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寒潭夺宝
2020-04-08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独孤萍性情高傲,从不服人,如今也不禁发自内心地,向冷玄冰抱拳说道:“冷女侠……”
  三字才出,冷玄冰便摆手接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冷姊姊吧。”
  独孤萍改口赞道:“冷姊姊不论在功力或胸襟之上,均高明无比,超人一等,我那位性格怪僻不近人情的叶师叔,居然被你感化得如他所说的‘走回头路’了!”
  冷玄冰道:“萍妹谬奖,我除了以独门玄功,配合‘雪魂珠’阴寒本质,尚略具威力外,哪有甚么高明之处?如今,我要谢谢真正高明之人……”
  包括见多识广,久走江湖的“风尘醉鬼”余长醒在内,在场诸人均听得为之一愕,不知冷玄冰所说的“真正高明之人”,是指哪个?
  余长醒、独孤萍、独孤娟等愕然注视之下,只见冷玄冰竟向那尚自席地静坐的“落拓王孙”马必昌,一抱双拳,朗声叫道:“马兄,你大概早就复原了吧?小妹冷玄冰谢过马兄的高明指点!”
  这两句话儿,更把余长醒,听得莫名其妙?
  马必昌果然双目一睁,飘然起立,向冷玄冰长揖笑道:“马必昌先谢过冷……冷姑娘的再生之德……”
  余长醒这时正摸出酒瓶,喝了两口,见状之下,怪笑叫道:“你们不要这样谢来谢去,我老醉鬼就在闷葫芦中,太以难受,冷姑娘请告诉我,马老弟究竟给了你甚么高明指点?”
  冷玄冰毫不隐瞒,应声答道:“马兄是以‘蚁语传声’功力,择人专注地,在我耳边告以‘降人之力,不如降人之心,终身为奴,不如终身为友’!”
  余长醒失声赞道:“高明,高明,这指点的确高明,但也要有冷姑娘这等高迈胸襟,才会接受马老弟的高明指点!”
  冷玄冰目注马必昌道:“马兄,我长衫下摆上那个小小指洞,大概也是你所弄的?”
  马必昌点头笑道:“我早知叶一忌玄功必败,故而在冷姑娘闪避对方攻势,衣角扫过我坐处近侧之际预留了这一伏笔……”
  “伏笔”二字,才一出口,便被余长醒一把抓住,瞪眼问道:“马老弟,你不是被了了凶僧头上七粒戒疤打中,七种奇毒,一齐攻心,性命已在呼吸间了么?怎会这快便能施展‘蚁语传声’神功,并凝聚真力,悄然出指,把冷姑娘长衫下摆上点了一个小洞?”
  马必昌笑道:“余兄,你知不知道冷姑娘喂我所服的两粒甚么丹药?”
  余长醒皱眉道:“这叫我如何猜法?但任何丹药也不会灵验过是称当世第一神‘三指阴阳’叶一忌所炼,内蕴‘千年雪莲实’的‘雪魂丹’吧?”
  马必昌失笑道:“‘雪魂丹’不过内蕴‘千年雪莲实’一些成分而已,冷姑娘喂我所服的,却是‘北天山冰魂谷’中特产天材地宝,两粒真正地‘千年朱红雪莲实’呢!”
  余长醒“哦”了一声,恍然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早已祛毒复原,恢复功力……”
  马必昌以万分诚恳的感激眼神,向冷玄冰略一注目,正色说道:“我因祸得福,既领受冷姑娘深恩盛惠,便索性暂不起立,静静运气调元,使‘千年朱红雪莲实’的罕世药效,遍达全身……”
  冷玄冰道:“马兄,你不要开口深恩,闭口盛惠,可知道我是先受你的恩么?”
  马必昌诧道:“我虽久仰冷姑娘英名,今夜尚风萍初识?怎会……”
  冷玄冰扬眉道:“风萍未识,恩惠先临,马兄大概未曾想到我是冷重霄的堂妹……”
  马必昌恍然笑道:“怪不得冷姑娘与冷重霄况,眉目之间,有点相似,但那是戋微小事,怎能说是恩惠?”
  冷玄冰道:“家伯在京垂危,临终思见爱子,我堂兄由甘肃赶往京中,星夜风霜,病倒客栈,马兄不仅以岐黄妙术,替他治愈重病,赠予盘缠,更把你一向视如性命的‘瘦龙驹’,慨然送我堂兄,使他或能倚仗龙驹的千里脚程,及时见父一面,这种恩德,比我两粒‘雪莲实’,大得多了!”
