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覆车血案 兴师问罪
2021-02-06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点击:

  没有人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岑醒吾从倒地的打手身上跨越,出门而去。
  门外把门的两名打手,悚然闪开让路。
  第一个跟出来的是霹雳一剑,最后是活报应和白无常,该出来的出来了,乐八爷却没有出来。
  街道宽阔。这时,门外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打了再说,抑或是说了再打,客从主便。”岑醒吾轻拂着冷电四射的长剑大声说,杀气腾腾威风八面:“猛虎不怕羊多,你们可以倚多为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怕的人退远些。”
  霹雳一剑在两丈外,神色有点紧张,死死地凝视着岑醒吾,手按剑靶默运神功戒备。
  “尊驾高姓大名,可否见告?”霹雳一剑沉声问:“在下姓殷,殷如山。”
  “在下知道你这号人物。”
  “殷某却不知道阁下的底细。”
  “在下姓岑,岑去非,可在客店的流水簿上查出底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你把乐八爷怎样了?”
  “小意思,制了他的经脉,在下要他永远永远后悔。你们如果无能,解不了他的禁制,快把他抬到武当山,也许武当的元老可以救他。武当是武林内家鼻祖,大概知道疏解在下的手法。”
  玉面二郎拔剑出鞘,杀机怒涌。
  “华荣兄,不可冲动。”霹雳一剑手虚拦,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所以表现得相当稳重:
  “问问他的来意,他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可能是南阳八义的朋友。”
  “不管在下来意如何,你们今天都不会善了的。”岑醒吾轻拂着长剑,面对十余名打手夷然无惧:“你们是襄阳的地头蛇,面对在下这条过江的强龙,除了以武力解决之外,别无他途。霹雳一剑姓殷的,你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七剑客之一,声誉并不差,似乎今天的事,有关阁下的武林声誉。可是,令人十分失望。”
  “尊驾为何失望?”
  “似乎阁下玷辱了剑客的荣誉,你只是一个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名不副实的江湖浪人。”
  “什么?你……”霹雳一剑激怒得几乎要跳起来。
  “阁下稍安躁,事实摆在眼前。”岑醒吾嘴角出现陰森莫测的笑意:“乐八爷侮辱在下,你阁下是亲眼看到的,是非曲直你应该一清二楚,但在下并未看到阁下出面说一句公道话,只看到你在替一个地方土霸撑腰助恶。呸!剑客如果都象你一样,那就太不值钱了,你凭什么配称剑客?”
  这番话份量不轻,霹雳一剑脸红耳赤下不了台。
  “在下是项家的朋友,尊驾指摘在下助恶是不公平的。”霹雳一剑硬着头皮替自己的行为辨护:“襄阳南阳两地之雄结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仇恨深结多年,追究是非目前已无意义。活报应与白无常是南阳八义方面的人,在下是项家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并没有错。今天的事,乐八爷固然有点不对,但尊驾也应该明白,你用这种手段引诱乐八爷中计上当,乃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把在下也一起拖下水,真够毒的。”
  “那是一厢情愿的如意想法。”
  “你……”
  “你已经骑上虎背,唯一掩饰的办法,便是把在下硬指是南阳八义的人,便有了为土霸助恶,不必管是非黑白的借口了。”岑醒吾毫不留情地直攻对方的弱点:“在下无论用何种方法来证明不是南阳八义的人,阁下也会拒绝承认的。”
  “只要是尊驾能提出有力的证据……”
  “你的所谓证据是何所指?”
  “在下要留下这两位前辈。”霹雳一剑向两怪杰一指:“要从他们口中,证明尊驾的底细。”
  “哈哈哈哈……”岑醒吾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霹雳一剑不悦地问。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老天爷吗?”岑醒吾嘲弄地说:“那么,如果不是失心疯,就是白痴。呸!你这种霸王嘴脸,实在令人受不了。”
  “你……”
  “你自己的死活还无法预测,居然妄想从两位前辈口中,来决定在下的生死。我看,你是吃多了撑坏了,油蒙了心,连你自己是啥玩意也弄不清了,我可怜你,阁下。”
  霹雳一剑被这番刻毒的话逼疯了,一声怒极的怪叫,伸手拔剑。
  剑刚出鞘,还来不及挥出,剧变已生。
  岑醒吾的剑,突然以令人目眩的奇速,闪电似的吐出,锋尖突然点在霹雳一剑的咽喉下。
  活报应和白无常远在三丈外,居然没看清岑醒吾是如何接近霹雳一剑的,但见人影一晃,便越过丈余空间,快得无法看清实影。两个老江湖张口结舌,互相看了一眼,不由毛骨悚然。
  霹雳一剑大骇,惊得呼吸快停住了,以自己拔剑手法之快,敢夸宇内称尊,双方相距在丈七八左右,接近的速度决不可能比拔剑快,怎么连人影也没看清,冷冰冰的锋利剑尖已点在咽喉下了!
