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星周《漂流街》

第52节

作者:驰星周  来源:驰星周全集 

  利卡鲁德的手机响了——他正开始第二轮。手机的呼叫声掩盖住藤本加代子的喘息声。
  我伸手去拿手机。
  “你是利卡鲁德吗?我是方。现在已来到五反田,我要到哪里接你?”
  西班牙语——是秘鲁人。
  “我是利卡鲁德的朋友。利卡鲁德正在忙,没有办法接电话。”我捂住送话筒。
  “你说你是利卡鲁德的朋友?”声音小心翼翼。“叫什么名字?”
  “马利欧!”
  “你是马利欧啊?我听利卡鲁德说过你的事。我是方,日裔秘鲁人,不是冒牌货。”
  “我才不管你是正牌或冒牌,只要你能协助我们,我们都会感谢你的。”
  “巴西人中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利卡鲁德。如果你是利卡鲁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请不要客气。利卡鲁德叫我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的视线瞄到床上。藤本加代子正骑在利卡鲁德的身上摆动腰身。
  “你对这一带熟悉吗?方!”
  “不是很熟悉。”
  “那么,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向秘鲁人说明从车站前到“伟大之家”的路线。
  “如果找不到路的话,再打电话进来。我想利卡鲁德很快就办完事了。请在“伟大之家”前等候。”
  “我知道了。很高兴待会能见到你,朋友!”
  电话挂断了。同时藤本加代子也达到高潮。喘息声绵绵不绝。

×       ×       ×

  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新宿那间秘鲁人聚集的店,用日语和我说话的鬈毛男人——被我用龙舌兰酒瓶击倒。方的声音很像当时那个秘鲁人的声音。
  我不禁甩甩头,暂缓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时间。我被警察追捕,被中国人追杀,不继续采取行动的话,等待只会唤来毁灭。
  利卡鲁德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而藤本加代子则含着利卡鲁德的那话儿,右手撑起利卡鲁德软趴趴的那话儿,左手不停在自己的大腿间抚摸。
  “利卡鲁德,来接我们了,穿上衣服吧。”
  我把藤本加代子拉离利卡鲁德的身体。
  “我想再做嘛。”
  藤本加代子玩弄我的大腿股沟。我用枪推向她。
  “待会再干到你叫饶。穿上衣服!”
  藤本加代子不服似地瞪着我。眼神炯炯发光,是兴奋剂的魔力——不过,依然不敌手枪的凶光。她拾起散落床铺四周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无意擦拭利卡鲁德溢到她两腿间的精夜。
  “婬 乱的妓女!”利卡鲁德恶狠狠地说。“都不是好东西。这个国家真不像样。”
  利卡鲁德痛苦地扭曲脸部表情——看起来似乎嫌恶与否定自己到了极点。
  “那个叫方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好人啊。以秘鲁人来说,算是头脑灵活的人。”
  “长相呢?”
  “皮肤微黑,头发自然鬈,乍看给人冒牌货的感觉。不过他本人倒是坚持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日裔子孙。”
  褐色的鬈发——被我击倒的男人。不由得生起胆怯之心。那时我戴着墨镜,且戴上口罩,即使方就是那个鬈毛,也应该不会将我和那晚的强盗联想在一起。
  手机响起——这次是利卡鲁德接听。短短交谈后,他面对着我。
  “是方,已经来到公寓门前了。”
  利卡鲁德拿着手提皮箱,藤本加代子由我负责。
  藤本加代子还沉溺在兴奋剂的魔力中,步伐蹒跚,饶舌不已。只要留意,一下子就可以察觉异样。
  覆水难收——不禁想起太一的口头禅。
  车子是白色的厢型车,车体以红漆用日语和西班牙语写着“秘鲁料理”,不过,没有写上店名和电话号码。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打开车窗。我几乎要停止步伐。没有错,就是在新宿店的那个男人。
  我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让藤本加代子坐入车内。放下手提皮箱的利卡鲁德随后坐进来,车内立刻弥漫着精夜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利卡鲁德!你说的有要紧的事,就是指这件事啊?”
  驾驶座的男人扭身把脸朝向我们。
  “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嗑药,不是吗?利卡鲁德!听说你最近有弄到麻药。”
  “不是这样的。”利卡鲁德连忙挥手否认。“这个女人胡乱用药。”我把原本抵住藤本加代子的手枪无声无息地移向驾驶座。男人——我打算方如果注意到我,就扣扳机。
  “怎么说呢,利卡鲁德,最近东京也不安宁,之前有强盗闯进我的店——”
  握着枪的手开始冒汗。
  “昨天开始,中国人到处在找人,你会拿到麻药,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说过事情不是这样的。方!介入麻药不是正经的男人会做的事。”
  “请快开车!”
  我说。方微笑着。
  “再说下去,这家伙会没完没了。”
  方转身面对方向盘,车子开始发动。后视镜中出现方的眼睛。
  “你就是马利欧吧?”
  “是啊。”
  “请多多指教,朋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也不会认为你和利卡鲁德对日本女人用药和诱拐她。有没有打算告诉我真相?”
  “你问利卡鲁德。”
  我把枪放下。方没有察觉我就是袭击他的店的那个强盗。
  “利卡鲁德!情况相当危险吧?”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方!”
  “那,就这么办吧。”
  方闭口。
  “喂!你们是哪一国人?”
  藤本加代子在我的耳际喃喃私语,胸部紧紧地压着我的肩膀——感觉她的乳头挺立。
  “卡拉说过什么话?”
  湿润的眼睛——藤本加代子似乎没有思考能力。
  “……我听过,不过忘了。”
  藤本加代子恍惚地笑着。后视镜中——方皱着眉头。
  “你的头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试图套话。
  “之前有强盗闯入我的店,那时候被他用酒瓶敲打的。”
  方在后视镜中的脸丝毫没有变化。
  “真是无妄之灾啊。”
  “我还算好的。和我一起在店里的家伙,被强盗弄成重度烫伤。他原本打算长期留居日本,却被从医院直接送回秘鲁。”
  “你说的强盗,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是日本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说日语,而且是非常流利的日语。是日本人,因此警察也不愿认真去追查。”
  “如果找到那个强盗,你会怎么做?”
  “我是被打破头,另一个人是严重烫伤,还有一个人被用冰镐剌伤手。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的眼中充满怨恨。我有种发生棘手事的预感。不过,对于那种预感,我一笑置之。因为我的麻烦事已多得数不清,再增加一、两件还是不能改变什么。