  马必昌知道对于冷玄冰这等胸襟之人,多说感恩之语,便落俗套,遂转过话头,含笑问道:“冷姑娘所说在濮阳高居所重病待救,请叶一忌赶去施医之人,又是谁呢?”
  在场诸人,闻言均自一愕。
  冷玄冰目光一扫,扬眉说道:“诸位竟都不知道么?欧阳小玉就是‘武林七杀’之中的‘玫瑰夫人’!”
  连余长醒都一向把玫瑰夫人视为邪派人物,故而弄不懂分明是正派侠女的冷玄冰,怎会对玫瑰夫人安危,表示如此关切?
  冷玄冰玲珑剔透,冷雪聪明,她从余长醒双眉略蹙的神情之上,业已猜出他心中所想,遂继续说道:“不单玫瑰夫人已入正途,她从此以后,可能还变成上官夫人……”
  马必昌急急问道:“冷姑娘所说的‘上官’,指‘四绝狂人’上官狂兄?……”
  余长醒在旁加以纠正地,摆手笑道:“马老弟错了,上官老弟不单业已废除‘四绝狂人’之号,并与‘狂’字绝缘,改名为上官觉了。”
  马必昌笑道:“这到是天大喜事,但上官觉怎会和玫瑰夫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旧交情么?”
  冷玄冰道:“不是,他们是三生缘定,一见倾心,我于此前恰巧遇见我堂兄冷重霄,复遇见怀抱‘玫瑰夫人’欧阳小玉,赶往濮阳高医寓求救的上官觉兄,才知道华山中风云际会的热闹情况。”
  马必昌这是目光凝注,双眉皱锁,似乎正在出神!
  余长醒问道:“马老弟,你在想些甚么?”
  马必昌答道:“我是弄不懂应该在此出现的两个人儿,为何至今不见?”
  余长醒道:“老弟指的是谁?”
  马必昌目光略扫独孤萍独孤娟二女,含笑答道:“黄山前辈隐侠‘日月双环’鲍伯刚的哲嗣鲍继刚,上官狂……上官觉兄的介弟上官瑜。”
  一听提到鲍继刚和上官瑜,独孤萍和独孤娟姊妹脸上,立现关切神色。
  余长醒突然叫了一声“哎呀!”
  马必昌注目问道:“余兄何事吃惊?”
  余长醒皱眉答道:“我是觉得这两位老弟恐怕正陷入甚么重大困难之中,甚至于还会有点危险?”
  独孤萍听得一震,急声问道:“余老人家怎会有此想法?你也认得上官瑜和鲍继刚么?”
  余长醒道:“我并不认识这两位老弟,但根据耳闻所得,恐怕他们业已陷入甚么凶邪算计之中?”
  独孤娟道:“余老人家,你听得了甚么讯息?”
  余长醒眉峰微蹙地,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余长醒在“盈”字分道的石壁小洞之外,等待上官觉时,因上官觉入洞颇久,等得无聊,遂想饮酒解闷。
  谁知还未打开酒葫芦时,便听得来路“盈”字分道之上,起了脚步声息。
  余长醒正在猜想来人身份之际,另一阵急遽脚步声,又复传来,并有人发话叫道:“堂主,奉神君之命,叫你不必穷搜‘太阳谷’了,那十三枚‘太阳夺命钱’,已获确讯,是藏在‘天琴壑’的寒潭水眼之中,神君命我们快点赶去,并设法擒住那两名企图取宝,并可能与‘武林七杀’颇有关系之人!”
  先来之人,应了一声,跟着便与后来之人,双双回头,走向“盈”字分道以外。
  余长醒因知举世群雄,纷来关中夺宝,故而闻言之下,起初并未在意。
  但转念一想,那所谓“神君”,既对“武林七杀”,甚表关切,莫非就是与“幽灵鬼母”,合建“七杀冢”,意欲埋葬“武林七杀”,称霸武林的“七杀神君”?
  越想越觉大有可能,但对甚么“董堂主”等奉命设法相擒的另两名与“武林七杀”颇有关系之人的身份方面,却是无从推测。
  “七杀冢”本来就是谜!
  “七杀神君”是谁?
  “幽灵鬼母”是谁?
  “七杀冢”内情况,究竟如何?
  他们是个甚么组织?
  组织之中,又有多强实力?
