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少林告警
2025-10-18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啊……”秋文蓉失声发出惊叫!
  骆千里也不禁低声一叹道:“谷通的手段未免太毒了些……”
  明非大师摇头道:“谷通手格大元师祖之际,掌门人智远师祖也已败在洗无忧手下!”
  秋文蓉一震道:“掌门人也败了?”
  明非点头道:“也败了!不过,托幸未曾受伤!”
  秋文蓉皱眉道:“谷通呢?他肯放过贵寺掌门人么?”
  明非大师长长一叹道:“谷通当然不肯饶恕!不过,恰在此时,救星赶到……”
  “啊……是宗爷爷他们来了么?”秋文蓉突然高兴的笑了!
  明非大师点头道:“正是‘神州三绝’赶到了……”
  秋文蓉接口笑道:“谷通一定不是宗爷爷对手吧?”
  明非大师突然含有深意的看了秋文蓉一眼,惨笑道:“女施主,这……”
  秋文蓉见明非大师面色惨变,突然住口,急忙问道:“莫非宗爷爷也败在谷通手下?”
  明非大师喟然一叹道:“不!以宗大侠当年武功,岂会败在‘寒山老魅’谷通的手下,但是,两人力拚千招,却也未伤得那谷通半根毫发。”
  秋文蓉一时花容失色,惊叹道:“有这等事!看来谷通的武功确实高得很啊!”
  明非大师目含忧色,续叙道:“‘穷神’淳大侠与‘冰河钓叟’洗无忧也是鏖战千招,不分胜败,所幸……”
  秋文蓉听得神往,不禁插口道:“大师!是不是及时又赶来了高人?”
  明非大师黯然一笑,秃首连摇道:“不?当时宗大侠与谷通相搏,淳大侠与洗无忧对阵,千招过后,四人均已精疲力竭,真力消耗泰半,但‘神州三绝’之一的‘赤杖天尊’施大侠一直袖手旁观,未耗分力。”
  到底秋文蓉童心未泯,闻言不禁雀跃,击掌笑道:“对!施老前辈只有举手之间就可擒此二魔。”
  一直在旁默然倾听的骆千里,此时忍不住向秋文蓉白了一眼,道:“我想,以当时施老前辈在武林中的身份,恐伯不屑此为吧!”
  秋文蓉顿觉自己失言,螓首垂胸,面呈尴尬。
  明非大师恍如未觉,兀自接口道:“以当时施大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确实不屑如此,所以当时告知‘雷音二怪’暂去调息,约定次日再在少室峰较量,施大侠并允诺以一双肉掌独抵二怪。”
  “啊!”秋文蓉与骆千里同时惊呼一声,骆千里接道:“施老前辈以一支‘三伏赤杖’扬威武林,赢得‘天尊’之称,强敌当前,弃奇兵而用肉掌,更要双拳拚抵四手,这份豪气实可干云了。”
  明非大师双目中神光一闪,随又沉声道:“那‘雷音二怪’听了施大侠豪语后,谷通涵养较深,只是冷哼一声,而那洗无忧却是个火暴性子,一时气得‘哇哇’大叫,以为是施大侠故意出言相辱,当场就要与施大侠拼命。”
  秋文蓉似乎面有喜色,精神一振道:“那洗无忧岂不是自找死路!”
  明非大师接道:“不错,洗无忧此举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可是,施大侠却不肯沾这个便宜!”
  骆千里插口问道:“最后如何了局呢?”
  明非大师威目一扫,又自接道:“一个执意不肯,一个决意要拚,推让再三,施大侠执切不过,终于订出了一个比较公平的搏斗方法。”
  “甚么公平方法?!”两人同声脱口相问。
  明非大师接道:“以当时两人内力相较,洗无忧已与淳大侠力搏千招,真力消耗大半,自是与施大侠相去甚远,所以施大侠愿意先挨洗无忧三掌,然后只要洗无忧挨施大侠一掌。”
  骆千里听后,不禁叫道:“这并不公平啊!洗无忧所炼的‘小雷音褝震’,威力甚是惊人,洗无忧就算以三成内力发出,也足以摧筋毁骨,只怕施大侠纵然拚力硬挨三掌以后,也无力再发一掌了。”
  明非大师突然面带戚容,喟然一叹道:“唉!所以说‘神州三绝’对我少林门下施惠太多,施大侠分明是想舍命服敌,以图挽回少林厄运。”
  秋文蓉迫不及待地问道:“结果呢?”
