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肃清香山　绝技众义捣巢穴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酆子敏道：“现在我们虽然失败，我们还要和恶魔争取最后一招。因为他从三道岭只要逃出去，容他要是逃回香山，我们就算是完全毁在今夜了。香山总舵，他的势力尚存，他不回总舵，无论他手段多高，力量集不起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不必一定非得搜寻到他，我们要和他比较一下，我们要赶到香山总舵等他，叫这恶魔回到香山总舵，没有立足之地。只凭他一人的本领，没有总舵的力量，召集不起一般匪党来。只要我们侦察出他立足之地，随时可以动手，老师傅们认为怎样办？”沙天龙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最要紧的办法。现在我们别无他策，只有这么一拼了。我们虽然是不打算耽误工夫，再搜寻这个恶魔，我们可得分路而行，也得提防到这贼子，他也要抄取捷径赶回香山。”

　　大家商量好，酆子敏带着萧金郎、安荣、韩震为一路，铁砂掌沙天龙跟刘汉英、夏逢霖、何元泰为一路。这两路分水旱两面走。刘汉英跟夏逢霖全会些水性，和沙天龙一同雇一只快船，从水路赶奔香山。九现云龙酆子敏从三道岭这里走旱路，计算到香山，一共还有六站的地方，无论如何要兼程而进，昼夜不停。这真到了拼死的时候，酆子敏道：“我们现在只要精神能支持一时，就不必歇息，以能早早地到香山为是。”现在这般人认为成败在此一举，谁肯不卖命一拼？商量好之后，丝毫不敢耽搁，那阮义的尸身也不再管他，任凭他饱野狼之腹，也算他们在绿林中一身作恶的报应。

　　分途之后，且说九现云龙酆子敏带着韩震、萧金郎、安荣，从三道岭外和沙天龙等分手，天明之后，在乡村小镇甸进些饮食，更买了些干粮，预备着遇不到村庄时也一样往下赶。中午之后，已经走到凤凰岗，从这里再奔赵家山场，走青林驿，过黑山嘴子，一天一夜的工夫，只在中途上略微歇息，连店也没入，这般人可算是受尽了风霜之苦。到第二天中午之后，已经走出四站来，众人的精神可全够了劲儿。因为从入三道岭前，就没有好好地歇息，算起来是三天三夜始终全没有合眼。酆子敏看了看眼前的路径遂向韩震说道：“韩老师，这太对不起你了，为朋友帮忙这么累着你，太以不安了。现在本也无须说这感谢话，我们已然赶出四站来，可是最后这两站道路太长。前面这片竹林，倒十分幽静，我们全到里面歇息一刻，把精神再缓一缓，我们后半夜索性再赶它一程吧。”萧金郎、安荣也巴不得酆子敏发话歇息，本来也实在地太疲乏了，遂一同走进竹林。酆子敏叫大家紧往里走，离开道边，各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歇息着。可是韩震也不再客气了，躺在那儿竟自睡去。九现云龙酆子敏因为他们全过分劳乏，别说他们年岁轻的人，就连自己和刘汉英，全是极不好睡的人，到此时也有些眼皮撩不起来了。九现云龙酆子敏向萧金郎、安荣招呼着道：“你们不用拘束，身体觉着乏了自管睡，现在的事情并不能算了。我们还得跟这个恶魔一拼最后的胜负，缓足了精神，咱们这一站，足可以到了香山附近，事情也就见起落了。”萧金郎、安荣巴不得酆子敏说这个话，两人紧挨着，躺在这种潮润的土地上酣然睡去。一个人的精神疲倦到极处，任凭什么地方，全可以睡，平时无论你多么好干净，可是挤到这种时候也就不讲了。他两人睡着，刘汉英跟九现云龙酆子敏，两人也各自倚着两株老竹，闭目假寐。虽然这两位老英雄没睡实在了，可是也昏昏沉沉不愿意睁眼，这竹林里微风习习，越发觉得缓和了全身的疲倦。