  “你别慌。”岑醒吾陰笑:“在下不会这样轻易地杀死你,一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在下要用光明正大有手段,让你霹雳一剑从江湖除名。”
  说完,徐徐后退,一步步沉稳凝实,宝像庄严,一双虎目幻现慑人心魄的冷电寒芒,随时准备应付霹雳一剑的愤怒袭击。
  霹雳一剑不敢扑上,在他的冷酷威严目光注视下悚然心惊,气势上已屈居下风。
  右方三丈外围观的人当中,突然传出一声奇冷无比,每一字皆直薄耳膜的叱喝声:“阁下转身!在下要用暗器杀死你。”
  岑醒吾并未转身,用同样的声调说:“力士浦勇,不要鸡猫狗叫,你随时可以发射你那只能吓唬三流人物的小飞叉。话讲在前面,你的飞叉在出手的刹那间,就是宣告你力士浦勇死刑的时候。在下行事的宗旨是:决不容许任何人第二次下毒手要在下的命。”
  “咱们见过第一次吗?”力士浦勇讶然问。
  “不然在下怎知道你是力士浦勇?”
  “你……”
  一声沉喝,霹雳一剑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身剑合一疯狂地扑上,剑上风雷骤发,锐不可当,剑虹破空射到,宛如电光一闪。
  “铮铮!”龙吟震耳,罡风四射。
  霹雳一剑连人带剑被震出两丈外,着地时屈右膝踣倒,举剑的手以剑支地不住发抖,眼中有惊怖骇极的表情。
  岑醒吾屹立原处,举剑的手稳定如铁铸,但他的身形已经右转,面向站在人面前的力士浦勇。
  “你该乘机发射小飞叉。”他冷冷地说:“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雷霆一击,把旁立的玉面二郎惊得浑身毛发森立,按剑的手开始发抖。
  名震江湖大名鼎鼎的霹雳一剑,只攻了一招便被震飞两丈外,那十余名打手惊得大汗澈体,手脚发软。
  力士浦勇僵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霹雳一剑吃力地站稳,向玉面二郎打出撤走的手式,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仅片刻间,走的都走了,人群议论纷纷,开始散去。
  力士浦勇呼出一口长气,悚然后退。
  岑醒吾将剑往脚下一丢,向活报应两人说:“两位前辈再不走,绝魂金剑带着襄阳六煞赶到,想走也走不了啦!绝魂金剑就不是两位所能应付得了的。”
  “老弟,你不怕?”活报应问。
  “很难说,一比一,绝魂金剑毕竟老了。”
  “老朽与阎老哥,听由老弟指挥……”
  “抱歉,在下不喜与人结伴办事。”
  “老弟的事……”
  “无可奉告,两位快走。请转告贵友妙手神君席一元,凭他们八义的实力,还不足与项家相抗衡,派人深入,早晚会被逐一消灭的,两位就是活见证。请记住在下的话:要想帮助别人,首先必须能保护自己。再见。”
  两人在原地发怔,目送岑醒吾的身影徐徐远去。
  “阎老哥,你可曾听说过,能一招把霹雳一剑吓破胆的人吗?”活报应悚然说:“霹雳一剑不但剑术通玄,剑已有七成火候,剑及处无坚不摧,竟然一招胆落,武林中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姓岑的青年人物?”
  “待我想想看。”白无常低头沉思。
  “想什么?”
  “长孙老哥,这次你到熊耳山邀我来南阳探望席老弟,我不是刚从西安返家吗?”
  “是啊。”活报应说:“你是到西安劝阻关中三雄,退出搜擒秦王世子的狗屁事,失意而返的。”
  “是在三雄灰头土脸之后,才欣然返家的。”
  “对,好像你对缥缈神龙的行事十分欣赏。哦!怎么想起这件事来的?”活报应不解地问。
  “想起一件巧合的事。”
  “巧合?”
