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2020-12-24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范静仁双眉一挑,方待再拦四女,倏闻黑衣女子满含急气的一声娇叱:“糊涂!该死!你坏得事还不够么?”玉手一挥,虚空一掌击了过来!急气之极,她这一掌竟然用上八成“大罗印”真力,“大罗印”千古绝学,与“雪衣血神”柳无忌之“血手印”并称宇内两大神功,又称“神鬼难逃双手印”,震古铄今,威力无伦,这八成真力之一掌,即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也禁受不住,何况一个血肉之躯?
  她掌力发出便已醒悟,惜易发难收,悔之不收,她竟气急败坏地又是一声娇喝:“这是‘大罗印’,你不快躲!”
  哪知她不喊还好,一喊之下反而激起了范静仁满怀傲气,更加深一层误会!
  原来“大罗印”掌力阴柔,不带一丝劲气罡风,最是难躲难防,范静仁正为拦阻四女追敌微一分神,及至发觉时,掌力业已迫体,凭他一身所学,自然立刻便惊觉自己强仇所发正是那业已失传数十寒暑的“大罗印”掌力,却也不敢怠慢,反击不及,正待要躲,入耳黑衣女子那声娇喝,不由为之一怔,心想,你既要伤我,何必又要提醒我!分明是有意藉“大罗印”示威,我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傲气一起,双眉剔处,一声冷笑:“区区一掌‘大罗印’我还未放眼内!”右臂一圈,五指齐张,轻飘飘地一掌迎了上去,赫然竟是足能震慑天下武林的“血手印”!
  黑衣女子是含怒出手,力聚八成,范静仁则是出于被动,匆忙反击,两大神功甫接,未见丝毫劲气,未闻一丝声响。
  黑衣女子衣袂狂飘,烈烈作响。
  范静仁却已身形微幌,身不由主地退了半步!
  黑衣女子睹状,芳心一松,方自暗吁一口大气,道:“我竟忘了你艺出‘梵净山’,身怀血印神……”
  “功”字犹未出口,范静仁已自双目冷电光芒暴射地一声冷哼,道:“‘大罗印’不过尔尔,岂奈我何?你且接我一掌试试!”右臂一圈,又是一掌“血手印”,却用了十成真力!
  范静仁“血印神功”掌力方吐,黑衣女子却突然娇躯一闪,闪了开去,道:“彼此间无仇无怨,我没有和你动手的必要!……”
  范静仁目射寒芒,杀机毕露,冷冷一笑,道:“你纵然舌翻莲花也休想动我心分毫,天下武林莫不恨你入骨,似你这等凶人焉可任你荼毒寰宇,更何况我有血海深仇待报,今日你已是绝无生理,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难谢天下,难消我恨!”
  杀机狂炽,钢牙碎咬,方待二次扬掌,突然一声娇喝划空传来:“独孤钰,你敢!”
  一条纤美人影疾射而来!
  范静仁神情一震收掌,纤美人影同时射落二人中间!
  入目那无限美好的身材,那风华绝代的美艳娇靥,范静仁,黑衣女子不由俱感一怔!
  原来竟是那司徒霜!
  司徒霜甫一落地,便自美目深注二人,蹙眉问道:“你们二人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女子一耸香肩,道:“原来是司徒洞主,我懒得开口,你最好问问这位糊涂得既可笑又复可怜的大英雄!”
  司徒霜呆了一呆,深注黑衣女子一眼,微一点头,转过螓首将一双美目凝注在范静仁那张令人蹙眉倒胃的面孔上!
  范静仁面对强仇,满腔悲愤,杀机狂炽,再加司徒霜三字“独孤钰”正自颇为尴尬,哪有心情细述原由?只有微一拱手,强笑说道:“原来是司徒洞主,容我除此仇雠,再行……”
  “我看你是真糊涂!”司徒霜猛一跺莲足,嗔怪接道:“你知道你视为血海深仇,恨不能置之于死地的人儿是谁?”
  范静仁一怔,暗忖:“这话问得真可以,我若连自己血海深仇都不知是谁,岂非……”
  但闻黑衣女子一笑说道:“这位范大侠英雄既然懒开金口,我看还是我来说罢!”
  接着,遂将适才之事概述了一遍,最后复又一笑,说道:“司徒洞主绝代巾帼,领袖一方,名重武林,似乎应该劝劝你这位心上人儿,以后别这么凶,别这么糊涂!”
