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21节

作者:冈嶋二人  来源:冈嶋二人全集 
  “哪件事?”真冈反问。
  刚好座席有客人站起。真冈走向收银机,说一声:“谢谢!”之后,又匆匆走回问:“那件事是什么?”
  “你忘了?”芙美子神情不快地噘起嘴。“合伙买马的人呀!你昨天不是说要调查看看。”
  “啊,原来是指这个。我没忘,正想告诉你们呢!”
  正好客人不多,真冈自柜枱后搬出两个空可乐箱,叠起,坐在上面。
  香苗心想:来外边坐不就好了?但她未说出口。
  “查出眉目了?”
  “查是查出了,但更让我莫名其妙!感觉上,确实是有些奇妙。”说着,真冈蹙眉。
  “向我提出购马建议的人姓富冢,是汽车推销员。那是八月中旬吧……他来到店里,问我想不想拥有一匹马。”
  “难道他不仅推销汽车,也兼卖马?”芙美子问。
  真冈笑了。“他说自己也出资,要我参加一份,对象就是那匹‘粉彩’。昨天,我回来后,就打算和富冢连络,却一直找不到人,直到入夜后总算连络上了。”
  “过程怎么辛苦就先别说,我只想尽快知道结果。”
  “我不是正在说吗?连络上之后,我还没开口,富冢马上表示他正打算和我连络,真巧!然后,你们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吗?”
  “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说,有一匹不错的马,你要不要?”
  芙美子和香苗互望一眼。
  “另一匹马?”香苗问。
  真冈忽然笑了。“那当然,‘粉彩’死了嘛!最主要是用来取代‘粉彩’。”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简直就像在推销马匹嘛!”
  “不,他是个颇正直的人。你们听下去再说!依富冢之言,这次的马虽比不上‘粉彩”,价格却颇为合理。在发生那件令人惊讶的命案后,这种事也是常有。”
  “是什么样的马?”
  “这……”真冈苦着一张脸。“又是匹一岁仔马。”
  “什么!”芙美子轻呼出声。
  “名叫马斯卡的牝马,听说是菲格尔的仔马,所以三百万圆的行情很合理。”
  “菲格尔……等一等!菲格尔不是在幕良牧场吗?”
  “不错。”
  “这么说,那匹马斯卡也是宫脇的马喽?”
  “不!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错了。马斯卡是一位姓横内的人的马,也是幕良人氏。”
  “究竟怎么回事呢……幕良流行这种买卖吗?”
  “这绝非一般马主会做的事,你昨天也说过的。这简直就是马匹的买卖掮客才可能做的事。我对富冢说‘你是否靠介绍马匹买卖牟取暴利?上次粉彩和这次的马斯卡,都是你在推销’。”
  “嗯……那他怎么回答?”
  “富冢似很出乎意料之外。”此时,真冈模仿富冢在电话中的反应:“别开玩笑!至少,我也能评估马匹的价值,会为此负责的。我向行家请教过这是否合理价格。何况,上次的粉彩身价九百万,这次马斯卡的身价三百万,你觉得太贵吗?”
  “嘿,确实不错。”芙美子含笑回答。大概因为真冈连表情都模仿富冢,让她觉得有趣吧。“这话也对,尤其是马斯卡的三百万身价,不但不贵,甚至可说很便宜,也许因为是菲格尔的仔马,才可能有这种价格。”
  从芙美子的语气判断,菲格尔似非很名贵的种马,香苗很想问,但又怕偏离主题,还是忍住了。
  “但是我毫不退缩,就以一岁马的疑点予以反击,我说‘买到手不满半年就脱手,岂非很奇怪?也许是有什么缺陷吧!富冢,你不会是被宫脇或横内耍弄了吧’,结果,他马上沉默不语,亦即他也察觉古怪!”
  但芙美子却泼了真冈一盆冷水。“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只不过证明还有另一个人和你同样蠢罢了。”
  “蠢……”真冈怔了怔。“你太刻薄了吧!算啦!别提这些,事实上,接下来的内容才怪异。”
  “怪异?”
  “不错。富冢说他也未见过马的持有人。”
  “没见过?”
  “完全没有!他说连幕良也未去过。”
  “那么,是谁向他提起购买马匹的事?”
  “我问过了,但他一直不肯说,只表示希望给他一点时间,然后就挂断电话。”
  “之后呢?”
  “今天早上,他打电话到这里。依他言下之意,好像是以买卖马匹做为推销手段,亦即:客人问他想不想买马,他无法拒绝。”
  “对方要他买下马匹,才愿意买他推销的汽车?这未免太不尽情理了吧!”
  “当然,富冢自己一个人也买不起,只好找同伴合资。”
  “于是你上钩了?”
  “不要一直把话题集中到我身上。”
  “富冢的客户是什么样人物?”
