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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露真情 誓结鸳盟
2020-01-19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点击:

  约莫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狄抱寒突地嘴角微动,嘘出一口长气,长孙萼喜极而泣,扑到狄抱寒身畔嚎啕大哭,将这十天来所受的委曲与忧怨发泄无遗。
  狄抱寒已经醒了,眼皮尚未睁开,耳中听到一阵似曾相识的哭声,张目一看,长孙萼形容樵悴,钗横鬓乱的仆在床沿哭泣,伸手一摸她肩上衣衫,诧异道:“哭什么?怎的你全身湿透?我怎么睡到此处来了?”
  长孙萼玉面微侧,泪眼婆娑的道:“此处离济宁数百里,你吃了‘天巧星’孟康的什么‘醉仙蜜’,已经睡了上十天啦!方才花无忌的弟子又来寻仇,她们五个人打我一个,亏了这位老禅师相救!”
  说着手向身后的老和尚一指,狄抱寒转面一看,榻旁站着一个相貌清癯,七旬上下的老僧,长孙萼又站起身来,手指胸前被花紫云锦带拉破的衣衫道:“喏!你看!这是花无忌的弟子花紫云弄的。”
  狄抱寒一听此处离济宁数百里,自己一睡上十日,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又遇着了“天巧星”孟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知道长孙萼必定吃足了苦头,当下万分感激,万分怜爱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别哭,我们回头找花无忌算账去。”说着手按床沿,挺身坐了起来,忽然又发觉自己衣服已经撕乱。
  长孙萼一抹眼泪,道:“你外衣尚是完整的,孟康诡言多端,你吃了他不少东西,现在先运一下功试试,看看体内有没有毛病。”
  狄抱寒不便违拗她的好意,只得就榻上向老和尚拱手道:“祈恕弟子无礼,老禅师请先宽坐。”长孙萼忙接口道:“厅外弄得一塌糊涂,连站的地方也没有,老禅师就在房中坐一会,我去泡茶来。”说罢将狄抱寒的外衣放在床边,拿了自己一个小包裹,走出房去。
  狄抱寒坐在榻上运功,老和尚看着长孙萼的背影,慈祥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这丫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忽然向老和尚讨起好来,老和尚明明只是阻住她杀人,她偏说老和尚解围救了她。
  顷刻之间,狄抱寒真气已在周身运行一遍,见自己体内并无滞碍,急忙整衣下床,向老和尚恭恭敬敬的一揖,道:“多谢老禅师解围之德,弟子狄抱寒,乞教老禅师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合什还礼,道:“老衲少林一印,小施主无须多礼。”
  狄抱寒也不知一印的名头,口中唯唯,走向一印和尚旁边的椅上坐下。
  长孙萼换了一件衣衫,手捧茶盘进入房内,亮着声音笑道:“我就猜想老禅师是少林寺的嘛!可没有料到竟是你老人家!”说着在几上放下两杯香茗,退身坐于床沿,向狄抱寒道:“狄哥哥,你知不知一印大师的名头?”
  狄抱寒俊面一红,将头微微一摇。
  长孙萼此时心中极为喜畅,亮晶晶的眼珠扫了一印大师一眼,向狄抱寒笑道:“一印大师乃是当今少林寺掌门方丈的师叔,在少林寺中辈份之高,已是无出其右的了。”
  狄抱寒听得肃然起敬,长孙萼接着道:“还不止如此哩!数十年前,老禅师被武林公认为天下拳技第一,江湖人士俱称老禅师为神拳大师。”
“神拳大师”一印闻言喧了一声佛号,带着无限感慨地说道:“名心嗔念均是累,就因‘神拳大师’四字,误了老衲三十余年的功果,直至今日,仍要天涯奔波,无法回返少林寺去。”言罢双目渐阖,瞑目端坐。
  狄抱寒与长孙萼听“神拳大师”一印如此言语,心中俱皆疑惑不已,两人同将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睛盯在一印大师脸上,倾耳静听他的下文。
  “神拳大师”一印好似正在缅怀往事,一会之后,方始睁目说道:“三十余年以前,老纳被江湖人士,起了‘神拳大师’这个外号,此非老衲本意,老衲也无法予以撤销,岂知事过不久,狄小侠的令师突然夫妇二人联袂找上了少室,声言要与老衲较技,并称只较拳脚,不动兵刃,朱大侠伉俪也是徒手上山,确然连暗器也未携带一件。”
  狄抱寒听说自己曾经有过师母,他从未听师父提过,有心插口问上一句,又怕打扰一印大师说话。
  长孙萼也是闻所未闻,却毫不思索的问道:“老禅师,那朱伯母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长得顶美?”