  范静仁只觉脸上一热,杀机怒火又自向上一冲,双目神光一闪,就待发作,司徒霜已自狠狠地盯了黑衣人儿一眼,娇靥微酡地转向范静仁,气急交加地连连跺足道:“杜相公,不,我应该称呼你范少侠,昨夕洞庭湖中,我瞻仰过少侠的绝世身手,只是你找错了对象,如我料得不差,那四个老东西才正是你该找的人,如今可好,好不容易才截获的真凶却让你这么轻易地给放走了!”
  范静仁听司徒霜也有此一说,不由暗一摇头,冷冷说道:“血海深仇,事非小同,我自信错不了,司徒洞主智慧超人,怎地也……”
  司徒霜又一跺足,蹙眉说道:“一别数月,你这人怎地仍是这般地固执脾气?你怎不想想,这位‘龙幡令主’果真是你血海大仇,她早就可以对你下手,斩草除根,永去后患了,又何必候诸今日让你学成……咳!这件事一时说也说不清,只可惜那四个东西已鸿飞冥冥,否则只消取下那四张人皮面具,何愁不能立刻水落石出,一切大白?”
  范静仁闻言,一想也对,此女若果是自己血海大仇,昔日如欲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那是易如反掌,昔日她不但未这么做,反而暗遣手下婢女千里护送,不惜拼死地让自己安然进入“梵净山”,莫非自己四位叔叔历尽艰苦,出生入死的多年探听有误?……
  但转念一想,血海深仇,事非小可,岂能因此片言只字而有所动摇!再则,“龙幡令主”凶残阴狠,狡诈绝伦,阴谋伎俩层出不穷,平素又是,神秘莫测,自己好不容易才碰上,错过今日,得之复纵,日后势必再也难寻,这桩唯一心事何日得了!
  有此一念,适才方自升起一丝疑念又复云消雾散,顿告乌有,遂自双眉微挑,冷冷一笑,道:“司徒洞主所言极是,只是事关在下血海深仇,非同小可,此女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在下岂能轻易地听信仇人之言任她嫁祸无辜?司徒洞主不可为她妖言所惑,还请让上一步,容在下!……”
  他话未说完,司徒霜便早已急气交集,双眉频蹙,哭笑不得,莲足一顿,嗔声说道:“这人怎地这般糊涂,如此死脑筋,点也点不透,捉贼拿赃,你有何证据?凭什么一口咬定她是你血海大仇?”
  范静仁呆了一呆,不由有气,暗忖:难道我那四位叔叔是凭空捏造不成?双目凝注司徒霜,冷然说道:“是非曲直自在她心,何须证据?如此说来,司徒洞主又有何证据证明她不是范静仁血海大仇!”
  司徒霜被他一句话说得也自忍气不住,双颊微红地凝注范静仁挑眉说道:“事不关我,司徒霜没有证据,也无须证据,只不过凭胸中一点正义,不忍看你冤人误己罢了,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是亲眼目睹地下手行凶?”
  范静仁冷冷一笑,道:“司徒洞主岂非有意刁难?家父母遇难之时,在下犹在稚龄,不要说没有亲眼目睹,便是亲眼目睹也记不得许多!”
  司徒霜只气得恨不得掴他一掌,但又觉不忍,霎动了一下大眼睛,扬眉说道:“阁下既然未曾亲眼目睹这位‘龙幡令主’行凶,又怎知你那血海深仇便是她,岂非太以武断!”
  范静仁暗道:你这岂非明知故问?冷然说道:“这一点,在下似不必再加说明!”
  司徒霜微微颔首,冷冷说道:“你可是嫌我明知故问?我只是想请问,阁下有没有向那指明你血海大仇之人也要过证据?”
  范静仁闻言不由大为有气,暗忖:我四位叔叔于我独孤一门恩高义重,且落得自堕青城百丈深渊身亡,我岂能信不过他们……
  有心发作,但一忆及昔日情景顿觉不忍,强捺怒气,蹙眉说道:“司徒洞主一意袒护她,委实令在下难懂!”
  “这很浅显!”司徒霜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无他,只不过凭胸中一点正义,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你冤人误己,铸下千古恨事而悔恨莫及,换个人儿,请我管我还懒于过问呢!”
  范静仁暗暗一叹,方自默然,蓦地里,青城绝峰那幕令他椎心刺骨,寝食难安,毕生难忘的悲惨情景又自浮上脑际,耳边似也响起四位叔叔临投崖自尽前那满腔悲恨,沉重严厉的话儿来,不由全身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双目一酸,两行伤心热泪险些夺眶,方自稍减的一腔悲愤,满胸杀机突然冒起,而且较前更盛,全身热血向上一冲,双目立刻暴射两道利刃般狠毒光芒向黑衣人儿投射过去,神态洋溢着一股逼人的冷酷!
