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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龙腿 大闹崂山
2020-01-19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狄抱寒蹲下身躯,待她伏上缚好,接着星掷丸跳,觅路奔下山去。
  长孙萼伏在狄抱寒背上,娇声道:“寒哥,你练的什么功夫?已经练成了么?”
  狄抱寒一面纵跃下山,一面畅然道:“练了九十多招腿法,去芜存菁,大概可剩三四十招,内中含着‘天疑九势’的诀窍,和正反五行的身法变化,当然也有森罗剑,乱五行迷仙遁法,以及其他身法腿法的精华在内。”
  长孙萼喜心翻倒,抱着他的头颈摇撼了一阵,高声道:“比得上拳掌刀剑么?”
  狄抱寒笑道:“当然要隔一成功夫,不过若能练至极处,也同样的惊天动地。”
  长孙萼伸长粉颈,望着狄抱寒的面庞道:“练至极处,约须多少时日?”
  狄抱寒瞧她那副眼巴巴的急相,忍笑道:“我也拿不准,反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就凌空腿法而论,我敢夸前无古人。”
  说着双腿一弹,身形激射而起,左踢一脚,右扫一腿,眼见人快落地,倏又双足连环飞出,人也往上飕飕直冲。
  长孙萼伏在狄抱寒背上,将头左摇右摆,朝他脚下望去,口中大呼小叫,啧啧称奇不迭。
  狄抱寒朗笑一声,落至地面,继续觅路下山。
  长孙萼忽然道:“寒哥,这腿法叫什么名称?”
  狄抱寒随口道:“粗具规模,暂时还无法定名,这样吧,就算我送给你的,叫作‘断魂腿’吧。”
  长孙萼笑得前仰后合,错非狄抱寒,换一个人早被她摔下了山涧。
  “断魂仙的绰号,我早已不要了。”长孙萼道:“取个好听的,雅点的名字。”
  狄抱寒笑道:“我因双臂已废,保命杀敌,俱靠这套腿法,因而想的全是进击招式,而且身在空中,停顿无法过久,为了速战速决,保存气力,故尔招招毒辣,腿腿蕴藏杀机,便算真叫‘断魂腿’,也不为过。”
  长孙萼不依道:“不要,断魂两字我犯忌讳,还是另起名称吧。”
  狄抱寒哑然失笑道:“要改名字你取吧,我肚子饿,一时想不起好听的。”
  长孙萼问道:“一口气在空中能踢几腿,是否也分作几路?”
  狄抱寒道:“若是双臂不坏,一口气在空中也能将九十几腿踢完,我掌臂不能助力,以目前而论,空中换气,落地一次也就够了。”
  长孙萼听说一口气连踢九十几腿,暗暗一伸舌头,追问道:“分不分路?”
  狄抱寒大笑道:“共分一路,全是朝人脑袋招呼!”
  长孙萼咯咯一笑,口中念念有词,什么“阴阳十字腿”,“连环鸳鸯腿”,“扫叶腿”,“落英腿”,“泼风腿”,念了半天,忽然向狄抱寒道:“寒哥,叫作‘天龙腿’好么?”
