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曲终山外数峰青
2025-03-29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慕容雪缓缓行近,牵住风清扬的手,轻声道:“风郎!此事这般了局,也不算坏。我与爹爹团圆,更是万千之喜。你又何必怏怏不乐呢?咱们惊动了大师兄的遗体,还是作速掩埋,休得让他暴露风雨才是。”
  风清扬心神一凛,道:“是极,咱们这就动手罢!”
  慕容恪身上有伤,又中了宁清宇的“醉仙蜜”,浑身使不出气力,二人扶他坐定,跃入墓穴之中,将棺盖重行拼上。
  风清扬最后一眼看看大师兄的遗容,突觉悲从中来,十数年兄弟手足的情事自眼前历历而过,不禁伏在棺盖之上,放声大哭。
  慕容雪等他哭过一阵,柔声劝道:“风郎,人死已矣,莫要太过伤了自己。咱们现下生龙活虎,轻怜蜜爱,到得大限难逃那一日,其实还不都是占这一坯黄土,三尺坟墓?东坡居士讲人生如梦,是梦是醒,又有谁知?眼睛一闭,谁也都没有分别啦!”
  风清扬闻言一惊,不道这昔日天真烂熳,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竟能说出这般洞达沧凉的话来,他抬眼望去,慕容雪低眉垂目,若有所思,在冷冷月光映照之下,显得尤其宝相庄严,充满悲天悯人之色。
  风清扬不禁叹道:“雪儿,你长大啦!”沉吟半晌,又道:“你说得是。想想几个月前,大师兄听从宁清宇的建议,费尽心思将十大神魔诱入旁边的山洞中一一害死。
  “现下他也葬在邻近,与他们作伴来了。善耶?恶耶?是耶?非耶?我们凡夫俗子倒也勘不破呢!”
  两人相对浩叹。
  过了一刻,快手快脚地将棺盖钉好,跃上地面,又将大石拣能堆积的草草堆在一处,饶是两人一身武功,这些笨功夫却非所长,直累得满头大汗,也只落得个草成形状。
  放好最后一块砖石之际,只听得远处喔喔鸡啼,仰首见东方泛白,天色已快亮了。
  慕容雪擦了擦额上汗水,道:“风郎,咱们只有先做到这个样子了,待会儿下山找一班石工匠人来,让他们重修便是。”
  风清扬点了点头,为慕容雪整了整鬓边垂下的长发。
  两人相对温馨一笑,想起这一夜惊心动魄,变幻莫测的际遇,兀自如在梦寐。两人整整衣冠,搀扶着慕容恪下山去了。
  十一月初二。巳时。
  华山剑气堂上张灯结彩,鼓乐喧天,此日正是宁清宇就任华山掌门的大喜之日。
  泰山派掌门玉佛子,嵩山派掌门左思慈,恒山派掌门梵修师太,衡山派掌门陈方志和早早便携门人弟子来到堂上。
  他们五派通气连枝,源远流长,虽然前次围剿十大神魔之役弄得不太愉快,梵修与陈方志和还是觉得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来贺,所以还是提前三日便带了亲信子弟上山。
  这时剑气堂上大排筵宴,摆下数十张八仙桌子,犹自坐得满满的,丝毫不觉亮敞。
  五岳剑派道贺的便有三四十人,其他如青城、崆峒,点苍等名门正派,丐帮、东川巫山帮、西凉“七青会”、湘西排教,凤阳花鼓会等杂门帮会也纷纷遣使到贺。
  这等宏大场面倒是华山派众人始料之所不及,幸而华山派财雄势大,物产蓄积丰饶,派中数名知客弟子又是经理长才,这才将诸事备办得妥妥帖帖,毫没失了礼数。
  此时已近巳时三刻,各派人众愈多,华山知客弟子也相应增加。
  李清虚等几人满面春风,左右逢源,见人便即拱手问好,态度极是可亲,无论对方武功高低,帮派正邪,倒是将气氛弄得圆圆融融,甚是和乐。
  各派人众一面相互寒暄搭讪,心下却也暗暗纳罕:如今时辰也已不早了,不知为何,今日的正主儿宁清宇却还没露面,自己等急待一见的风清扬也不见踪影。
  他们此次上山,大半是捕风捉影,冲着这个声名如日中天的风清扬来的。
  风清扬归隐之事,除了少林寺几位长老级的人物及嵩山掌门左思慈之外,江湖上并无人得知。
  现下左思慈轻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口中问东答西,周旋应对,心中却暗暗猜测着华山派可能发生的事故。
  成老大多半是被宁老二害死的,风清扬急着回来复仇,宁老二必定闻风丧胆,不过宁老二诡计多端,也说不定鹿死谁手,最好,嘻嘻,最后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华山派就算彻底栽了!
