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小侠被擒
2025-10-18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入夜!
  溶溶的月色如一幔轻纱,覆盖着衡山长老峰侧的凝华谷,于是……
  八百里衡岳群峦更显得凄迷了!
  这幽谷内隐约可见的城堡也益发显得神秘了!
  上弦月,起得早,落得也早,三更梆声敲过,一弯牙月已没入西山。
  在掩映的星光中,一条人影飞也似地从山下纵来,在凝华谷口略一伫望,拧腰幌肩,有似离弦羽箭般向谷内投去!
  这夜行人身法轻快,足不沾地,抖袖振衣之间,已然到了城堡之前。
  堡门旁四个血红大字,写着:“妄入者死”!在星光中如血渍殷红,耀眼夺目。
  夜行人一见四字,轻哼一声,身形一撑,笔直拔起,越过高大墙垣,突又一翻,轻巧地落进堡内。这堡内曲径幽廊,陷阱四布,若胆小之人,偶见风吹草动,也将疑为伏兵,这夜行人对堡内通道似是极为熟悉,只见他东腾西闪,畅行无阻。
  这夜行人是谁?
  他正是从嵩山兼程赶来,要与大师兄慕容裴相见的骆千里!
  骆千里听说大师兄有要事亟欲见他,心中暗猜,必是师母的“雪山血图”有了下落,心中又喜又急,竟而弃舟不用,施展起“太虚幻影”身法,翻越南岳八百里峰峦峭壁而来,虽然减少了几天的脚程,但却也耗费了不少真气。
  骆千里轻车熟路,直进“人堡”后进的“迎宾馆”!
  方自跨过花畦,纵过花溪,正待从假山后面绕过,蓦地……
  身后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冷哼!
  骆千里霍转身形,陡见眼前一条笔直的白影,再一细看,竟是此间“香雪海”主人“梅萼仙娘”邓香菱!
  邓香菱见骆千里转过身来,也颇为一惊,但却颇为镇静地格格一笑,娇声道:“骆少侠!一别经月,想不到你还有这份雅兴,来到我这‘香雪海’夜游一番!”
  骆千里一见邓香菱出现,立即心中道声:“不好!”这真是冤家路窄!
  倒不是骆千里怕她,而是此来目的在与大师兄慕容裴一唔,如果叫嚷起来,岂不误事,是以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骆千里本心灵机警,而且,近月来,朝夕与秋文蓉相处,情窍大开,深懂得一些讨好女人的法宝,于是,计上心来。身形往前微趋,谄媚地道:“前次,在下因与少堡主言语误会,相互出手,间而顶撞了仙娘,朝思暮想,深感惭愧,夤夜来此,无非是想一见仙娘,略致歉疚之意。”
  邓香菱原以为骆千里一开口,一定是疾言厉色,而且一场搏杀也在所难免,所以,早已运功于掌,提神戒备,谁知骆千里的回答大大的出人意外。
  邓香菱简直不信自己的耳朵,但好听的话,谁也爱听,当下,心中一乐,娇笑道:“骆少侠果真如此,邓香菱可不敢当。”
  骆千里心中暗喜,又向前跨进一步,故作神秘地道:“夜探香闺,尚不止此!”
  邓香菱似是一怔,诧声问道:“骆少侠难道尚有别图?”
  骆千里笑道:“别图是有,不过骆某甚难启齿。”
  邓香菱此时对眼前这个小伙子已有了好感,于是,笑吟吟地道:“讲讲看,说不定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骆千里又向前跨进一步,和颜悦色地道:“仙娘虽年届花讯,但绝世风范,虽西施王嫱再世,也难比拟,骆千里自离去后,魂萦梦系,特就便一叙骆某渴慕之忱!”