  明非大师喟然良久,又接道:“相搏的方式就这样决定了,并相赌如果施大侠落败,终生不与‘雷音二怪’为敌,如若洗无忧落败,则听候施大侠发落。”
  秋文蓉天真地笑道:“这倒还算公平,想必是施老前辈赢了?”
  明非大师面上戚色突然加深,又是长叹一声道:“是的,施大侠赢了,可是赢得很惨,也赢得很侥……”
  说至此处,明非大师目中精光一闪,突然噤口不言,骆千里不觉接口道:“你说施老前辈赢得非常侥幸?”
  明非大师犹豫半晌,方低喟一声道:“是的,本不应对前辈大侠如是置评,但事实的确加此,就连施大侠本人也不予否认,当时,洗无忧发出第一掌后,施大侠身躯只是微幌,并无大碍,可是,当洗无忧发出第二掌后,施大侠竟……”
  秋文蓉听得如同身受,即忙抢问道:“施老前辈是不是受伤了?”
  明非大师黯然点头接道:“那第二掌是洗无忧拚力所发,是以击得施大侠踉跄倒退五步,嘴角渗血。”
  “啊!”二人同声惊呼!
  明非大师紧接道:“洗无忧乘施大侠立足未稳,纵身上前,又发出威力无俦的第三掌,将施大侠击飞丈余开外,口中血如涌泉。”
  “啊!”二人呼声更高。
  明非大师神色激动,接道:“正因洗无忧那厮太过狠毒,第三掌竟然犯了大忌,未留分毫余地,被施大侠反震力之弹起,倒飞三丈以外,受伤极重,卧地喷血不止。”
  “啊!”二人不再惊呼,似是吁了口长气。
  明非大师又接道:“施大侠受伤倒地后,宗大侠与淳大侠正欲趋前探看,施大侠竟然摇头制止,并摇摇幌幌地站了起来,步履维艰地向重伤倒地的洗无忧走去。”
  一直心怀忐忑的秋文蓉,此时不禁笑逐颜开,欢声道:“看来施大侠尚有余力,根本无须发掌,只要掌心在洗无忧的天灵穴上一按,这魔头就要魂归幽冥了。”
  骆千里笑道:“站在一旁的‘寒山老魅’谷通恐怕会出手相护吧!”
  明非大师淡然一笑,道:“不!‘雷音二怪’虽算是魔道巨擘,倒能守正不阿,遵守不逾,那谷通眼看着施大侠步步向仆地的洗无忧逼进,蓄掌待发,却静立一旁,状似浑然不觉。”
  秋文蓉状似惋惜地一叹道:“这洗无忧如今还活在世上,想是当年施老前辈手下留情了。”
  明非大师点头道:“不错,施大侠宅心仁慈,眼见洗无忧已受重伤,竟对一旁站立的谷通说道:‘这一掌暂且记下,你可将他带回,将息好了再来挨我一掌,施天翔将在少林寺恭候。’”
  秋文蓉不由一怔,心中暗道:“这岂不是忠厚得过了份!”心里如此想,嘴里可没有说出来。
  明非大师继续叙述道:“谷通一听此言,凄然一声长啸,沉声道:‘难得施大侠如此宽宏度量,洗无忧伤在自己掌力之下,已然无力再挨大侠一掌,显已落败,有约在先,但凭大侠发落吧!’说完抖袖振衣疾纵而去。”
  骆千里喟然一叹道:“难得魔道巨擎,竟有如此豪情,只是一念之差,身入魔道,可惜!可惜!”
  明非大师咦道:“算来那洗无忧囚禁精舍已然五十年了,这五十年来,少林门下平静无波,能不说是‘神州三绝’三位前辈所赐么?”
  接着又是仰天一声浩叹,算是结束了这件往事的叙述。
  秋文蓉是女孩儿家,心思极细,怔怔地望着那精舍发楞,忽然,脑际灵光一现,一双慧目骨碌碌地一转,笑问道:“这精舍里面囚禁的果真是昔年‘雷音二怪’之一的‘冰河钓叟’洗无忧么?”
  这一句话问得太过突兀,不但使骆千里闻言一怔,明非大师更是骇异不已。明非大师诧异片刻,惊道:“虽事隔五十年,经历了三代掌门人,但那精舍里面囚禁的是‘冰河钓叟’洗无忧却是无可置疑的。”
  秋文蓉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只怕洗无忧不会那样老老实实地被你们一关五十年吧!”