　　九现云龙酆子敏任凭到什么时候，他也比别人警觉。他耳中忽然听到竹林外一阵脚步紧走之声，可是到了竹林前骤然止步，更在竹林前说起话来。九现云龙酆子敏虽在昏昏沉沉中，一听到外面人的语声，立刻是睡魔尽敛，猝然惊醒，因为听到的语声分明辨别岀正是那恶魔樊庄。九现云龙酆子敏挺身跃起，脚尖点地，轻着脚步，往前紧走出数步来，只听那樊庄说道：“我们这里歇一会儿吧，再往前走，大约快到四盘山。我们在那一带却停留不得，进山一带，也有人家，也有店房，可也容易露行迹。趁这时旷野无人，我们到竹林里边歇息一刻。容得天黑下来，我们再走，就不怕这般敌人的跟蹑了。”这一来九现云龙酆子敏十分着急，更听得樊庄说话的情形，不止跟着一人，这方才脚步之声，也辨别至少有三四个，自己倒不惧他，就是他有几个余党，也不放在眼内。只是他一闯入竹林，这爷儿四个全睡着，不能圈他，反把他惊走。现在已经和他两下走得一平，往香山总舵争这前后一着，只要被他逃得出手，那是准回香山总舵无疑了。九现云龙酆子敏不敢迟疑，急忙地把韩震、刘汉英全轻轻拍了一下。这两人虽然是睡着，可是极轻，立刻惊醒，九现云龙酆子敏匆忙地低声说：“不要出声，手底下要快，把这两个孩子赶紧弄走，我们的对头到了。”刘汉英、韩震也觉得又惊又喜，赶忙地各自呼唤一人。这小哥儿两个睡得很沉，猛然被唤醒，险些出声喊了出来。刘汉英把安荣的嘴按住，韩震也把萧金郎的嘴按住，不容他两个人出一点声。把两人拉起来，往竹林的最后面紧走。萧金郎和安荣在迷离之间，被刘汉英、韩震这么作弄着，赶到走出数步去，两人已然明白，这定是发现敌人来。他们两人立刻把精神一振，不用人拉他，各自纵身。这爷儿五个，刹那间离开这里很远，走到竹林密处隐蔽住身躯。九现云龙酆子敏，一边往竹林后边退着，一边留神着外面。

　　这真是鬼使神差，这恶贼樊庄竟自往竹林里走来。九现云龙酆子敏隐蔽住身躯，反倒绕着竹林设法察看他们，究竟来了几人。这时樊庄带领着手下党羽，正到了方才酆子敏等停身之处，因为那一段地方，较比着宽敞，可以随意歇息。其实地上是足印宛然，他们绝没想到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冤家对头竟会先到了这里。这时九现云龙酆子敏已然看出，跟随在樊庄身边的正是救樊庄脱身逃走的那个李虎，另一个也是他手下的头目，恍惚记得这个匪徒叫野狐狸赵志强。那樊庄狼狈异常，倚着一棵碗口粗的竹竿，闭着眼，可是口中仍在和他手下这两个党羽说着话，只听他说道：“可叹我们弟兄，居然竟落到这般地步，叫人好不痛心。我们弟兄从不到二十几岁就闯荡江湖，在江湖道上也算二十多年的功夫，不敢说露脸的话，跟头虽也栽过，但是就没有像这次弄个一败涂地。现在手下人死的死亡的亡，一般弟兄全毁在对头手内。我到现在始终不服，就凭他孤儿寡母，终会逃出我姓樊的手下。我死不甘心，只要樊二太爷的寿不终，还能叫我活下去，我终会如愿。即或那个女人死了，我也把她骨头掘出来。樊二太爷一生做事，想做的必要把它做到了，不能如愿绝不能放手。我就不信我就没力量对付这般敌人。弟兄们跟我姓樊的被累，现在总要捧我最后一场。咱们最后这半天一夜可要争长争短了，这也是生死荣辱最后关头。尽着今夜一夜的工夫，只要叫樊二太爷回得了香山总舵，我定要普请两广云贵川边绿林同道们，帮我樊庄最后这一场。我定要铁狮王这一般余党，连他妻子全亲自料理了，我才甘心。你们怎么样，还能辛苦这一夜么？”那野狐狸赵志强和李虎忙答道：“当家的只管放心，我们江湖道的朋友讲究有始有终，我们大秤分金银，整桌地吃酒席，我们也能够钻刀山下油锅，不能共患难，共生死，还算着什么江湖人物？”樊庄这时把两眼睁开看了看李虎跟赵志强，点点头道：“好吧，我姓樊的还不枉在江湖道上闯，这次到湖南，虽落个一败涂地，可是倒见出我姓樊的有真朋友。大家全真个卖了命，只要两广一带还有樊二太爷的天下，我和我弟兄们有福同享，我叫弟兄得跟着我风光几年，把这般敌人除了之后，叫弟兄们也看看姓樊的能够叫大家耀武扬威的。”

