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兄妹重逢
2025-10-18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这茅舍屋后,是半间厨房,半间卧室,婢女推开暗板,赫然是一条地道入口。
  这时,药性大发,秋文蓉与骆千里已被灼人热力烧得昏迷过去。
  不知何时,骆千里幽幽醒转,感觉胸臆间热力减退,但下体仍是一片火热,一股又胀又燥的苦痛在体内澎湃着。
  骆千里睁目一看,此处竟是一座华丽无比的寝宫,适才进入地道,骆千里略一省视,于是,他想到这可能是一间地下暗室。
  白媚香身披蝉纱,透明见体,襦带半解,一股撩人荡态,见骆千里醒来,格格笑道:“小兄弟,你此时还能逞能么?”
  骆千里遽然心惊,一跃而起,怒声道:“贱人你把蓉儿怎样了?”
  白媚香杏目一瞪,道:“你是说那女娃儿?放心吧?我还不会让她死哩!”
  说完,娇笑连连,喘得一身乳浪臂波。
  骆千里一跃之势,药性迅疾无比的在体内循环,一股汹涌的欲念顿时升起,取代了适才的狂怒,狂笑一声,向白媚香扑去。
  白媚香笑道:“小兄弟,你现在想要了哇!我可没那么容易就给你。”
  说完,闪身一躲,骆千里一扑成空。
  白媚香拍掌一击,循声出来四个小婢,乃是先前那四个,但此刻衣裳尽褫,一个个的裸裎,灼人淫目瞪着扑倒在地上的骆千里发楞。
  白媚香娇喝道:“瞧你们这些死浪蹄子,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少时你奶奶练完了功,少不得赏你们一顿残酒剩饭,让你们饱一饱,现在快去把那小子逗一逗。”
  四个裸体婢女闻言笑颜逐开,分向骆千里走去。骆千里已然被药力猛摧,此时一见四个裸女,如何忍受得了,疯狂般向裸女扑去!
  四裸女却个个步履矫健,身法如飞;一味娇笑猛闪,只逗得骆千里如痴如狂,欲念大炽!
  原来“冥山玉姬”白媚香要藉骆千里元阳恢复功力,所以他先命裸女将骆千里逗得欲火旺盛,以便增加效力。
  蓦在此时,寝宫外传来一阵狂笑声,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哈哈!你弄了个英俊少年,就忘了我这‘雷神’崔一平了。”
  声落人进,满面胡须,一脸横肉,这正是在君山救走白媚香的东海‘金钟岛主’门下“雷神”崔一平那个魔徒。
  白媚香回头白了崔一平一眼,嗔道:“崔大爷,人家在办正事,你打扰个什么劲?”
  崔一平连声笑道:“好,不扰你。咱们得有个条件。”
  白媚香谅问道,“什么条件?”
  崔一平道:“把那个小妞给我受用受用。”
  白媚香摇头道:“不行,我还有用处!”
  崔一平奸笑一声,道:“不行?!白媚香,你是有了新人忘了旧,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只怕你崔大爷不依哩!”
  往日的“冥山玉姬”白媚香,说甚么也不会把“雷神”崔一平放在眼里,但自从君山被秋文蓉以“莲华降魔指”点伤三处大穴后,一身武功尽失,再也狠不起来了。
  此时,白媚香深恐崔一平发火误事,皓腕一搭崔一平肩头,柔声道:“崔大爷,说话可得要凭良心,这月余来,我白媚香百依百顺的服侍你,就连四个贴身小婢也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么?”
  崔一平被白媚香迷汤一灌,已经软了半截,笑着道:“可是,我要那小妞,你就不答应。”
  白媚香婉转道:“不是不给你,是我现在有用处,将来还不是留着给你受用的。”
  崔一平被眼前四个裸女逗得欲火大炽,伸手摸了白媚香酥胸一把,笑道:“可是我现在被你们逗得浑身冒火,你总得想法子给我解解馋。”
  白媚香佯怒道:“去吧!那妞儿在里间,不过,我得告诉你,只要你不怕‘销魂蚀骨散’的热力熔掉你那件宝贝,你尽管放胆前去好了。”
  白媚香与崔一平正在调笑,寝宫之中已然掩进一个黑衣蒙面大汉。
  那大汉正是先前在“七海帮”总堂现身的那人,手掣长剑,青芒闪闪,可怜崔一平被欲火攻心,竟然毫无所察。
  蒙面大汉沉声喝道:“妖孽!你们的死期到了!”