  这些,全是“武林七杀”所亟欲揭开的谜,但这些谜儿,不能凭空猜测,智能实际查探,而查探起来,也因茫无头绪,必将大费手脚!
  如今,在茫无头绪中,突然出现头绪,并与“太阳三宝”之事,搭上密切关联,怎不引起余长醒的极大兴趣?
  他一听壁上小洞之中,仍无上官觉的任何讯息,遂立意不再呆等,留下字儿,约定相会地点后,便向“天琴壑”寻去。
  这位“风尘醉鬼”足迹几遍天下,华山更是旧游之地,路径极熟,故而别人难寻“天琴壑”,他则是一寻便着。
  未达“天琴壑”底,已闻人声嘈杂,余长醒以为定是“七杀神君”手下,在此向人寻衅,熟料到后一看,竟是“落拓王孙”马必昌为救独孤姊妹,以“七巧金环”震死“酒色如来”了了僧,但自己也连中了了僧垂死反噬的七粒“喂毒菩提”,独孤萍独孤娟,正为援救马必昌的性命,对性格怪僻,不通人情的“三指阴阳”叶一忌苦苦哀告……
  说至此处,余长醒伸手指着独孤萍独孤娟道:“起初我还以为两位独孤姑娘,就是甚么‘董堂主’所奉令要对付之人,如今听马老弟所述,才知另外还有鲍继刚、上官瑜二位,上官瑜又是上官觉之弟,岂不正与‘武林七杀’,关系密切么?”
  独孤娟黛眉微蹙,向群侠中显然最足智多谋,喜于分析事理的马必昌看了一眼。
  马必昌知晓她是对上官瑜的安危关心,遂含笑问道:“娟姑娘是否奇怪鲍继刚与上官瑜两位老弟,为何不见踪迹?”
  独孤娟点头道:“不单未见他们,我们也未见余老人家所猜测的‘七杀神君’手下凶邪。”
  马必昌笑道:“这到并不足怪,因为今夜‘天琴壑’下,来的能人太多,‘武林七杀’中,便占四位,再加上贤姊妹与‘穷边四怪’中的‘三指阴阳’叶一忌,纵有其他魑魅魍魉,也必缩尾藏头,哪里还敢再露面生事?……”
  语音至此略顿,目光一扫四外,继续笑道:“至于鲍继刚、上官瑜两位老弟,迄未赶到‘天琴壑’之故,多半是在途中受阻,或许‘七杀神君’手下凶邪改变原计,半路邀劫……”
  独孤娟皱眉道:“马大侠分析得极有道理,我们应不应该设法为他们打个接应?”
  马必昌点头道:“应该,应该,我们都去,因为此事既与‘武林七杀’有关……”
  冷玄冰突在一旁接口道:“你们去吧,我要根据余老人家之言,先看看这寒潭之下,是否有个水眼?‘水眼’之中,是否真有十三枚‘太阳夺命神钱’,免得这种武林异宝,为凶邪所得,增长不少凶焰!”
  余长醒突向马必昌抛过一瞥奇异眼色!
  马必昌正有点不明白余长醒眼色之意,余长醒又向他怪笑说道:“设法寻觅鲍继刚上官瑜两位老弟踪迹,打个接应之事,有我老醉鬼,与两位独孤姑娘,便已足够,冷姑娘要下寒潭,须忌凶邪暗算,马老弟应该留此,为她护法。”
  马必昌体会出余长醒深切关照之意,不露神色地,点头说道:“余兄说得对,小弟理当为冷姑娘效劳,但我们却在何处相会?”
  余长醒笑道:“我们要到处找人,踪迹难定,假如事情顺手,很快办妥,便仍向‘天琴壑’,否则,三天之后,大家都去‘华山’最有名的,‘陈抟下棋亭’吧!”
  说完,便与心中焦急之情业已形于神色的独孤二女,飘然而去。
  马必昌送余长醒等去后,回过头来,向冷玄冰含笑说道:“冷姑娘当真要下寒潭水眼么?”
  冷玄冰点头答道:“关中八方俊杰,齐集,谁不是为‘太阳三宝’而来?既然获此讯息,又已到了地头,当然应该下去看看。”
  马必昌双眉一蹙,默然不语。
  冷玄冰见他如此神情,愕然问道:“马兄皱眉则甚?莫非认为我不宜下潭?”
