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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之章 加贺恭一郎的独白
2022-10-01  作者:东野圭吾  来源:东野圭吾作品集  点击:

  在我和刀根老师会面的隔天,我们找到了一张照片。发现者是牧村刑警,那天我和他再度前往野野口修的房子展开调查。
  不消说,我们的目的是想要查出与野野口修有特殊关系的女性是谁。围裙、项链、旅游申请表——现在我们手中有这三样证据,应该会有更关键性的物品才对。
  或许会有那个女人的照片,我们满心期待着。既然他连纪念品都郑重地收藏,不可能不随身放着对方的照片。不过,一开始我们确实找不到那种东西。就连厚厚的相册里,也看不到凑得起来的人物影像,真是太不寻常了。
  “为什么野野口手边不留女人的照片呢?”我停下翻找的动作,询问牧村刑警的意见。
  “应该是他没有吧?若他俩曾经一起旅行,才会有拍照的机会,要不然要拿到对方的照片可没那么简单。”
  “是这样吗?连旅游申请表都好好收着的男人,竟然连一张对方的相片都没有,有可能吗?”
  既然有围裙,就表示那个女的经常到这里来,那时应该就会拍照了吧?野野口修有一台能够自动对焦的相机。
  “你是说应该会有照片,只是不知道藏哪去儿了?”
  “是这样吧。不过,他干嘛藏起来?野野口被逮捕以前,应该不会想到警方会来搜他的屋子。”
  “我不知道。”
  我环顾了一下房子各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日前野野口修讲过的一段话:你们不要再到我的屋里乱翻了,那里面还有人家寄放在我这里的重要书籍。
  我站在一整面书墙前,从头开始,按照顺序找起。我猜想这里面应该有野野口所说的,不愿别人碰触的重要书籍。
  我和牧村刑警分工合作,一本一本仔细查看,确认里面是否夹藏着照片、信或便条纸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两个小时以上。不愧是靠文字吃饭的家伙,他的书真不是普通多,我们周遭堆起的书就好像比萨斜塔一样歪斜着。
  我心想,会不会是我们想偏了,就算野野口修真的把照片或什么资料藏起来好了,他应该不会藏得连自己要找都很困难。照理说,应该是随时可以拿出来,也可以随时收好才对。
  听完我说的话,牧村刑警坐到放有文字处理机的书桌前,试着揣摩野野口修的工作情景。
  “工作做到一半,突然想起那个女的,这时她的照片如果摆在这里就好了。”他所说的位置就在文字处理机的旁边,当然,那里并未放有任何类似相片的东西。
  “不会被别人发觉,又是伸手可即的地方。”牧村刑警配合我的指令开始寻找,终于他的眼光落在厚厚的《广辞苑》上。后来他自述之所以注意到它的原因,是因为“书页之间露出几张书签的纸角。我心想这也难怪,因为查字典的时候,偶尔会同时对照好几个地方。然后,我突然想起高中时代,有些朋友读书的时候会把偶像明星的照片当作书签夹在书里……”
  果真被他的直觉猜中了,那本《广辞苑》里总共夹了五张书签,而其中一张是年轻女性的照片。那张照片好像是在哪边的休息站拍的,女子身着格子衬衫、白色长裙。
  我们马上对该名女子的真实身分展开调查,不过并未花上多少时间,因为日高理惠知道这个人。
  照片中的女子名叫日高初美,是日高邦彦的前妻。
  “初美小姐的娘家姓筱田,我听说她在十二年前和外子结婚,应该是五年前吧,她因交通意外亡故。我没亲眼见过她,我当外子的编辑时,她已经去世了。不过,我看过家里的相簿,所以认得她。是的,我想这张照片中的女性是初美小姐没错。”如今已成未亡人的日高理惠看着我们拿来的照片,这样说道。
  “可以让我们看一下那本相簿吗?”
  听我这么一说,日高理惠抱歉似的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包括那本相簿,还有初美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教我先生给送回了初美娘家。或许寄去加拿大的行李里,还能找出一、两件这样的东西,不过我实在不确定。反正不久那些行李又会被退回来,到时我再找找看好了。”
  可见日高邦彦对新太太还蛮体贴的,这样解释应该没错吧?结果,被问及这点的日高理惠并不怎么愉快地说道:“或许外子是体贴我,不过我个人对于他保留初美的东西,并不怎么排斥,因为我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我几乎很少从外子口中听到初美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谈论她会让他感到痛苦吧?所以连我也不太敢提这个话题,这并非出于嫉妒,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感觉上,她讲这番话时好像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对于她的说法,我并未照单全收,总觉得有一半不是真心的。
  反倒是她相当好奇,为何我们持有她丈夫前妻的照片。她问我们这和案情有关吗?
