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回 龙母山戾气钟一孽 额公府刺客祷三槐
2023-07-15  作者:赵焕亭  来源:赵焕亭作品集  点击:

  且说松山正谈得热闹,只见店伙端进午餐,于是松山站起道:“杨兄且自用饭,俺还须到街坊上,过天见罢。”说罢别去。这里遇春匆匆饭罢,结束衣冠,带了写就履历,直赴额府。到门一望,却又是一番气象。只见静严严宅门,一个人影也无,但听得宅门内阵阵喧笑,忽的又一声喝彩,有人大赞道:“好劲头儿!”

  原来额侯性子豁达通脱,一概小节目都不理会,在军中待左右将弁十分宽易,颇有李将军解鞍纵卧之风。至燕居府第,越发脱略一切。家将等有时排墙似聚在门首,有时便各寻乐儿,三五成群,就门房或院中,什么纵博咧,打球咧,闹得一塌糊涂。额侯有时高兴,还往往负手踅来,指点一二。却是他们一有过犯,决不轻恕,牛皮鞭蘸水,一打便得百记。

  这天他们恰好没事,所以又在那里举石墩子耍。当时遇春先向门房一张,只见见阔案上叶子纸牌咧,胡琴咧,球弹咧,乱糟糟横七竖八,那面榻上还拖下一条锦被,已踏得尘污狼藉。遇春喊了两声,没人答腔,没奈何转过漆屏,便见甬道上攒簇了许多人。少时石墩“砰”的声砸在地下,其人闪出,却是杨芳,一眼望见遇春,便飞也似抢上。

  这时众人都已望见,早有点典谒仆人问知就里,笑道:“您来得正好,侯爷现在南小阁午后小坐哩。”说罢,急匆匆就门房抓戴大帽,如飞跑去。这里杨芳却将遇春引入一所寻常客室,悄语道:“他们都知得侯爷器重吾兄,所以方才狗颠屁股似的。恐怕待会子王树风来,他们便不这样爽快咧。”(清机徐引。)

  遇春随口道:“你怎知他便来?”杨芳道:“昨天他便来候了半日,恰好侯爷事情忙,没得接见。临走他气愤愤道:‘明日再见!’(险哉!)我偷眼瞧他,总觉野模野样,不像个材料。又轻躁得很,也没人问他什么,他却叽哩叶噜,时或掺杂两句苗子话,似乎矜夸自己熟悉苗疆。却是手把儿倒许硬实,我看他步履之间似很有武功哩!”

  正谈得热闹,只见典谒仆人来唤道:“侯爷有请!”遇春忙整整衣冠,回顾杨芳道:“少时再谈罢。”说罢一路留神,随仆人踅去。历过数重门,却到一宽敞院落。只见南阁五间,珠帘沉沉,廊下一小僮却低着头儿,和泥土玩耍。遇春方要趋近阶墀,仆人却小语道:“侯爷在这里哩。”说罢向一株桂树下紧趋几步。

  遇春忙望,只见靠树一个伟丈夫方就小凳箕踞而坐,秃着头儿,只穿件天蓝缎袍,生得虎头燕颔,剑眉海口,顾盼之间,十分精神。却勒起两臂,正在那里抟塑泥器,一旁矮几上,业已抟成座玲珑小塔,有五寸来高,相轮铃铎之类,一一皆具。还一面手内工作,一面口中吟哦,时时顾望小塔,看光景甚是暇逸。(写额侯气象,又是一样。自古名人,每有奇癣。如刘备结耗,嵇康锻铁,兴之所到,寄意而已。然记英雄者,已传其轶事矣。)

  遇春猛见,不觉诧异,暗想莫非此人便是额侯么?便见那仆人垂手禀道:“回侯爷的话,杨遇春现已唤到,”只见额爷哈哈一笑,“啪”的声掷下泥坯,大嚷道:“现在那里?”说着眼光一瞬,烂若岩电。遇春这当儿已疾趋而上,躬身通名。额侯却扎煞着两只泥手,大悦道:“幸会幸会!你便是杨举人么?好得很,咱们屋内谈罢!”这当儿廊下小僮早揭帘伺候,于是额侯大踏步头前先入。遇春随进,便参拜下去。