  骆千里虽是在以“情”为饵,缓和对方戒备,以期一击而制敌,但究竟不是老手,说完,面上不禁一热,红齐耳根。
  邓香菱闻言心中一阵战抖,似乎有点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过多喜悦,怔怔不知所语。
  在这倾刻的茫然间,骆千里又向前跨进了两步。两人相距不过三尺,骆千里本可相机出手,但他不敢造次,眼下情势,他有把握再靠近一少。
  邓香菱能身为“人堡”“香雪海”主人,也非泛泛之辈,眼前这个美少年的甜言蜜语并未迷了她的心窍,于是,故意试探性地冷然道:“噢!少侠原来对我邓香菱有意,不是我不领情,只是我姜老蒜辣,你还是去找那个姓秋的小妹妹吧!”
  说完,目不稍瞬的注视着骆千里面上的变化。
  如果,骆千里能再装着失意似地低回一阵,邓香菱必会投怀送抱,骆千里也可轻易地一掌送她魂归地府。
  偏偏,骆千里心里早已瞥扭,现在邓香菱的一番不堪入耳的脏话,听在耳里更使人火起,衡量一下眼前的距离,主意立定,沉喝一声:“贱人,你找你那位阎王哥哥去吧!”
  话声中,掌出如电,右掌击向期门,左掌逼向气海。
  照说,这两掌迅疾无比,劲道十足,加之相距不过三尺,邓香菱万难逃过。
  但是,骆千里发掌之前,目中已先露煞气,于是,让邓香菱逃过了这足以粉身碎骨的两掌。
  邓香菱娇叱一声道:“娃儿,你这套鬼计,休想骗得过老娘!”
  话声中,白影一闪,已然纵退丈余!
  骆千里两掌走空,顿时急怒攻心,如影随形,一连又拍出威猛绝伦的四掌。
  邓香菱只要挨到任何一掌,也得香消玉殒,但她似乎胸有成竹,不解不拆,连连纵退,一时已退到红绿相错的花畦中去了。
  倘若让邓香菱走脱,那今晚之行势必难达目的,骆千里思念及此,毫不犹豫,一纵身追入花畦。
  骆千里一入花畦,只听得邓香菱娇喝一声:“布阵!”突然一十二道银虹暴起,盘空交错,一时骆千里竟似进入剑林之中。
  原来花畦之中,蛰伏着十二个穿红着绿的女郎,各执长剑,将骆千里团团围住。
  本来,以骆千里的功力,对这十二个执剑女郎,也是游刃有余,但这十二个女郎是邓香菱所调教出来的一个阵式,名为“十二花相”,游走盘旋,变化诡秘。
  奇怪,骆千里一入阵中,但见五色迷乱,剑林环伺,一身的功夫,也变得缚手缚脚,无从施展。
  邓香菱低喝一声道:“不要伤了这个娃儿,务要生擒!”
  此令一出,十二个女郎手中长剑立时有了分寸,否则,骆千里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怕也要变为剑底游魂。
  开始,骆千里尚自拚命纠缠,越到后来,竟越发地感到无以施展,最后竟连转圆的余地都没有,周身被利剑逼得动弹不得,骆千里如此尴尬地受制于人,尚是出道以来的第一次,要不是误冲花畦,绝不致轻易困入阵中。
  此时,十二支长剑分别以适当的份量压在骆千里的期门,气海,天柱,玉枕,通天,承先,五处,曲差,眉冲,魄户,神堂,魂门等十二处大穴上,手法轻重适宜,认位丝毫不差,剑尖抵肤,却未入肉,骆千里虽暗暗叫苦,却也暗暗叫绝。
  邓香菱冷哼一声,娇笑道:“我这‘十二花相’阵不布则已,只要一亮阵脚,就是大罗神仙也要将他困住,娃儿,你今天可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啦!……”
  边说边走到被剑尖抵住的骆千里身边,玉手连扬,将骆千里“脑户”“百汇”“会池”诸穴点住,沉喝一声:“撤剑!”