×       ×       ×

  方的住处位于三宿和下北泽的中间,是三层楼高、雅致的高级公寓的二楼。一房一厨兼饭厅。厨房里装食品的瓦楞纸箱堆积如山,连可踏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的房间很窄小,实在很抱歉。都是店里使用的材料,我们没有钱租仓库。”
  “我们不介意。里面的房间又是如何呢?”
  “是卧房,有一张小床。”
  “可以借我用吗?”
  方耸耸肩。
  “喂!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藤本加代子拉着我上衣的衣角。
  “你给我在这里待两、三天。”
  “我才不要昵。”
  兴奋剂的魔力已经褪去,藤本加代子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安。
  “我不能让你和阿信见面。你只要乖乖待着,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你要麻药,我就给你麻药;你要男人,我就带男人过来。脱衣服!”
  藤本加代子没有反抗,也不管我们的视线,开始脱起衣服。
  “方!或许会让你觉得不愉快。请闭上眼睛一会儿。”
  “我不可以拒绝吧?”
  “是啊。”
  “我只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她裸体?”
  “为了不让她有想逃走的念头。”
  方消失在厨房。
  我用绳子绑住脱掉衣服的藤本加代子的双手。
  “喂!只要那个人在我身旁,我就会乖乖的。”
  那个人——我不懂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利卡鲁德正用手机和别人讲电话。
  “你喜欢那家伙的那根吗?”
  “也不是这样,不过……”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让那家伙留在这里。因此,现在给我乖乖去睡觉。”
  藤本加代子立刻钻进被窝。我开始朝向利卡鲁德走去,利卡鲁德正好挂断手机。
  “那个妓女好像很喜欢你。”
  “我听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没有人可以担任监视工作?”
  “我正打电话叫人来。”
  “终于又回到原来的你了。”
  “不管什么时候,我就是我——再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能和认识的中国人取得联络吗?”
  利卡鲁德的眼中瞬间布满乌云。
  “找中国人做什么?被他们找到的话,你的处境可是很危险的。”
  “告诉中国人假情报。”
  利卡鲁德睁大眼睛惊讶不已。
  “你指的是什么事?”
  “还没有完全想妥。不过,该怎么说……就是告诉中国人假情报,说我躲在大崎那栋大楼。如果中国人听到这个消息,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冲进那栋大楼吧?手持青龙刀……你要趁隙把卡拉带出来?”
  我点点头。
  “不过,马利欧啊、能够顺利带出固然很好,万一有个闪失,卡拉可能会被杀死哦。”
  “所以我才说还没有定案啊。如果你有能够托他做这件事的中国人人选,我想就可以利用这个方法。”
  “有是有啦。”
  利卡鲁德的眼中泛着暗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