  狄抱寒笑道:“龙只有爪,没听说有腿。”
  长孙萼小嘴一嘟,重又自顾自的念着。
  须臾,狄抱寒下至平地,转面向西,直往平度州驰去,长孙萼“连枝交叉腿”,“狂风飞絮腿”,这个不雅,那个太俗,仍在绞着脑汁。
  几里路程,片刻便到,狄抱寒飞身跳入城中,在街上转了一忽,见着一座酒楼,于是将长孙萼放在地上,一同走了进去。
  平度州是莱州府的首善之区,此刻华灯初上,正是丝竹倦耳,绮筵盛开之际,狄抱寒与长孙萼双双登楼,找了一副座位坐下。
  长孙萼忽道:“寒哥,还是叫‘天龙腿法’吧,又响亮,又神气,反正谁也未曾见过真龙,咱们就算他有腿好啦。”
  狄抱寒笑不可抑,道:“就这话,先吃点酒,楼上还有相好的在。”
  长孙萼听说有相好的,忙向四座人丛中望去,只见东首靠壁一张桌上,坐着两个头顶光光的和尚,仔细一瞧,正是少林寺的一尘与元通两人。
  若非这两个和尚将狄抱寒与司徒砚梅缠住,长孙萼不致遭花紫云的暗算,即使中了暗算,花紫云也脱不出狄抱寒的掌握,因而长孙萼的一身武功,也算间接毁在两个和尚手中。
  长孙萼恨透了两个和尚,望了几眼,与狄抱寒附耳道:“寒哥,待会用‘天龙腿’踢两个贼和尚的光头。”
  狄抱寒含笑点头,朝侍立一旁的酒保一摆首道:“你先要吃的,反正咱们不找和尚,和尚也不放过咱们。”
  长孙萼微微颔首,转面朝那酒保吩咐下去,接着将狄抱寒的双手解开,放置桌上。
  这酒楼上四座有人,算起来总有五六十个,狄抱寒与长孙萼的装束打扮,举止神情,样样特殊,处处透着古怪,以致无论是否武林中人,俱都暗暗地朝此处打量,只有一尘与元通二人,反而埋头吃喝,装作未曾瞧见一般。
  长孙萼是肆无惮忌,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逐座扫视,一个人也不放过,瞧了半天,只见除两个和尚外,江湖人物虽有,却无特别惹眼之人。
  一会酒菜送来,长孙萼将筷子塞在狄抱寒手内,杯盘移近他手旁,替他斟了一杯酒。
  狄抱寒将头一低,长鲸吸水,一口干了一杯,接着动动手腕,夹了一块鹿脯塞进口中,朝长孙萼笑道:“酒还不差,你快吃吧。”
  长孙萼替他在杯中斟满了酒,将较远盘中的菜肴,拣至他手旁的盘中,道:“几时得便,我领你到洛阳去玩玩,那里有一人藏得好酒。”
  狄抱寒舔舔嘴唇道:“但愿酒杯大一点。”
  长孙萼抿嘴一笑,替他再将酒杯注满,道:“不要,还是用小杯的好,这样我有点事做,你也非要我不可。”
  两人酒未吃完,一尘与元通业已算了酒账,先自下楼而去。
  狄抱寒奇道:“咿!两位大师父怎不等候咱们?”
  长孙萼掩口一笑道:“傻瓜,人家不会在暗中等着?”
  狄抱寒眉头一皱,笑声道:“守在暗中多不舒服,何不就在此处,边吃边等?”
  长孙萼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道:“咱们慢慢的吃,赖到酒楼打烊时再走,让两个和尚等得发急。”
  狄抱寒心想,这主意倒绝,想着一笑道:“我倒赖得住,只怕你性子急,过一忽便呆不住了。”
  长孙萼将头一昂,道:“咱们赌点什么,谁输了谁受罚!”
  狄抱寒想了半晌,想不出赌什么好,长孙萼也没有主意,不过两人缓斟慢酌,一顿酒足足饮了一个时辰,酒楼上的人业已散去大半,两人始才开始用饭。
  蓦地,楼梯口光头一幌,那元通将头探了上来,一见两人尚还在座,忙又将头缩了下去。
  狄抱寒在练习拣菜抓饭,一心一意地注意桌上,长孙萼心下却是开始在发急,一边吃着,一边东张西望,元通探头上来,正好被她瞧到,差点害她将一口饭喷在桌上。
  吃完饭后,两人对望一眼,长孙萼再也赖不下去,涎着脸道:“我倒真不想走,就只怕两个和尚溜了,咱们无处寻找。”
  说着将准备明天吃的一水壶酒,和卤菜面饼等物,用一张油纸包好,打在包裹之中,付过酒账,提着包裹离座而起。
  狄抱寒暗自好笑,让她挂好包裹,扎好手臂,索兴就在楼上让她伏至背上缚好,迈步往楼下走去。
  两人我行我素,旁若无人,根本不将身外的目光放在心上,出得酒楼,直往西面奔去,也不管一尘与元通是否真在身后。
  长孙萼忽然伏在狄抱寒耳畔道:“寒哥,那个老和尚很不好惹,待会打不赢时,是否逃走得掉?”