  十二支利剑倏地撤开。
  骆千里三处大穴被点,浑身瘫痪,长剑一撤,身体顿失依凭,摇摇欲坠。
  适时,自花畦间闪出青青,红红二婢,一把将摇摇欲坠的骆千里扶住。
  青红二婢曾遭骆千里重创,恨之入骨,于是齐声道:“留他作甚,仙娘一掌劈了这小子不就得了!”
  邓香菱面色一寒,沉声道:“国有君,军有帅,这小子逾墙入堡,应禀明堡主发落,我等怎可胡为,青青速去禀报堡主,就说姓骆的小子让我逮住了,请示堡主如何处理?”
  青青应声调头而去。
  青青方转身落步,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邓香菱脑际,于是又扬眉喝阻道:“且慢!先将这小子押回寝宫!”
  复转身对仗剑而立的十二个女郎吩咐道:“尔等制敌有功,少时有赏,对旁人切记不可泄漏此事。”
  这十二女郎何等乖巧,顿时明白了女主人的心意,一个个唯唯应诺。
  青青红红二人也不禁暗笑在心。
  “梅萼仙娘”邓香菱虽非冰清玉洁的女人,却也不是淫荡浪漫的女人,但适才被骆千里撩动了春心,中年女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万般难禁,再者,邓香菱觉得被骆千里戏耍一番,心有未甘,立意报复,所以,暗转念头,不将骆千里被擒之事禀报欧阳永泽请功,嘱咐二婢扶去寝宫。
  “雪海”为“人堡”胜景之一,由邓香菱掌管,外人鲜来此处,邓香菱欲念一起,自以为天衣无缝,春光必不会外泄。
  谁知,自骆千里一入“香雪海”,就有一人在暗中窥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出面,此时,抓住了邓香菱短处,大可堂而皇之的出来了。
  青青红红扶持住穴道被制,陷于半昏迷状态的骆千里方欲离去,蓦地,一声冷哼,自假山后传来。随声,走出一个白衣人,此人正是尊为“人堡”的文苑西席“夺情怪叟”池中龙。
  也就是在“人堡”中卧底的雪山门下大弟子“神手飞龙无形剑客”慕容裴。
  慕容裴嘿嘿一声冷笑,朝邓香菱冷然道:“好一个‘香雪海’主人!擒下暗闯本堡的奸细,不速禀报堡主,反将奸细带往寝宫,并命属下不得泄露,邓香菱,你已犯了堡中大忌,你可知晓?”
  语气严厉,邓香菱心中一凛,由于私情被人窥破,更是面上一热。
  慕容裴见邓香菱怔然不语,又厉声道:“你若知罪,速速自动随老夫子前往堡主面前请罪!”
  其实,慕容裴只是虚声恫吓,藉机解救骆千里罢了,要是真将邓香菱骆千里一并带去见欧阳永泽,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邓香菱也不是好说话的女人,柳眉一竖,沉声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堡中文苑西席老夫子,就可以盛气凌人,我问你,‘香雪海’除堡主及少堡主外,其余男子禁入半步,你凭什么私闯‘香雪海’!”
  这一句话问得慕容裴一怔,但慕容斐究竟沉稳达练,轻笑一声说道:“你不要想以伶牙俐齿来难倒我,本席在‘香雪海’界外巡察,见你私自将闯堡奸细押返寝宫,显有欺蒙堡主之举,不得不越界来阻,此点向堡主陈明,本席不但不会获罪,反而有功咧!”
  邓香菱冷笑道:“不愧为文苑老夫子,端的老谋深算,不过,你入堡仅只三年,而我与欧阳堡主相随十余载之久,堡主可能不会信你的吧!”
  慕容裴心里不由一寒,这倒是事实,欧阳堡主一定听信邓香菱而不会听信自己。当然,这一点本无关紧要,自己并不想真去告发,但是邓香菱自恃宠信于堡主而不受自己压制,想救骆千里可就难了。
  一想到这里,不觉怔住。
  邓香菱一见慕容裴默然不语,轻笑道:“池老夫子,你大概不愿与我邓香菱作对吧!”