  剑随声进,长剑直刺崔一平背脊。
  崔一平位列东海“金钟岛主”门下风、火、雷三神之一,技艺自也不弱,闻声霍转身形,迅无伦比地发出一掌。
  可惜,此时崔一平正大动淫心,真气浮动,发出这一掌的威力大受影响。
  蒙面大汉一剑走空,沉喝一声:“找死!”运功于腕,振臂一抖,剑幻千朵剑花,向崔一平兜头罩下。
  一声惨呼,崔一平一条右臂齐肩削断,顿时昏死过去。
  白媚香功力早失,无能反抗,只吓得混身簌簌而抖。
  四裸女也吓得畏缩屋角,混身抖颤。
  迷失本性的骆千里,已攫住一个裸女,穷凶恶极,丑态毕露。
  蒙面大汉纵身上前,右手食指连点,封住骆千里几处大穴,以减少他的痛苦。
  蒙面大汉长剑直绕,剑尖抵住白媚香胸前,左腕略一使力,剑尖入肉半寸,鲜血汨汨而出。
  蒙面大汉沉喝一声道:“白媚香,你想死想活?”
  白媚香已痛得额上滚汗,喘息道:“当然想活,好汉饶命!”
  蒙面大汉又扬声问道:“还有一个女的到那里去了?”
  白媚香即答道:“放在里间。”
  蒙面大汉转头向四婢女疾声吩咐道:“快去把那位姑娘搭出来!”
  四婢女如逢赦令般,旋风似的跑进里间,须臾,各披一件青衣,将昏迷的秋文蓉搭出来放卧在榻上。
  蒙面大汉又沉声吩咐道,“各人双手抱头面墙而立。”
  四婢女依言抱头面墙站好。
  蒙面大汉向白媚香厉声问道:“白媚香,你既然尚想活命,那就好办,解药放在那里?”
  白媚香迟疑地道:“这……”
  蒙面大汉手腕一压,剑尖复又入肉三分,沉声道:“白媚香,你想死吧!”
  白媚香已痛得面色惨淡,急呼道:“好汉松手,我说我说。”
  蒙面大汉手中长剑一松。
  白媚香喘息着道:“不是我不愿拿出解药,只怕解药一拿出来,好汉你纵肯饶我一命,他二人怕饶不了我。”
  蒙面大汉和声道:“你放心,有我在此,可负全责。”
  白媚香喟然一叹道:“唉!君山一指之仇难报,恢复武功此生也休想了!”
  蒙面大汉闻言似乎动容,婉声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人相搏,必有一伤,何必耿耿于怀,至于武功丧失,也未尝不是福事,河山壮丽,大地辽阔,何处不可安身立命,又何苦眷恋永无宁日的武林,再说,你年纪尚轻,青春尚在,觅一归宿,岂不是还有半生清福好享。”
  白媚香又长叹一声,喟然道:“白媚香四处树敌,要想安身立命谈何容易。”
  蒙面大汉沉思片刻,复扬声道:“白媚香,只要你诚心弃恶向善,我可指引你投归一所去处,既不畏仇家用寻仇,也不怕有人欺辱于你。”
  白媚香目中顿射奇异光芒,疾声道:“果真有此去处,盼好汉能予指引!白媚香自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蒙面大汉点头应声,撤回长剑,自怀中摸出一片红叶,交给白媚香,吩咐道:“拿此红叶,前往北邙山红叶谷,就说姓邵的推荐,自会有人接引。”
  白媚香接过红叶,翻身兜头一拜,慨然道:“蒙邵大侠指点迷津,复引安身立命之所,白媚香当粉身碎骨以报。”
  蒙面大汉连连挥手道:“不必客套,但愿你能好自为之,快快取过解药!”