  “神拳大师”一印霭然一笑,道:“当时朱大侠新婚未久,朱夫人好似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不过武功极高,比之朱大侠亦不稍逊。”接着微微一哂,说道:“至于朱夫人的闺名与容貌,老衲已是无法记起。”
  长孙萼转向狄抱寒道:“狄哥哥,你师母如今住在哪里,怎么江湖中也无人提起?”
  狄抱寒敛手肃容道:“我也从未听先师提起过,不知师母是否尚还健在。”
  “神拳大师”一印道:“朱夫人眼前约在知命之年,想来必在哪处名山之中潜修,只是老衲寻访朱大侠伉俪三十余载,却又始终未曾获得一丝线索。”
  长孙萼接口道:“老禅师记不起我朱伯母的容貌,对面不相识,自然寻访不到了。”
  “神拳大师”一印忍不住笑道:“朱夫人容貌极美,老衲对面之后自能相识。”
  狄抱寒听他说寻访自己师父三十余年,知道事情定必极端严重,急忙向长孙萼道:“萼妹别顽皮,听老禅师说话!”
  长孙萼顽皮的一笑道:“好!不打岔,老禅师快讲,后来打起来没有,谁打赢了?谁打输了?”
  “神拳大师”一印脸色一霁,神态极为安祥的道:“其时朱大侠正当英年,老衲虽是佛门弟子,叵奈修为年浅,亦是未断嗔念,略为谦辞之后,两人便在‘面壁石’前动起手来,哪知自午至晚,自晚至晨,打了一日一夜,仍是未曾分出胜负,此时全寺僧众除职司在身不能离开者外,尽皆围在斗场四周观看。”
  “神拳大师”一印呷了一口香茗,继续说道:“老衲打了许久,心中已渐生出悔意,乘着二人小憩进食之际,向朱大侠提议罢手不战,无奈朱大侠好强心盛,定欲分出胜负方肯罢手,不想恼了老衲的一位师弟,要与朱大侠较量兵器,朱夫人见朱大侠业已酣斗一日,当即要过一柄长剑,亲自接住老衲那位师弟,老衲与朱大侠亦自继续动起手来。”
  此时长孙萼听得血脉贲张,兴奋不已,宛如朱问天竟是她的师父一般,狄抱寒想象先师当日气吞河岳之慨,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充满傲然自得的情绪。
  “神拳大师”一印眯着一双慈目,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瞬,慨然说道:“朱大侠绝世武功,老衲实是终身佩服,当时四个人分成两起,朱大侠自然关心夫人,心神略分,却仍然维持着不胜不败,朱夫人与老衲师弟却愈打愈是凶险,终于二百招以后,朱夫人伤了老衲师弟一剑,此时僧众哗然,掌门师兄接着又与朱夫人动起手来!”
  一印大师彷佛也逐渐紧张起来,语句加快地说道:“掌门师兄的武功非老衲那师弟可比,朱夫人才是一位少女,虽然身怀绝艺,终因内力较逊,两人战至一百余招后,被掌门师兄一禅杖磕飞了长剑,将虎口震得鲜血涔涔而下,不想朱夫人长剑被震时一声惊叫,朱大侠情切关心,眼光瞥至夫人身上,手中略一缓慢,唉!千错万错,错在老衲明知朱大侠分了心神,怎奈留手不住,一掌拍在朱大侠身上。”
  听至此处,长孙萼惊得“哦!”了一声,“神拳大师”一印却似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缓地道:“老衲当时已是久战乏力,较之平时,这一掌不过半成功力,然而朱大侠亦是虚脱之身,中此一掌,受伤亦自不轻,老衲心虽后悔,却也无法挽回,于是朱夫人负着乃夫,径行离寺而去。”
  长孙萼听到这里,想起自己背负狄抱寒的情形,红着面孔瞟了他一眼,狄抱寒当时人事不知,哪里懂得她这一眼的意思。
  狄抱寒见一印大师杯内茶汁已干,笑着向长孙萼叫道:“萼妹!”
  “断魂仙”长孙萼跺着脚道:“人家是丫头?”
  接着向“神拳大师”一印叫道:“我没来时,老禅师可不许讲!”说罢人如一阵清风,飞快地跑出门外。
  “神拳大师”一印面色一整,庄容道:“狄小侠,长孙萼姑娘对你情意至深,她本来受乃父感染,蔑视人命,今日我仔细观察,见她内心实是殊有悔意,人孰无过,只须过不惮改,但望小施主能够感化于她,倘使发现她有什么无心之失,亦望小施主能够善加体谅,勿使她沉沦孽海,不可自拔才好!”
  狄抱寒听出一印大师话里有因,坦然道:“她待弟子的情意,弟子也知道,她什么都好,就是生性嗜杀。”
  “神拳大师”一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施主当劝化之。”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长孙萼已是手托茶盘,一阵风的飘了回来,人未坐下,口中即便嚷道:“老禅师请快讲,后来又出了什么事,竟使得老禅师奔波了三十余年,有庙归不得啦!”