  慕容裴念头一转,压低嗓音道:“此人前番将少堡主以及你等击伤,复击毙‘七音妙尼’手下三少尼,临行之时,复将廿四名‘黑衣剑手’和卅名‘神雾手’一一击毙,事后堡主气愤填膺,必欲得之而甘心,此事干系甚大,我看你还是多加考虑!……”
  邓香菱略一沉思,笑道:“我将娃儿带回寝宫,不过是要报复一下这娃儿将我戏耍一番之恨,事后,我仍然要将他押见堡主发落,老夫子不必操心!”
  这“事后”两字所指为何,慕容袭心里明白,只感到一阵恶心,佯装哈哈大笑,说道:“既是如此,君子有成人之美,老夫子不要被人骂才好!”
  说着,声音一沉,又道:“这个娃儿武功不凡,刚才不过一时不察,陷入‘十二花相’阵中,被你所擒,看来未受重创,少时,你荡魄销魂之际,他却乘机跑了,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哩!”
  邓香菱被说得粉面飞红,佯嗔道:“亏你还身为文宛西席老夫子,竟说出这样不入耳的话,老实告诉你,我已点了这娃儿‘脑户’,‘百汇’,‘会池’三处大穴,他要能逃走,那煮熟的鸭子岂不也会飞了。”
  “神手飞龙无形剑客”慕容裴向来守正不阿,岂会向邓香菱这种女人说笑,其实他另有机谋。
  此时,一听邓香菱说出骆千里被点的穴道,心中不由一喜,忽然面色一变,沉声道:“邓香菱,你快不要作好梦了,我劝你把这娃儿速速押去面见堡主为是。”
  邓香菱春心大动,不得销魂,如何甘心,于是,厉声道,“老夫子,你不要一心和我作对,闹到堡主那里去,对你没有好处!”
  慕容裴冷哼一声道:“事实俱在,堡主谅也不会听你的巧言令色!”
  邓香菱恼羞成怒,厉声道:“你毫无证据,到头来,你反而要落一个私闯禁地之罪!”
  慕容裴佯怒指着骆千里吼道:“这不是证据!这不是证据!这不是证据!”
  一连说了三声,手指也指向骆千里点了三点。
  原来慕容裴用的是“隔空解穴手”,凭借手指一点一收之吸力,暗暗将骆千里被点三处穴道解开。
  骆千里穴道被解,顿时神智大清,精神一振。
  骆千里听见慕容裴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大师兄出手解救,于是,佯装仍未清醒,垂首如故,听候慕容裴的指示。
  邓香菱尚不知骆千里穴道已解,犹自得意地道:“老夫子,你不要固执吧!堡主只会听我邓香菱的,绝不会听你池中龙的,都快天亮了,你还尽跟我耗着,真讨厌……”
  慕容裴见自己目的已达,趁机收蓬,连声道:“好!好!好!这叫做忠言逆耳,你不听也就算了。”
  说着,又转身对骆千里语意深长地喝道:“算你这小子运气好,临死前,还要享受一夕美人之恩,哈哈……”
  在笑声中,挥袖而去!
  就在这挥袖之间,一个纸团直射到骆千里手中。
  骆千里手中一触纸团,顿时明白,慕容裴要说的话,业已写在纸上,今晚“人堡”之行可算不虚!……
  邓香菱见慕容裴离去,急忙吩咐青红二婢:“快将这娃儿带往寝宫!”
  语气急躁,大有迫不及待之势!
  青青红红二婢方欲技持骆千里启步,骆千里突然一声暴喝,双臂往外一挥,将二婢震开两丈多远。二婢“啊哟”一声,立时震昏过去!