  “是否有关目前还不清楚,只不过这张照片是在很奇怪的地方找到的,所以我们就顺便调查了一下。”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当然无法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所说的奇怪地方是哪里?”
  当然我不可能告诉她是在野野口修的房里。
  “这个还不方便透露,对不起。”
  不过,她好像运用女性特有的直觉自行推理了起来。结果她露出“不会吧”的神情,接着说:“我想起替丈夫守灵的那个晚上,野野口先生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录影带放在哪里?”
  “录影带?”
  “一开始我以为他问的是外子收集的电影影片,后来才知道不是这个,他说的好像是采访时所拍的带子。”
  “你先生采访的时候会用到录影机吗?”
  “嗯,特别是采访动态的事物,他一定会带录影机。”
  “你是说野野口问带子在哪里对吧?”
  “是的。”
  “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好像已经送去加拿大了。因为和工作有关的东西,全是外子负责打包的,所以我不太清楚。”
  “结果野野口怎么说?”
  “他说行李寄回时,请让他知道。他解释说,有一卷工作要用的带子寄放在日高那里。”
  “他没有说里面拍的是什么吗?”
  回答“是”之后,日高理惠试探地看着我说:“或许某人在里面也说不定。”
  某人?她是指日高初美吧?不过,我并未加以评论,只请她行李从加拿大寄回时能通知我们一声。
  “野野口还曾经和你讲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说这句话时,我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只是形式性地问一下。
  没想到日高理惠稍微迟疑地回答:“老实讲,还有一件事。这是更早之前的事了,野野口先生曾提到初美小姐。”
  我有些惊讶:“他提到些什么?”
  “有关初美小姐死亡的那起意外。”
  “他怎么说?”
  日高理惠有片刻的犹豫,接着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他不认为那是单纯的意外,野野口先生是这么说的。”
  这句证词引起我的关注,我拜托她再说清楚一点。
  “没有什么更清楚的,他就只有这样说而已。当时我先生刚好离开座位,很难得只剩我们两个独处,我已记不得他为何会提到这个,只是这句话让我一直忘不了。”
  这句话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意外,那又是什么?当时他说明了吗?”
  “嗯,这点我也问了,我问他那是什么意思。结果野野口先生好像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他要我忘了刚刚他所讲的,也要我不要告诉日高。”
  “结果你怎么做?你有跟你先生说吗?”
  “没有,我没说。刚才我也提过,我们总是避谈初美的事,况且这种问题也不好随便问。”
  日高理惠那天的判断应该没错吧?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拿了相片给熟识日高初美的人确认。譬如经常在日高家出入的编辑或是住在附近的人,结果大家都说相片的主角确实是初美没错。
  问题来了,野野口修为何会有日高初美的照片?
  光凭这个还不足以做出任何的结论吧?把围裙放在野野口的房里、从他那里获得项链的礼物、曾经打算和他共赴冲绳的女子会是日高初美吗?那时她已是名作家日高邦彦的妻子,所以他们俩算是外遇了。野野口修与日高邦彦再度相遇是在七年前,而日高初美是在五年前去世的,他们俩确实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培养感情。此外,在野野口修的房里找出的旅游申请表上,上面写的名字其中一人叫做野野口初子,会不会是初美的化名呢?
  这些或许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它们绝对不可能和这次事件毫无瓜葛,而野野口修死都不肯透露的犯罪动机肯定也与这有关吧。
  我打心里认定,野野口修帮日高邦彦捉刀的事绝对没错,因为很多证据都指向这种情况。只是,为何他会甘于接受这样的待遇呢?这点我怎么都想不通。根据警方手边掌握的资料显示,野野口未曾从日高那边拿过什么好处。此外,从最近与编辑访谈的过程中,我也得知作家是不可能出售自己的作品的,比起钱,世人的肯定要重要得多。
  或许野野口有很大的把柄落在日高的手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什么?
  这时我不得不想到他与日高初美的关系。当然,因为这样就推论日高邦彦发现了奸情,以默许为条件,要胁野野口修帮自己代写作品,未免太过牵强。毕竟,初美死后野野口依然持续提供日高作品,这要作何解释?
