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41节
“虽是这么说，但该怎样认为好呢？警方调查的是那椿狙击事件吧！杀人事件的办案人员为何必须调查我买卖马匹的事呢？是因事件和马匹的买卖有某种关联，刑事才会调查吧！”
“不，不必那样神经质。警察本来就是不管有无关联的事皆会调查的，并非他们针对什么目标。”
“或许是吧，市长。但我能请教一件事吗？我们是认为对幕良市有帮助，才会出具名义，但真是那样吗？”
“要不然还会是什么？横内。我是完全没有私心，从一开始，我不是就明白的告诉你们了？”
“请等一下。我也有话要说。”
“请说。”
“我们很不安，希望你能体会这种心情。是你说很安全，我们才帮忙，但是那桩事件发生后，再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安全。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座的各位都有相同的想法。”
“还是很安全的。”
这个声音令香苗吓一大跳。看芙美子，她也颔首，嘴形似在说：是鹤见。
“坦白说，我去东京调查过了。”
“哦？调查什么？”
“为了确认我们的安全与否。没错，确实是有人对马匹的仲介买卖抱持疑问，但几乎毫无问题。”
“抱持疑问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上次事件中和深町一起遇害的是姓大友的赛马评论家，就是他四周的几个人，但他们也只是嚷嚷罢了。刑事或许是听了他们的话，才去找各位查访究竟。不管如何，如当初向各位说明的，警方绝对不会针对这件事调查，这是完全正当的买卖马匹行为，正当的事警方无法插手，所以各位不必担心。”
“是吗？”是宫脇的声音：“我今天遇见了你所说的大友隆一身边的人物，是两位女性。”
“那两人吗？我知道她们来幕良。”
“没问题？”
“她们毫不知情。”
“但她们知道‘共信艺术’的关口，也说过‘大全建设’内部有熟人。”
“什么？”是织本的声音：“她们说过‘大全建设’？”
“说的很清楚，亦即她们已知一切。这样，市长和鹤见先生仍能认为安全吗？而且两位女性之一是《完全消息》的职员。”
“宫脇，这是真的？《完全消息》不是山路的公司吗？”
“不错。市长，我认为山路是很危险的人物，如果他将此事告诉传播媒体，事情会变成如何？传播媒体马上会派大批记者前来，即使警方没行动，他们也会采取行动，再加上‘大全建设’内部若有人告发，一切不就完蛋？”
“等一等！山路方面，我最近会直接找他谈，他并非糊涂人。”
“但我还是觉得很危险。”另一个声音说。
“什么危险？”
“方法或许真的安全也未可知，但那是在发生那椿事件之前。”
“但那椿事件和此事无关呀！”
“是吗？那我能否问一句话？深町牧场长究竟干了什么事？”
“你所讲的‘什么事’是？”
“我听贵牧场的牧马夫说及深町牧场长的事。”
“是谁说了什么？”鹤见问。
“这点不必说出来吧！反正牧马夫并没错，鹤见先生。何况，我是在你下令牧马夫们不可声张出去之前知道此事的。”
“不可声张？”又是另一个声音：“深町牧场长到底做了什么？”
“依牧马夫之言，发生事件当天，牧场有一匹马脚骨骨折，是叫‘绕场一圈’的两岁马。而令人惊讶的是，是深町故意使马脚骨折！”
“什么！”
芙美子屏息吞咽一口唾液，和香苗对望一眼，缓缓摇头。
“是负责照料马匹的人，而且又是牧场长，竟会故意让马骨折，为什么？”
“鹤见先生，这件事是否真实？”
“很遗憾，好像是真的。但是那是深町自己擅自这样做的，我至今仍无法相信他为何做出这种事。”
“原来如此……”宫脇说：“若牧场长故意使马脚骨折的事传出，牧场将无法经营下去，当然，‘绕场一圈’的保险理赔也领不到了，所以才要保密。而为了保密，只好连深町牧场长也灭口！”
“宫脇，你胡说什么？”
“我只是说及‘可能性’的存在罢了。也许警方也如此认为呢？”
听到好几个人的吵杂声。
织本似制止地提高声调：“我希望各位不要随便臆测！我也说过好几次了，我对事件一无所知，也非常不愉快。”
芙美子愤慨似的摇头，就在那瞬间，石块从牛仔裤口袋掉出，她慌忙拾起，但已太迟。隔壁房间的谈话声忽然中断。
香苗全身仿佛冻僵，望着芙美子。芙美子紧闭双眼。