  白婚香不敢怠慢,自襦带中取出一个约小指大的药瓶,倒出四粒白色药丸,分别纳入秋文蓉与骆千里两人鼻孔之中。
  白媚香自床上取下罩衫,穿扎整齐,向蒙面大汉告辞道:“容白媚香先行一步,少时二位醒来,不好讲话。”
  蒙面大汉摇头阻止道:“且慢!等他二人醒来再走无妨。”
  白媚香喟然一叹道:“唉!恶名远播之人,想要取信与人真是太难了!”
  蒙面大汉也不答话,特向四婢女问道:“你们四人意欲何往?”
  四女一齐转身答道:“我们也愿意前往红叶谷。”
  蒙面大汉见四女青衣披身,裸体半露,不觉沉声道:“看你四人年纪轻轻,竟也不知羞耻,自甘下流,还不快去穿好衣服!”
  四女齐声道谢往里间去了。
  一物必有一物克,白媚香既有能毒倒神仙的“销魂蚀骨散”,却也有无毒不解的“复骨过魂丹”。一盏热茶的时间,秋文蓉与骆千里已然毒袪醒转。二人神智清醒,霍地一跃而起。
  秋文蓉一见白媚香,不由眼中爆火,轻叱一声骂道:“白媚香,你是奸淫邪盗无所不为,姑娘今天再也放不过你!”
  语毕,一掌遽出,向白媚香劈去。
  蒙面大汉抖袖一挥,一招“横江截舟”,将秋文蓉掌力化解,拦身施礼道:“请姑娘手下留情!”
  秋文蓉慧目骤睁,认出当前之人就是在“七海帮”总堂与骆千里交手的那个蒙面汉子,冷哼一声道:“你凭什么出手阻止你家姑娘,歼此魔徒?”
  蒙面大汉冷然道:“在下已然答应饶过了白媚香。”
  秋文蓉冷笑一声道:“好哇!白媚香毒的是我们两个,毒的又不是你,你倒会做顺水人情!”
  说完,掌势一翻,又要向白媚香击去,蒙面大汉双手连挥,秋文蓉顿感一股暗劲将自己掌势逼住,竟然发不出去。
  秋文蓉心中不觉大骇,但口中却横声道:“你是自恃艺高人胆大?”
  蒙面大汉和声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为了遵守信诺。”
  秋文蓉怒目圆睁,忿声道:“你凭什么要为此妖女遵守信诺,难道……”
  蒙面大汉恐怕下面讲出难听的话,即忙接口道:“因为白媚香遵守信诺,交出解药,使二位得以袪毒清醒,所以在下也得守诺,保障她的安全。”
  “啊!”秋文蓉与骆千里同声一怔,心想:原来是此人救了我们!
  秋文蓉态度已然软和了许多,悦声道:“既是如此,饶了她一命吧!不过,我得卸掉她一只手膀以免她再为非作歹。”
  蒙面大汉劝道:“白媚香已然改过向善了,姑娘放过她吧!”
  骆千里也趋前劝道:“既是这位朋友如此说,你就不要计较了吧!”
  秋文蓉略一点头,扬声喝道:“白媚香,今天饶你一命,来日我如听到你一丝恶名,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去吧!”
  一直悬心不定白媚香,这才定心朝三人微一敛衽,然后率着四婢返身而去。
  骆千里拱手为礼,谢道:“多亏朋友相救,不然定遭恶徒暗算。”
  蒙面大汉拱手还礼,沉声答道:“不必相谢,二位以后行道江湖,多加小心才是!”
  话中分明有相责语气,骆千里不由面上一热,讪讪然道:“多谢朋友指点,在下因见是所山村小店,故未予防范。”
  蒙面大汉语气仍然森冷地道:“荒径突来精舍,已甚可疑,何况侍酒小童都是东海‘金钟岛主’门下的‘金钟童子’,难道也看不出来么?”