  “啊哟”之声未已,骆千里已然身形拔起,凌空一翻,出花畦,过花溪,向园径中疾射而去。
  此时,天将四鼓,月落星沉,黯然无光,霎眼之间,已失去了骆千里的踪影。
  突起仓卒,邓香菱被怔立当场,也不知道追赶,口中只是喃喃自语道:“煮熟的鸭子飞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
  骆千里纵身出得“人堡”,展开“太虚幻影”身法,直奔岳阳。
  曙色方露,骆千里已抵岳阳湖边。
  此时,渔舟已出,但见万顷碧波中,帆影点点,渔歌迎风而来,岸边却阅无人声。
  骆千里寻一僻静所在,以石为椅,坐了下来。
  四下一望,左右毫无人迹,于是将慕容裴抛给他的纸团展开阅读,只见那上面写道:
  “师母手绘之‘雪山血图’内,原来暗隐二十四招‘血影掌’法,此图已落入欧阳永泽手中,若老怪业已将‘血影掌’练熟,恐怕武林中将无人能敌,速将此情告知师父及宗老前辈,再者,日前凌公瑾曾来此与欧阳老怪唔商,行动诡秘,转告各大门户慎防。”
  骆千里看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随手就要将纸团撕碎。
  蓦然,背后缓缓伸来一手,将骆千里双手压住。以骆千里的功力,背后来人毫无所觉,竟然被人压住双手,心中骇异不已。
  骆千里猛然运功于腕,霍转身形,一见来人,这才心情放松,朝地下一跪,喊了声:“师父,是你老人家!”
  来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独孤大侠!
  独孤仁棱目一轩,和声道:“起来,拿给我看!”
  骆千里站起,双手将纸条递过。
  独孤仁接过一看,剑眉微蹙,随手将纸条搓碎,往江中一丢,沉声问道:“你师兄还在‘人堡’?”
  骆千里恭声答道:“徒儿昨晚在堡内与师兄见过。”
  独孤仁手捋长须,微微颔首道:“我早知杀害你师母,盗走‘血图’的就是欧阳老怪,可是……”言下似有难言之隐!
  骆千里见师父似有苦衷,于是接口道:“师父若是不便,待徒儿去寻他报仇!”
  独孤仁黯然一声苦笑,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那欧阳老怪你师父怕也赢不了他,何况你……”
  骆千里愤声道:“难道师母被杀之仇就不报了么?”
  独孤仁沉声道:“你师母之仇报与不报,倒还事小,如果听任那老怪将你师母家学绝传‘血影掌’练成,到时危害武林那倒是件大事,为师这次远离雪山,就是为了此事,不过……”
  独孤仁棱目中似乎暴现一丝泪光,复戚容满面地说道:“不过,隐瞒多年的一件雪山门中极不名誉的事,势将外泄,害得你们身为雪山弟子的,将来在江湖上走动,都会抬不起头来。”
  语气略顿,一声浩叹,又接道:“唉!为师的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骆千里多年来一直为这双重之仇所苦恼,闻言眼角噙泪,戚然道:“只要师母之仇能报,不管有任何烦悯加诸在弟子身上,弟子也愿承受!”
  独孤仁颔首道:“这件事我还要跟你师祖商量,宗老前辈可能现在素有武林鬼府之称的‘鬼堡’,你起去告诉他一声,请他速来凝华谷一行,你也同来。”
  独孤仁吩咐完毕,一振衣袂,一纵而没,端的身如幻影。
  骆千里默然良久,方待离去,蓦然,两条人影飞快地闪来。
  前面一个,是一个手执长剑的红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面色惨白,肩头衣衫撕裂,血水汨汨而出。
  后面追赶的是一个貌似文弱书生,而实极为慓悍的白衣少年,手执一支似笔非笔,似戟非戟的兵器。
  少女似已受伤极重,步履踉跄,花容失色!
  骆千里看到大为不愤,待那少女闪过,横身一阻,劝道:“朋友,得过且过,何必追杀太甚!”