  马必昌神色疑重地,颔首道:“我有三点顾虑……”
  冷玄冰接口道:“甚么顾虑?马兄请说出来,我们研究一下。”
  马必昌道:“第一点是余长醒从对方口中所闻之语,未必是真?因为照理说来,那‘七杀神君’手下,不应把如此高度机密,轻易泄漏!”
  冷玄冰双眉微挑道:“这顾虑虽有道理,当当时对方不知谷内‘盈’字分道之内,尚藏有一位‘风尘醉鬼’余长醒,背后之语,或系真情?再说即令讯息是假,也不过只令我白下一趟寒潭而已,又没有亏损!”
  马必昌向冷玄冰看了一眼道:“第二点顾虑是即令余长醒兄所闻讯是真,则‘七杀神君’怎肯甘心听任旁人下潭取走‘太阳夺命钱’,他们必在暗处,设下厉害的埋伏!”
  冷玄冰极为同意地,连连点头说道:“这项顾虑,极有道理,但我人在水中,对方无奈我何,出水以后,也不怕他,只于将出水而未出水的刹那之间,或使对方有机可乘,那时便需麻烦马兄,为我抵挡片刻的了!”
  马必昌笑道:“当然,当然,马必昌义不容辞,必以全力为冷姑娘护法!”
  冷玄冰闪动两道淸澈如水的逼人目光,看着马必昌道:“马兄的第三项顾虑,是甚么呢?怎么尚未说出?”
  马必昌道:“黄山大侠‘日月双环’鲍伯刚曾于‘始信峰’绝顶,一座秘密石室中,获得太阳神尼所遗有关‘太阳三宝’藏处的四句偈语是‘丹在天上,经藏重泉,髓血不冻,乃得神钱’!”
  冷玄冰一抱双拳道:“多谢马兄指点,告此极具价值的太阳神尼遗偈,但小妹弄不懂这……这也能是‘顾虑’么?”
  马必昌投过相当真挚的关切目光道:“怎么不是顾虑?冷姑娘难道未曾注意到‘乃得神钱’之上的‘髓血不冻’四字?加上水属寒潭,水眼以内,定冷度更烈……”
  冷玄冰听至此处,连连摇手地,截断马必昌的话头说道:“多谢马兄一片关切之意,但小妹自幼生长于冰天雪地,一身水性,便在冰寒澈骨的雪泉内练就,何况尚有‘雪魂珠’在身,能克酷热,足耐奇冷,马兄尽管释忧,不必为我挂虑的了!”
  马必昌失笑道:“好,我三般顾虑,俱被推翻,冷姑娘请下寒潭,但……”
  语音顿处,目注冷玄冰道:“但冷姑娘未带水衣水靠……”
  一语才出,冷玄冰已伸手腋下,解开钮扣,意欲脱掉她所着那件宽宽大大的玄色长衫。
  马必昌心中一跳,脸上一热,赶紧转过身去。
  冷玄冰见状叫道:“马兄,你是名驰八表的‘落拓王孙’,武林大侠,想不到竟仍有些酸腐头巾气息,请尽管回身,不必如此道学!”
  听她这样一说,马必昌只好又复回过身来。
  目光注处,看见冷玄冰在宽大的玄色长衫之内,所着的竟是一套闪闪发光,似网非网,似皮非皮,像是特殊丝织的玄色紧身劲装。
  如今,冷玄冰取出四根玄色丝带,自行把裤腿折好扎紧后,把所剩两根丝带,递向马必昌道:“马兄麻烦你替我把袖口扎紧,我这身衣服乃用北天山蚕丝所织,入水不濡,只消把袖口裤腿扎好,便变成一袭罕世难觅的上乘水靠!”
  马必昌一面替她扎袖口,一面却在心跳!
  心跳之故,不是衡量周围形势,又起甚么顾虑,而是起于男女之间的本能反应。
  “玄冰玉女”冷玄冰生得绝美,美的程度要胜过那两位已相当美艳英秀的独孤萍和独孤娟!
  但由于她作男装,穿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玄色长衫,以致英气虽增,妩媚却减,美得只令人为之心折,不令人为之心跳!
  如今,长衫一脱,里面穿的是件紧身劲装,侠女体强,发育自健,该高的地方,既如双峰插云,该细的地方,又只袅娜一握,于是,美的性质变了,英气稍减,妩媚大增,由令人心折,变成令人心跳!