  “神拳大师”一印见长孙萼临敌交锋之际老辣若斯,平居无事时又娇憨如此,忍不住放声一笑,说道:“哪里要到后来,就在当天晚上,朱夫人只身暗闯少林寺,将‘藏经阁’中所存本寺第五代掌门方丈手录的一部‘达摩内典真诠’盗了去,并留笺指名要老衲与掌门师兄一年后同赴泰山观日峰绝顶再度较量,言道只要赛得公平,不论胜负如何,俱将那部内典予以交还。”他说至此处,顿了一顿继续道:“这部内典非拳经剑诀可比,对朱大侠夫妇毫无用处,但却是我佛门中重要典籍之一,且系先贤手泽,岂可任其流落在外,是以发觉之后,立时尽出寺内高手,分头予以拦截,哪知慢了一步,朱大侠夫妇已是鸿飞冥冥,飘然远扬,而且泰山之会,朱大侠夫妇二人均未到场,自此以后,老衲再也未曾见到朱大侠伉俪二人。”
  狄抱寒越听越惊,越听越奇,不由插口问道:“老禅师既言那部‘达摩内典真诠’对先师伉俪无用,家师母先自定约叫战,未知何以会自毁约言,避不见面?”
  长孙萼接口问道:“据弟子所知,朱伯伯归隐乃是二十年前的事,在中间那十多年内,难道老禅师与少林派的弟子就无法找到朱家伯伯么?”
  “神拳大师”一印频频点头,道:“朱大侠夫妇何以拒不赴约,依老衲与本寺几位师兄弟参详的结果,认为必是失落了那部‘达摩内典真诠’,其后一直避不见面,想必亦是未曾寻回内典之故,而且不久之后,朱大侠夫妇突然分袂而行,而且朱大侠性情大变,行事日渐怪异,到处惹事生非,舍弃真名不用,自己提号朱问天,不久也就得了‘乾坤一怪’的绰号!”神拳大师叹了一口气又道:“约莫二十年前,朱大侠夫妇突然先后销声匿迹,在中间这十余年间,本寺弟子曾经数度遇上朱大侠,但因朱大侠绝世武功,终还是被其一言不发的从容逸去。”他说至此处顿了一会,向狄抱寒问道:“小侠入师门前后多久?”
  狄抱寒道:“弟子自幼即在先师门下。”接着十分恭谨,十分严肃地道:“老禅师,先师埋骨之处,祈恕弟子不能相告,不过那里一草一木弟子尽皆熟悉,弟子可以断言彼处绝无那部内典,老禅师如果相信得过,弟子愿以毕生精力,为先师归还贵寺的失物,只要那部内典尚还存在,弟子定必有所交待。”
  “神拳大师”一印点头道:“小侠的好意老衲至为感激,如果小侠探出‘达摩内典真诠’的下落,老衲及敝寺僧众俱皆感激不尽,依老衲判断,小侠的来历传出江湖后,令师母定然会来看你,见面之后,小侠可向令师母请教,必可获得有力的线索。”
  说至此处,一印大师从座中站起身来,狄抱寒急忙起立道:“倘使弟子有事请教,未知如何始能见着老禅师的佛驾?”
  “神拳大师”一印微微沉吟之后,道:“在未曾寻回‘达摩内典’以前,老衲是不会返回少林寺的,如果小侠有事相询,可至山西荫城灵华寺打听老衲的行踪。”
  言罢,随即转身出房,狄抱寒与长孙萼两人随身相送,老和尚步出店门,合掌告别,慢慢地向南行去。
  长孙萼摇头笑道:“这位老禅师的武功,真是练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连走路也变成了毫不会武的样子。”
  狄抱寒叹道:“前辈高人的风范,实令人仰慕得很。”
  说着牵着长孙萼的手,转身向后房走去,一面问道:“这些时苦坏了你吧?厅上乱成那样,想必打得十分猛恶。”
  长孙萼淡淡的一笑,小丫头已经打定了先发制人的主意,一进房内,蓦地缩回被牵着的手,宛如晴空响起霹雳一般,扑身榻上,埋头一阵痛哭。
  哭得好伤心,好凄惨,哀哀欲绝,令人心酸肠断。
  狄抱寒只道她这些日子受了委曲,坐在榻畔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吧,谁得罪了你,我去替你出气,你先把这些天的经历细说一遍。”
  长孙萼霍地昂起头来,眼泪汪汪的道:“那天我到店中寻你,见你许久不归,就跑到施俊义家内找你,哪知一进屋内,见你倒在地上,衣服也给撕开啦,施俊义和萧宁站在你身前,不知放了些什么东西在你口内,我见房中有打斗的迹象,你那把剑断得一寸寸的,萧宁的金刚杵扔在地上,墙壁也打塌了一片,我问他们你死了没有,他两个怎么也不吭气,我只道你是死了,我——我将施俊义的一家给杀啦!”说罢又是一顿放声大哭。
  狄抱寒如受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方才说道:“施俊义大有侠名,是一位很难得的江湖豪杰,你该知道误杀义士不祥,而且于心有愧,杀一人也罢了,怎的会杀了一家?我瞧他家宅第不小,丁口一定甚众,你又怎么下得了手?”