  不管怎样,有必要查明野野口修与这两人的关系。可惜的是他俩都已过世,没办法当面问个清楚。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日高理惠的话突然窜入脑海。她说野野口修认为初美的死并非单纯的意外。他说这句话是安着什么心?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又会是什么?
  我着手调查那起交通事故。档案资料显示,日高初美死于五年前的三月,深夜十一时左右,在前往便利商店购物的途中惨遭卡车辗毙。事故现场刚好是弯道,视线不良,再加上当时又下着雨,而她打算穿越马路的地方,并未画上斑马线。
  警方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起意外肇因于卡车司机的疏忽。对于一边是车子、一边是行人的交通事故而言,是非常合理的判决。不过,根据记录显示,司机本身好像并不承认那是自己的过失,他坚持是日高初美自己突然从马路上冲出来。如果这是真的,找不到现场目击者的驾驶可算是倒霉了。不过,这份供词是不足采信的,因为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都知道,几乎所有撞死人的驾驶一开始都会推说是行人的错。
  不过,我试着站在假设的角度去想,如果那名司机的说法是正确的,如果真如野野口修所言并非单纯的事故,那只剩下两种可能:自杀或是他杀。
  如果是他杀的话,表示有人把她推了出去,真要是这样,犯人必定也会出现在现场。而且要等卡车到面前了,再把人推出去,然而若是这样,司机没看到凶手就奇怪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自杀,也就是说野野口修不认为日高初美的死是出于意外,他认为她是自杀死的。
  为何他会这么认为呢?难道掌握了什么确实的证据?譬如说寄到他家的遗书什么的。
  野野口修应该知道日高初美自杀的动机吧?而那个动机是不是和他们的恋情有关?
  我心想,她的不贞最终还是教丈夫发现了,为了不想承受被抛弃的命运,她悲观地选择了死亡?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野野口之间只能算是玩玩而已。
  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针对日高初美进行调查。得到上级的批准后,我和牧村刑警连袂拜访她生前的娘家。

×      ×      ×

  筱田家位于横滨的金泽区,是一栋座落于高地上,院落扶疏的雅致日式建筑。
  初美的双亲都还建在,不过这天她父亲好像有事外出了,只剩母亲筱田弓江招待我们,她是一位娇小、气质高雅的妇人。
  对于我们的造访,她好像并不惊讶。得知日高邦彦被杀的消息后,她就有预感警察迟早会找上门来,反倒是我们这么晚才来,让她颇为意外。
  “从事那种工作的人,性情难免有些古怪。特别是工作遇到瓶颈的时候,他就会发神经,初美是这样抱怨过。不过,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倒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这是丈母娘对日高邦彦的评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台面话?我无法判定。对于上了年纪的人,特别是女人,我总是读不出她们的真正想法。
  据她说,筱田初美和日高邦彦是在两人工作的小广告公司认识的。我们这边也已经确认过,日高大概在那家公司待了两年。
  交往中,日高转往出版社工作,不久两人就结婚了。很快的,他荣获新人奖,成为真正的作家。
  “开始我家那口子也在担心,把初美交给一个常换工作的人,不知好还是不好。不过老天保佑,那孩子好像不曾为钱伤过脑筋。后来邦彦成了畅销作家,我们正高兴再也不用操心了,没想到初美却发生了那样的事……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筱田弓江的眼睛显得有些湿润,不过她强忍泪水,没在我们面前哭出来。经过五年,她似乎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听说她是去买东西的途中发生了意外?”我不经意地问起事故发生的细节。
  “嗯,事后邦彦告诉我,那天她打算做三明治当宵夜,却发现吐司没了,才出门去买。”
  “我听说卡车司机一直坚持是初美小姐自己冲出来的。”
  “好像是这样。不过,初美从来就不是那么毛躁的孩子。只是当晚视线不良,她又横越连斑马线都没有的道路,难免会有疏忽,我想她那时可能比较心急吧。”
  “那时候他们夫妻的感情怎样?”
  我的问题让筱田弓江显得有些意外。
  “没有特别不好啊,这有什么关系?”
  “不,我没特别的意思。只是出车祸的人很多都是因为有心事,想着想着才会发生了意外,我在想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试着自圆其说。
  “这样啊?不过就我所知,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只是邦彦忙着工作的时候,初美有时会觉得有点寂寞。”
  “是吗?”
  我在想,这个“有点寂寞”会不会就是问题所在,不过我当场没讲出来。
  “意外发生之前,您和初美小姐常见面吗?”