  尤其马必昌替她绑扎袖口,彼此距离太近,兰香暗度,芗泽撩人,加上马必昌不愿被她讥为酸腐道学,大胆作刘桢平视之下,一颗心儿,遂由微跳,到狂跳,终于竟大跳特跳!……
  马必昌奇怪了,因为他是位“落拓王孙”,这位“王孙”,在“落拓”之前,曾“十年一觉扬州梦”,曾“乱掷黄金买阿娇”,在销金帐内狂过,在美人膝上醉过,不是没有尝胭脂滋味的“土男人”,甚至于他曾经见过与冷玄冰美得不相上下的绝代娇娃,也一样看得开,勘得破,拿得起,放得下,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无法控制自己地,一心怦怦,狂跳不已……
  难道……
  念方至此,冷玄冰突然问道:“马兄,你是‘武林七杀’之一,难道竟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风险么?”
  马必昌被问得一怔?
  冷玄冰目光微垂,看着马必昌的一双手儿,继续说道:“马兄若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风险,为何竟紧张得双手发抖,替我把左手袖口,重绑了三次之多?”
  马必昌这才知道自己在心头狂跳之下,有所失态,不禁耳根一热,俊脸立告通红,赶紧镇定心神,替冷玄冰把左手袖口扎紧。
  冷玄冰毫不忸怩地,把两道目光,盯在马必昌那张通红俊脸之上,扬眉说道:“马兄‘落拓’青衫虽敝,‘王孙’气质犹在,你这张脸儿,红得好可爱啊!”
  她是一面说话,一面动作,在话音了后,已如一条水獭般,灵巧娇捷地,双手伸处,刺波入潭!
  但在入潭的刹那之前,却产生了一桩足使马必昌脸红以上,更添脸红,心跳之中,越发心跳的事!
  那是冷玄冰说到“你这张脸儿,红得好可爱啊”之际,竟觚犀微露,贝齿粲然地,向马必昌妩媚一笑!
  说他脸红,自使马必昌的一张俊脸,红上加红!
  对他发笑,遂使马必昌的一颗心儿,跳上加跳!
  因为“玄冰玉女”冷玄冰的“脸上笑容”,便和玫瑰夫人的“七朵黑色玫瑰”,风尘醉鬼的“七彩磁质酒瓶”,魔眼淫尼的“七尺长发”,酒色如来的“七粒戒疤”,四绝狂人的“七寸毛锥”,以及落拓王孙的“七巧金环”一样,是威震武林的“七杀”之一!
  根据江湖传言,冷玄冰那张美绝天人,娇媚盖代的脸庞儿,好似被万载玄冰,加以冻结地,从来不笑,只有在怒极之时,才稍稍一掀唇嘴,而对方多半就在她这冷然一笑之间,中了“玄冰气劲”,髓血皆凝,飞魂绝命!
  的确,冷玄冰自现身以来,从未笑过,连要“三指阴阳”叶一忌赌了重注,双方恶斗之下,都未冷笑过一声半声!
  当如今竟对马必昌嫣然送笑,岂不令马必昌的一颗心儿,几乎要跳出腔子外来?
  当然,她是甜笑,不是冷笑,也未在一笑之下,向马必昌发出冻髓飞魂的“玄冰气劲”!
  但马必昌心中明白,甜笑的威力,比冷强上百倍,冷玄冰这一笑,没有杀他的人冻他的髓,却已夺他的心,摄他的魂,使自己这“落拓王孙”,将永远臣服,企图得主青睐,甘为妆台奴隶……
  冷玄冰水性极高,入水时波纹甚小,但就这点小小波纹,便吸引得马必昌痴然注目,陷入遐思!
  遐思之中,危机暗起!
  在马必昌身后十来丈外的密密草树之中,悄然出现了两名黑衣人。
  这两名黑衣人,身法极快,更会把握时机,在马必昌对水痴思的刹那之间,便已悄无声息地,掩进数丈。
  但马必昌虽然人为情迷,正对冷玄冰入潭时所激起的水面波纹,痴然注目,悠悠出神,却因一身武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其耳目聪明,仍非寻常人物,所能比拟。
  两名黑衣人才一进入十丈距离,马必昌便已有了觉察……
  但他艺高胆大,又听出来者只有二人,遂佯如未觉,仍自静静目注水潭水波。
  那两名黑衣人见已掩进到六七丈距离,马必昌仍无警觉,遂双双一打手势,腾身猛纵,并一个取出五柄月牙飞刀,一个左手戴了鹿皮手套,扣了一把五色毒砂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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