  长孙萼虽在嚎啕痛哭,眼角却是飘在狄抱寒脸上,见他面色苍白如纸,说话又没有怒气,知道愈是如此,心中愈是沉痛,忍不住哀声道:“他一人怎能抵得上你啊!我问了无数遍你还有没有救,他们死也不肯答应!”
  狄抱寒道:“唉!他们何以不肯答应,你说我吃了‘天巧星’孟康的什么‘醉仙蜜’,其中原委究竟如何?”
  长孙萼泪眼模糊,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道:“手绢呢?我要手绢擦眼泪。”
  狄抱寒哼了一声,将衣袖伸在她面前,长孙萼就着袖擦了一会眼泪,忽然又道:“我要擤鼻涕。” 说着仆在狄抱寒膝上擤了一把鼻涕。
  狄抱寒见她尽使软磨手段,气得抓着她的两臂将她提了起来,恨恨地道:“你发个誓,今后还杀不杀人?”
  长孙萼哀声叫道:“啊!手臂痛死了。”
  狄抱寒不理她的喊叫,沉着脸道:“你讲,否则我们一刀两断,你对狄抱寒好,我狄抱寒终身不娶,就算报答你这份情意!”
  长孙萼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再撒娇使赖,哀哀的道:“如果别人要杀死我呢?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狄抱寒斩钉截铁地道:“我只问你杀不杀人,你死了,我赔你一条命。”
  长孙萼心中一甜,乖乖地道:“好嘛,再不杀啦,好人坏人都不杀。”
  狄抱寒将她猛力摇撼一下,愠怒道:“你口不应心怎么办?”
  长孙萼尖叫道:“啊哟!捏痛人啦!”狄抱寒放开她的手臂,小丫头立时伸出一只小指头道:“口不应心必是这个。”
  狄抱寒也是无法,本来嘛,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残忍嗜杀,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长孙萼娇憨婉软,宜嗔宜喜,狄抱寒到底还是不能舍她而去,岂知小丫头却怪,狄抱寒服了“醉仙蜜”昏睡不醒时,她急到近于疯狂的地步,如今狄抱寒已经康复,她却半夜三更里静悄悄地走了。
  翌日早晨,狄抱寒见长孙萼老不过来,推开她的房门一看,原来凤去楼空,只剩两指宽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很简单,“萧县见”三个黑字,也不知她用什么笔写的。
  有道是“见字如见人”,狄抱寒文字颇佳,看长孙萼写的三个字虽然说不上好,却只是双钩三折,黑猪笔虎,那股飞扬跳脱的神气,和她的为人行事一模一样,把玩了许久,最终还得揣向怀内。
  两人都算是吐露过心事,也算是有过了盟约,狄抱寒原也情厚,长孙萼一走,立刻就感到忽忽不乐,算还了房饭钱,赔了打坏东西的损失,即时就向萧县赶去,男女间也就是这般,说复杂真复杂,说简单确也真简单。
  萧县在江苏,狄抱寒一路兼程,仍是走了三四天才到,他这里刚刚进城,身旁蓦地钻出个泥腿小孩来,小家伙将狄抱寒横看竖看的瞧了半天,呀呀问道:“公子爷可是姓狄?”
  狄抱寒吃了“天巧星”孟康的一次大亏,如今已是领略到了江湖中阴谋诡计的可怕,闻言笑道:“你要找哪个姓狄的?有什么事吗?”
  小孩子咧嘴一笑,说道:“我要找狄寒抱少爷,有位穿黑衣衫的小姐给我五两银子,要我守在城门口传句话。”
  狄抱寒看这小孩一副白吃胡赖的样子,知是本地的流浪儿,便道:“我叫狄抱寒,不叫狄寒抱,有什么话你讲吧。”
  小孩眼一翻,说道:“那就对啦!黑衣小姐要公子爷住在‘万来老栈’,就这事,没别的啦!”狄抱寒点头道:“万来老栈在何处所,黑衣小姐是否住在那里?”
  小孩子咧着嘴道:“万来老栈在西大街,好找得很,向前去西首拐弯就是,至于那位小姐么?”说着黑手一伸。
  狄抱寒微微一哂,摸出一块散碎银子给他,小孩接着道:“那小姐好似住在城外,别的我也不知道啦!”
  狄抱寒哈哈一笑,转身朝着小孩说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已薄暮,狄抱寒住进了“万来老栈”,洗过脸后,在房中等着酒饭,忽然窗外响起一阵黄鹂新声如啭的声音,道:“二姐,进来吧,饭已冷啦!”