　　说到这儿，听得一阵当啷响，李虎、赵志强全各按兵刃，预备动手。这时樊庄也站起来，赶到来人现身，竟是岭南七兄弟中花刀于通。这个贼子已经两次三番死里逃生，现在又和樊庄聚在一处。这时樊庄跟李虎全迎着花刀于通道：“于师傅，你这是从哪里来？”花刀于通叹息一声道：“五指峰枫树谷大家分散开之后，弄得各自东西。我们万想不到，竟会遭到这样惨败，被一般敌人追赶出数里来，才能脱身。仗着我们是向北逃下去，赶到敌人已经退走，我再找寻瓢把子们，始终不见踪迹，遂从湖南连夜往回下赶，沿途上竟被渡仙洲那个老儿多臂熊安世义跟蹑上，险些个落在他们手内。现在他们已经从水路坐快船连夜赶回南海县，听他们话锋中情形，是想安心回转渡仙洲之后，集合手下所有渔户，要大举抄山，把垛子窑给我们挑了。这老儿是安心不与我们两立，我得到这种信息之后非常着急，想着总要和瓢把子聚在一处，把这种情形报告瓢把子。我们无论如何，要早早赶回香山总舵，给他个先下手为强。大约宏达镖局铁狮王旧部等，完全是在渡仙洲乐善山庄，以那里作为根据地，来和我们做对头。所以现在应该先把这老儿除掉，把乐善山庄给他化为灰烬，叫铁狮王旧日一干部下，没有立足之地，灭去他们图谋我们的力量。我连着三天三夜的奔驰，算是得到瓢把子踪迹，更知道楚老当家的已然归天。我们更不能和他们善罢甘休。我已经跟缀樊当家的二三十里，我诚心地不露面，为是暗中侦察一下，是否有人跟缀着？见这里地势偏僻，竹林中正是一个好所在。樊当家的究竟打算如何下手对付敌人？”樊庄道：“我现在已经下了决心，只要我有三寸气在，我要做最后的拼斗。我们中途连遭堵截，这次我在三道岭又是死里逃生，从红梢岗，一连两昼夜未曾合眼，赶到这里。我要尽一天一夜的工夫，赶回香山总舵。可是酆子敏等，分明已然把全份的力量用出来对付我，我们现在要找一条极近的道路，无论如何赶回总舵，我们回到垛子窑，就可以施展我们力量了。那时我们可以把香山封锁起来，量他一个干镖局子的，何况已是歇业不干的字号。他还没有那么大力量能够攻山破寨调集官兵。只要容开我二十天的时日，叫他看看姓樊的手段。我还有力量号召两广一带水旱两面的绿林，那里我把我们绿林道的力量全要用上，只要沾着宏达镖局一点边的，姓樊的给他们个鸡犬不留。现在我没有别的打算，只要紧赶一程，从这里奔甘竹县，偏着县城的那条路直奔四盘山，走铁悬崖，从南海县的两边一条僻径绕四盘山，可以直达香山的后山，我想这条道路任凭他什么人也不会晓得。我们在这里略微歇息一刻，天黑暗下来时，精神缓足了，紧赶下来这时，花刀于通连连点头道好，更向樊庄说道：“我最担心是瓢把子们，不肯甘心，沿路上想自治敌人，那就容易上当了。”

　　这时，天色已经到了太阳偏西，九现云龙酆子敏示意韩震、萧金郎等远远地避躲着，不要发出声息来，惊走了贼人。酆子敏等躲得远远的，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已经沉下去，樊庄、花刀于通、李虎、野狐狸赵志强他们从竹林这里起身。酆子敏容他们动身走后，立刻大家聚在一处，九现云龙酆子敏向刘汉英说道：“这是天助我等，居然在这里狭路相逢，又行相遇，此番贼子再休想逃出我们手去。听那花刀于通暗中所说的情形，老庄主安世义，定然是已经知道匪党的情形，故意地用这种诈语，来诱他们上套。老庄主安世义，绝不会先返渡仙洲，事情在紧急之时，老庄主定然也要飞扑香山总舵。这次我们无论如何可要走在他们头里去了。但盼我们能和老庄主安世义遇在一处，在四盘山边上，和恶贼一决雌雄。”铁砂掌沙天龙道：“安老庄主很是足智多谋，虑事周密，那几位老师也和他在一道。我想他们或者反许走在我们头里，先行赶到香山把守。现在我们和恶魔樊庄赌最后的命运，只要他逃回香山，我们算一败涂地，再想收拾他势比登天。咱们不必耽搁赶紧跟着起身。”

　　此时大家精神振奋，各自把脚底下收拾紧趁利落。九现云龙酆子敏、铁砂掌沙天龙、刘汉英、韩震、夏逢霖、何元泰、萧金郎、安荣，这一队人立刻从竹林这里一同起身，各自施展夜行术功夫，疾走如飞，过荒郊，绕野镇。从天黑后，只有中途略微歇息一刻，仍然紧往前赶，沿途上时时提防着被敌人发觉。

　　这一夜由九现云龙酆子敏领率，奔驰疾走，在争生死存亡之时，把劳累全忘了。赶到五更左右，已经越过甘竹县，九现云龙酆子敏道：“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过一天的工夫是争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贼子们走的是山道，我们也走的是山道，我们赶到铁鹰崖判断我们的命运吧。”这种道路可是最难走，完全躲开能走的山道，绕着一片片的乱山头，走出一二十里来，大家歇息一刻。好在大家全带着干粮水果，可以充饥解渴。在这一处的乱山上面，依然是把个人的轻身术施展开，纵跃疾驰，赶到申时左右，已然过了四盘山，已经看见了香山后山的山影，因为这时天色尚早。可是这一带，绝没有行人，也没有游山的人，这是平常人来不到的地方。九现云龙酆子敏领率着大家，直扑后山，一连越过两段极难走的乱山头，这时算是走上香山后山的边山一带。这里离着香山总舵，安窑的所在，隔着四五座峰头，差不多二三十里不通行的山地。九现云龙酆子敏一算度形势，拣了一片靠山根底下的荒林间，各把身形隐住。这时铁砂掌沙天龙等早就到了，大家遂聚在一处。酆子敏向大家说道：“我们无须乎再往前走了，我看这就是很好的所在。”九现云龙酆子敏吩咐大家各找隐身的所在，全把身形掩蔽好，静悄悄在这荒山野岭间等候这对头人。