  “三雄在西安,被缥缈神龙闹得焦头烂额时,我住在东关的霸陵老店,同一进院邻房,住了一位姓岑名醒吾的青年旅客。”
  “岑醒吾?这人……”
  “这人我没见过,是听店伙无意中提及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行商,很少在店里逗留。”
  “你以为这位岑去非……”
  “叶县撞车案,救助两位受伤旅客的唯一旅客,据从许州车行得来的消息,也是一位姓岑的年青旅客,救了人交代保正之后悄然走了,不肯留下来作证打官司。”
  “哎呀!这位姓岑的年轻人……”
  “三处巧合,可能吗?”白无常始终不让活报应把话说完,以免打断自己的思路:“长孙老哥,世间恐怕只有一个,能一剑封死霹雳一剑的剑客。”
  “你是说,入雍和宫,行刺雍正满皇,击毙十三喇嘛与九名血滴子的入云龙司徒真如?”
  “入云龙已经与死鬼年羹尧,年大将的十二铁卫同归于尽,尸骨早寒,天下第一高手寒恨九泉。”
  “那……”
  “缥缈神龙。”白无常肯定地说:“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天下间没有人见过缥缈神龙的真面目,是否真有其人……”
  “对,是否真有其人,这是武林近年来最神奇的秘辛。”白无常笑笑:“所以我不相信巧合。”
  “你是指这位姓岑的人?”
  “我要查查他的底。走!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冷眼旁观,很可能揭开当代江湖最神秘的缥缈神龙之谜,我已经看出了一些可疑形影。”
  乐八爷躺在汉北别庄自己的床上,他的妻子和儿女,围在床前掉眼泪,玉面二郎召来的武林高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个个察看之后,无不摇头苦笑着束手无策,谁也解不开所受的禁制。
  乐八爷浑身失去活动能力,只能转动双目。
  最后,绝魂金剑偕襄阳六煞过江赶到。
  绝魂金剑名列江湖十杰,排名第四,在江湖道上,真没有几个人接得下他的手中金剑。
  襄阳六煞,并不是绝魂金剑的手下,而是襄阳地面的武林名人,与绝魂金剑交情不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七个人把襄阳划为势力范围,局面撑得有声有色。六煞的真才实学,比起绝魂金剑虽然略逊一筹,但六个人加起来,江湖上敢和他们斗的人就没有几个人。南阳八义八个人,就不敢与绝魂金剑硬碰硬结算,就因为如果在襄阳附近冲突,必将受到六煞的干预,毫无胜算的机会。
  经过详细的检查,绝魂金剑也宣告绝望。乐八爷全身的经脉皆没有多大的变化,各处重要的穴道皆无异状,但分开来检查,毛病就来了。仅以太阴脾脉经来说,用真气导引术试行检查,整条经脉是畅通的。但如果分穴检查,自脐旁的大横穴用真力导引推拿,下面的腹结穴便吸引了大量的震撼力道,而再下一穴的府舍,却突然自行封闭失去作用,以致腹部急剧积气,脾脏收缩痉挛,肚腹的变化极为明显,乐八爷直冒冷汗,口不能以声,眼中的痛苦神情令人心惊,不得不停止试验。
  六煞的见识没有绝魂金剑广博,更不敢充内行试行解穴,怕万一出了意外,误了乐八爷的性命。
  乐八爷是指挥地棍们的发令人,这一来,蛇无头不行,各地的眼线效能大打折扣。
  绝魂金剑心中惊疑,本来打算立即前往找岑醒吾了断,但许老人店双方冲突的事已不胫而走,在市内轰传,这时如果兴师问罪,事情再闹大,官府必定出面弹压,那就不可收拾啦!明的不能来,只好来暗的,福泰客栈受到严密监视,留意岑醒吾的一举一动。
  岑醒吾在客栈中睡大头觉,以不变应万变。
  他知道,左右邻房都是监视他的项家眼线。
  起更时分,客栈里正是忙碌时光。樊城镇没有夜禁,有些旅客半夜三更才入镇找地方投宿,天气太热,赶夜的旅客为数不少。
  他上街跑了一圈,在食店买了一些食物和好酒携回房中,据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自从许老人店冲突之后,他已经不再食用客栈的膳食,小心提防有人在食物中弄手脚,亲自上街购买酒食充饥。
  客房相当宽敝,一几一床之外,还有足够的地方设了一张八仙桌。
  菜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桌上摆了五六味以荷叶盛装的菜肴,一小潭酒,用碗盛酒斟得满满的,他大口大口像是喝水,两斤酒下肚,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房门是虚掩的,唯一的小窗也是虚掩的。
  喝了一口酒,挟了一块肉缓咬细嚼,吞下后竹箸一敲酒碗,发出叮一声清鸣。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他用怪腔怪调的嗓门高吟:“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虚掩的房门,在他身后悄然而开。
  身处险境,他居然敢夜间背向着虚掩的房门,如不是大意疏忽,定然是不知死活。
  高吟声余音枭枭,灯火摇摇。
  “咦!人呢?”房门口传来悦耳的女人的嗓音,语音中饱含惊讶。
  一位美丽的少妇,站在门口不胜惊讶地往里瞧,明亮充满灵气的凤目,扫视室中每一可以隐身的角落。
  “岑爷,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少妇笑笑说:“打扰爷台的酒兴,我可以进去吗?”