  额侯躬身笑道:“呵唷,快起快起!你看我这污手,怎样扶你?”正说着,小僮绞上湿手巾,额侯拭净,随手一掷,遇春趁势献上自己履历。只见额侯也不展开来看,只将遇春不错眼珠价端详,大笑道:“你的履历本领,福公爷早就说给我咧,妙得紧!他说你剑术甚好,等暇时俺再验看。”(那知顷刻间便当面实验矣。)说着,只管在屋内阔步大踱,并不归座,却冷不防问几句兵家要言,都是筋节奥秘。

  亏得遇春成竹在胸,只片言扼要,从容答去。喜得额侯只管连连点头,少时竟喜得忘其所以,忽顾小僮道:“你懂得么?”小僮吓得脸儿通红,又不敢笑。正这当儿,忽的帘前人影一晃,额侯喝道:“是那个?”即有一仆人应声踅进,嗫嚅道:“便是那王树风,又来进谒。”额爷沉吟道:“叫他进来就是,还值得这等蝎蝎螫螫?”仆人碰了个软钉子,应声跑去。

  这里额爷向遇春道:“此人便是和相国荐来的,一定靠不住。不知是何等富家子弟,仗了铜臭,要走这军功捷径。”(那知下文全在思议之外。奇局惝恍,令读者作三日思。)遇春听了,不便答话。正这当儿,只听院内脚步乱响,百忙中又听仆人急喝道:“王爷你且站站儿,这是什么所在?须等俺进去传禀呐!”一面嘁喳,已到帘外。就见仆人入禀道:“王树风唤到。”

  这时额爷正在室倘佯倚柱,和遇春相去数步,便略一点头。仆人揭帘道:“王树风进!”只见“蹬”的声闯进一人。遇春一眼望去,好一个彪形大汉!短袍马褂,头戴大帽,足踹两只高靿黄皮靴,靿口微露护书夹儿。只一抬头之间,两只眼鹘碌碌乱转,嘴角上刀瘢,早已耀入遇春眼中—一原来正是昨日在福公府外所遇驰马之人。当时遇春心中一动,暗想:“果然杨芳所见不错,此人真有些野相。”正在怙惙,只见树风张皇四顾,一眼望见遇春,似乎一怔。

  这时仆人已垂手退出,额侯倚柱略瞟他一眼,忽的神眉一皱,引手一挥,似乎命他止步。说时迟,那时快,树风已一抖机伶,促步而进,如礼参谒罢,挺然站起,一俯身便掏取护书。这时遇春正立在他背后,恰好对面柱后有一架穿衣镜,就见树风取起护书夹,要抽履历,忽的狞色一笑,脸色暴变,青渗渗面孔中透出一股呆白煞气。

  遇春方喑道:“不好!”便见树风急匆匆将夹儿一抖,突的从中抽出一柄蓝晶晶锋利匕首,大喝道:“姓额的,那里走!”铁臂一撑,便堪额爷。只听“哧”一声,“砰啪”一阵响,柱纸穿裂,连柱上半圆古磁瓶都碎下来。这时额侯已跳出数步外,方要抢摘壁剑,只见遇春抢到树风背后,拦腰便抱。树风势如疯虎,一个鲤鱼打挺势,翻转身匕首乱下。

  好遇春!腾挪闪拈,手法如雨。两人风团般直裹至室门,“唰啦”一声,帘儿踏落。那树风一跃丈余,早牵连遇春滚到院中。额侯看得兴起,提剑大笑,随后赶出,却不来助遇春,只遥立点头。这时两人已奔东击西,搅作一团。额侯留神望去,但见遇春赤手纵横,十分暇逸,拳脚到处,都向要害。那树风也十分精悍,一柄匕首挥刺如风,少时忽的一矬身,步法一变,但见刀锋霍霍,贴地流走,耸跃之捷,不可言喻。