  “不,就算邦彦的工作有空档,他们也很少回来,通常都是打电话来问候。”
  “光就声音听来,您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吧?”
  “嗯。”
  初美的母亲点了点头,不过看她的表情,好像不懂为何警察要问五年前的事。她不放心地问道:“邦彦被杀的事情和初美有关吗?”
  “应该没关系吧,”我回答。我跟她解释,从事警察这行,凡是见到跟案情有关的人都要一一调查,否则就会觉得不舒服,即使是过世的人也一样。初美的母亲好像稍微了解,但又持保留的态度。
  “您有没有听初美提过野野口修的事?”我触及问题的核心。
  “我是有听说这个人在她家里进出,说是邦彦的儿时玩伴,想要成为作家。”
  “她还说了些什么?”
  “呀,这已经很久了,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她不常提起这个人。”
  那是当然,哪有人会和母亲谈论自己的外遇对象?
  “我听说初美小姐的遗物几乎都放在这里,可否让我们看一下?”听我这么一说,初美的母亲果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虽说是遗物,不过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都行,我们只是要彻底检查是否有和日高邦彦或嫌犯相关的物品。”
  “就算你这么说……”
  “譬如说她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没有那种东西。”
  “相簿呢?”
  “那就有。”
  “可不可以借我们一看?”
  “那里面全是邦彦和初美的照片。”
  “没关系,有没有参考价值由我们自行判断。”
  她一定觉得这个刑警讲的话真是奇怪,如果我能告诉她初美和野野口修可能有关系就好了,不过上级并未允许我这么做。
  虽然一头雾水,初美的母亲还是进入房里,拿了相簿出来。虽说是相簿,却不是衬着硬皮、豪华漂亮的那种,只是贴着照片的几本薄册子,一起收放在盒子里。
  我和牧村刑警一本一本地翻开着,照片里的女性确实和在野野口房里找出的照片主角是同一人。
  大部分的照片都有标上日期,所以要在其中找出她和野野口修有交集的部分并不困难。我飞快地翻看,想要发现任何能暗示日高初美与野野口关系的证据。
  终于,牧村刑警发现了一张照片,他默默地指给我看,我马上明白他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它。
  我拜托筱田弓江暂时把相本借给我们,她虽然很讶异但还是答应了。
  “初美还有留下什么遗物吗?”
  “剩下的就是衣服,还有饰品、皮包之类的小东西。邦彦已经再婚了,这些还留在身边也不太好。”
  “有没有书信?譬如说信纸或明信片什么的?”
  “那种东西应该没有,不过我再仔细找找看好了。”
  “那录影带呢?大约像录音带那样的大小?”
  从日高理惠处得知,日高邦彦采访用的录影机是手提的V8。
  “嗯,应该也没有吧。”
  “那可否请你告诉我们初美生前和哪些人的感情比较好?”
  “初美嘛……”
  她好像一时也想不起来,结果她说了声“失陪一下”,再度进到房内,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我们家的电话簿,里面有一、两个初美的好朋友。”
  于是她从电话簿里挑出三个名字,其中两个是初美学生时代的朋友,另一个则是广告公司的同事。三人皆是女性,我们把她们的姓名以及联络住址全抄了下来。
  我们马上针对这三名友人展开访谈。学生时代的两位朋友好像自日高初美结婚以来,就很少联络了。不过曾在同一家公司待过的长野静子,据说在初美发生意外的几天前,还跟她通过电话,足以证明俩人的感情不错。以下是长野静子的证词:“我想初美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日高先生,不过在日高先生强烈的攻势下,初美总算动了心。日高那个人在工作的时候比较强势,而初美则比较内敛,不太表达自己的情感。
  当日高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也曾犹豫过,不过后来好像被日高先生说服了。可是,她并没有后悔结婚,婚后看来十分幸福。只不过,日高成为作家后,她的生活型态似乎改变不少,所以她总显得有点疲倦。我很少听她抱怨日高。
  意外发生之前吗?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所以就打电话给她了。
  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谈话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购物或聚餐之类的事吧。电话里讲的不都是这些?听到她发生意外,我简直吓呆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从守灵到葬礼结束,我都在旁边帮忙。日高吗?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非常落寞。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但感觉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一样。你说谁?野野口修?就是那个犯人吗?他有没有来参加葬礼?我不记得了,因为当时吊唁的宾客实在太多了。话说回来,刑警先生,你们为何还要调查初美的事,难道那跟案情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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