  她用手在房门敲了几下,目光仍在搜索。
  这种平常的旅舍,建筑古老朴实,格局平凡,极少变化。墙壁的粉有些已经剥落,有些地方有人写了些下流的词,和“人在他乡心在家,家中还有一枝花”等等妙诗。上面没有承尘,抬头便可看到蛛网轻垂的梁桁瓦片。
  没有人回答,桌旁酒菜仍在,人影已杳。
  “躲在梁上吗?”少妇微笑着问,目光在梁桁间搜索,但一无所见。
  看了那些新旧并垂的肮脏蛛网,便知人如果躲在上面,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任何物体登上,不可能没有积尘被触散下堕。
  大木床可容得下一家数口安眠,没有床柜,蚊帐是钩起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床下一目了然,不可能隐藏着人而不被发现。
  “我是来和你谈判的,请不要弄玄虚了,好不好?”少妇不死心高声说,目光仍在仔细搜索每一个可疑角落。
  毫无声息,当然不见有人。
  人不可能平空消失的,进出必须走唯一的房门。窗设在门旁,更不可从窗户外出而不被发现。这种房没有内间,洗漱沐浴方便等等,皆须到前面的天井旁,在公共浴厕解决,所以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人,人到底藏在何处?
  少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几度想举步入室,却又迟疑难决。
  夜间旅店的客房,一位美丽的少妇随便闯入,难免会引起难以收拾的事故,至少也引人非议。
  久久,她终于转身走向右首邻房,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低声问:“怎么一回事?人不在房内。”
  “端木姑娘,不可能的,人绝对不会离开。”房内的人以坚决的语音低声回答。
  “但的确没有人。”端木姑娘也肯定地说。
  “姑娘到达时,里面不是有吟诗击碗声传出吗?”
  “是啊,但……”
  “姑娘应该听清他的字句。”
  “对,最后一句象是爱酒不愧天……”
  蓦地,岑醒吾的房中,清晰地传出朗吟声:“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端木姑娘身形似电,回到岑醒吾的房前。房门本来是她推开的,先前并未掩上,因此一到门口,便可看清房内的景况。
  岑醒吾仍保持先前的背向房门坐姿,似乎一直就不曾移动过,吃相却与先前不同,先前吃得文雅,喝酒就不动箸;而现在却粗俗得很,左手握碗,喝完一大口还舍不得放下,右手的竹箸立即挟菜往口里送,像个饿鬼。
  “高明!”端木姑娘由衷地说:“神出鬼没,不可思议,天下间修至爷台这种神化境界的人,两百年来仅君一人。我可以进来吗?”
  “我知道你所说两百年前的人是谁。”岑醒吾扭头笑笑说:“武当的祖师爷张大仙张三丰。喝!好美的姑娘,你如果有胆量进来,那就进来吧,责任自负。”
  “真要设下美人局,你脱不了身。”端木姑娘毫不脸红地举步入房。
  “对,不须入室,你在门外大叫一声救命,我的官司打定了。再叫一声强暴,我可能被旅客店伙先打个半死再送官。”他用脚勾出右首的另一张长凳:“坐啦!外面我都查过了,没有埋伏,不是美人局。不过,真是美人局我也不怕。”
  “岑爷,你这一进一出,我竟然毫无所觉,我的视力听力算是白练了。没有人能在我身边往来而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你一定躲在房中某一处隐秘地方。”端木姑娘坐下坚决地说:“刚才我就没注意帐顶。”
  “帐顶?你躲给我看看。”他笑笑,左手掌一伸:“你说我不可能从你身边往来,这是什么?完壁归赵,我不是喜欢搜集女性饰物成癖的怪男人。”
  他掌心,有一只精巧的绣金小香囊,绣的图案是飞舞着的凤凰,异香幽幽。
  端木姑娘本能地急急伸手低头,按住了左腰间,怔住了,绣带上悬着的香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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