  骆千里聪明一世,竟也糊涂一时,以为秋文蓉胡思乱猜,欲思阻拦,即喊道:“蓉儿……”
  明非大师也已抢口问道:“女施主此说,不知有何凭据?”
  秋文蓉妙目斜睇骆千里一眼,心说:骆哥哥!你怎么如此糊涂健忘啊?口中却正经地对明非大师说道:“据我所知,洗无忧三十年前曾经现身江湖,并且又惹出一段武林恩怨,这与大师所言,洗无忧已在贵寺囚禁五十年,岂不大相迳庭。”
  骆千里突有所悟,抢口道:“蓉儿,你是说……”
  秋文蓉嫣然一笑,揶揄地道:“骆哥哥,你的记性真坏,那晚在‘七海帮’总坛现身的‘寒山神芒’廉清石不是代洗无忧向‘银羽金雕’柏健彪传令么?事隔数日,你竟忘得干干净净了?”
  骆千里连连以手拍头,喊道:“该死!该死!怎么这样坏的记性!”
  接着又对明非大师正色道:“确有此事,三十年前,洗无忧因身边一把‘摘星剑’被‘七海帮’帮主‘银羽金雕’柏健彪垂涎,将他诓去同采‘万年雪莲’,柏健彪暗下毒手,将洗无忧推下万丈雪谷,不想这魔头竟然未死,目前已重临江湖,着廉清石传令柏健彪将‘七海帮’中子弟集聚听候提调,前嫌不究。”
  明非大师听后极为震骇地道:“真有此事?”
  骆千里毅然答道:“半点不假!”又略着沉思,对秋文蓉道:“蓉儿,廉清石之话未必可信,也许他假借洗无忧之名,威胁柏健彪就范也不一定。”
  秋文蓉不假思索,即刻答道:“这且不言,那‘银羽金雕’柏健彪一听洗无忧三字,面上陡然变色,三十年前设计将洗无忧推下万丈雪谷之事,看来不虚,是以足证洗无忧早于三十年前即已遁离精舍。”
  囚禁之人逃遁达三十年之久而不察,使少林一派非常难堪,明非大师惊惶之余,面上更是讪讪发热,但犹强辩道:“这事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秋文蓉粉面一寒,凛然道:“大师,事实胜于雄辩,此人不但早已逃离贵寺,而且目前已然重临江湖,且可能在‘天魔帮’中,‘天魔帮’君山祭天大会时,凌公瑾曾扬言歼灭六大门派,月前华山一脉首遭灭门之祸,目前‘武当’一脉险险遭难,幸被一百年前高手‘百变神魔’公冶放半途遏阻,从‘通天鬼叟’夏侯震夜临少林,图窃贵寺掌门信物‘绿玉如意’一事来看,‘天魔帮’的第三次歼灭对象可能就是贵寺,也许贵寺尚以为在囚禁中的洗无忧不日会突然在贵寺现身哩!”
  秋文蓉一番推断,宛如艳阳焦雷,骆千里被震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那明非大师更是悚然变色,沉声道:“玆事体大,请二位施主移玉方丈静室,待贫僧详禀本寺掌门人明灯大师。”
  秋文蓉柔荑轻摇,轻声道:“大师先不必宣扬,禀明明灯大师,着人前往精舍察看洗无忧是否仍被囚禁后,再作定夺,但愿我所推断不实才好!”
  明非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二位施主稍待,贫僧告退。”语毕,疾行而去。
  待明非大师去后,骆千里面色凝重地道:“蓉儿,你所言极是,看来那洗无忧已不在那精舍之中了。”
  秋文蓉道:“果真如此,施老前辈可不会饶过他哩!”
  骆千里轻笑道:“蓉儿,看你心机城府,比我强过许多,来日我在你面前若想动一点歪脑筋,恐怕逃不过你的慧眼哩!”
  秋文蓉知道骆千里所指为儿女私情,一时娇羞无限,似嗔还喜地道:“骆哥哥你这人坏死了,人家在跟你说正经话,你却一味打趣!”
  骆千里一见秋文蓉娇态可掬,更加爱煞,正想再加说笑,蓦见寺内僧人一个个凛色疾走,忙拉了秋文蓉一把,道:“蓉儿,你看寺内僧人一个个狂奔疾走,想是掌门明灯大师业已传警,走,我们去看看。”说完,两人直奔方丈静室。
  甫至静室门口,明非大师正从室内出来,一见二人冲口说道:“掌门师兄正有请二位施主!”
