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46节
“你根本不懂人家的心情！”芙美子绷着脸说。
她们在从土浦搭乘的上行列车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芙美子指间夹着未点着的香菸，瞪视香苗。
“太过分了！我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你却毫不在乎地说起采集血液之事，真要命！”
“原谅我吧，芙美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却居然怀疑到我？啊，我真的那样不能信任？”
“我相信你，真的。”
“这可难说了……”
“原谅我！但是你自己不好，你没有告诉我。”
“我也想告诉你，可是董事长紧跟在身边，我怎么告诉你？”
“我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次事件的凶手是山路先生？”
芙美子不耐烦地慢慢点着香菸，朝香苗脸上喷了一口菸。香苗边挥散烟雾，边怒目瞪她一眼。
坦白说，香苗还是无法相信刚刚在休息站发生的事。被芙美子用扳手掷中、额头滴血呆立的山路。在芙美子叫喊下，慌张驾车离去……
之后，芙美子打电话给七尾刑事，说明事件要点，而香苗只是茫然怔立一旁。
“芙美子，告诉我，为何山路先生是凶手？”
“虽然还有几点无法了解，不过除了山路亮介，凶手不会是别人。昨天，听到‘绕场一圈’的骨折是深町牧场长下手，我就如此确信了。”
“‘绕场一圈’，为什么？”
“你认为深町为什么使‘绕场一圈’的脚骨折？”
“不知道。”
“应该是有目的的。对于马一旦生病，会好几天住在马廐内照料的深町牧场长而言，不可能在无任何必要下让马脚骨折，那么原因何在？发生什么不得不使‘绕场一圈’受伤之事呢？”
“为使它被杀死……”
“错了，香苗。‘绕场一圈’受伤的结果使山路得以前往幕良。”
“……”
“他是让马脚骨折来当做前往幕良的藉口。”
“可是，山路先生那天是深夜抵达幕良，而命案是傍晚五点左右发生，他不可能是凶手呀！芙美子，你还记得吧？山路先生傍晚还在东京。”
“我记得。不过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只是接到他的电话，并未见到他的人。四点左右，他打电话至‘山路珠宝金饰’，叫山路太太开车去给他，可是我们并没亲眼见到他人在东京。”
“但‘绕场一圈’受伤后，牧场方面是和东京的山路先生连络。”
“谁连络的？”
“深町牧场长……”
“董事长是在布置不在现场证明。事件发生的九月六日星期一，公司休假，他说人在家里并无不自然，但是事实上他在星期日晚上就已前往幕良了，和深町商量好之后，拿到来福枪，就在某一地点等待电话。”
“某一地点？”
“不知道是哪里，不过可能是幕良的某处。电话是深町打的，内容为‘绕场一圈’受伤，这是一切准备完成的暗号。深町未料到自己也会被杀，所以急于替山路安排不在现场证明，他假装是打电话至东京。”
“……”
“山路接到深町的电话后，就拨电话至‘山路珠宝金饰’，电话是我接的，反正只要不是山路太太接的就行，亦即让外人知道是他亲自打电话，即达到目的。不过，这通电话却令我不能释然。”
“不能释然？”
“嗯。董事长家我曾打过好几次电话，但那次的声音感觉不太一样，只是我也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从家中打电话，才会以为是重新装潢过。”
对了，芙美子是如此问过赖子。
“等等，那么山路先生的车呢？我们那天在停车场见到‘王冠’，而且我在幕良也见到了。”
“所以，那是安排不在现场证明的诡计呀！表面上他叫妻子开车回家，好让他驾驶该车去幕良，但是事实上，他是驾驶别的车前往幕良。”
“别的车？”