  黑衣女子入目这一双满含狠毒的森冷目光,晓她功力盖世,也自禁不住一丝寒意倏泛全身,心中一懔,机伶伶地打了寒噤!
  司徒霜看在眼内,心神一震,不由大急,尚未来得及说话。
  范静仁将手一摆,突然极为冷峻地道:“范静仁即或错杀,但只要能诛此万恶妖女,为宇内武林除此一害,便是冤人误己,铸下千古遗恨也在所不惜,司徒洞主请速让开,免得范静仁无心失礼!”
  他一字一句,恍若斩钉截铁,极为坚决!
  黑衣女子一袭黑袍突然无风自动,覆面黑纱一阵轻抖,两串晶莹珠泪无声堕下!
  司徒霜靥上掠过一阵轻微抽搐,声音嘶哑地颤声说道:“你当真这般执迷不悟?”
  范静仁神情木然,双目狠毒光芒一阵闪烁,嘴角微一扯动,道:“为公除恶,为私诛仇,何谓执迷不悟,司徒洞主言重了!”
  “你一定要杀她!”
  “司徒洞主应该很明白!”
  “你不懊悔!”
  “范静仁不惜一切,司徒洞主幸勿多言!”
  司徒霜花容惨变,娇靥上色呈灰白,娥眉倒挑,美目圆睁,两道骇人目光紧紧地凝注范静仁,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我再说一句,你不要嫌多,那就是司徒霜活着一天便绝不容你伤她,你想杀她,可以,你除非先杀了我司徒霜!”
  黑衣女子娇躯又自一阵猛抖,一句:“司徒洞主!……”
  范静仁心神猛震地呆了一呆,道:“事不关你,霜姑娘你这是何苦……”
  司徒霜惨白樱唇微一翕合,迸出一句:“你不懂,也不必多问,司徒霜心已冷,意已决!”
  范静仁心神再震,但复仇二字又似一把利刃,无情地在逼着他,暗一咬牙,双目微赤地道:“霜姑娘,你对我恩情两重,范静仁自知欠你太多,只是你……”
  司徒霜突然仰天一阵满含幽怨,无限悲凄的狂笑,哪里是笑?分明泣血?声音嘶哑,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司徒霜不是人间贱女子,她不在乎这些,只当镜花水月,南柯一梦,你又何必耿耿于心?怪只怪我当初视人不清,作茧自缚,如今心已冷,丝已尽,你也幸勿再言,动手吧!”
  范静仁入目这伤心情景,耳闻这断肠字句,纵是铁石人儿也为之心肠顿软,潸然泪下!
  英雄气虽短,儿女情虽长,然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却不能为此而放弃不报!他委实不懂司徒霜为何执一意为难,多管闲事,此时他也无暇多想!
  他立觉心中恍如刀割,一阵刺痛,强忍两眶热泪,无限杀机,嘴角掠起阵阵抽搐,默然良久,一时天人交战,难以取舍!
  怒火、杀机、悲痛、焦急……百味俱陈,沸腾激荡,胸中恍如一盆炉火,烧得他双目尽赤,嘴唇渐渐渗出血来!有心不顾一切,但面对这位风华绝代,恩情两重的人儿,他如何狠得了心,下得了手!
  蓦地里,脑中灵光一闪,双眉挑处,一声暴喝:“霜姑娘,容后赎罪!”方待闪身,突然!
  “站住!”黑衣人儿一声冷喝,一只纤纤右掌闪电般抵上司徒霜后背“命门”大穴,目射冷电地冷冷说道:“错过今日,我随时候教,只是如今你这仇怕报不成了,你若不想她活,我替你杀她也是一样!”
  范静仁心神大震,又惊又怒,哪敢再动!目眦欲裂地厉声说道:“你若敢旧仇未了再添新怨,我便将你!……”
  “住口!”黑衣人儿一声冷喝,冷笑说道:“你打得好算盘,只可惜难逃我双目,你还有天良,还有人性么?‘血印神掌’你自忖练到几层?能否攻发自如?你道我凶残冷酷,毫无人性,如今看来只怕你连我还不如!你执意杀我,报仇心切,原无可厚非,我只怪你糊涂,而一个对你恩情两重的心上人儿,你竟甘冒危险,置诸不顾,使我不得不对你天良已失,人性已泯,深感齿冷!……”
  范静仁双目尽赤,眼角溢血,钢牙一挫,就待闪身,他身形未动!