  狄抱寒闻声回顾,只见对面弄堂俏生生的站了一个紫衣女子,生得美艳无双,风情万种,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在瞬也不瞬地盯着狄抱寒房内,虽然隔了一方小院子,那勾魂慑魄的力量仍是大得惊人。
  这紫衣女子非是别人,正是抢了“灵猱软甲”的花紫云,房中喊她的是花凌霜,她们两人到金乡镇本来半是为了“灵猱软甲”,半是为了向狄抱寒长孙萼寻仇,此时互不相识,这风流娘们反倒把冤家看成了亲家,一双色情泛滥的眼睛竟是不肯离开。
  花凌霜从弄堂内走出来,漫不经心地向狄抱寒看了一眼,转面向花紫云道:“你再不回去我要先吃啦!”
  花紫云柳眉轻颦,怨声道:“你真讨厌,我喝点酒就够啦,谁要吃饭嘛!”
  这花紫云确也馋到家了,临走时看一眼,走过去又回头看一眼,脚下踩着春风俏步,水蛇腰扭得雨打荷叶,风摆杨柳,看得狄抱寒直蹙眉头。
  狄抱寒已是猜到了八成,知道这二位必是“情天一魔”花无忌的两个宝贝徒弟,心知长孙萼将自己安在这里,欲待从二人手中夺回“灵猱软甲”。
  初更以后,狄抱寒和衣躺在床上,口中狠狠地念道:“来吧!若不让你们见识见识少爷的手段,少爷也枉自成为‘乾坤一怪’的弟子!”
  狄抱寒才出江湖,接二连三的跌着跟斗,长孙萼将他扔在死人堆里,如今两人情爱弥笃,这个也罢了,花红蒂将他剥得精光,让他在“鬼仙”申元化与长孙萼两人面前丢人现丑,“天巧星”孟康骗去了软甲,还要无端端作弄他一番,弄得长孙萼闯下大祸,他是恨透了这些鬼蜮伎俩。
  此时他打定主意,要以自己为饵,等着花紫云自投罗网,他存心将这口恶气一齐吐在花紫云身上。
  初更!二更!三更!等得好心焦,好不耐烦。
  蓦地,窗外恍惚有一叶落地,接着窗棂毫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纤巧苗条人影轻飘飘的落在床前。
  狄抱寒鼻中彷佛嗅着了一丝幽香,此时再也不敢托大,左手在榻上一按,身形顿时挺起,右手迅快至极的电射而出,一缕尖厉之极的指风,同时袭向床前暗影胸前的五处大穴。
  这黑影未料到狄抱寒会暴起发难,待得惊觉,封解闪避均已不及,只得挫腰下沉,将肩部迎向狄抱寒的手指,同时口中一声尖叫:“是我!”
  狄抱寒一听声音,心中感到弄错了人,千钧一发之下,硬将已然临身的五指一张,手指虽未戳上,掌心一挺之力仍是将来人打得一声呼叫,身形向后直飞而去。
  狄抱寒心慌意乱,左手在榻上再度一按,人如离弦之箭,飕的一声激射而出,右手迅捷无伦地向前一捞,将打飞出去的小人儿一把抓了回来,急声问道:“是萼妹?可曾伤着哪里?”
  来的正是长孙萼,此时大发娇嗔道:“死鬼!痛死啦!”
  狄抱寒忙将长孙萼放在榻上,将桌上油灯点亮,转身坐向榻边惶恐地道:“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啊?”
  长孙萼横了他一眼,微愠道:“让你看着人,别人走了十万八千里,你还懵懵懂懂的睡在床上闹鬼哩!”
  狄抱寒笑道:“你是说花无忌的两个弟子,傍晚时我见那个大的做鬼做神,只道和花红蒂一样,也要跑来现丑一番哩!”
  长孙萼“噗哧”一笑,忽然又叹息一声,道:“傻哥哥,你明知人家穿着灵猱软甲,果真来了,你这一招攻到人家胸上,岂非又着了道儿!”
  狄抱寒一听,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低着头道:“我忘了这一层!”
  长孙萼见他羞窘,忙又无限温柔地道:“快收拾东西,再晚就追不及了,我们非抓住她剥下这件软甲不可,孟康也到了此处,我们找他给‘玉金刚’萧宁治病,否则就一刀割下他那傻儿子的脑袋!”接着忙又补一句道:“由你割,我站在一边不动手。”
  狄抱寒听说孟康已到,顿时精神大振,笑着说道:“几件换洗衣服丢在济宁了,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们这就走吧!”
  长孙萼双手一伸,千娇百媚的道:“还有一个人哩!我受了伤,走不动啦!”