  “啊!”骆千里更觉难堪,惶然道:“侍酒小童竟是东海‘金钟童子’,只怪在下一时眼拙了。”
  蒙面大汉接口道:“这里正是‘金钟岛主’门下‘雷神’崔一平的藏娇之所,幸亏我方才在‘七海帮’总堂见二位可疑,一路迤逦追来,不然,那白媚香纵然不要你俩的命,只怕崔一平也饶不了你们,这厮已让我斩去了一条右臂。”
  二人这才发觉昏迷倒地的崔一平。
  但二人也因此暗惊,崔一平的功力,竟会被对手剑削一臂,这蒙面大汉的功力之高,自可想见。
  秋文蓉用脚一踢地上的崔一平,冷哼一声道:“原来这魔头在君山把白媚香救到这里来了,这厮还不曾死,干脆一掌成全他吧!”
  蒙面大汉扬声道:“不必,让他自生自灭吧!”
  骆千里笑道:“朋友真可算是慈悲为怀!”说完,哈哈一笑。
  蒙面大汉问道:“二位功力不弱,却又面生得很,可告以真姓大名?”
  秋文蓉和骆千里已对蒙面大汉深具信任,于是分别报名道:“‘天池二友’‘伽因神尼’门下弟子秋文蓉。”
  “雪山门下独孤侠弟子骆千里。”
  报名已毕,二人复又齐声道:“朋友可否取下面巾,使在下等一睹庐山真面?”
  蒙面人迅即答道:“可以。”
  面巾一撤,顿时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呈现在二人眼前。
  真是个:如眉对剑,目若星辰,朱唇皓齿,琼鼻通梁,一股勃勃英气,较骆千里尤有过之,央央风度,比骆千里毫无逊色。
  骆千里不禁暗暗赞叹,扬声问道:“朋友可否见告大名?”
  美少年抱拳为礼,和声答道:“在下乃‘北邙山’‘红叶谷’‘红叶令主’座下,‘红叶剑令’邵梦龙。”
  “邵梦龙!”二人同声惊呼!
  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邵梦龙一见自己名字报出,二人同声惊呼,也不由一怔!
  秋文蓉高兴过度,稚气未脱地喊道:“邵梦龙,我找得你好苦啊!”
  邵梦龙不明就里,如坠五里雾中,迷惑地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你找我作甚?”
  秋文蓉莞尔一笑道:“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邵梦龙“哦”了一声,问道:“说说看,看我认不认识?”
  秋文蓉眉心微蹙,正色道:“我要找的是当年名震武林的秋子豪秋大侠。”
  邵梦龙似是微微一怔,继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秋文蓉戚容满面的道:“乃是家父。”
  邵梦龙闻言一震,惊道:“秋大侠是你父亲?……”
  秋文蓉已从邵梦龙惊诧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即追问道:“你一定认识他,请告诉我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我急于要见他。”
  邵梦龙力持镇静地答道:“不错,我与令尊相识,他老人家现在何处,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替你找,秋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一些令尊弃家出走的原因?”“弃家出走?!”秋文蓉心中一惊,这是秋家的秘密,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于是,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家父是弃家出走的?”
  “哦!”邵梦龙发觉话有语病,即忙转圆道:“那是听与令尊相熟的一些前辈所说的,真实与否,想在秋姑娘处得到证实。”
  秋文蓉轻叹一声,喟然道:“他老人家确实是弃家出走的,这本是秋家的家事,不宜外扬,可是,我娘为此事抱屈以致郁郁而终,所以,说出来,也可洗刷我娘的沉冤。”
  骆千里与邵梦龙同声惊叹道:“令堂大人已经仙逝了!”
  秋文蓉戚然点头道:“家父离家的第二年,我娘就过世了,可怜我那时才两岁,多亏‘伽因神尼’她老人家将我抚养成人,算来已经十五年了。”
  邵梦龙似乎心中有许多疑问,要在秋文蓉口中得到答案,于是,盘根诘底地问道:“令尊侠名早著,为人守正不阿,竟会弃妻女而不顾,遽然离家出走,其中定有缘故吧?”
  秋文蓉喟然答道:“家父当年是一时气愤出走的,可是这里面的误会太深了,我娘也因此受屈抱恨而没。”
  骆千里似有不耐之色,疾声道:“蓉儿,快说吧!别转弯抹角的费时间啦!”