  二人也不答话,随明非大师匆匆进入方丈静室。
  此时,静室内除当代掌门明灯大师外,旁立一个年约六旬的和尚,红光满面,神光湛湛,一望而知是一位少林寺中高手。
  明灯大师一见二人进来,用手一指身旁和尚道:“这是本寺监院大师明觉师弟!”复又用手指骆、秋二人,向明觉道:“这位是雪山门下独孤大侠弟子骆少侠,这位是‘天池二友’伽因神尼弟子秋女侠!”
  明觉大师双手合十,宣声佛号,声如宏钟般道:“贫僧明觉候二位施主安。”
  二人各自回礼,齐声道:“不敢,转候大师安。”
  明觉大师长眉微轩,沉声道:“适才明非师弟来报,囚禁精舍之洗无忧,可能于三十年前即已逃遁,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现已请得掌门明灯师兄法谕,贫僧将亲往查看,是否属实,少时便知,请二位施主稍待。”
  明觉大师说完,又向明灯大师合十为礼,方才抖袖振衣疾去。
  明灯大师喟然一叹道:“囚禁之人遁逃达三十年之久竟未发觉,本掌门人实在难辞其咎,幸亏二位施主驾临本寺,及时告警,否则,岂不要闹一个天大的笑话!”
  骆千里心里一直不安,万一那洗无忧还安安稳稳地被囚在精舍之内,真不知如何下台,故预留退步地道:“道听途说之言,未必可靠,大师可不必先引自责,说不定那洗无忧仍被囚于舍,也未可知。”说完,意味深长地向秋文蓉投注一瞥。
  秋文蓉好似浑然不觉,状至怡然。
  明灯大师宣声佛号,朗声道:“我佛慈悲,但愿如此吧!”
  一时,三人各怀心事,默然无语。
  静室内出奇地静,静得令人窒息。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来。
  骆千里与秋文蓉相互一瞥。
  明灯大师一听匆促步履之声,已知警兆,快步向门口迎去。
  明觉大师气急败坏地从室外进来,一进室内即垂手肃容道:“洗无忧那魔头果然已逃遁了,明觉监管不周,有疏职守,敬领掌门师兄责罚。”
  明灯大师面色骤变,随又恢复平静,仰天一声长叹道:“少林威望扫地了!”
  语气一顿,随又问道:“洗无忧的衣食由谁照顾?”
  明觉大师道:“由三个执事僧轮番照管。”
  明灯大师厉声问道:“如许多年,精舍内空无一人,他们会不知道,速速将他们三人拿来见我。”
  明觉大师肃容道:“此点让明觉陈明,这事与那执事僧等并无关系,当年洗无忧被囚之时,因拒见天日,故那精舍并无窗户,室内黑暗难见五指,每日三餐及洗换衣服均由壁上小洞中递入,洗无忧逃遁后,又另外有人在内顶替,那执事僧人又如何得知?”
  明灯大师不由一怔,朗目圆睁道:“有这等事,那顶替之人是谁?”
  明觉大师道:“三十五年前失踪的一个执事僧人,此人像是受制,不言不语,形同白痴。”
  明灯大师不由“哦”了一声,双眉微皱,沉思片刻道:“你接管监院多久了?”
  明觉答道:“二十五年了。”
  明灯大师长眉一轩,道:“那洗无忧已然逃离三十五年了,此事与你无关,只是当年监院大师慧空师叔竟也被蒙骗了。”
  说完又转对秋文蓉道:“秋施主断言不差,看来少林劫在目前,二位乃方外之人,似不必卷入这场漩涡,贫僧恕不留客了。”
  骆千里灿然一笑,朗声道:“大师此言差矣!我等既然来到此地,岂能容那般魔徒胡作非为,正可乘此机会荡此群獠,为武林除害。”
  秋文蓉也笑道:“我也要乘此机会教训教训凌公瑾那魔头。”
  明灯大师高宣一声佛号,沉声道:“难得二位施主如此侠心豪气,少林幸甚!武林幸甚!”