  额公是久经大敌的,什么阵仗如何瞒得过?他当时暗惊道:“此名邱祖拳派,传自黎峒。欲破此法,非猕猴滚山拳不可。却是此拳除当年我师茹南池外,(呼应前文。)恐怕没人传习哩。”正在沉吟,只见遇春忽的双拳一捏,身儿一缩,“蹭”的声跃起三丈氽。足势一翻落,顿时便是个金鸡独立,倏的一矮身,直滚入树风刀锋中。

  你看他:东窜西跃,戳胁锥胸,或骈掌,或竖指,或撑臂如弩直,或盘肘如环曲,任树风怎样来,他便怎样对付。至于身段步法,或趋风,或委地,全是轻灵巧妙,这阵颉顽,真赛如猕猴。这一来额爷喜极,不由大叫“好好!”一声未尽,只见树风急喘喘一匕首,尽力子刺去。遇春侧身一闪,趁势进步,“劈啪”一声响,飞起个鸳鸯脚,只听“铮”一声匕首踢脱。

  树风大叫道:“不是你便是我!”虎也似扑去。那知遇春滴溜溜一耸身,早到他背后,趁势一抬腿,闹了个喜雀蹬枝。只听“扑哧”一声,树风便是个狗吃屎。方要爬起,只见院门外一阵大乱,乱糟糟撞进许多人,各执器械。当头一人,提刀抢上,却是杨芳。不容分说,“啪啪啪”向树风两腿便是几刀背。这小子刚闹了狗吃屎,又找补了个鬼扯腿,顿时狗也似卧在地下,却瞪起两只贼眼,只管乱骂。

  原来事起当儿,小僮吓极,苦于满室中打成一片,将他吓得钻在桌底下。及至遇春等打到院内,他方瞅空溜出。越是心急,两条腿只管乱扭,好容易奔至前面,张口结舌地说明,所以众家将赶来稍迟。当时大家七手八脚,先将树风缚起。杨芳怒极,又过去踹了两脚。额爷一摆手,众人立定。

  这时遇春却镇定定站在一旁,面不改色。额爷大笑道:“却巧得紧!王树风这厮便如特地令你显本领一般,倒不消我试验你咧!”遇春趁势给额爷道惊,额爷道:“怪得狠,和相和我没什么过节儿呀,怎便就遣刺客?其中定有别故。”说罢递剑左右,便踱到树风跟前一看,点头道:“看你筋骨劲越,尽也是条汉子。忽来行刺于我,端的为何?额某素行如有不义,引动你侠客心肠,尽管说来,俺自有处置,却怎的又寻到和相荐主呢?”

  树风听得,双目一张,大言道:“咱老子远居湖南,纵横黔楚,人称花嘴豹的便是,可晓得什么和相!这次来都,却是受俺好友吴半生之托。”额爷听了,不由目视众人,点点头。树风接说道:“他给我重金,命我行刺征苗经略,不拘他张王李赵,一概刺杀。姓额的你要听明,俺并非和你有仇,假如经略是只狗,俺更刺狗哩!”众人喝道:“禁声!小心掌嘴!”

  额爷却笑道:“你这人却痛快得紧!俺问你,现在吴半生究竟是怎的猖獗法?”树风凶睛一瞪道:“闲话休题,俺的话还没完哩!”因说道:“俺既探听得你是经略,便用重金买到和相荐书。依我意思,便放掉你也罢,因为你们大官们都这样爱钱,这等人刺不刺没甚轻重。”(当面调侃,暗着和珅当时乱政,致乱之源。)额侯听了,不由慨然太息。

  树风道:“当不得俺受人之托,不能不来。今事既不成,惟有一死罢了。”说罢双目一闭,合掌当胸,口内嘟念几句,仿佛有个鬼八卦似的。额爷见了,颇觉诧异,既知他是吴半生所遣,正要从他口探些底细,当时便笑道:“你罪虽不赦,姑念你为人愚弄,情有可原,你但将吴逆详情从实说来,便免你罪如何?”