  秋文蓉白了他一眼,喟叹一声,方道:“此事说来话长,家父在与我娘结褵之前,曾与另一女人订有白首之盟,可是不知何故,那女人突然离去,而且离去的时候,肚里还怀着秋家的子孙。”
  骆千里插口道:“想是那女人移情别恋,效红拂私奔了。”
  邵梦龙白他一眼,似在怪他不该轻率遽下断言。
  秋文蓉继道:“倒不是这样,那女人的父亲当时在武林中颇有威名,为人在正邪之间,但行事却极刚愎自用,对他女儿与家父的婚事极不赞同,所以暗中将他女儿掳去,囚禁起来。”
  骆千里也感到方才失言,默首道:“原来如此!”
  秋文蓉继道:“可是当年家父并不知内情,那女人一去五年,毫无音信,家父日忧秋家宗祧无继,经人撮合,在那女人离去的第五年,与我娘共结秦晋。”
  骆千里禁不住又插口问道:“那应该是桩美满的婚事,怎么会突然弃家出走呢!”
  邵梦龙又白他一眼沉声道:“往下听,你就明白了!”
  秋文蓉继续叙述道:“在当时,谁都说是一桩美满良缘,第二年就生了我,父母双亲同时绝迹江湖,家父在家逗儿乐享天伦,家母也尽起相夫教子之责,谁知就在我出生的那年年尾,那个离去六年的女人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子。”
  骆千里若有所得的接口道:“唉!一马难配双鞍,从此你家就迭起风波了,是不是?”
  秋文蓉断然应道:“不,那女人不曾留下。”
  骆千里惊噫一声!
  邵梦龙目中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沉声道:“想是令堂拒那女人进门,是不是?”
  秋文蓉摇头道:“不,你也错了,那女人道出离去原委后,我娘即表示非常欢迎她的归来,并愿尊那女人为长,自己以妾身相侍。”
  邵梦龙冷哼一声道:“好个善良的妇人?!”
  秋文蓉听得出这话中有冷诮之意,目中迸出一片艾怨之色,怅然道:“你不信么?”
  邵梦龙木然地摇摇头!
  秋文蓉轻叹一声道:“女人善妒,众所周知,难令人信,不过,我娘确是一个善良的妇人,可是,当时家父却不许那女人留下,一来是对那女人遽然离去的原因未予全信,二来是惧于那女人父亲在武林中的威势,所以,表示孩子是秋家的骨血,愿意收养,那女人则绝对不许留下,虽经我娘再三苦苦哀求,也没有动摇家父的决心,那女人一见家父狠心如斯!孩子也不肯留下,一怒拂袖而去。”
  骆千里叹道:“令尊实在太薄情了!”
  秋文蓉道:“为人子女者,不能批评长辈的是非,可能他老人家有难言的苦衷。”
  骆千里道:“不谈这些,令尊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呢?”
  秋文蓉似在缅怀往事,两眼茫茫,戚声地叙说道:“那女人离去后,我娘深怪家父太过绝情,并惦记那女人在腊冬寒月,衣裳单薄,偷偷的取些衣服银两,赶往送去,可是竟没有寻到那个女人,只得恨然而返。”
  骆千里怜叹道:“好一个善良的女人!”
  秋文蓉喟叹一声道:“就因为这善良的动机,竟种下了不幸的恶果,第二天,那离去的母子两人,被人发现摔落在断崖下,那女人受伤甚重,奄奄一息,那孩子被母亲紧抱怀里,舍命保护,幸未受伤。”
  邵梦龙长笑一声,沉声向骆千里道:“你现在该明白秋大侠突然弃家出走的原因了吧?”
  骆千里摇头道:“不明白。”
  邵梦龙厉声道:“不明白吗?让我告诉你,因为秋大侠发现那貌似善良的床头人,竟是一个心地狠毒的妇人,恐怕秋大侠与那女人旧情复炽,影响她在家庭中的地位,所以不惜假借赶送衣服银两的名义,将那无依无靠的母子两人推下断崖,你想想:一身颇着侠名的秋大侠怎会与心如蛇蝎的妇人同床共枕,这就是秋大侠遽然弃家出走的原因,骆少侠,你明白了吗?”
  骆千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住口!”秋文蓉娇叱一声,面色苍白,气急地道:“不错,这就是家父愤而出走的原因,可是,我娘是冤枉的,想不到善心换来的竟是恶报!”