  他装作没事人一般,丝毫也不点破,静等着看华山派的笑话儿。
  巳时三刻刚过,一名全身黑袍,胸佩红花的知客弟子站到高处,郎声叫道:“敝派新任掌门宁清宇见过各位尊长朋友——“
  此人内功不高,却天生一副长脖大嗓,这一声叫出来,当其犹如钟鼓相应。众人听得清楚,心中一凛,大都站了起来。
  步声橐橐,由堂前的屏幔后转出一人,身材瘦削,一身天蓝缎子夹袍,贵重之中掩不住清华之气,正是风度翩翩,观之可亲。
  此人看身材,风度都是宁清宇,脸上却不知为何,戴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看不出面上喜怒之色。
  众人又是暗自纳罕,心道:戴着人皮面具出任掌门,嘿嘿,偌大武林之中怕也是破题儿第一遭了。
  此人渊渟岳峙,在堂前一站,拱手道:“有劳诸位朋友久等,清宇出来得迟了,恕罪恕罪!”
  众人连忙还礼,口中纷纷道:“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好说好说!”
  “不怪不怪!”几十张嘴一同发言,旁人也听不清什么,堂上堂下,一片翁翁之声。
  左思慈本来颇为怀疑此人来历,以为说不定宁清宇出了事,华山派为了圆今天的场子,派上一个形体相似的人冒充蒙混过关。
  但他一开口,左思慈便知这个是真货。
  他与宁清宇相识几有廿年,若说有人冒充他而能瞒过自己,那是绝无可能。
  寒暄已毕,他越众而出,拱手笑道:“宁二侠出任华山掌门,可喜可贺,定能在继承成大侠遗愿之余,为华山剑派开创一个全新天地。
  “但不知宁二侠何以如此神秘,非要戴着面具行此典礼,那可不是有点奇哉怪也?”
  在场诸人一百个倒有九十九人存有同样疑问,眼见左思慈首先问了出来,均觉深得我心,当下喧声立止,等着宁清宇回答。
  宁清宇前夜在思过崖上被风清扬痛打了十几个耳光,饶是风清扬掌上未蕴真力,他又用灵药敷治,肿胀尽消,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儿还是留了下来。
  “今日乃是他荣登掌门的重要日子,为了避免有碍观瞻,他被逼无奈戴上了这个人皮面具,明知此事乃是武林的一件奇闻,然比之带着几个大手印儿出来现眼,那却是所失者小了。
  未出来之前,他便已料到群雄中势必有人发此一问,早早就想好了应付之语。这时哈哈一笑道:“此中原由说来甚是难为情,不过大家都是至交好友,我也顾不得甚么面子不面子了。
  “实不相瞒,昨夜我家后堂的葡萄架忽然翻倒,划伤了脸面,颇为有碍观瞻,这才弄了这么一张劳什子来遮遮丑,无礼莫怪,无礼莫怪!”
  说着话,团团做了个四方揖。
  众人闻言一怔,接着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人酒杯刚举到唇边,笑得喷了出来,淋得旁人一身一脸,旁人却也顾不得怪他,自顾捧腹笑个不停。
  原来,当时民间流传有一个笑话,说道有一个县衙小吏,最是惧内。某夜与妻子争吵,被妻子指甲划破了脸。第二日循例当值,县官见他脸上有伤,甚是诧异,询问来由。
  此人不敢实说,怕丢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只好支支吾吾地道:“昨夜我家后堂的葡萄架倒了,故此脸被划伤。”
  那县官对此中缘故自是心知肚明,当下拍案怒骂此人妻子不守妇道,欺侮丈夫,罪在不赦。
  当下便要发出火签传票,缉拿该名泼妇归案。他正骂得痛快,岂知此时县官夫人正在堂后窃听,闻听丈夫如此辱骂妇人,不由大怒,重重咳嗽一声。
  那县官适才八面威风,一听夫人声音,不由得体似筛糠,哆哆嗦嗦地道:“你且退下,我后堂的葡萄架也要倒了!”
  这个笑话在当时流传甚广,在座的人十之八九都曾听过。
  宁清宇说得虽然文雅,实则是承认自己有季常之癖,不知何事惹恼了妻子,以致被她抓伤脸面。
  大家会心一笑,均想这位宁二侠文质彬彬,说话却如此有趣,连这样丢人的事也肯当众说了出来,为人可见也是极好。
  大家都这么想,便无人疑心有他,反而对这位新掌门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宁清宇自暴其丑,连左思慈也被他瞒过。
  心中纳闷:风清扬悲愤填膺要回来华山,莫非道上出了甚么事儿没有回来?
  又或者成老大他们真是暴病而死,与宁老二无涉?
  他心下寻思,口中笑道:“宁二侠坦然自承,足见真诚。咱们这些人过的虽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可在娇妻美妾面前可就半点威风也没有啦!
