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21-12-17  作者：张梦还  来源：张梦还作品集  点击：

　　洛阳是我国的名城，汉唐时称为东都，到了明代，先定都于金陵，及至燕王即位以后，才迁都于北京口。
　　但是洛阳仍然是中原最繁华的地方。
　　洛阳城中，有几家规模庞大的镖局。
　　自来“商场如战场”，凡事一牵涉到“利”字，就不免各运奇谋，比心眼，用手段，尤其开镖局这一行，很不简单，单靠武功是不行的，必须人缘好，手面宽，和绿林中互通声气，甚而交通官府，利用官场势力以作声援，那也不是奇事。
　　这是明朝崇祯十六年的秋天，遍地刀兵，朱明王朝已经摇摇欲坠，大西国王张献忠把四川扯得稀烂，石柱女将秦良玉虽然屡败西军，奈何兵微将寡，不得巳只好退回石柱，求个保境安民而已。
　　闯王李自成兵势甚锐，已经攻下了开封，正在整顿人马，准备大举北上，和崇祯皇帝争天下。
　　而北方满洲屡次犯边，松山一战，大明朝著名勇将吴三桂大败逃遁，另一员名将曹变蛟阵亡殉国，督师洪承畴被俘，这是大明头一位阵前被俘的名臣。
　　五月间，满将阿巴泰进攻山东，全亏了宁远总兵吴三桂和山海关总兵马科率兵回援，击败清兵，北京才算化险为夷。
　　总之，此时的大明朝已是百孔千疮，身为一国之君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总是日坐愁城，闷闷不乐。
　　这时在洛阳城中也有一个人闷闷不乐，他愁眉不展已经有七年了。
　　此人姓周名敬，乃是洛阳双枪镖局的镖主兼总镖头。
　　二十年前的双枪镖局，堪称名满天下！是中原头一间大镖局。
　　周敬号称“银枪无敌”，凭一对双尖花枪，纵撗江湖，很少遇到对手，纵横江湖二十三年，他那杆白绸绣双枪交叉的镖旗，也曾誉满江湖，特别是甘凉道这条“丝绸路”几乎全是周敬的天下。
　　吃镖行饭不光是凭武功，最要紧是凭交情，周敬为人厚道，交友热心，说得上急人之急，忧人之忧，人缘广，朋友多，他的镖车所到之处，白道朋友固然肯照应，绿林中人，黑道朋友也要卖个面子，所以多少年来都很少出毛病。河西走廊、丝路一带的黑道朋友，更是高接远送，一向平安无事。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六年之前，周敬保了一趟镖银，就在这条丝路上失风，不但死了三个镖师，失了镖银，镖旗被拔，周敬本人也受了伤，被砍断一只左手。
　　自从那次失镖之后，双枪镖局就一蹶不振，再没有接过一次生意，镖店伙计转行的转行，回乡的回乡，也有到异地去做镖师的。
　　周敬为人忠厚，待下宽厚。他遭了横事之后，镖店无法维持下去，但也有的伙计不肯离去，所以镖局仍然没有封铺关门。镖货是不再接了，却也接点送信传书的小生意，那年头没有邮务，镖行本来也兼带传书送信以及传送小额的银两货物，绿林道是不劫这种镖货的。
　　周敬发妻早丧，膝下无儿，只有一个闺女，名叫小燕，今年十九岁。两年前替人传书，却一去不回，周敬正在着急，却有人送来一封小燕的亲笔书信，道是路逢华山女侠，屠龙仙子张灵芸，两人一见投契，张灵芸带她返回华山，拜在凌波仙子贾墨羽门下，要老父放心。
　　这事对周敬不啻天降福音，当时华山的青灵一派名满天下，是武林中泰山北斗，小燕能够厠身青灵门下，这是何等幸事？
　　自此之后，周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