  又转身对明觉吩咐道:“吩咐下去,大开善堂,传鸣警钟!”明觉大师应命而去。
  明灯大师肃容对秋文蓉骆千里一摆手道:“二位施主请移玉善堂一行。”
  三人联袂出得静室。
  此时,那寺内钟楼上的巨钟已一声连一声鸣响起来。
  少林寺的善堂难得一开,尤其外人更不得擅入一步。
  今天,善堂大开,两旁“时值”僧人罗列,一双外来青年男女也被迎进堂内客座,可见事态严重。此时,警钟频传,寺僧沸腾。
  钟鸣十响,当最后一响的余音在空中消失后,一座拥有僧侣数千的偌大古刹碑林,顿时静了下来。静得像空无一人的荒山废寺,显见一切戒备均已就绪。
  明灯大师宣一声佛号,扬声喝道:“传本掌门谕令,召十戒长老降驾善堂之外。”
  “时值”僧人立即应声而去。
  少顷,“时值”僧人在堂外扬声通报道:“十戒长老堂外奉谕候召!”
  明灯大师低喝一声:召请入堂!
  刹时,堂外鱼贯走入十位古稀老僧,各持一根罗汉禅杖,一个个慈眉朗目,神光湛然。
  明灯大师低喝一声:看座!又扬声喝道:“传本掌门谕令,召请‘罗汉堂’首座明月大师及两位监堂率十八罗汉驾临!”
  “时值”僧应声而去。
  片刻,“时值”僧在堂外扬声通报道:“‘罗汉堂’首座明月大师率两位监堂暨十八罗汉堂外奉谕候召。”
  明灯大师又是低喝一声:召请入堂。
  堂外一时走进二十一个微胖高僧,前行三人各持一根禅杖,想是那首座明月大师及两位监堂。
  其余各佩一把戒刀,一望而知是“罗汉堂”的精英十八罗汉。
  明灯大师沉声吩咐:看座!早有“时值”僧人侍候落座。
  明灯大师双手合十,肃容起立,朗声诵道:“恭请‘少林三圣’慧空、慧静、慧心三位法驾降驾善堂!”
  “时值”僧人应命飞奔而去。
  刹时,堂外传来高声梵唱:“三位圣师驾到!”
  明灯大师沉喝道:“全体肃迎!”
  一时,堂内诸僧一一肃容起立相迎,秋文蓉与骆千里也随众僧站立起来。
  僧袍褊袂声中,进来三个老僧。
  这三人年纪都在百岁以上,眉稀目朗,眼中神光湛然,步履矫健,一望而知,都有极高的佛门武学修为。
  这三个比当今掌门人明灯大师尚高一辈的慧字高僧,平日均在“静殿”闭关参禅,轻易不到前殿走动,今日竟被掌门明灯大师请出,看来少林寺未轻觑素称魔道的“天魔帮”。
  此时,“善堂”内连掌门明灯一齐,共二十五位高僧,可说集少林精英于一堂。
  秋文蓉与骆千里不由暗忖:好强大的阵容!难怪少林一派在武林中虽迭遭凶险,却无大碍哩!
  两人正各自寻思,尚以为少林精华业已到齐,孰料明灯大师返身低喝道:“有请达魔院三位师伯!”语音甫落,自善堂殿后走出三个年约百岁的高僧。
  原来这三人正是达摩院三老,慧玄、慧通、慧灵三位大师。
  这时,明灯大师朗目环扫,沉声发话道:“五十年前,‘雷音二怪’前来本寺逞凶,焚毁‘戒持院’,少林一派险遭覆灭,幸武林前辈‘神州三绝’赶到,算是挽回了少林灭亡的命运。”
  明灯大师语气稍住,环视一周,接道:“当时三绝之一,‘赤杖天尊’施天翔施大侠,抢命搏胜二怪之一的‘冰河钓叟’洗无忧,依约将洗无忧永囚少林门下,此生永不释出,可是那洗无忧不守信诺,竟于三十五年前施计逃离囚禁精舍,此事实令少林无颜见武林中各大门户。”
  “三圣一之一的慧空大师霍然起立,状似激愤,而语气却甚平和地道:“三十五年前,老衲掌理监院,精舍囚禁魔徒逃遁,责无旁贷,老衲愿领责罚。”
  明灯大师合十为礼,向慧空大师恭声道:“师伯请坐。”
  然后复对众僧道:“往者已矣!但少林一派名重武林,且为佛门千年禅林,过去惨痛教训,足以殷鉴,不可再蹈覆辙。”
  语气一顿,目瞥身旁秋文蓉骆千里一眼,继道:“这二位施主乃武林名门之后,且与本门有一段渊源,据二位施主听得消息,那‘冰河钓叟’洗无忧已置身于仇视武林正大门派的‘天魔帮’中。”
  群僧闻言俱都略略一怔!