  “站住!”黑衣人儿又是一声冷喝:“我向你提出最后警告,你若敢再妄动分毫,休怪我心狠手辣!”
  范静仁很清楚,“龙幡令主”不必动用“大罗印”,只须普通掌力,掌心微吐,司徒霜便要立即心脉寸断,香消玉殒,尽管他急气交加,杀机狂炽,但投鼠忌器,却也未敢再动分毫!
  黑衣人儿森冷目光一注范静仁,冷然得意一笑,又道:“司徒洞主,你的好意我终生难忘,只是这件事非片言只字所能化解,你这位心上人令我这局外人替你心冷,天涯何处无奇男,何况司徒洞主红粉绝代,这种没良心的臭男人不要也罢,另有要事,不想再多说,最后一句:司徒洞主惠我良多,我必有所报,但司徒洞主似乎知我也不少,再请三缄檀口,谅人全人!”
  司徒霜尽管身受挟持,生死存亡一翻掌间,但她神色却镇静的出奇,始终未发一言!
  范静仁看了司徒霜一眼,心中绞痛,大为歉然,再一看黑衣人儿,双目突射冷芒,道:“你说完了么?”口中冷芒倏敛,嘴角一阵抽搐,又道:“一命换一命,放开她,今日饶你一死!”
  “公平得很!”黑衣人儿冷然一笑,道:“只可惜你的表现令我难以相信!”
  范静仁强忍怒火杀机,道:“以你之见!”
  黑衣人儿一笑,说道:“简单得很,我要相烦司徒洞主送我百丈!”
  范静仁再次目闪冷芒,但一触及闭目垂帘的司徒霜,冷芒倏敛,默然不语。
  黑衣人儿一声轻笑,提着司徒霜向后退去。
  范静仁眼看血海大仇再次从容逸去,不由狠声说道:“且让你得意一时,但天涯海角范静仁誓必将你追诛掌下!”
  黑衣人儿一笑扬声:“那是以后,至少你现在不敢动我分毫,拿我莫可奈何!”
  格格一笑,低声又道:“事出无奈,霜妹原谅!”飞快一指点了下去,娇躯一闪,快如一缕轻烟,飞射而去。
  司徒霜入耳一声:“霜妹原谅”,方自心中猛跳,不知是喜是悲,突觉脑中一昏,颓然倒地!
  范静仁心胆欲裂,只以为司徒霜已遭这阴狠毒辣的“龙幡令主”毒手,身形一闪,疾掠百丈,近前一看之下,方始暗吁一口大气,再一细看,那方自舒展的双眉又自突然一皱,不由大感为难!
  原来那自称“龙幡令主”的黑衣人儿一指点得很是阴损,虽然只是一处“昏穴”,部位却正司徒霜臀部之上,而且这一指手法迥异,如不手掌拍实,断难解开!
  清白女儿身何等娇贵?尤其是在那部位,他焉敢唐突出掌?
  范静仁呆呆地凝注着昏厥在地,曲线玲珑的司徒霜,一脸苦像,迟疑难决,然而,他却不能任司徒霜这般昏厥在地而不出手施救!
  半晌,他突然喃喃一句:“霜姑娘,事出无奈,范静仁只有从权,唐突了!”飞快一掌拍了下去,身形一闪,电射而去!
  司徒霜应掌惊醒,美目瞥处,只见到范静仁一丝淡淡背影,她当然不明白范静仁为何在将她拍醒后,不顾而去,眼望远处范静仁淡淡身影,蓦地里打心底升起一缕恨愁,无限幽怨,轻叹一声,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尘土,方待转身离去,突然一声其声清越如金声玉振般佛号传入耳中:“阿弥陀佛,司徒洞主慢走!”
  司徒霜一怔回头,举目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色僧衣,面貌清癯的老僧自林中缓步行出,赫然竟是那与“百晓老人”并称宇内二大奇人的“峨嵋”大智神僧!
  司徒霜怎么及未料到大智禅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呆了一呆,急步迎前见礼!
  大智禅师单掌立胸,微一躬身,凝注司徒霜突然一叹说道:“适才事老衲隐身暗处,已谙详情,杜施主执迷难悟,董姑娘含冤莫明,司徒洞主更令人钦佩,敢问司徒洞主此后行止!”