  “姓关口,广告公司的营业经理。听了我的疑问,富冢似也有些不安,就和那位关口连络,表示希望他介绍认识宫脇和横内。”
  “当推销员毕竟不同,一击就是要害。”
  “结果,令人惊讶的是,关口也不认识马主。”
  “……”
  “很奇妙,对不?富冢问及宫脇和横内从事何种职业?对方表示从未见过马主,所以不知道。”
  “嗯……”芙美子双手手肘拄在柜枱上,似在思索。
  “是谁向关口提及买马的事?”香苗问。
  “关口不说。由于对方是客户,富冢也无法强迫追问。”
  芙美子燃着一支菸说:“管他的,和我无关。不过,我的冰咖啡呢?”
  “啊,对不起。”真冈慌忙站起。
  “真是的!”芙美子说。
  ——宫脇和横内在不到半年之间,就想脱手自己所买的一岁马,而这件事经由广告公司的营业经理关口,透过富冢,辗转和真冈攀上关系。不过,对于宫脇他们如何搭上关口却丝毫不明!
  香苗不仅对这件事感到可疑,甚至认为背后可能有某种阴谋存在。
  买卖马匹动辄数百万圆、甚至数千万的交易,那都无所谓,问题是:购买马匹岂非应该在堂堂正正的情况下交易?
  想像自己的马驰骋于赛马场,赛后,对自己的马轻声安慰,这才是拥有马匹的乐趣,为何在进行马匹交易时要耍诈呢?
  好不容易,芙美子终于等到冰咖啡。她似乎真的很想喝,加上奶精,以吸管搅匀,立刻吸掉半杯以上。
  “良太郎,隆一是什么时候对你说最好暂时不要买‘粉彩’的?”口中含着吸管,芙美子问。
  “这……应该是在新舄的最后一天。”
  “新舄赛马的最后一天……那是……八月最后一个星期日是几号?二十九日吧?”
  真冈看着柜枱下。那里好像有月历。
  “不错,是八月二十九日。”
  “那么,幕良那件事就在其后……”芙美子说着,注视香苗。
  香苗默默颔首。
  所谓“幕良那件事”是指写有“粉彩”的收据,而芙美子指的是“九月一日”的投宿日期。只不过,真冈似误以为一星期后发生的命案,所以沉默不语,开始清洗酒杯。
  “但隆一也真是的。”芙美子的语气很奇妙。“不是吗?如果他觉得良太郎的话可疑,需要稍微调查,可以直接说出呀!可是他连提也未提,未免就太冷酷无情了些。”
  香苗在心中自语:那就是隆一的本性,他本来就是冷酷无情的人……
  “不,关于这件事,”真冈以布巾拭手说:“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详细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总觉得隆一要我稍等一段时间,似乎不只因为感到可疑。”
  “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明啊!”
  “八月二十九日,也就是那个星期天。”
  “嗯。”
  “那是第四趟竞赛时,所以约莫十一点左右。隆一来我这里,说‘那件事相当的划算’。”
  “你说过他最初劝你买下‘粉彩’。”
  “是的。我在那两、三天前提及,而隆一帮我调查过蒙巴蕾德及其他重点,所以当时告诉我‘相当划算’。到了傍晚,他又来了,并要我把照片再给他看一次。”
  “照片?什么照片?”
  “‘粉彩’的照片。”说着,真冈进入柜枱内侧拿出一张照片,置于柜枱上。
  那是放大为七寸的彩色照片,以牧草为背景,有一匹焦褐色的仔马。
  “是我用儍瓜相机拍摄的,照得不好。”
  “良太郎,你去过幕良?”
  “是啊!如果不亲眼看看,怎能就谈交易?”
  “嘿……这匹马就是‘粉彩’吗?”芙美子拿起照片,频频打量。
  “和隆一商量时,我给他看过,因为他问我‘粉彩’是怎样的马。”
  “然后呢?他傍晚又来找你,要你再把照片让他看?”
  “不错。他盯视好久,问说‘这匹马真的就是粉彩吗’。”
  “什么?”芙美子抬起脸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似在怀疑,对吧?可是,这张照片是我亲自拍摄,所以回答他‘不会错’。结果,他才说最好这件交易再稍待一段时间再进行……”
  “会有什么问题吗?”芙美子的视线回到“粉彩”的照片上。
  香苗在旁观看——隆一要真冈暂缓进行交易的理由好像就在这张照片上,但照片上只有仔马和牧草,那么,隆一究竟从照片上看出什么?
  忽然,香苗想起隆一的行李中掉出的照片送洗单据,它就在手提包内,也许,回家时该顺便去照相馆一趟!
  “这张照片能借我吗?”芙美子问真冈。
  “送给你好了,反正我加洗两、三张了。”
  电话铃声响起,真冈走向柜枱另一端。对着从里面走出的森下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接听,之后拿起话筒。
  “是的,这里是‘单圈记录’,啊,真不好意思。有呀!她在这里。”真冈说着,望向香苗他们。“我立刻请她接听……什么?不必?是的,刑事先生?原来如此,好,我知道。”
  芙美子以手肘碰了碰香苗。
  真冈回来了。“山路先生打来的,说是幕良的刑事先生来了,他马上带对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