  明灯大师慈眉微轩,声如洪钟般接道:“‘天魔帮’自君山祭天大会以后,声势日大,帮主凌公瑾阴险狠毒,曾扬言歼灭我等六大门派,以遂其冠盖武林的欲念。”
  群僧眉宇间已微显怒色!
  明灯大师又道:“‘天魔帮’几已网尽邪道魔头,宛如深山饿虎,危害武林非浅,加上‘通天鬼叟’暗中撑腰,无异虎头生角,再加上洗老魔头,此虎已然添翅了。”
  群僧面上怒色更炽。
  明灯大师声色澟重地道:“‘天魔帮’帮主凌公瑾的狂言已然付诸实施,月前‘华山’一派惨遭灭门之祸,就是‘天魔帮’的毒手,日前‘武当’也险遭难,幸遇一位前辈高人中途遏阻。七日前,‘通天鬼叟’夏侯震夜临本寺,图窃掌门信物‘绿玉如意’,幸经‘慧玄’师伯将之击退,依此迹象看来,‘天魔帮’第三次逞凶的对象将是本寺无疑……”
  群僧怒色加惊。
  明灯大师语意激昂地道:“‘天魔帮’所有作为无不危害武林,罪干天和,愿我少林弟子做此擒魔的英雄。”
  此语虽是勉励门人,却也有炫耀少林威武的意思,秋文蓉素性好胜,加之童心未泯,闻言不由一声轻哼!
  冷哼之声虽甚轻微,但明灯大师近在咫尺,却听得十分清楚,不由面上一讪,急忙又转圆道:“此意并不是说,武林之中除此魔帮非我少林莫属,但我辈佛门弟子,应切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训。”
  这一转圆真是天衣无缝,秋文蓉不禁面上一热,坐在一旁的骆千里也以臂轻碰其肘,似在责备秋文蓉不应轻率失态。
  明灯大师话已交代清楚,接着发号施令道:“‘天魔帮’群魔如妄入本寺半步,务尽全力勿使其生还。”
  接着朗宣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弟子欲诛群獠,为武林除害,不得不开杀戒了。”
  群僧也一齐双手合十,宣称:阿弥陀佛!
  明灯大师朗目一睁,道:“自即日起,本寺进入全面戒备,‘经楼’‘善堂’‘静殿’‘达摩’四堂,各由该堂首座主持大师率众座下弟子,不分昼夜严密看守。”
  各堂首座主持大师唯唯应诺。
  明灯大师继续传谕道:“达摩院三位师伯除慧玄师伯率众护守达摩院外,其余慧通、慧灵、慧空三位师伯暨慧静、慧心二位师叔,自即日起改在明灯静室打坐,以应急变。”
  这五人虽比明灯大师的辈份高,但也得听掌门人的提调,是以闻言后不约而同地齐声道:“老衲领命。”
  明灯大师接着又吩咐道:“请十戒长老听命!”
  十位长老同声齐应一声:“在!”
  明灯大师沉声道:“每日酉、戌、亥、子、丑、寅、卯七个时辰,请各位暗布于寺内殿顶红墙等处,不拘来人或暗或明,准进,不准出,未获谕令,不得现身。”众长老喏喏领命。
  明灯大师又吩咐道:“‘罗汉堂’首座大师明月师兄听令!”
  明月应声道:“明月在!”
  明灯大师沉声道:“自即日起,每晚酉、戌、亥、子、丑、寅、卯七个时辰,率两位监堂大师及十八罗汉,各按方位暗布于寺外山区,来人准进不准出,未获谕令,不得现身。”明月唯唯烦命。
  明灯大师略一沉思,又朗声道:“监院大师明觉师弟职司寺内夤夜巡逻之责,并着执事僧人,速在藏经楼旁储水万石,细砂千挑,以防魔徒纵火焚经。”
  明觉也将谕令一一记在心头。
  明灯大师见诸事俱已调停,遂对众僧道:“希各小心,请位请回吧!”
  一时,众僧纷纷散去。

相关热词搜索:红尘劫

下一章:十六 力挫魔徒

上一章:十四 妾意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