“可能是出租客车吧！警方只要调查就能知道。山路太太离开山路大楼后，也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幕良。”
“赖子夫人她……”
“这就是所谓的贤内助。另一方面，山路打过电话就赶往牧场，埋伏在南侧杂树林里等深町带隆一前来，之后射杀两人和两匹马逃逸。他驾驶出租客车经高速公路南下，他妻子则驾驶‘王冠’北上，两辆车在事先约好的地点会合，两人互换座车，于是他就驾驶‘王冠’在幕良出现，假装知道事件发生而非常震惊。”
“芙美子……你由深町牧场长故意让‘绕场一圈’脚骨骨折一事，就推测出这么多内幕？”
“是的。不过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董事长很可疑了。”
“为什么？”
“因为他对织本贪污之事特别热中。隆一会至幕良的契机是粉彩的照片，而这和贪污完全扯不上关系，可是他却一直坚持事件动机是为了掩饰贪污，甚至连额田传播公司的老板都扯出来了。”
“也就是说，山路先生想掩饰命案的动机是在于粉彩的血统？”
“我是如此认为。只是正好有别的类似动机存在，他才企图予以利用。还有，我们让他看隆一拍摄的那五张照片时，他表示不认识龙豪和瑞云，但第二龙豪的主人会不认识其父马和母马，就未免太奇怪了。没错，有时候连专家都很难辨别不同的两匹马，但若知道龙豪和瑞云都是青毛，应该马上能够联想到才对。”
听到车厢内卖便当的叫声，芙美子买了两个便当和两杯茶。这时，香苗才想起早上至今连半点东西也未吃。
“在幕良被白色轿车跟踪吧？”边咬着鱼板，芙美子说：“那是董事长！他也是向租车公司租来的。因为知道我们去幕良的人，就只有勇次郎和山路太太两人，幕良方面的人不该会知道。但是前往‘河对面’时，我们却已被跟踪了，而我们是后来才遇到宫脇，以及在牧场见到鹤见，所以只有他才可能跟踪。”
芙美子的话中断了，眨眼之间吃掉整个便当，边啜饮着茶，边接着说：“决定性关键是他在休息站打电话给赖子太太，他说因比预定晚回，要和公司连络，其实根本胡扯，他是想处理掉柿沼讲师寄来的邮件。以他的想法，当我们赶去时，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那样的限时邮件存在。还好我先找良太郎帮忙。”
“芙美子，可是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告诉七尾刑事呢？就算山路先生在旁，有警方的人一起，应该也很安全吧？”
“我没有自信。确实，我认定凶手一定是山路，不过完全不明白重要的部分。”
“重要的部分？”
“命案是由粉彩的血统而引起，可是没必要因为这样就杀人。因为事实上，每年都发现好几匹血统不符的马。”
“每年？”
“嗯，可是从未发生过像这次的事件。出现血统不符的马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由于无法预料的意外，譬如在放牧时，牧马夫未察觉之下，两匹马私下玩起爱情游戏，这种情形虽有管理上的疏忽，却无恶意。另一则是故意蒙混血统，不过那通常发生于阿拉伯马身上。
赛马分为纯种赛马和阿拉伯马，以竞跑能力而论，纯种赛马比阿拉伯马快得多，所以如果在阿拉伯马中加入一匹纯种赛马，该匹马成绩绝对非常优异，亦即能够赚取到奖金。
通常蒙混马的血统，皆是将纯种赛马登记为阿拉伯马，也因此阿拉伯马全部需要接受血液检查。但粉彩是纯种赛马，根本没有这种必要。”
“但是若为第二龙豪的仔马，其售价会很贵……”
“粉彩是蒙巴蕾德所生，是织本的马，只是名义上为宫脇所拥有，不管如何，反正并非山路的马。再说，如果动机是金钱方面的利益，杀死价值四千万圆的‘绕场一圈’也解释不通。”
“是吗……”
“何况，能让蒙巴蕾德繁殖仔马的乃是幕良牧场里的人，粉彩的血统若出问题，责任在于牧场，不在山路，那么他为何必须掩饰呢？以深町来说，也没必要为此杀人，并当山路的共犯。这是最让我搞不懂的疑点。”