  狄抱寒心坎上一乐,两手将长孙萼娇躯横着一抱,灭灯跳出窗外,双足一顿,跃身瓦上,顺着长孙萼指的方向,展开轻功向前奔去。
  长孙萼娇憨得惊人,双眼一闭,竟然假寐起来,狄抱寒足不沾尘,跑得又快又稳,出城之后,又疾驰了半个时辰,耳中已听到金刃劈风与喝吼之声。
  狄抱寒深吸一口长气,“飕飕飕!”向前接连激窜,一口气连演三个“八步赶蟾”,刹那之间,业已抢了百丈距离。
  长孙萼突地在他耳畔悄声道:“先别过去,找处隐蔽所在躲着,待看清形势再说。”
  狄抱寒打量地势,见左面数十丈外有个土坡,坡上长有几株大树,坡前数丈之遥,九个人分作四起打得火辣辣的,当下拐至坡侧,足下连纵,一个“燕子三抄水”,接着“一鹤冲天”,停身在一株高可十丈的榆树枝丫之上。
  长孙萼赞道:“功夫俊得很嘛!朱伯伯的本事学全了吗?”
  狄抱寒笑道:“大概学全了,就是‘二相灭绝真气’火候不够。”
  接着眼望坡前打斗的众人,道:“两个女子是花无忌的弟子吧?”
  长孙萼口中嗯了一声。
  狄抱寒又道:“使宝剑的大概是孟圣,使剑的老者大概是‘化龙剑’凌九皋,那个使剑的美少年是谁?”
  长孙萼奇道:“哪来个美少年,难道比你还美么,孟康在干嘛?”
  狄抱寒“咦!”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长孙萼偎在他怀中,至今尚未睁开眼睛,忙笑着道:“别调皮,快睁眼看看,只怕一会就有人落败,而且孟康不在。”
  长孙粤将头一扭,索性把双眼埋了起来,道:“孟康一定躲在近处,你先向四处搜搜看。”
  狄抱寒双目凝神,方待向四处瞧瞧,忽然头顶响起一个清朗的口音道:“不用搜了,老夫就在此处哩!”
  狄抱寒吃了一惊,急待跃身下地,长孙萼把放在他身上的双手轻轻一按,接着娇笑道:“孟叔叔好清闲,就不怕圣兄弟被人宰啦!”
  “天巧星”孟康果然停身在二人头上,闻言呵呵一笑道:“毒丫头张开眼睛看看,凭我儿子的功夫,何人宰得了他!”
  长孙萼咯咯一笑,头也不抬的道:“叔叔即使给龙肝凤胆让圣兄弟吃下,侄女不出百招,仍可将他剁得稀烂。”
  “天巧星”孟康一声干笑,说道:“老夫一生纵横天下,就这么一点把柄给你这丑丫头捏住了,嘿嘿!也只因你圣兄弟故旧之情太深,当真动起手来,胜负之数亦很难说哩!”
  狄抱寒仰头一看,“天巧星”孟康凌空坐在一根拇指粗细的横枝上面,两条腿尚慢悠悠的幌荡着。
  长孙萼陡地仰头道:“狄哥哥,你看我像丑丫头么?”
  狄抱寒目光不离场中的打斗,道:“我们下去吧!花紫云软甲护身,毒针又阴损,再打下去姓凌的恐有不测!”
  长孙萼却嬉声问道:“不嘛!人家问你的话。”
  狄抱寒无法,只得低声说道:“不丑,不丑,美得很。”
  长孙萼掩口一笑,张眼向下一看,只见花紫云与凌九皋打在一处,伍天宏与孟圣打在一处,范彪战萧威,花凌霜韩震江双战一个使剑的美男子,此人年约二十,虽是以一敌二,看来游刃有余,尚然未出全力。
  萧威铁画桨使得撼山震岳,夹上不时的大声喝吼,颇有大将军八面威风的样子,虽然打了许久,桨上威力仍是丝毫未减,范彪使一对五行轮,看来武功尚在萧威之上。
  伍天宏战孟圣略嫌软弱,仗着经验老到,临机应变,依然未显败象,“化龙剑”凌九皋打得最惨,花紫云身穿“灵猱软甲”,简直成了有胜无败的局面,一条紫色锦带宛如灵蛇怪蟒,绕着凌九皋纵横上下,周身乱窜,加上不时夹一枚“寒魄神针”,使得“化龙剑”凌九皋招招都有杀生之险,步步均在死亡边缘。
  狄抱寒心中觉得愧对施俊义,因之惟恐凌九皋等人再有伤亡,也不和长孙萼商议,双足在树枝上一顿,带着长孙萼凌空扑向场中,身未下地,口中大声喝道:“诸位暂请住手。”
  场中打斗的人突听半空中有人喝喊,俱各撤招收势,纷纷后退,眨眼间两条人影携手落地,长孙萼忽然出现,众人心中都有点别扭。
  花紫云盯了狄抱寒一眼,荡声荡气的道:“哟!原来少爷就是狄抱寒呀!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晚间我还走了眼哩!”