  “十之八九均是如此,在下后堂的葡萄架也常常倾塌,不过幸好没赶上什么重要事情而已,否则宁二侠这张面具倒可借来一用哪!”
  他这番调侃恰到好处,登时堂上堂下又是笑成一片。
  笑声之中,一个矮矮胖胖,貌若富贾的中年汉子越众而出,拱手笑道:“宁二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在所难免,可谁能似你肯这般当众坦承?足见阁下勇气非凡,我老侯深表佩服。
  “只是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了,二侠你接任掌门的典礼也该举行了罢!”
  这人貌相平庸,一团和气,浑不似武林中人。
  但众人一见他开言,无不寂然倾听。
  此人非他,正是丐帮总护法侯君集。
  当年丐帮长老庄梦蝶叛帮犯上,企图置丐帮帮主“神龙”解风于死地,他突起勤王之师,救解风于水火之中。这一役天下知闻,武林中人无论识与不识,提起此事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侯君集从此名声鹊起,极得人望。
  这次解风有事无暇分身,派他作为全权代表前来赴会,可说是给足了华山派的面子。
  宁清宇见他发话,却也不敢怠慢,还礼笑道:“侯总护法如此抬爱,兄弟愧不敢当。这等丢脸之事,大家不将我骂个臭死已算给我面子了,怎可反加谬奖?按说现下已近午时,典礼早该举行了,只是——”
  他载指向身前的三张空桌一点:“这三张桌子上的贵客还没到,请侯总护法与各位朋友稍待片刻。”
  侯君集还未开口,省外已传来爽朗的笑声:“宁二侠与各位朋友久候了,我等心中不安,先向大家道个歉罢!”
  笑声未毕,堂前众人闪开一条道路,三个人足不点地般飘然而入。
  左手一个年青道士,一身青袍,纤尘不染,温润的面上带着几分精悍之色。
  堂上众人大都识得,此人乃是武当派掌门般融阳的大弟子,道号冲虚。
  他年纪虽轻,一路太极剑法却已有六七分火候,近年来殷融阳于派中杂务大多已不过问,都交给这个大弟子处理,以故他在江湖上的声势已隐然可与一般门派的掌门分庭抗礼。
  右手那人缁衣黄帽,却是一个女尼,眉目娟秀,年纪在三十七八岁上下。
  她以前想必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堂上众人交头接耳,十九不识,只是见她飘然而入的这一手轻功极是高明,可知并非俗流。
  少数博闻强记的人却知她正是峨嵋派掌门净思的师妹慧思师太。
  这两人还不怎样,一见中央那个眉目慈祥的黄衣老僧,众人却都禁不住站了起来。
  这老僧在江湖上声名赫赫,正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圆音禅师。
  据云他一身武功早不在本寺方丈圆智之下,为人又是古道慈悲,最喜为人排难解纷,声誉之隆,一时无两,隐然已是武林巨头之一。
  在座诸人十之六七都直接间接受过他的恩惠,其余十之三四也是景仰万分,当即起立,以示敬重。
  圆音笑着合什道:“少林圆音,武当冲虚,峨嵋慧思来得忒也迟了,劳诸位久等,请坐,请坐!”
  宁清宇见这三人亲身前来,自己面上大生光彩,心情甚是激荡,两只衣袖禁不住微微颤抖,抢先一步道:“宁某不知三位驾到,未克远迎,尚乞恕罪。”
  圆音等三人连忙还礼。
  侯君集站在一旁笑道:“早知宁二侠,不不,宁掌门等的是这三位高人,老侯我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催促哇!
  “现下人已到齐,吉时已至,宁掌门的典礼也该开始了罢!”
  宁清宇笑道:“那是那是。大师等请坐,典礼这就开始。”
  他才待长声宣喝,圆音忽地低声道:“二侠且慢。老衲有事相告。”
  宁清宇一愕,旋即笑道:“大师有话请讲。”
  圆音道:“二侠的接任典礼能否稍缓,老衲有事与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商议,请寻一间静室再谈。”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凛,均想:一派掌门典礼,那是何等重要之事。
  究竟出了何等样的大事才能耽搁?
  圆音大师望重武林,自不会故弄玄虚,那么此事定然非同小可了。
  宁清宇在一惊之外,不禁更是心下栗六,暗想:我与圆音和尚无冤无仇,何以他竟阻我接任?
  看他神色,倒不像是对我兴师问罪的,那是甚么事啊?
  好教人摸不着头脑。
  他中心忑忐,面上却欢容不减,道:“无论大师有何教诲,清宇自然洗耳恭听。玉佛道兄,左师兄,陈方师兄,师太,请随我来罢!”