“刚刚是什么声响？”
芙美子站起，对香苗挥手示意：快来。两人紧抓住自己的鞋子，穿过房间，冲入厨房。
有人用力开门，灯光照入餐厅内。香苗和芙美子互相搂抱住，缩躲在大塑胶桶后。
“没有人啊！”男人的声音听来似在耳边。
“那边是什么地方？”
“厨房。”
有黑影映在流理台上。
“可能是紧张过度了吧！”
人影摇晃后退，然后门关上了，黑暗又笼罩餐厅。
两人待在原处很久，动都不敢动。她们害怕出去餐厅，因为也许有人正等着她们出来。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芙美子的手放松了，正想站起来。
香苗摇头，紧抓住芙美子。芙美子温柔地拍拍香苗背部，向右方瞄了一眼，嘟嘟下颚。厨房内侧有门，是白天浩司提塑胶桶出来的那扇门。
芙美子摸摸香苗头发，似叫她等着，然后轻轻站起，走向门旁，握住门把手，但马上双肩无力下垂。门锁上了。
要逃离这里还是必须从那扇窗户。但从一无遮掩的餐厅出去，香苗非常害怕。
芙美子趴在地上，窥看餐厅后，向香苗招手。香苗也爬着跟在后面。
“别开玩笑！”
邻室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要退出。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冒险。”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各位，以后也不会。现在你们口口声声说要退出，但事实上你们也得到许多利益。”
“所以那也已经足够抵偿了。”
“市长，我再问一次，真的没有做出我们毫不知情的任何事？”
“你真罗嗦！”织本的语气转为强硬。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停住的声音，讲话声一时中断。
“还有人要来？”
“不……”
“我去看看。”是鹤见的声音。
香苗和芙美子一步步靠近窗边，一见到停在办公室前的车子，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是计程车——滨坂下车，环视着四周。
“那个笨蛋……”芙美子压低声音说。
“喂，你在干什么？”鹤见间。
滨坂怔了怔回头，神情困惑地脱下帽子。
“我问你到底在那里干么？”
“我……来接乘客。”
滨坂的声音听起来很小。
住口，别说出来。香苗在心中暗叫。
“乘客，是谁？”
“不，是……”
“你不知道来接谁吗？”
“不，我只是……”
“是谁叫你来的？”
“两位女性……”
芙美子叹息出声。然后，鹤见的话更令她心里发毛。
“两位女性……啊，她们吗？已经走了。”
“哦？走了……是吗？那么我是错过了……”
“大概吧！看来你白跑一赵了。”
“是吗……”滨坂搔搔头，进入车内：“打扰了。”
香苗有一股想冲出去的冲动，她想大叫：不，我们在这里！但双腿无法动弹，喉咙像被塞入棉絮般发不出声音。
隔壁房间一片静寂，注意力全集中在这房间。
芙美子忽然拉住香苗的手。现在已无爬窗逃走的多余时间了，鹤见仍在屋外！
两人回厨房，耳中听到计程车启动的引擎声。
芙美子掀开大塑胶桶盖。里面是空的，但容不下两个人。冰箱旁堆放许多硬纸箱，芙美子看过后，以手势叫香苗爬进桶内。香苗爬进，缩着身体，芙美子替她盖上桶盖。这时，听到餐厅门打开的声响。
“开灯！开关在那边！”是织本的声音。
“刚才就没人了。”
“也许躲在什么地方也不一定，仔细搜。”
“啊！”
“怎么了！”
“这是……”
“泥土！”
香苗抓紧手上的鞋子。沾在鞋底的泥土半干了，掉在腿上。
“掉了不少泥土。”
“去厨房看看。鹤见，有上锁吗？”
“应该有。我去看看。”
旁边地板传出轻微轧轧声，可知是男人走在上面，先是远去，又慢慢接近。
“发现什么没？”
“没有……有人动过硬纸箱。”
紧接着是移动纸箱的声响。
“没有人……”
这时，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是会客室，从窗户逃走了。”
对面有人怒叫！
吵杂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一瞬香苗几乎晕绝过去。