  狄抱寒见她突然打起退堂鼓来,不禁好笑道:“我从前不爱惹事,如今却有点不甘寂寞,你怎么适得其反,竟然变得慎重起来?”
  长孙萼轻叹一声道:“我自己倒无顾虑,只怕你再有什么损折。”
  狄抱寒朗然一笑道:“你放心,咱们今后打不过就跑,我的双臂废后,功夫逐渐会移至腿上,当真逃起命来,天下没几人追赶得上。”
  长孙萼想了想道:“今晚还是把握点,咱们先别和两个和尚动手,最好是将两人引到二圣宫去,让和尚与道士先斗斗法。”
  狄抱寒一笑道:“这个容易!”
  说罢足下略快,直对城门冲去,到了近处,垫步一跃,足尖在城上点得两下,飘身落于了城外。
  一轮明月之下,街头奔来一尘元通二人,一尘的锡杖原已被狄抱寒弄坏,如今业已重新打好,元通略后半步,手中仍然提着那根纯钢禅杖。
  出城之后,二人脚步加疾,似欲将狄抱寒追上。
  前后相隔一百余丈,狄抱寒头也未回,忽向长孙萼低声笑说道:“和尚追上来了。”
  说着双足加劲,身法倏地快了一倍。
  长孙萼武功毁后,耳目之力俱已减退,听了半晌,除了自己耳旁括起的风声外,一丝也听不出身后的动静,狄抱寒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一尘脚步加快,他也脚步加快,始终不让他赶至百丈之内。
  五里路程跑完,元通业已掉后了里许,狄抱寒一声不响,霍地双足一蹬,使出“金雁一气功”猛然朝上一纵。
  这功夫用来登山,真正是出色当行,狄抱寒一纵七八丈高,几纵之后,越过了数百层石级,直将身后的一尘看得咬牙不已。
  这二圣宫工程大得惊人,单是两里长的石级,便是长达八尺,大小一律的整块麻石砌成,狄抱寒纵跃如飞,片刻之后,抢到了石级尽头。
  放眼一看,面前一片广场,广场之后屋宇连云,直往山顶伸展。
  此时三更未尽,二圣宫灯火如织,随处有人在忙碌,广场两旁,木料堆积如山,数十间临时搭盖的工寮内,却静悄悄地空无一人。
  狄抱寒心念电转,暗忖偌大一片地方,那里去找弘法?少不得真要放一把火了。
  忽听长孙萼在耳畔道:“寒哥,往右闯!”
  狄抱寒一看,右面灯火较疏,房舍似已修建完成,当下连展几个八步赶蟾,闪身到了宫墙之下。驻足回身一看,一尘手提禅杖,刚刚登上广场,正自停身瞭望。
  长孙萼恐怕一尘和尚不敢向前,于是对着他嘬口一嘘,叵奈中气太弱,嘘声不太响亮,急忙扳着狄抱寒的颈项道:“寒哥快来一下!”
  狄抱寒嘴唇一嘬,忽然笑道:“我不会。”
  长孙萼伸出小手,捏住他的下唇道:“快!使劲吹!”