  狄狍寒看也不看她一眼,转面向树顶高声道:“孟老前辈下来吧!晚辈有事请教!”
  “天巧星”孟康坐在树梢,哈哈大笑道:“小娃娃,老夫与你师父齐名,你当真要与老夫较量?”
  人的名,树的影,众人一见“天巧星”孟康到来,心中俱都是惊疑不定,孟圣向着树顶高叫道:“爹,快下来,他们要抓我,宝贝在她身上。”说着手向花紫云一指。
  花紫云一声浪笑,道:“我身上的宝贝多得很,你过来摸摸看。”
  “断魂仙”长孙萼笑着向孟圣道:“圣儿,快去摸摸看,摸着好就给你做媳妇儿!”
  孟圣摇头道:“我不要!”转面又向树梢叫道:“爹!”
  “天巧星”孟康敞声笑道:“乖儿子,别人让你摸你就摸吧!慢慢走过去,左手使‘游空探爪’抓手腕,脚下用‘铁牛犁地’一踢,右手先使‘双龙抢珠’,然后变我们的‘偷天换日’一摸,是否有宝,一摸可就清楚啦!”
  孟圣大叫道:“左手使什么?”
  “天巧星”孟康声音极为慈祥的道:“乖儿子,使‘游空探爪’,不管使什么,反正抓手腕就成。”孟圣应诺一声,提着两只手向花紫云走去,口中念念有辞,不知说些什么。
  此时众人心内都有点紧张,“天巧星”孟康所说四招之中,有三招均是众人所熟知的,花紫云的武功已算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倒要看看她如何化解,小傻子是否摸得到她的身上。
  蓦地,孟圣大叫一声:“我要摸啦!”
  说时人如电闪,左手其快无伦地抓向花紫云右腕,右手挺食中二指戳向花紫云双目,下面右足微提,猛踹花紫云足背。
  花紫云岂是省油灯,摸摸无妨,可只是有点代价,右手一圈一缩,一指戳向孟圣手背“前谷”穴,一对莲足交叉踢出,左右夹击孟圣的足踝,这一招大有名堂,乃是江南子午代荣剑“大三拍,金绞剪”的后半段,左手却怪,摆着一招“退步搬拦捶”的架式,不迎不拒,门户大开,等着孟圣伸出禄山之爪来摸,对于戳上眼珠的两指,竟是视如不见。
  “天巧星”孟康霍地大喝:“圣儿回来!”
  傻小子充耳不闻,左腕一翻,画了一个小圈,足下一挫,脱出花紫云双足之外,右臂陡地变指为掌,顺着花紫云的鼻端一抹而下,接着绝快的一缩一伸,一掌按在花紫云左乳之上。
  孟圣虽傻,却也知道厉害,手掌不敢多留,才一按上立即闪身后跃,口中欢声嚷道:“我摸着啦!我摸着啦!”
  嚷得众人俱都面露笑容,狄抱寒修眉一蹙,张口欲待讲话,长孙萼伸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捏,将他阻住。
  “天巧星”朗朗长笑,人如随风一叶,由十余丈高处飘飘荡荡而下,人一落地,立将孟圣拉至身前,塞了点什么在他口中,这动作做得巧妙之极,除了长孙萼谁也未曾见到。
  花紫云向着孟圣招手说道:“怎么样啊?有宝无宝?”
  孟圣咧嘴直笑,将头连点数下。
  花紫云问道:“还想不想摸?”
  孟圣两眼望着乃父,大有跃跃欲试的神情。
  “天巧星”孟康笑呵呵地道:“乖儿子,再摸你得昏倒,若是上了瘾么——乖乖我的儿,那可是不得了。”接着一指狄抱寒道:“小娃娃,你有何事向老夫请教?”
  狄抱寒淡然一笑,说道:“孟老前辈点了萧宁的哑穴,未知是否尚可挽救?”
  花紫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收歇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施俊义满门十七八口,杀光了放火一烧,哼哼!当真是鸡犬不留,死无噍类,也不知这笔账如何算法!萧……”
  狄抱寒知她存心挑拨伍天宏等人,于是缓步向她走去。
  花紫云柳眉一挑,杏眼睁得圆彪彪地,接着酥胸一挺,媚笑道:“咦!你也想摸摸?”
  狄抱寒早就想拿她出气,这时冷哼一声,霍地向她扑去,花紫云眉飞色舞,亦自迎了上来,霎时间人影幌动,瑟瑟风响,接着花紫云―声尖叫,狄抱寒右手抓住了她的后颈,将她举在空中抡了一个圈子。场中好几个人惊得脱口喊叫,长孙萼尖着嗓子道:“狄哥哥,头朝下用力摔!”