　　赶到黄昏之后，这一带黑暗异常，数丈外就看不清一切，直等到月已东山，星斗也出全了，才可以略分岀眼前的形势。铁砂掌沙天龙隐身在一座高岗的后面，他这隐身的地方比较高，可以看出很远。眼中忽然看到远远的那四盘山那边，边山一带，有几条黑影忽隐忽现。沙天龙不由大喜，认定了是冤家对头樊庄到了，赶紧地向大家打招呼预备迎敌。可是仔细看所来的人，隐隐藏藏形迹上很是严密，在那山坡一带，时时借着林木隐蔽着身形往这边扑来。赶到了香山后山坡这边，来人竟自聚在一处，互相耳语，跟着竟自分散开，各找隐身之处。铁砂掌沙天龙一看这种情形就不对，内中有一个须发苍苍，看见很大的，分明是那渡仙洲老英雄多臂熊安世义。沙天龙向九现云龙酆子敏一打招呼，两人腾身飞纵起向来人扑去，那个年岁很大的人竟从一片荒草间飞身纵起迎了过来，低声向这边打招呼道：“前面是沙老师、酆老师么？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我们竟会走向一条路。”沙天龙酆子敏见果然是多臂熊安世义，惊喜交集之下，向老英雄问：“可是跟缀上樊庄要在这里堵截他么？”老英雄安世义道：“大约这恶魔是恶贯满盈，我们从分手之后，见这一般贼党形迹诡秘，防范得很严，认定他是安心想逃回香山。不料行经姚家山场的港汊子那里，竟自和乔志达、乔志远二位老师相遇，他们弟兄二人竟自得到匪党踪迹，知道他们要连夜赶回香山。我遂打定了主意，中途不再和他纠缠，我们要和他争竞一下，我们从水陆昼夜兼程而进，三天三夜的工夫，毫未停留，赶到这里等候他。我正愁着我手下人太少，恐怕不易把他捕获，你们师兄弟能够找到这里，这次樊庄贼子想逃岀手去，恐怕不易了吧。”酆子敏道：“事情我还不敢那么看得准操必胜之券，此番在衡山和匪党正式会头，果然雷州二丑狡诈多谋，一路上我们尽了力量始终被他逃出手去。这盘残棋已到了最后一着，倘若再被他逃回香山总舵，我们将来的事还是不堪设想。现在听凭命运，他若真个不中途变计，走上这条路，我们以死相拼，无论如何要挡住他，不叫他逃入香山。老英雄身边还有何人？”多臂熊安世义轻轻地一击掌，跟着从荒林乱草间，连蹿出三个人来，正是乔志达、乔志远，和塞北武师纪绍棠，酆子敏沙天龙也把自己这边人全唤出来，大家相见之下，老英雄安世义道：“我们现在还是赶紧隐匿潜伏起来，宁可今夜等空了也不可大意。”酆子敏、沙天龙等，跟老英雄安世义各自散开，在这后山坡一带，全把身形隐起。

　　这时看看天上的星斗，也不过将到二更，九现云龙酆子敏和沙天龙隐身的地方很近，低声向沙天龙道；“我到边山一带，索性蹚一下，虽则我们暗中窃听，他定然奔这条路。可是也得防备一下，万一他绕奔前山，我们可就要上了他的大当。”沙天龙点点头，九现云龙酆子敏顺着边山一带，往前蹚下来，找了一处可以瞭望到边山转角一带，猱升到一株老树上，居高望下，可以看了一箭多地去。就在酆子敏身形才隐起，突然听得靠着四盘山后山一带松柏林间，宿鸟一阵阵惊飞，更有两头枭鸟，在空中盘旋，发出那种凄厉的鸣声，听着十分刺耳。跟着往这边附近一带的树顶子上，树叶左响一下，左响一下，可是望不到一些别的形迹。酆子敏仍然隐身不动，渐渐地看出来，这是有人故弄狡猾，他是身形不现出来，用石块等向树顶子上抛打，正是来试探前边的道路。酆子敏心说：“好厉害的樊庄，若不是天假其便，得到他逃走的踪迹，想捉此贼，实在太难厂工夫不大，自己停身的这树顶子上，也被飞石打到，跟着看到从树后，阴影中，有一条黑影飞纵过去，可是时时隐蔽着身形往下蹚下去。酆子敏可辨别不清究竟是何人，这个人过去有六七丈远，跟着后面贴着山边上，荒草丛中唰唰地连响了一阵，一连三条黑影，跟纵而至，酆子敏知道，樊庄定然到了。