  狄抱寒提起丹田真气,猛力往外一吹,只听一声极为尖锐,极为刺耳的音响,划过长空直冲霄汉。
  一尘和尚此次来到平度,一则是追蹑狄抱寒,一则是访查“达摩内典”,要看是否与司徒砚梅所称,内典业已落入白发上人公孙赞手中。
  元通尚未赶到,一尘闻得锐声,凝神看去,只见狄抱寒背着长孙萼,站在右面宫墙之下,心忖道:“这小儿古古怪怪,双臂好似伤了,却又这等鬼祟。”
  想着冷哼一声,身形电掣,疾往狄抱寒这面闪来。
  狄抱寒待他一动,立即双足一顿,纵身跃入宫墙之内,微一打量,顺着小径便跑。
  长孙萼心头雀跃,感到有趣好玩之极,这时对着狄抱寒的耳朵急道:“上屋!上屋,寒哥,上屋。”
  狄抱寒双臂残废,心下暗藏着一口恶气,时欲发作,要想闹点事情,奔了一忽,耳听长孙萼催促,遂将双足猛跺,对着一座大殿的檐角激射而起。
  这大殿高达八丈,狄抱寒竭力一纵,单足点上了殿角伸出的铁枒之上,金鸡独立,身躯起伏如浪,随风摆动,姿式优美无伦。
  长孙萼小手一动,倏地又捏住狄抱寒的嘴唇。
  狄抱寒不遑多虑,一口真气吐出,再度尖声一嘘。
  蓦地,背后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低笑道:“真人等已到,小辈还不转过面来。”
  狄抱寒暗暗一惊,晓得身后是“阴阳双圣”丙灵丙晟,瞥眼地面,那一尘和尚略一踟蹰,终于腾身跃了上来,于是右足一摆,身躯滴溜溜连转了十余转。
  一尘和尚武功虽然厉害,轻功提纵术却难与狄抱寒的独门绝艺“金雁一气功”比拟,一纵势竭,僧袍大袖一挥,始才上到瓦面。
  狄抱寒借着单足旋转,看清了二圣宫的门户,身形立定,游目扫了“阴阳双圣”丙灵丙晟,及一尘大师一眼,长孙萼却揭起衣袖,将狄抱寒齐眼以下遮住。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并肩立在屋脊之上,身旁数尺,立着由淮阴独自溜回的弟子弘修。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对瞟一眼,霍地四条疏眉一掀,两双细目一转,朝着一尘大师同声道:“和尚可是少林一尘?贫道等这厢有礼了。”
  一尘大师冷声道:“两位想必是丙氏兄弟,一尘这厢还礼。”
  长孙萼伏在狄抱寒背上,见三人口说有礼还礼,却都不肯动一下,不禁噗哧一笑,与狄抱寒附耳道:“寒哥,这和尚化缘化到道观里来,无怪人家要生气。”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忽然望着长孙萼一笑,道:“小丫头且莫得意,和尚道士虽然水火不容,却未必就有好戏给你看。”
  长孙萼格格娇笑道:“你两人敢是怕了?少林寺房子比你们多,和尚比你们多,那似你们这般,共才几个徒弟。”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狂笑一声道:“真人有十二个大弟子,百十个徒孙,未入门的徒众五百余名......”
  狄抱寒忽然脱口一笑,截声道:“记得我手下便杀了几个,怎么几天工夫,又有十二个大弟子?”
  弘修站在一旁,厉喝一声道:“小狗已成残废,还敢口出不逊,莫非存心讨死!”
  长孙萼娇叱道:“你是小狗,你是残废,你找死!”
  “胗阳双圣”丙灵丙晟齐声一笑,拂尘一摆,止住弘修回嘴,依然望着长孙萼道:“小丫头武功既废,还不远走高飞,反而跑来二圣宫作甚?”
  说话之际,元通手提禅杖,由屋下翻了上来,丙灵丙晟略瞥一眼,亦不理会。
  一尘大师虽然心胸偏狭,但因久在佛门,清规森严,养成了尽少注视妇女的习惯,这时听说长孙萼武功已废,不禁心头暗震,转眼朝她蒙面黑纱上望去。
  长孙萼娇笑一声道:“我的武功虽然废了,但我有照妖镜,捆仙索,还会定身法,掌心雷,如今奉了王母娘娘之命,特来蟧山捉拿妖怪啦!”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发疯了,可怜!可怜!”
  忽听一尘大师道:“女施主,你将狄抱寒的面孔遮住,是何意思?”
  长孙萼星眸一翻,没好气的道:“他长了胡子,你要看么?”