  花凌霜一声娇叱,金丝蝎尾鞭闪电般地点向狄抱寒的丹田,傻小子孟圣手上余温尚在,双足一顿,也向狄抱寒扑了过来,不料“天巧星”孟康探臂一捞,抓着他的腿将他扯了回去。
  狄抱寒剑眉一剔,左手奇幻无比地向下一按一抄,三根指头攫住了花凌霜金丝蝎尾鞭的蝎尾根部,右臂一抡,即以花紫云作兵器,向着花凌霜头顶扫去。
  花凌霜心胆皆寒,用力一扯软鞭没有扯动,眼见花紫云一双小腿将要砸在自己头上,只得松手放了软鞭,向后疾纵而退。
  “天疑九势”神奥到了极点,狄抱寒制住花紫云究竟用了几招,场中除“天巧星”孟康外,谁也未曾看得清楚,此时一招夺下花凌霜的带毒软鞭,众人无不骇然色变,震惊得喊不出好来。
  “天巧星”孟康双手一理银髯,眯着眼道:“哈哈!小娃娃有两手,不愧朱老怪的弟子,来来来,待老夫考究考究你,若能五十招不败,老夫许你为后辈中第一。”
  狄抱寒中指微挺,点了花紫云耳下的“藏血”穴,将她扔在地上,接着丢下花凌霜的软鞭,向“天巧星”孟康略略拱手道:“晚辈敬领高招!”
  “天巧星”孟康如果单是从他手中骗去“灵猱软甲”他心内必然不致怀恨,可是孟康让他一睡十日,他却认为是生平从来未有的折辱,长孙萼杀人的事仍然悬念在那里,人死不能复生,这事显然就是一项无法弥补的遗憾,追原溯始,祸首仍是孟康,因此狄抱寒内心已将孟康恨入骨髓,口头上也不愿对他多加客气。
  众人见狄抱寒将与“天巧星”孟康动手,全都向后退开一步,张大两眼望着二人。
  “天巧星”孟康高声道:“娃娃,你放心上吧!五十招不败,老夫算你赢了。”
  长孙萼明知孟康是自留后路,有心出言讽刺几句,转念想道:“算了罢,只要狄哥哥无灾难就好了,弄得孟康老儿恼羞成怒,对狄哥哥并无益处……”
  她心念未已,狄抱寒已扬声叫道:“有僭了!”
  接着风声飙然,已与孟康打在一起。
  二人的招式俱皆快极,身形才动,再也分不清谁是谁来,只见两团黑影交相盘旋,纵横游走,却又看不出其来踪去迹。
  “天疑九势”中含“覆、转、藏、载、敛、疾、掠、涩、疑”九字诀,其精奥之处,当真是神鬼不测。
  狄抱寒初临大敌,打来未免过于谨慎,许多地方当胜不胜,坐失先机,不过他此时用出“覆”字诀,上下承接,递相映带,前招未尽,后招又至,一招一招的绵延不绝,进攻退守,俱是天衣无缝。
  倏忽之间,二人动手已经二十余招,“天巧星”孟康与“乾坤一怪”朱问天齐名,事实上他是吃过朱问天的亏,因此才想在狄抱寒身上找点回扣来,才灌了他一杯“醉仙蜜”,狄抱寒与花紫云花凌霜动手之际,他若看不出狄抱寒的深浅,他孟康怎能称之谓“天巧星”?光棍眼,赛夹剪,他是早知道四个五十招也不一定胜得了狄抱寒,他“天巧星”确实也未曾打算求胜,他凭借着数十年苦练的精湛内力,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苦思精研的招式,想一挫这初出道的少年。
  狄抱寒可不是这般想法,三十招一过,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清啸,这啸声宛如龙吟方泽,凤鸣九霄,听来悦耳之极,啸声未绝,手上业已使出“藏”字诀,顿时招中套招,式中藏式,一掌一指之出,无不是同时攻向三四处要害。
  “天巧星”孟康愈打愈惊,暗忖:“这小子的武功较之当年鼎盛时的朱老怪亦是不遑多让,老子既不能杀他,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还是耍点花枪,占点便宜,结束这场不尴不尬的打斗吧!”
  看看五十招将满,“天巧星”孟康脑中电转,方自打着主意,陡地长孙萼首先大声喝叱,接着吼吼嚷嚷,乱成一片,“天巧星”孟康大笑一声,道:“小娃娃‘天疑九势’练得不错,花紫云已走,老夫试试你的‘二相灭绝真气’之后,也要追人去了!”话完身形向后突闪,右掌平胸推出,狄抱寒不闪不避,翻腕一抡,打出一阵阴柔劲气,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身体前后摇晃,衣衫须发波动不已。
  “天巧星”孟康敞声喝道:“再试试你的阳刚之劲!”语声甫落,又是一掌推出。
  站在一旁掠阵的长孙萼,不由替心上人狄抱寒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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