  树风听了,哈哈大笑道:“俺事已说完,更无剩语。俺既在大教,是不许泄人机密、苟且偷生的。”说罢竖起三指,两眼看天,再也不肯言语。众人见状,都摸头不着。额爷没奈何,姑命家将等将他监押下去,还想慢慢探吴逆底细。当时回向遇春道:“亏得你有如此本领!方才拳法,实非寻常宗派哩。”

  遇春从容将受学葛先生玄一之事一说,额侯叹息道:“世界上真有异人,便是王树风这厮,也尽有些来头。此后我们出征,倒也不可轻敌哩。”正说之间,仆人进禀某官来拜,于是遇春随杨芳躬身退出,这里额爷自去会客慢表。且说杨芳扯遇春踅到临押室内,只见众家将一个个装腔作势,连吓带诱,都围着树风,想探他些口气。那知树风理也不理,只偎坐在地,半晌一睁眸,冷笑道:“早晚教你们看俺们教主会风也似卷到哩!”

  杨芳趁势道:“朋友,你究竟信奉的什么教呢?”树风瞋目一望,却又不语。遇春道:“不必管他,刻下边省不靖,奇诡之莠民甚多。即如俺家乡,不断的有开堂诵经、聚众烧香等事。便是俺北上当儿,川东一带,闹得十分热闹,后经官中禁止,方才稍好些。无非是些乱象罢了。”说罢,别过杨芳,徐行回店。一路上颇喜额侯见知,倒将树风之事抛在脑后。

  次日方想赴额府探听消息,只见杨芳匆匆踅进,劈头便道:“奇怪得很,那王树风昨夜跑掉咧!”遇春惊道:“怎的许多看守人,更容这厮作了手脚?”杨芳拍手道:“不然怎么怪呢!那厮坐到半夜,忽的合掌嘟念,众人听去,只闻得什么教主三槐。念了半晌,忽称口渴索水,及至水到,他一吸便是半碗。忽的含水一噀,众人一眯眼的当儿,急望他时,业已影儿不见,只有一堆绳儿委在地下。于是赶忙禀知侯爷。

  侯爷沉吟一回,倒不许声张。想贼人跑掉,没有证据,恐和相知得,反倒造起什么黑白来哩。”(将叙苗乱,先预伏教乱线索。盖苗乱之时,教乱已在酝酿中,善用笔者,定须如此穿插,非笨伯所解。)遇春听了,不由只管沉吟。杨芳道:“这等人左不过是些邪教,是不成气候的。”

  遇春道:“不然,依我看这苗疆之乱,倒是一哄之势,将来邪教若起,或反非旦夕能了。你不见近来上下泄沓,文恬武嬉,必有桀骜之辈乘机思逞哩。(了然如见。)即如王树风,以一介莠民,公然赂及权相,横行都市。此何等事,真不可以示四方,额爷不许声张,正自有见。”杨芳道:“且不须理论这事,倒是今天侯爷左右翼统领长龄、德楞太进见,谈议苗乱情形,咱们何妨踅去探探消息呢?”于是两人步出店,直赴额府,这且慢表。

  呵唷,说了半天,这苗乱倒底是怎么档子事,想诸君急欲快闻,恨不得作者“格崩”声嚼破这颗豆儿。却是树有根,泉有源,诸君勿躁,待作者转笔述来。且说贵州地面迤东北黔楚之交,有一座龙母山。周回八百余里,其中崇峰峻壑,密菁深林,若论风景,委实不错。却就是一样,即有谢灵运那般高兴,一望此山,顿时裹足。也不是济胜无具,也不因险峭难登,却因其中窟聚着许多生苗,十分厉害。