  一尘大师冷哼一声,道:“老衲是何身份,岂能与你说笑。”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怪笑一声道:“小丫头拿开衣袖瞧瞧,看是长了胡子,还是长了麻子。”
  长孙萼一听,不禁咭咭呱呱,笑得浑身乱颤。
  狄抱寒单足点在殿角瓦檐伸出屋外的铁枒尖上,随着她的笑声上下起伏,彷佛踏波而立,丙灵丙晟和一尘大师三人,与狄抱寒皆有仇隙,见他脚下功夫如此了得,心头俱有一股说不出的滋昧。
  长孙萼先时顺手将狄抱寒的脸面遮住,原是好玩的性质,不料别人仍是一眼便认识他,这时见丙灵丙晟想看,反而遮得更严,故作神秘的道:“不管长了胡子也好,长了麻子也罢,要看不难,你们先将那个隐伏在观中,听说武功尚还不小的人唤将出来,咱们两不吃亏,大家看看。”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暗自吃惊,两人对望一眼后,齐声磔磔一笑道:“小丫头从那里闻得风声?怎知二圣宫尚还隐着高入?”
  长孙萼鼻中一哼,道:“你们不请,咱们不会自己去看么?”
  接着佯装生气,朝狄抱寒叫道:“寒哥,闯!谁有胆拦截,用‘天龙腿’踢他!”
  狄拖寒暗暗好笑,单腿一弹,直往殿后射去,“阴阳双圣”丙灵丙晟怪笑不止,双肩幌动,同时跟了下去,弘修与一尘大师,元通等三人也都纷纷下屋,跟在后面追赶。
  这右面一带的殿宇已经竣工,各殿中烛火辉煌,香烟缭绕,神龛高拱,塑像栩栩如生,狄抱寒东奔西窜,只想碰着弘法,长孙萼却是好玩,伏在狄抱寒肩后一刻也不安静,指东划西,大呼小叫,逼着狄抱寒在那些石坛金鬼,丹房蕙帐之间钻来钻去。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追了半晌未曾追着,两人一使眼色,方待分头兜截,忽听长孙萼尖叫道:“寒哥快点,将那化纸炉踢翻掉。”
  那化纸炉是个铁鼎,高约五尺,粗达两围,炉中正自火焰熊熊,烧着冥纸,一个青年道士站在一旁,正以铁签在翻搅。
  狄抱寒朗声一笑,身如流矢,穿过一重门户,疾往那鼎前激射。
  只听“阴阳双圣”丙灵丙晟狞笑一声道:“小子胆敢撒野,真人可要发掌劈你了。”
  狄抱寒由殿内窜出,飞起一脚,方待朝铁鼎踢去,一听丙灵丙晟的语声业已临近,只得挫腰一闪,疾往侧面纵去。
  “蚀骨阴风掌”中人无救,狄抱寒虽是轻功超绝,身法灵妙,暗中也自提心吊胆,捏着一把冷汗,只怕两个老道发急,当真在身后发掌。
  突地,暗中窜出一人,分心一剑,快逾闪电的刺了过来。
  狄抱寒目光一掠,见是弘修暗中袭到,心想我正要找人试腿,你上来再好不过。
  思忖中含胸点足,身形霍地纵起,双腿一幌,猛朝弘修踢去。
  弘修这一剑蓄势而发,威力极猛,不料狄抱寒敢走险招,不躲不让,刺空跃起,寒光闪耀下,只觉剑尖由他胸前一掠而下,间不容发,要待挺腕一送,怎奈招式用老,力不从心。
  狄抱寒离地数尺,双腿幌处,左足一圈,霍地踢向弘修手中的剑柄,右腿一崩,猛踢弘修的面门。
  弘修实未想到狄抱寒单凭双腿,也敢与人动手,先机错失下,只得怒喝一声,闪身滑向一旁。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身似飘风,狄抱寒略一受阻,二人立即赶了上来,两人碟碟一笑,道:“弘修将剑扔下,用掌法料理他!”