“香苗！”芙美子在旁边低声叫着。
桶盖被掀开了。
“趁现在快走！”
“不，不必那样神经质。警察本来就是不管有无关联的事皆会调查的，并非他们针对什么目标。”
“或许是吧，市长。但我能请教一件事吗？我们是认为对幕良市有帮助，才会出具名义，但真是那样吗？”
“要不然还会是什么？横内。我是完全没有私心，从一开始，我不是就明白的告诉你们了？”
“请等一下。我也有话要说。”
“请说。”
“我们很不安，希望你能体会这种心情。是你说很安全，我们才帮忙，但是那桩事件发生后，再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安全。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座的各位都有相同的想法。”
“还是很安全的。”
这个声音令香苗吓一大跳。看芙美子，她也颔首，嘴形似在说：是鹤见。
“坦白说，我去东京调查过了。”
“哦？调查什么？”
“为了确认我们的安全与否。没错，确实是有人对马匹的仲介买卖抱持疑问，但几乎毫无问题。”
“抱持疑问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上次事件中和深町一起遇害的是姓大友的赛马评论家，就是他四周的几个人，但他们也只是嚷嚷罢了。刑事或许是听了他们的话，才去找各位查访究竟。不管如何，如当初向各位说明的，警方绝对不会针对这件事调查，这是完全正当的买卖马匹行为，正当的事警方无法插手，所以各位不必担心。”
“是吗？”是宫脇的声音：“我今天遇见了你所说的大友隆一身边的人物，是两位女性。”
“那两人吗？我知道她们来幕良。”
“没问题？”
“她们毫不知情。”
“但她们知道‘共信艺术’的关口，也说过‘大全建设’内部有熟人。”
“什么？”是织本的声音：“她们说过‘大全建设’？”
“说的很清楚，亦即她们已知一切。这样，市长和鹤见先生仍能认为安全吗？而且两位女性之一是《完全消息》的职员。”
“宫脇，这是真的？《完全消息》不是山路的公司吗？”
“不错。市长，我认为山路是很危险的人物，如果他将此事告诉传播媒体，事情会变成如何？传播媒体马上会派大批记者前来，即使警方没行动，他们也会采取行动，再加上‘大全建设’内部若有人告发，一切不就完蛋？”
“等一等！山路方面，我最近会直接找他谈，他并非糊涂人。”
“但我还是觉得很危险。”另一个声音说。
“什么危险？”
“方法或许真的安全也未可知，但那是在发生那椿事件之前。”
“但那椿事件和此事无关呀！”
“是吗？那我能否问一句话？深町牧场长究竟干了什么事？”
“你所讲的‘什么事’是？”
“我听贵牧场的牧马夫说及深町牧场长的事。”
“是谁说了什么？”鹤见问。
“这点不必说出来吧！反正牧马夫并没错，鹤见先生。何况，我是在你下令牧马夫们不可声张出去之前知道此事的。”
“不可声张？”又是另一个声音：“深町牧场长到底做了什么？”
“依牧马夫之言，发生事件当天，牧场有一匹马脚骨骨折，是叫‘绕场一圈’的两岁马。而令人惊讶的是，是深町故意使马脚骨折！”
“什么！”
芙美子屏息吞咽一口唾液，和香苗对望一眼，缓缓摇头。
“是负责照料马匹的人，而且又是牧场长，竟会故意让马骨折，为什么？”
“鹤见先生，这件事是否真实？”
“很遗憾，好像是真的。但是那是深町自己擅自这样做的，我至今仍无法相信他为何做出这种事。”
“原来如此……”宫脇说：“若牧场长故意使马脚骨折的事传出，牧场将无法经营下去，当然，‘绕场一圈’的保险理赔也领不到了，所以才要保密。而为了保密，只好连深町牧场长也灭口！”
“宫脇，你胡说什么？”
“我只是说及‘可能性’的存在罢了。也许警方也如此认为呢？”
听到好几个人的吵杂声。
织本似制止地提高声调：“我希望各位不要随便臆测！我也说过好几次了，我对事件一无所知，也非常不愉快。”
芙美子愤慨似的摇头，就在那瞬间，石块从牛仔裤口袋掉出，她慌忙拾起，但已太迟。隔壁房间的谈话声忽然中断。
香苗全身仿佛冻僵，望着芙美子。芙美子紧闭双眼。
“刚刚是什么声响？”
芙美子站起，对香苗挥手示意：快来。两人紧抓住自己的鞋子，穿过房间，冲入厨房。
有人用力开门，灯光照入餐厅内。香苗和芙美子互相搂抱住，缩躲在大塑胶桶后。
