情，你也不是好东西。”
　　胡药师道：“哎哟，那你可真是冤枉好人了。”
　　白夫人“噗哧”一笑，放了手，笑道：“男人呀……十个男人，倒有九个是色鬼。”
　　白山君抚着耳朵，笑道：“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胡老弟，你可真的知道那秘密么？”
　　胡药师先不回答，却道：“你自然知道我早已来过了。”
　　白山君笑道：“但咱们当时却真是连一点也不知道，看来老弟你这‘障眼法’，比十多年前练得更到家了。”
　　胡药师面上也不禁现出得意之色，道：“据说东海扶桑国也有一门功夫和我这‘障眼法’相近，但他们那种功夫却叫做什么‘忍术’。”
　　白山君笑道：“那些萝卜头的功夫怎比得上老弟你。”
　　胡药师大笑了几声，才接着道：“我瞧见你们将魏老大的大徒弟魏麻衣拉到这里来，嘀咕了半天，又叫他去找一个姓苏的女子。”
　　白夫人道：“苏樱，就是魏老头的命根子，你不知道么？”
　　胡药师笑道：“现在我自然知道了，当时我却很奇怪，你们自己有路，为何叫别人去走，后来我又瞧见你们也在暗中悄悄跟了去。”
　　白山君大笑道：“老弟你自然也跟去了。”
　　胡药师叹了口气，笑道：“我老毛病实在改不了，有热闹瞧的地方，总是忍不住要去的，但到了那时，才知道那地方看来虽是世外桃源，其实处处都是埋伏。”
　　白夫人道：“那丫头不愿学武，但魏老头的消息机关之学，却全都传给了她，而且据说青出于蓝，比魏老头还要高明得多！”
　　胡药师笑道：“那丫头看来倒的确是个聪明人……”
　　白山君笑道：“不但聪明，而且长得也不错。”
　　白夫人笑骂道：“你们两人又在动歪主意了么？”
　　胡药师大笑道：“漂亮的女人大多是聪明的，嫂子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夫人板着脸道：“十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练得了一张油嘴。”
　　她虽然板着脸，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女人的毛病，女人明知男人是在故意奉承她，却还是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一个女人有时纵然能抵抗男人的各种诱惑，却还是抵抗不了他的花言巧语。
　　胡药师哈哈一笑，才接着道：“我对消息机关之学总是学不会，所以也不敢胡乱走动，就找了地方躲起来，过了半晌，就瞧见魏麻衣将一个小伙子骗到我躲着的树林里去，而且还将那小伙子点了穴道，吊了起来。”
　　白山君笑道：“那时我们远远听得有人在骂街，想必就是那小伙子在骂魏麻衣了。”
　　胡药师道：“不错，我正想出去问问那小伙子是谁，谁知就在那时，树林子里竟又有客人到了，其中一人是我认得的。”
　　白山君道：“是谁？”
　　胡药师道：“就是那把自己老婆煮来吃了的李大嘴！”
　　白山君吃惊道：“此人竟又出山了？”
　　白夫人却问道：“这李大嘴难道认得那小伙子么？”
　　胡药师道：“认得的。”
　　白夫人皱眉道：“这小伙子长得是何模样？”
　　胡药师道：“年纪大约二十不到，身材和我差不多，满脸都是伤疤，应该其丑不堪，但也不知怎地，却看来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很讨人喜欢。”
　　他一笑接道：“你难道认得他？”
　　白夫人沉吟道：“我虽不认得此人，但已猜出他是谁了。”
　　胡药师道：“哦！”
　　白夫人道：“据说近年来江湖中出了个小魔星，叫什么鱼的，好像是小鱼……此人武功虽不十分高，但却精灵鬼怪，又奸又猾，只见惹着他的人，没有不上他的当的，连江别鹤那样的人，见了他都头疼。”
　　胡药师默然半晌，微笑道：“不错，那小伙子就是此人，他实在是个鬼精灵，魏麻衣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了，但后来却被他捉弄得团团乱转……”
　　白山君忍不住插口道：“但这人又和‘移花接玉’的秘密有何关系？”
　　胡药师道：“我问你，现在天下有几个人知道‘移花接玉’武功的秘密？”
　　白夫人道：“知道的人虽也有几个，但会说出来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胡药师笑道：“这就对了，只不过，现在我却有个法子能令其中一人说出来。”
　　白夫人道：“你能让谁说出来？”
　　胡药师道：“苏樱！”
　　白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若能令那丫头说出来，我就能令瓶子也开口了。”
　　胡药师微笑道：“你不相信？”
　　白山君赶紧笑道：“胡老弟既然说有法子，自然就是有法子的。”
　　白夫人又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有什么法子，且说来听听。”
　　胡药师沉声道：“我这法子，就着落在那条小鱼的身上。”
　　白夫人皱眉道：“这是什么法子？我不懂。”
　　胡药师道：“那姓苏的丫头，已对小鱼着了迷，只要我们能抓着那条小鱼，无论要苏樱说什么，她都不敢不说的。”
　　白夫人道：“这法子只怕靠不住吧，据我们所知，那丫头的心比石头还硬，天下简直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瞧在眼睛里。”
　　胡药师微笑道：“无论心多硬的女人，也总有动心的时候的——嫂子你还不是为我们的白老哥动了心么？”
　　白夫人笑啐道：“我为他动心，那才见了他的活鬼哩！我只不过是可怜他而已。”
　　胡药师笑道：“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两人眉来眼去，竟似要旧情复炽。
　　白山君干笑几声，赶紧打岔道：“无论这法子行不行得通，咱们好歹都得一试。”
　　胡药师道：“一定行得通的，我亲眼瞧见过它行通了。”
　　白夫人悠悠道：“只不过，咱们若想让那条小鱼入网，只怕还不容易。”
　　胡药师哈哈笑道：“这张网可就要嫂子你来做了。”
　　白夫人嫣然一笑，向他送了个眼波，道：“你放心，越是调皮的男人，我越有法子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