  弘修猛然省悟,暗骂自己胆怯,左掌一招“排云推月”,隔空击向狄抱寒小腹,右腕一抬,将剑插入了销中。
  狄抱寒一腿迫退弘修,左足一摆,身躯霍地一转,凌空移进三尺,右腿一纵,再朝弘修踢去。
  忽见他一掌拍来,不禁心头一动,不待他掌风迫近,立即折腰盘旋,飕的一声,射出了一丈开外,足尖点地,疾往屋顶纵起。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狂笑一声道:“好身法。”
  语音未歇,双双跃上了屋面。
  只见长孙萼大吵大闹道:“寒哥,别跑,别跑,再打一打!”
  狄抱寒游目四顾,一尘大师与元通站在东面,丙灵丙晟站在北面,当下身形一转,欸然一腿,往瓦面扫去。
  只听哗喇一声,长达一尺,宽足七寸的琉璃瓦飞起八九片来,直往跃身上屋的弘修砸去。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怒喝道:“小辈胆敢撒野!”
  弘修刚刚窜出屋面,忽见绿油油的瓷瓦乱射而至,急忙伏身一躲,真气一泄,直向地面落下。
  狄抱寒蓦地大喝一声,身形一伏,猛朝东南方窜去。
  元通见狄抱寒要从自己身旁逸去,左足横跨一步,禅杖一横道:“小施主且慢。”
  狄抱寒勃然大怒,暗忖道:“两个老怪都无阻截之意,你竟敢出头为难!”
  怒火万丈,左足一抬,倏地踏到元通禅杖之上,右腿上翘,猛踢元通的面门。
  元通大喝一声:“下去。”
  喝声中,一招“金梁上架”,双臂举杖一崩,要将狄抱寒抖下。
  狄抱寒冷冷一哼,左足踏在元通禅杖中腰,任他将自己举起空中,却自足下微颤,将他一崩之力化解殆尽,人却依然单足立在禅杖之上。
  长孙萼伏在狄抱寒背上,被元通高高举起,乐得心花怒放,鼓掌欢呼道:“寒哥,千斤坠!千斤坠!快!”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也在一旁推波助澜,两人纵声狂笑,好似呐喊助威一般,弘修纵上屋面,欲待朝狄抱寒击出一掌,也被二人暗暗阻住。
  狄抱寒被长孙萼大吵大闹,摇撼不已,弄得头昏脑胀,有点立身不住,想起长孙萼中花紫云毒针之事,皆因两个和尚从中捣乱所致,心头一恨,不觉气沉丹田,猛力朝下一顿。
  元通禅杖抖了两下,未能将狄抱寒震落,蓦感双腕一痛,杖上重如山岳,陡地压了下来。
  一尘大师立在一旁,突然双掌一合,沉声喝道:“小施主还不下来!”
  喝声中,一股狂飙卷起,疾往狄抱寒腰间涌去。
  狄抱寒无法出掌还击,只得双足一弹,纵身往一旁避让。
  元通被他最后使劲一蹬,震得身形一仆,朝前跨出两步,咔嚓连声,踏碎了两片瓷瓦。
  狄抱寒离了禅杖,即待趁机逸去,忽见一尘大师身形一幌,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只得泻落瓦面,冷眼朝他望着。
  长孙萼忽然扳转狄狄抱寒的脑袋,一指弘修道:“小和尚的功夫太差,寒哥再踢那老道几脚,看他是否抵挡得住。”
  弘修凶睛一瞪,狞笑道:“道爷本不屑与残废人动手,但你们一定讨死,道爷也只好发点善心。”
  “阴阳双圣”丙灵丙晟纵声一笑,同伸拂尘指住长孙萼道:“小丫头不知死活,‘蚀骨阴风掌’沾身无救,你便活着无趣,姓狄的小子随处留情,怎会舍得就此一死。”
  接着同将眼皮一搭,睥睨着狄抱寒诡笑道:“花紫云那骚娘们今在何处?她怎舍得离开你的身边?”
  狄抱寒嗔目不语,陡地右腿一圈,猛往瓦面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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