　　容这三条黑影过去之后，酆子敏一飘身落在树下，把子母鸳鸯钺从背后摘下来，轻身提气，纵跃如飞，也从树荫后跟缀过来，转到后山坡一带，听得前面，已经有人发动，现身阻挡。这时方闯过去的三条黑影，突然分散开，可是那边铁砂掌沙天龙，已经抖九节盘龙棍飞纵出来，把头一个闯过去的匪徒阻挡住，酆子敏也在这时往树林外一纵身，高声呵斥道：“樊庄，今夜任凭你用尽心机，也叫你难逃报应，这是尽头日子到了，你还哪儿走。”酆子敏在喊声中，把掌中一对子母鸳鸯钺一拢，往前飞纵过来，身形落在樊庄面前，右手的钺照着樊庄面门便砸。樊庄往左一晃身，在他掌中判官双笔用足了力照着鸳鸯钺上砸来。酆子敏右手本是虚着鸳鸯钺，猛往起一扬，已经撤回，左手的鸳鸯钺，顺水推舟，向樊庄的小腹上猛戳过来。樊庄双笔砸空，身形从左往后猛然一转，判官笔带着风声，向酆子敏左肋上横砸过来。酆子敏抽招换式，子母鸳鸯钺往下一沉，身形也随着一矮，判官双笔从头顶砸过去。酆子敏子母鸳鸯钺一分，“大鹏展翅”，左手的鸳鸯钺竟向樊庄腿上横劈过来。樊庄往起一纵身，蹿出六七尺去。酆子敏猱身而进，把子母鸳鸯钺招数施展开，一招一式，全是往樊庄致命处下手。樊庄今日也知到了生死关头，自己不能逃回香山就算一败涂地，所以把一身本领也完全施展出来，两下里全是安着拼命的心。在这山坡一带，这一阵凶杀狠斗声势惊人。铁砂掌沙天龙，他把野狐狸赵志强跟李虎两人全堵截住，一条九节盘龙棍上下翻飞。

　　这时老英雄安世义也飞扑过来，把李虎换到自己这边，叫沙天龙单独对付赵志强，老英雄安世义这口金背砍山刀，施展开如生龙活虎一般，李虎哪是老英雄安世义的对手，动手只十余个回合，他已经刀法散乱。那野狐狸赵志强他一个绿林黑贼出身，一身小巧之技，今夜遇到铁砂掌沙天龙，他哪里是沙天龙的对手。不过这贼子狡猾异常，他一照面就用滑战，只守不攻，这样他到跟沙天龙走了十几招。但是沙天龙这条九节盘龙棍威力太大，他真要稍一失神，掌中的兵刃碰上就得出手，更看到花刀于通被双刀佟万胜、神箭手方庸、韩震、刘汉英，团团围住，眼看着就要被获遭擒，赵志强安心逃走。他一边动手，往山坡这边退过来。铁砂掌沙天龙看出他的心意，这条九节盘龙棍招数愈发加紧。野狐狸赵志强努力招架之下，他竟自一耸身，蹿上山坡。沙天龙掌中的九节盘龙棍用了手“乌龙穿塔”追着他的身形，盘龙棍向他背上点去。野狐狸赵志强在身形往上一落时，把山坡的荆条荒草砍了一大片，他用刀尖一挑，这一片乱草倒甩下来。沙天龙的盘龙棍招数正递到，赵志强身形往左蹿去，盘龙棍天戳在这乱草荆条上。沙天龙愤怒下二次腾身纵起，看准了他落脚之地，这条盘龙棍带着风声砸下去。野狐狸赵志强身形轻快，盘龙棍砸到，他在半山坡上一个懒驴打滚，竟自翻出四五尺去。沙天龙的盘龙棍砸在了山坡上，把碎石激起多高，火星四溅。赵志强趁势一个狸猫上树的轻身术，竟被他蹿上两丈多高。沙天龙焉能叫他逃去，仍然往上追赶，可是这个赵志强诡计多端，他竟仗着山坡上荒草丛生，他只要往上一蹿，立可把荒草荆条用刀挑起，甩下来山坡上又十分黑暗，还得防他用暗器。这赵志强一连两次用荒草荆条往沙天龙身上砸，沙天龙赶到用盘龙棍把乱草荆条拨开，再看那赵志强已不知去向。这一来沙天龙是愤怒十分，把盘龙棍往起一翻，身形紧住上纵，一连五六个纵身，已经到了山顶子上面，野树丛生荒草全有半人高，哪还找得到赵志强踪迹，沙天龙搜寻不到他只好仍然返下山坡。

　　可是在沙天龙离着山道还有两三丈，才要往下纵身时，突然一条黑影蹿上来，沙天龙因为黑暗中辨别不出上来的是谁，厉声喝问：“什么人？”可是这条黑影竟自一扬手，一只丧门钉打出来，向沙天龙心窝打到，沙天龙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闪避开，可是险些伤着左臂，这才知道闯上来的正是樊庄。这时酆子敏也追上来，口中在喊着：“猴儿崽子，你就是逃上天宫，那也得把你捉回来！”酆子敏把轻功尽量着施展出来。这时樊庄已竟从沙天龙身旁闯了上去，他一连又发三只丧门钉，酆子敏用鸳鸯钺全给他打落山坡上。这时暗中埋伏的萧金郎、安荣等，原来就提防着他逃走，齐发暗器堵截他。可是樊庄仗着轻身术也有超群出众的本领，竟自把暗器避开，拼命地往上逃去。沙天龙、酆子敏、萧金郎、安荣等全跟纵追赶。