  司徒霜闻言不由又复一怔,暗忖:原来你这老和尚适才就在左近,那你为何不在适才现身点明一切,化解劫运,却一直到如今方始……
  她思忖未了,大智禅师突然一笑说道:“阿弥陀佛,老衲能力有限,且目前尚非老衲出面时机,司徒洞主幸勿责怪!”
  司徒霜被人一语道破心事,大感窘迫,娇靥一红,忙道:“大师言重,司徒霜焉敢……”
  大智禅师微一摇头,接道:“时机紧促,司徒洞主勿再客套,请答老衲适才问话!”
  司徒霜略一沉吟,道:“司徒霜拟先会合董姑娘再请良策!”
  大智禅师再一摇头,道:“来不及了,司徒洞主只宜放下一切,立刻动身前往武当!”
  司徒霜心头一震,讶然急道:“怎么,听大师之言,莫非武当已有变故?”
  大智禅师微一点头,道:“防患未然,未雨绸缪,司徒洞主当知韦庄主已只身前往武当!”
  司徒霜微一点头,沉吟说道:“董姑娘不奉言中,武当近于少林,韦晓岚该先上武当!”
  大智禅师双眉一耸,凝注司徒霜一叹说道:“董陆娘果然智慧超人,然则,司徒洞主可知杜施主去往何方?”
  司徒霜心中一跳,摇头说道:“司徒霜不懂,大师指点!”
  “岂敢!”大智禅师道:“如老衲推测不错,杜施主也必蹑后赶往!”
  司徒霜方自心头一震,大智禅师面色一转凝重地又道:“洞主请想,杜施主已知韦庄主只身上武当,了结恩怨,他岂有不去之理?此二位一衔新仇,一挟旧怨,倘若一言难合,武当岂有噍类?是故,老衲敢请司徒洞主即刻兼程,挽救此一血劫。”
  司徒霜只听得心头连震,默然长久,始蹙眉摇头说道:“大师既然隐身左近,尽睹详情,当知杜玉灵智已失,司徒霜只恐……”
  话未说完,大智禅师突然沉声接道:“劫运当前,重任在肩,司徒洞主岂可有所畏缩,岂不闻义之所在,万死不辞?杜施主不过暂时惑于心魔,况且此事不比适才,杜施主尽管报仇急切,且投鼠忌器,何况此事与血海深仇不同!洞主但请放心也不可迟疑,此事非洞主不足以挽救!”
  一番话只听得司徒霜螓首低垂,羞愧难当,半晌突然一整娇靥,毅然说道:“多谢大师当头棒喝,司徒霜为挽武林劫数,万死不辞,就此拜别!”微一裣衽,就待转身!
  “洞主且慢,老衲尚有话奉告!”大智禅师突然又是一声轻喝。
  司徒霜美目凝睇,娇靥上神情肃穆,静待玄机。
  大智禅师,深注司徒霜一眼,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司徒洞主慈悲胸怀,悲天悯人,有此一念,应增无穷后福,临别之前,老衲有几句话奉赠,万请紧记!……”
  双目突现神光,凝注司徒霜沉声接道:“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老衲之所以坚请洞主前往,一方面固然因为非洞主不足以力挽此劫,另一方面也是要洞主前往应劫,此冥冥早定,老衲无力回之,但请司徒洞主谨记一切归诸天意,不可自寻烦恼,为天下武林,为宇内苍生,一切宁可看淡,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谨此数句,再请司徒洞主紧记!”
  司徒霜尽管智慧超人却也难懂这玄机句句,一脸茫然,方待要问!……
  大智禅师“咄!”地一声大喝,道:“情由心生,孽原自取,是情是孽,自分自受,何须多问?”
  入耳“情”字,司徒霜不觉如何,但入耳“孽”字,司徒霜却莫明其妙,身不由主地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似懂非懂,仍多茫然,但却不敢再问,默然垂首!
  大智禅师凝注司徒霜良久,突然一叹说道:“双煞已现,劫运早生,洞主不必再行迟疑,董姑娘处,老衲自有安排,速速赶往武当去罢!”
  话完,大袖轻摆,掉头飘然而去!
  司徒霜神情木然,呆立半晌,突然莲足一跺,如飞向武当驰去,转瞬消失于莽莽原野……
  旭日初升,晨曦万道!
  一片淡淡金黄光芒,透过即将升散的轻纱般薄雾,洒向大地!
  这是晨间最后的一刻宁静,万物仍自浸沉在这微凉的宁静中,尚未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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