  如果这白衣少年细说原委,骆千里也不见得会管这档子事,偏偏这白衣少年是火爆性子,一见有人横身阻道,棱目一翻,喝问道:“你是什么东西?要你管闲事,长眼睛的,赶紧走你的路!”
  骆千里闯荡江湖数月,稍为有了点涵养,虽然这白衣少年出言不逊,逗得心里直冒火,但表面仍极为平静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谓管闲事!”
  白衣少年目棱似羽,眼冷如冰,神态傲慢已极地道:“好一个‘拔刀相助’!朋友,拔你的刀吧!”
  傲慢的神色和挑战的语气,使骆千里再也忍耐不住,于是,冷冷地答道:“对付你这种只会欺负一个弱小女子的无赖汉,我看不需要刀!”
  语气针锋相对,气得那白衣少年差点跳起来,沉喝一声:“好狂妄的口气!”手中怪笔一抡,一招“鸿雁修书”,直向骆千里前胸点到。
  白衣少年手中怪笔一抡一势,出招怪异,沉腕劲道十足,一看就知不是等闲之辈。
  骆千里不敢怠慢,扬喝一声:“来得好!”身形向左一滑,避过来势,右掌电出,虚拍一掌,身形猛然一矮,左腕疾翻,迅疾无比地向白衣少年右腕上扣去。
  骆千里既不愿被对方所伤,也不愿伤到对方,是以出手不在击拍,而在扣拿,目的在使对方知难而退。
  白衣少年一招递出,骆千里闪身递掌,就知这个阻道少年是个高手,于是,刻意戒备。
  此时,一见骆千里翻掌扣来,立时抽招猛退,骆千里的指尖堪堪沿着白衣少年背上滑过。
  白衣少年惊骇之余,嘿嘿冷笑连声道:“不怪你口气狂妄,倒真是个身负绝学的会家子,再接你家少爷一招!”
  “招”字未落,低身,振腕,前冲,手中怪笔连摇,一招“握管习字”,战巍巍地向骆千里下盘击来。
  骆千里一看这怪异招式,不觉大骇,原来那击来之笔,乍一看去,似有数十支之多,真所谓“笔影如山”,而且这状似缓慢的怪招,还暗隐极为秘奥的变化。
  骆千里再也不敢轻敌,展开“太虚幻影”身法,如魅影般一闪,轻易闪到白衣人右侧,探掌又向那支执笔手腕上扣去。
  这“太虚幻影”身法,在敌前施展起来,立化有形为无形,敌手难测闪去都位,反击时自可轻易得手。
  是以,骆千里一闪而没后,紧接着就是出掌如电,翻腕又向白衣少年的右腕脉脉上扣去。
  岂料那白衣少年手中怪笔好像长着眼睛,战巍巍地去势一收,猛一沉腕,手中怪笔竖立,望上一抬,笔尖直挑骆千里咽喉。
  骆千里翻腕之势,疾势电光石火,岂容走空,是以,一扣扣了个正着。
  但是,骆千里扣着的可不是那白衣少年的腕脉,而是那只怪笔的笔杆。
  骆千里一扣之际,也无暇察及扣住的竟是对方怪笔的笔杆,下意识地猛一加劲。
  这一加劲,可苦了骆千里了!
  原来那笔杆之上,尽都是肉眼难察的芒刺,这一使劲,芒刺尽皆扎入了掌心。
  骆千里暗道:“不妙!”立即运功于腕,全力一挥,手掌才从笔杆上滑脱。
  骆千里举手一看,掌心里总有千百个小孔,在渗渗出血,而且痛澈心肺。
  抬头一看,那白衣少年似乎败得更惨,面色如灰,口角犹有血渍。
  骆千里百思不解,自己并没有击到对方怎样会受伤呢?
  寻思片刻,骆千里突然省悟,方才那一挥之势,无心中用出了“霹雳禅震”,是以震伤了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略事喘息,面色较好,沉喝道:“今天的事在下记下了,青山不改,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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