　　这时山顶上在竟自连响呼哨，并且涌起一片火光，此时樊庄已逃到山坡的半腰，上面竟自有人招呼：“樊当家的，你赶紧往我这里逃。”樊庄此时到了生死关头，离这山顶子还有八九丈，他竟自施展开“燕子穿云”的身法，一起落，竟已翻上六七丈来。可是九现云龙酆子敏也施展开轻身术的绝技，用“鹞子钻天”的轻功，如同一缕轻烟，紧追上来，身形起落之间，离着樊庄只有丈余远，在将要追上的一刹那，山头上面竟自连续地抛下两堆已经燃烧的荒草。酆子敏不敢用鸳鸯钺挑拨，因为只要一挑这燃烧的草捆，自己非被火烧着不可，只得往旁一纵身，斜蹿出丈余远去。樊庄在这时竟自又逃上两丈多高，上面的烟火腾腾的草捆，连续抛下五六个。这种荒山山坡上，原本就是到处荒草荆棘，这种草捆一扔下来，落在哪儿，哪儿燃烧起，眨眼间山坡五六丈宽全被烈焰燃烧起。沙天龙等已然追上来，但是全得躲避着已燃烧的这一带，这一耽搁，那樊庄已经逃上山顶。

　　九现云龙酆子敏向沙天龙招呼一声：“沙师弟，今夜要叫樊庄逃出手去，我们还有什么脸活在人间。”沙天龙也大吼一声高喊着：“叫他逃不出我们手去。”这老弟兄二人已经拼了命，九现云龙酆子敏竟把他独有的轻身绝技，“潜龙升天”的身法施展岀来，从一片烈火上飞纵过去。沙天龙也是施展开草上飞行的轻身法，凭着丹田一口气，身形要连起三次，虽然脚尖点到火光熊熊的山坡上，可是身形丝毫不停留，右脚尖不过轻轻点到一下，身形立刻腾起。这弟兄二人，不差先后地落到山顶子上，上面还有一大堆燃烧的草捆。那樊庄也就刚刚地到了上面。野狐狸赵志强他用了这种手段救了樊庄，樊庄此时，向他喝了声：“退”，可是不等赵志强搭话，身形已然纵起，竟向后面黑暗的山坡逃去。

　　赵志强也是命里该当死在这儿，他看到酆子敏、沙天龙全愣往烈火上闯，他竟用一根树杈子，挑起一个火捆，向酆子敏头上砸来。酆子敏身形已经到了山坡的边沿上，这火捆向头上砸到，用掌中的一对鸳鸯钺，往左猛然一掉，趁势身形往右纵，横退出丈余去，跟着往前一纵身，已到了山顶子当中。沙天龙也翻上来，见这些草捆全是赵志强弄的，沙天龙恨透了他。此时赵志强可想脱身逃走，身形才纵出去，沙天龙九节盘龙棍，泰山企顶，已竟猛向他头上砸来。野狐狸赵志强往旁一闪身，盘龙棍虽则砸空，可是沙天龙腕子上一用“横扫千军”式，这条九节盘龙棍，正正砸在赵志强的右肋上，咔嚓一声，赵志强的肋骨全砸折，他整个身躯竟被盘龙棍震得出去六七尺，往地上摔去。沙天龙这条盘龙棍二次又翻起，这一棍把个野狐狸赵志强砸得脑浆迸裂，死在山头上。

　　此时萧金郎、安荣、安世义，也全追上山顶了。酆子敏身形已经纵到后面的山坡上，沙天龙等也全跟纵赶过去，要一同去搜寻逃走的樊庄。酆子敏却回身向大家招呼道：“我酆子敏上天入地，也得擒获这贼子，斩草除根，你们赶紧随着安老师们攻进香山，把老巢给他挑了，放火焚烧他个干净，永绝后患。”说了这两句话，立刻向黑沉沉的山坡后面追了下去。大家一想，酆子敏说得也很对，总得先把他老巢给挑了，好在现时不过三更左右，这后半夜的工夫可以多赶走一程，早些攻进他香山总舵。大家立刻从山头蹿下来。这段山坡已经被烈火燃烧了一半，没法子再扑灭，好在这一带没有人家居住，只可任凭它蔓延了。此时下面的双刀佟万胜等已经把那李虎、花刀于通全杀死，把他们的尸身扔至山涧里，众人一齐扑奔香山总舵。