  从古以来,绵延滋息,这当儿有三十九峒之多,占满山中,互相吞噬,整日价白刃寻仇,便如群疯狗一般,又如满山野猴,没个猴王弼马温来管理。好在他们等闲不出山,只在窝内狗咬狗,当地官吏也没人去管他闲账,如此光景,也非一日。这山因何叫龙母?却因老年间,有个苗女,偶就深潭边浣濯围裙——苗人习俗,本是不穿裤的。

  这苗女脱下围裙,方叉着腿蹲将下去,忽觉一股奇感冲到下部,且是舒适非常。低头一看,便如自己那话儿衔着一条絮带,白滃滃直注潭中,原来竟是一股云气。当时苗女惊跳而起。过得两月,肚皮渐渐大起。及将临蓐,忽梦一狰狞神道说:“吾嗣明当诞生,恐光怪致汝惊死,汝于清晨可急掘一坎,偎坐其上,但看东南有云气,即坚坐闭目,慎忽惊骇。”

  苗女醒来,不由不信,果然一如所教。方坐将下去,只听“唰拉拉”一阵长风,顷刻间东南上苍白浓云厚絮般涌将上来,接着霹雳大作,狂风奇吼。苗女战抖抖两眼一闭,拚命撑坐。少时风雷顿息,苗女起身一望坎中,不由大惊:原来竟产下一尺许小龙。当时不敢抛掉,便将来养在园池中。那消数月,业已鳞角峥嵘。苗女出猎,每得些野兽,便割剥来血淋淋地就池边喂他。久而久之,那龙但见水波上红色一映,便昂头吞噬。

  一日,恰巧有一邻女偶到池边,却着的是红布短裙,那龙望见,以为是肉食来咧,更不客气,一口吞下。于是邻众大怒道:“这妮子养毒虫害人,须要处置。如他三日不迁去,咱们便把他杀来吃了!”苗女知得,料不是事,当夜便潜祝那龙道:“汝变化有灵,何恋杯水?深潭不远,便当急徙。吾亦当移居潭左高峰,静居避怨。”

  苗女祝毕,果然是夜风雨大作,次日池水顿竭。于是苗女亦结茅高峰之顶,等闲价不肯下来,后竟静极生慧,颇晓未吉凶。于是群苗敬信,都以“龙母”呼之。每有旱岁,大家都祈请龙母,就潭祷雨,无不立应。及至龙母寿终,大家便将他葬在峰顶,广植树木,不许作践,却是自龙母没后,每岁有一异事:便是四月十五那日午后之时,不怕晴亮亮的天气,必有一缕白云从潭而兴,须臾一级级铺开来,便如瑶阶玉墀,直接峰顶,任是怎地大风,凝然不动。古老相传,这便是龙子为母上寿,因那日便是龙母诞辰。

  苗地中浑噩气厚,又搭着信神尚鬼,如此等灵迹神话,本是古时代应有的,也不足为异。却是到了康熙中叶,那山中生了个孽物,也不知是那个苗子的遗孽,大家竟推奉起他来,作了个头儿脑儿,诸峒首领,悉听指挥。他又偏有桀骜之材,能笼络驾驭,颇通汉语,广有贼智。

  此人便名石柳邓。今欲溯源委,先讲苗俗。你道苗民究竟是怎么一种人?原来上古之时,高辛氏皇帝御宇当儿,曾有个叛民称兵作乱,厉害非常。饶是高辛氏神武不凡,还斗他不过。此人号称吴将军。高辛氏数战不利,看看就要推位让国。一日又要会战,高辛氏愁得眉头不展,没奈何下令军中道:有能得吴将军首级的,吾愿许以爱女。

  此令一下,诸将都面面相觑。不想高辛氏有一随军神犬,名叫盘瓠,忽的跳跃一回,如飞而去。原来这盘瓠神捷无比,猛逾虎豹,当时众人也没在意。不想次日高辛氏方才升帐,只见盘瓠衔了颗血漉漉的首级,飞也似走来。仔细一看,高辛氏又惊又喜又是为难,竟怔在那里,方道得一声“这事怎处……”只见一人飞步踅入。

  正是:耳孙会见称兵乱,鼻祖须先溯渺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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