她们在从土浦搭乘的上行列车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芙美子指间夹着未点着的香菸，瞪视香苗。
“太过分了！我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你却毫不在乎地说起采集血液之事，真要命！”
“原谅我吧，芙美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却居然怀疑到我？啊，我真的那样不能信任？”
“我相信你，真的。”
“这可难说了……”
“原谅我！但是你自己不好，你没有告诉我。”
“我也想告诉你，可是董事长紧跟在身边，我怎么告诉你？”
“我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次事件的凶手是山路先生？”
芙美子不耐烦地慢慢点着香菸，朝香苗脸上喷了一口菸。香苗边挥散烟雾，边怒目瞪她一眼。
坦白说，香苗还是无法相信刚刚在休息站发生的事。被芙美子用扳手掷中、额头滴血呆立的山路。在芙美子叫喊下，慌张驾车离去……
之后，芙美子打电话给七尾刑事，说明事件要点，而香苗只是茫然怔立一旁。
“芙美子，告诉我，为何山路先生是凶手？”
“虽然还有几点无法了解，不过除了山路亮介，凶手不会是别人。昨天，听到‘绕场一圈’的骨折是深町牧场长下手，我就如此确信了。”
“‘绕场一圈’，为什么？”
“你认为深町为什么使‘绕场一圈’的脚骨折？”
“不知道。”
“应该是有目的的。对于马一旦生病，会好几天住在马廐内照料的深町牧场长而言，不可能在无任何必要下让马脚骨折，那么原因何在？发生什么不得不使‘绕场一圈’受伤之事呢？”
“为使它被杀死……”
“错了，香苗。‘绕场一圈’受伤的结果使山路得以前往幕良。”
“……”
“他是让马脚骨折来当做前往幕良的藉口。”
“可是，山路先生那天是深夜抵达幕良，而命案是傍晚五点左右发生，他不可能是凶手呀！芙美子，你还记得吧？山路先生傍晚还在东京。”
“我记得。不过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只是接到他的电话，并未见到他的人。四点左右，他打电话至‘山路珠宝金饰’，叫山路太太开车去给他，可是我们并没亲眼见到他人在东京。”
“但‘绕场一圈’受伤后，牧场方面是和东京的山路先生连络。”
“谁连络的？”
“深町牧场长……”
“董事长是在布置不在现场证明。事件发生的九月六日星期一，公司休假，他说人在家里并无不自然，但是事实上他在星期日晚上就已前往幕良了，和深町商量好之后，拿到来福枪，就在某一地点等待电话。”
“某一地点？”
“不知道是哪里，不过可能是幕良的某处。电话是深町打的，内容为‘绕场一圈’受伤，这是一切准备完成的暗号。深町未料到自己也会被杀，所以急于替山路安排不在现场证明，他假装是打电话至东京。”
“……”
“山路接到深町的电话后，就拨电话至‘山路珠宝金饰’，电话是我接的，反正只要不是山路太太接的就行，亦即让外人知道是他亲自打电话，即达到目的。不过，这通电话却令我不能释然。”
“不能释然？”
“嗯。董事长家我曾打过好几次电话，但那次的声音感觉不太一样，只是我也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从家中打电话，才会以为是重新装潢过。”
对了，芙美子是如此问过赖子。
“等等，那么山路先生的车呢？我们那天在停车场见到‘王冠’，而且我在幕良也见到了。”
“所以，那是安排不在现场证明的诡计呀！表面上他叫妻子开车回家，好让他驾驶该车去幕良，但是事实上，他是驾驶别的车前往幕良。”
“别的车？”
“可能是出租客车吧！警方只要调查就能知道。山路太太离开山路大楼后，也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幕良。”