　　相隔那香山总舵还有一里多地，耳中忽然听到前山一带隐隐地似有呐喊杀声，并且呼哨乱鸣。安世义向沙天龙道：“大约他们已经动手了，我们紧赶一程。”大家顺着这片乱山头，扑奔香山总舵的小谷。此时大家把精神振作起来，因为香山总舵任凭有多大势力，可是被雷州二丑楚璧、樊庄把持了这些年，香山四路的势力无形消减。雷州二丑平时又揽权，一般匪党虽是两广一带成名的绿林，但是全被雷州二丑拢制得服服帖帖，从来是唯命是从。如今这两个匪首已经死的死逃的逃，樊庄被九现云龙酆子敏跟缀了下去，绝不会叫他再逃出手去。蛇无头不行，香山总舵内所有留守的匪党全是二三路的绿林道。这般人略有把握，看前山的火势，那小侠安荣、何元泰等必是已然得手，攻入总舵重要之处。现在大家所走的道路可是危险到万分，一片乱山头，脚底下尽是多半任意生长的荆棘蔓草，深一脚，浅一脚，时时得提防着掉入山涧内。大家这一路紧往前赶，耳中所听到的杀声，也越发清晰，老英雄安世义这么大年岁，更是丝毫不肯落后越发地鼓励了大家。

　　不过一盏茶时，已经贴近了后谷附近。老英雄安世义和沙天龙招呼大家分散开，先要相度好形势。因为那暗谷一带，酆子敏、刘汉英全到过，他这总舵多少年来，虽经官兵屡次剿山，始终没搜寻着他老巢的所在，就因为这暗谷形同一个浮井，四围全是数十丈高悬崖峭壁，没有上下的道路。并且官兵从来没有到过四盘山一带，从香山后山往里搜捕，因为后面确实没通行的道路，以至养痈成患，到了雷州二丑手内，造成了这般势力。现在沙天龙老英雄安世义、刘汉英，全翻到暗谷的山顶，赶到往下一察看时，暗谷中还没看真切，遥望前山一带数处火起，火势是一时比一时旺，那匪巢中呼哨一声比一声急。沙天龙向老英雄安世义道：“我们能闯到下面，匪巢就算入了我们掌握之中。渡仙洲的渔户，大约已经得手，我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给大家先行开路了。”这般侠义道，本是隐蔽着身形，低声悄语，因为连闯过这种险峻之后，并没遇到伏桩暗卡，未免有些大意了，沙天龙末后的几句话声音略高。

　　在他话声未落，突然左边一片乱石堆后，地上石块忽然起了滑动的声音。刘汉英低声招呼：“大家留神，约有暗卡埋伏。”这句话没说完，嘎巴地一阵弩弓连响，嗖嗖一连就是四五支箭，向这边射来。这种箭的力量十分大，幸亏是刘汉英这一招呼，箭一发出，各人自纵身躲避。就这样沙天龙和双刀佟万胜，以及老武师纪绍棠全险些为弩箭所伤，老英雄安世义的右臂衣袖被箭穿破，摔碑手纪绍棠左耳旁被箭尾扫了一下。沙天龙因为闪身很快，箭是头一个奔他，这支箭从左额角擦着肉皮射了过来，这一般侠义道虽是久经大敌，可是一个个吓得一身冷汗。众人在愤怒之下，齐摆兵刃，萧金郎身形头一个纵过来，九节盘龙棍向石堆旁猛砸下去。他的棍落处，两名匪徒，纵身闪避，窜向道旁，翻身向一人多高的荒草里钻，想要逃走。铁砂掌沙天龙跟老英雄安世义，身形早已扑到，盘龙棍和金背刀，往外一递，已经把两个匪徒砍翻在地。就在两个匪徒身形倒下去，靠右边一排小树旁，又是一声弩箭弦响处，唰唰地一连两支弩箭，连续射到。这两支箭又是奔向沙天龙和老英雄安世义，可是箭被盘龙棍、金背刀全磕飞。此时双刀佟万胜、神箭手方庸，各自随手发出镖箭，向小树林打去，跟着身形扑过去，这里把两个匪徒早已了结。沙天龙一个“鹞子钻天”竟向小树林猛扑过去，这就是艺高人胆大，抄着后路堵截，叫他无法脱身，果然树后潜伏着两名匪党，沙天龙是人随棍一齐落，把一排山树砸塌了一大片。这两名匪徒识得厉害，只好往树林外纵身逃走。并且这两个匪徒，身手还十分矫健，轻快异常，飞纵岀树木，更相连撮唇打呼哨，吱吱地连响了两声，这两个匪徒已经蹿岀十几丈远，萧金郎、刘汉英全反扑过来。萧金郎认为再叫他连响起呼哨，暗谷中听到报警的声音，一有提防大家就不容易往下闯了。萧金郎竟把九现云龙酆子敏传授给他的金蝉三戏水轻身纵跃的小巧功夫施展，身躯往前一矮，脚尖用力，身躯一伸一缩，嗖嗖地一连三个纵身，已经追上匪党，掌中的盘龙棍，金龙抱柱，横着向两匪徒一扫，可怜两个匪徒连招都没还，萧金郎一棍毙双匪，把这暗谷上面的卡子手完全肃清。