  邵梦龙极不屑地答道:“那这件事可真太凑巧了,谁相信啊!”
  秋文蓉不由气极,张口结舌地道:“邵梦龙!你……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认定我娘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邵梦龙似也感觉到自己,言语过于刺戟了这个天真无辜的姑娘,不由心生愧咎,歉然道:“在下言语一时激动,请姑娘……”
  秋文蓉即接口道:“不怪你,不仅是你,许多人都如此说,其实那女人并没有死,虽然受伤甚重,但凭家父的武功修为,应该可以治愈的,一问那女人,便知凶手是谁了。”
  邵梦龙道:“事实上那女人经秋大侠奋力拯救,仍然死了,但是她并不死在捧伤,而死在背脊上致命的一掌,和身上几处大穴都被重手封死。”
  “啊!”骆千里不胜骇异地惊呼一声!
  邵梦龙平静地注视着秋文蓉道:“秋姑娘,别人怀疑令堂下的毒手,是有道理的,第一、那女人前脚走,令堂后脚跟,而且令堂回来时满身厚泥,第二、那女人死时,手中尚握着几根长发,有女人惯抹的桂花油香,根据以上两点,证明凶手是女人,而行凶的时间地点,又只有你娘一个人去过。”
  邵梦龙字字如刀,直刺得秋文蓉心里淌血,紧抿着嘴唇,强抑着盈眶的泪水,幽声道:“那孩子没有死,他应该看见谁是凶手。”
  邵梦龙答道:“可惜那孩子当时熟睡在母亲怀里,等醒过来,已经摔在崖底了,秋大侠是明白人,本来还不敢断定是谁行凶,直到听了那孩子的一句话,才肯定地断定了令堂是凶手。”
  “甚么话?”秋文蓉与骆千里几乎同时出口。
  邵梦龙答道:“那孩子惊醒来后,听那受伤的母亲说了声:‘好狠心的女人’!”
  “啊!”两人又是同声一怔
  骆千里突有所悟,笑向邵梦龙问道:“梦龙兄对十五年前秋家这件不幸的事情,了若指掌,莫非当初在旁亲见的么?”
  邵梦龙平静的答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苦命的孩子!”
  “你?!”两人同时一声惊呼
  邵梦龙点点头。
  秋文蓉疾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姓秋,姓邵?”
  邵梦龙答道:“家母姓邵,这名字是家母取的,当初家母以为此生无法再返秋家,所以改从母姓,后来家母过世,家父为纪念家母,不允改过,所以一直姓邵。”
  秋文蓉满腹的幽怨,悲哀,再也忍受不住了,一古脑迸发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跪在地上,一把抱住邵梦龙的双膝,嚎叫道:“梦龙,我求你相信,我娘是冤枉的,梦龙,求求你,向爸爸解释,我娘在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梦龙,求求你!求求你!”
  骆千里不忍看,又不好劝,只有把脸背过去。
  邵梦龙一把拉起秋文蓉,和声慰地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以你亲孝善良的个性看来,你娘可能是冤枉的,但是父亲先入为主,成见很深,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得想办法找出有力证据。”
  秋文蓉脑中灵光一现,突有所忆,即道:“恩师‘伽因神尼’也曾说我娘是冤枉的。”
  邵梦龙希冀地问道:“伽因前辈还说什么?”
  秋文蓉道:“恩师说:我娘的功力,根本就不是你娘的对手。”
  邵梦龙目中露出奇异的神采,拍掌叹道:“对,这一点非常重要,伽因前辈可说是指出了重点,当年父亲可能疏漏了这一点,所以才铸此不幸。”
  秋文蓉企盼地问道:“你能带我去见他老人家吗?”
  邵梦龙摇手道:“不,暂时不行,他老人家脾气很怪,等先说好了,再去比较妥当,你二人意欲何往?”
  秋文蓉和骆千里互看了一眼,同声道:“前往嵩山少林寺一行。”
  邵梦龙沉声答道:“好,半月后少林寺见,到时再作打算好了。”
  秋文蓉答声:“好,就如此办。”
  三人联袂纵出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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