“赖子夫人她……”
“这就是所谓的贤内助。另一方面，山路打过电话就赶往牧场，埋伏在南侧杂树林里等深町带隆一前来，之后射杀两人和两匹马逃逸。他驾驶出租客车经高速公路南下，他妻子则驾驶‘王冠’北上，两辆车在事先约好的地点会合，两人互换座车，于是他就驾驶‘王冠’在幕良出现，假装知道事件发生而非常震惊。”
“芙美子……你由深町牧场长故意让‘绕场一圈’脚骨骨折一事，就推测出这么多内幕？”
“是的。不过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董事长很可疑了。”
“为什么？”
“因为他对织本贪污之事特别热中。隆一会至幕良的契机是粉彩的照片，而这和贪污完全扯不上关系，可是他却一直坚持事件动机是为了掩饰贪污，甚至连额田传播公司的老板都扯出来了。”
“也就是说，山路先生想掩饰命案的动机是在于粉彩的血统？”
“我是如此认为。只是正好有别的类似动机存在，他才企图予以利用。还有，我们让他看隆一拍摄的那五张照片时，他表示不认识龙豪和瑞云，但第二龙豪的主人会不认识其父马和母马，就未免太奇怪了。没错，有时候连专家都很难辨别不同的两匹马，但若知道龙豪和瑞云都是青毛，应该马上能够联想到才对。”
听到车厢内卖便当的叫声，芙美子买了两个便当和两杯茶。这时，香苗才想起早上至今连半点东西也未吃。
“在幕良被白色轿车跟踪吧？”边咬着鱼板，芙美子说：“那是董事长！他也是向租车公司租来的。因为知道我们去幕良的人，就只有勇次郎和山路太太两人，幕良方面的人不该会知道。但是前往‘河对面’时，我们却已被跟踪了，而我们是后来才遇到宫脇，以及在牧场见到鹤见，所以只有他才可能跟踪。”
芙美子的话中断了，眨眼之间吃掉整个便当，边啜饮着茶，边接着说：“决定性关键是他在休息站打电话给赖子太太，他说因比预定晚回，要和公司连络，其实根本胡扯，他是想处理掉柿沼讲师寄来的邮件。以他的想法，当我们赶去时，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那样的限时邮件存在。还好我先找良太郎帮忙。”
“芙美子，可是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告诉七尾刑事呢？就算山路先生在旁，有警方的人一起，应该也很安全吧？”
“我没有自信。确实，我认定凶手一定是山路，不过完全不明白重要的部分。”
“重要的部分？”
“命案是由粉彩的血统而引起，可是没必要因为这样就杀人。因为事实上，每年都发现好几匹血统不符的马。”
“每年？”
“嗯，可是从未发生过像这次的事件。出现血统不符的马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由于无法预料的意外，譬如在放牧时，牧马夫未察觉之下，两匹马私下玩起爱情游戏，这种情形虽有管理上的疏忽，却无恶意。另一则是故意蒙混血统，不过那通常发生于阿拉伯马身上。
赛马分为纯种赛马和阿拉伯马，以竞跑能力而论，纯种赛马比阿拉伯马快得多，所以如果在阿拉伯马中加入一匹纯种赛马，该匹马成绩绝对非常优异，亦即能够赚取到奖金。
通常蒙混马的血统，皆是将纯种赛马登记为阿拉伯马，也因此阿拉伯马全部需要接受血液检查。但粉彩是纯种赛马，根本没有这种必要。”
“但是若为第二龙豪的仔马，其售价会很贵……”
“粉彩是蒙巴蕾德所生，是织本的马，只是名义上为宫脇所拥有，不管如何，反正并非山路的马。再说，如果动机是金钱方面的利益，杀死价值四千万圆的‘绕场一圈’也解释不通。”
“是吗……”
“何况，能让蒙巴蕾德繁殖仔马的乃是幕良牧场里的人，粉彩的血统若出问题，责任在于牧场，不在山路，那么他为何必须掩饰呢？以深町来说，也没必要为此杀人，并当山路的共犯。这是最让我搞不懂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