　　老英雄安世义向大家道：“这种情形真叫我很惊心，足见雷州二丑实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劲敌。这种地方他全安下伏桩暗卡，倘若这两个恶魔不消灭，仍然在香山总舵内主持，我们想挑他的老巢谈何容易。我们现在趁着下面尚未发觉，赶紧冒险一试。”沙天龙和一般武师各自找寻往下翻的危崖峭壁间着足之后，这悬崖峭壁虽是奇险万分，仗着四面的山壁上，有荆条藤蔓，全是生长多年，根子牢牢地扎在石隙中。前后山的火光涌起天空，这暗谷一带，也被火光照到，借着山壁上这藤蔓荆条，可以做了攀缘之物。老英雄安世义等到了这时全是奋不顾身，顾不得什么叫危险，彼此分散开攀缘而下。可是下面已有一队匪党听到峰头报警之声，正奔北面扑过来。沙天龙离着下面还有十余丈，匪党们已经张弓搭箭，沙天龙不顾危险的，一纵身猛扑了下去，如同一个天神下降，这条九节盘龙棍，随着往下一落，已经砸伤了三四名匪党，领率这队弟兄的正是岭南七兄弟的两头蛇云谦。

　　云谦自从受伤之后，虽则把伤疗治好，把过去那种聪明狡诈减去了一半，武功本领也不如前。雷州二丑占据香山总舵之后，可怜他是一个堂堂总舵主，到如今只在垛子窑中管一些闲散事。这次雷州二丑衡山寻仇，把所有的精锐，完全挑选上去，所剩的全是老弱残废。这也就是他二人失计的地方，所谓智在千虑，必有一失。所以现在这一出事，留守一般匪党，哪里又挡得住？沙天龙这一扑下来，他抖杆棒向沙天龙砸去。沙天龙这一九节盘龙棍已经伤了好几个匪党，云谦的杆棒到，正好沙天龙的盘龙棍横着往起一举，正正地砸在他杆棒上，杆棒被震岀手。这云谦纵身图逃，可是这一刹那间，萧金郎、刘汉英、韩震、老英雄安世义，全同时扑下来，这云谦哪里还逃得开，竟死在这般人乱刀之下。

　　这时前面的火势越发着得旺盛，那小侠安荣和夏逢霖、何元泰等把渡仙洲的渔户分为四队，分散开往里闯，走一处，放一处火，声势显得非常浩大，前山好像千军万马一般。这香山总舵，过去的势力虽盛，一来仗着雷州二丑正在极力发动之时，调度得法，地方隐秘，各处站不住脚的绿林，全来归附，这种众星捧月的情形，足以助长声势。可是究其实不过是隐匿深山野谷的匪徒，终归禁不得大风大浪。何况现在这两个主要人一死一逃，兵散如山倒，大势已去。沙天龙等把这一队匪党驱散之后，扁有从后面闯进来的人完全攀藤附葛，从悬崖峭壁上下来，一身追杀匪党，前后夹攻。小侠安荣头一个领着一队少壮的弟兄搜寻着那个秘密门户，也闯进了这个暗谷，两下一会合，一干匪徒，死去逃亡。到了四更左右，完全把香山总舵肃清，由老英雄安世义调度着，自己部下的弟兄们，各处把守住了查点伤亡，渡仙洲所有的渔户，只有十几名带伤，并没有死亡的，这真算万幸。

　　赶到天光大亮，安世义跟沙天龙各处地搜寻一番，竟发现雷州二丑所住的密室内，尚收着几个少妇少女，全是附近抢来的。安世义问过她们姓名家乡，打发渔户，把她们全送去。更在樊庄所住的屋中，搜寻出来不下万余两金银，尚有许多金珠细软之物。沙天龙向老英雄安世义说道：“这种情形，我们应该把他们献到官家，免得将来，我们落了嫌疑。”安世义微微冷笑道：“沙老师，你这种打算可不合我的心意。那一来，不止于落不了好，真要遇到不通人性的官家，我们分明如数交出，丝毫没有沾染，可是他偏偏要疑心你，就是你们已经私自隐匿，不过把剩下来的献与官家，那时说你没，并且死伤这些匪徒事前我们既没报官，我们不是自找麻烦？因此我还另有打算，此次把香山总舵一挑，我们少时布置好了，连这暗谷内，也全放火烧净。我们既打算为铁狮王萧宏恢复旧业，那么宏达镖局，已经被他们烧得一片劫灰，现在是不是得重行起盖才可恢复旧观，那么这笔钱又由哪里去出？事情我们得通权达变，拿这种不义财做有意义的事，既合天理，又顺人情，我们又何乐不为？”沙天龙一听老英雄这种打算，自己思索一番也是实情，遂照着老英雄的计划去办。不过渡仙洲这一般渔户，此番仗义相助，真可以说是卖命，由沙天龙主张着每人赏给纹银二十两，作为犒劳。赶到天光大亮，已经全布置好了，把这些金银财物打点起来，由渡仙洲渔户们把它运出暗谷。好在自己有船只在香山前停泊，分出一半人先行登船，跟着把暗谷也放起火来，这香山总舵到此时就算瓦解冰消一败涂地。只不知九现云龙酆子敏，是否能把樊庄擒获，永绝后患？大家上了船之后，老英雄安世义只挑选二十名得力弟兄留四只船，大家齐赶奔广州，其余的弟兄仍然回渡仙洲。来到广州城内，在东关内万隆客店，包了一道跨院大家住，在这里歇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