“没有人啊！”男人的声音听来似在耳边。
“那边是什么地方？”
“厨房。”
有黑影映在流理台上。
“可能是紧张过度了吧！”
人影摇晃后退，然后门关上了，黑暗又笼罩餐厅。
两人待在原处很久，动都不敢动。她们害怕出去餐厅，因为也许有人正等着她们出来。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芙美子的手放松了，正想站起来。
香苗摇头，紧抓住芙美子。芙美子温柔地拍拍香苗背部，向右方瞄了一眼，嘟嘟下颚。厨房内侧有门，是白天浩司提塑胶桶出来的那扇门。
芙美子摸摸香苗头发，似叫她等着，然后轻轻站起，走向门旁，握住门把手，但马上双肩无力下垂。门锁上了。
要逃离这里还是必须从那扇窗户。但从一无遮掩的餐厅出去，香苗非常害怕。
芙美子趴在地上，窥看餐厅后，向香苗招手。香苗也爬着跟在后面。
“别开玩笑！”
邻室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要退出。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冒险。”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各位，以后也不会。现在你们口口声声说要退出，但事实上你们也得到许多利益。”
“所以那也已经足够抵偿了。”
“市长，我再问一次，真的没有做出我们毫不知情的任何事？”
“你真罗嗦！”织本的语气转为强硬。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停住的声音，讲话声一时中断。
“还有人要来？”
“不……”
“我去看看。”是鹤见的声音。
香苗和芙美子一步步靠近窗边，一见到停在办公室前的车子，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是计程车——滨坂下车，环视着四周。
“那个笨蛋……”芙美子压低声音说。
“喂，你在干什么？”鹤见间。
滨坂怔了怔回头，神情困惑地脱下帽子。
“我问你到底在那里干么？”
“我……来接乘客。”
滨坂的声音听起来很小。
住口，别说出来。香苗在心中暗叫。
“乘客，是谁？”
“不，是……”
“你不知道来接谁吗？”
“不，我只是……”
“是谁叫你来的？”
“两位女性……”
芙美子叹息出声。然后，鹤见的话更令她心里发毛。
“两位女性……啊，她们吗？已经走了。”
“哦？走了……是吗？那么我是错过了……”
“大概吧！看来你白跑一赵了。”
“是吗……”滨坂搔搔头，进入车内：“打扰了。”
香苗有一股想冲出去的冲动，她想大叫：不，我们在这里！但双腿无法动弹，喉咙像被塞入棉絮般发不出声音。
隔壁房间一片静寂，注意力全集中在这房间。
芙美子忽然拉住香苗的手。现在已无爬窗逃走的多余时间了，鹤见仍在屋外！
两人回厨房，耳中听到计程车启动的引擎声。
芙美子掀开大塑胶桶盖。里面是空的，但容不下两个人。冰箱旁堆放许多硬纸箱，芙美子看过后，以手势叫香苗爬进桶内。香苗爬进，缩着身体，芙美子替她盖上桶盖。这时，听到餐厅门打开的声响。
“开灯！开关在那边！”是织本的声音。
“刚才就没人了。”
“也许躲在什么地方也不一定，仔细搜。”
“啊！”
“怎么了！”
“这是……”
“泥土！”
香苗抓紧手上的鞋子。沾在鞋底的泥土半干了，掉在腿上。
“掉了不少泥土。”
“去厨房看看。鹤见，有上锁吗？”
“应该有。我去看看。”
旁边地板传出轻微轧轧声，可知是男人走在上面，先是远去，又慢慢接近。
“发现什么没？”
“没有……有人动过硬纸箱。”
紧接着是移动纸箱的声响。
“没有人……”
这时，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是会客室，从窗户逃走了。”
对面有人怒叫！
吵杂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一瞬香苗几乎晕绝过去。
“香苗！”芙美子在旁边低声叫着。
桶盖被掀开了。
“趁现在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