  圆音更合什道:“有劳四位。”
  玉佛子等四人面面相觑,移步随圆音进入后堂。
  宁清宇向众人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也随后匆匆跟进。
  堂上数百人口中谦光,心下纳罕,吃饭喝酒也没了心情,纷纷猜测不休,其间难免奇谈怪论,层出不穷。
  宁清宇前头带路,寻了后院一间静室,六人分宾主坐下。
  玉佛子虽是修道之人,在六人中却以他脾气最为急切,还未坐定,便开口道:“大师,究竟出了什么事?”
  圆音道:“今日老衲等来得晚了些,那并非是对华山派和宁二侠不敬,而是途中遇见了一桩事情:任我行亲率魔教精英千余人要来进犯华山!”
  他出语惊人,那五人刚刚坐定,忍不住又齐齐站了起来,愕然道:“甚么?这……这怎么会?”
  圆音缓缓道:“此事千真万确,乃是老衲亲眼目睹。
  我适才途经华阴县东界郊外,只见一大队人马,打着魔教的日月旗,浩浩荡荡向这边进发。
  任我行的教主旗在最前面,从旗帜上看来,魔教右使向问天,左使东方柏也在其中。
  老衲心中纳罕,魔教虽然奸恶狠毒,向来却极信守言诺。
  前番咱们定下盟约,十年之内互不侵犯。
  此番却又为何?
  看这情势,他们又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大兴堂皇问罪之师,老衲可就奇怪了。
  于是悄悄尾随其后,斗胆出手,擒了他一名教徒探问究竟。
  侥天之幸,总算未被他们发觉……”
  五人对望一眼,知道圆音虽是淡淡说来,可是在任我行、向问天、东方柏这等高手眼皮底下擒人岂是儿戏?
  这位大师的武功胆略可真是了不起之极了。
  只听圆音接下去道:“那人起先宁死不讲,老衲又不愿威刑苦求,于是好言相劝,后来那人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
  五人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问道:“那是甚么?”
  圆音缓缓道:“五位可曾与魔教十长老在华山之上比武么?”
  这句话问了出来,宁清宇,玉佛子,左思慈耳边有如起了一个炸雷,都禁不住身子一震。
  陈方志和与梵修师太问心无愧,却也脸上变色。
  宁清宇颤声道:“他……他们竟是为了此事?”
  饶是他定力深湛,听得魔教这等阵仗气势,仍止不住心中害怕。
  圆音缓缓道:“十长老与五岳剑派比武之事,老衲僻居寺中,原来不知……”
  宁清宇等听到此处,脸上不禁一热。
  他与左思慈,玉佛子等本就计议不胜便以机关陷害十大神魔,以故用飞鸽传书相互联络。
  此事除了五岳剑派与魔教以外,江湖上再也无人知晓。
  圆音道:“……究竟这一战孰胜孰负,结果如何,老衲也就不知了。
  “那教徒言说,十长老上得华山之后,便即离奇失踪。
  “此番他们由教主带领,是特地择了这个日子,要向五岳剑派要人来的!”
  他在说话的过程之中,宁清宇的心思已如车轮般飞转,圆音话音一落,他便欠身离座,深施一礼道:“大师,前次比武事出仓促,不及告知寺中诸位大师,尚望原谅。
  “不瞒大师讲,魔教十长老在华山上比武不胜,大肆凶横,已被我们几派联手做掉了。”
  圆智“哦”了一声,此事他已料到十之八九,并不怎样惊讶。
  宁清宇续下去道:“为了避免此事传扬出去,造成不必要的枝节,我们从未对外人说起过。
  “此事做得虽莽撞了一些,毕竟是为了武林公义,现下魔教虽然大举来犯,我五派力不能敌,也当誓死周旋。
  “不过幸好大师等也在山上,想必可加援手。”
  他这番话前半截说得气宇轩昂,后半段却拿言语挤兑,目的不过是想说服圆音等与他共抗魔教。
  圆音微笑道:“此等事关涉武林前途气运,在情在理,老衲不会袖手旁观。想来外面堂上的众位朋友也是一样的想法。”
  此言一出,宁、左、玉三人心中同时一宽,霁然色喜,拱手稽首道:“多谢大师仗义援手。”
  陈方志和端坐一旁,却冷冷地道:“大师慈悲为怀,拔刀相助,那是求之不得之事。不过做掉十大神魔却并非是我五岳剑派共同所为,志和便未曾效过一点微力,此事大师还须明鉴!”
  圆音愕然道:“怎么?”
  宁清宇面色一变,道:“陈方师兄这话在下可就不明白了。莫非是见了魔教势大,连除掉十魔头的功劳也不认了么?”
  他话中带刺,甚是厉害,竟是暗里指斥陈方志和临阵脱逃。
  陈方志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宁兄这是甚么意思?志和一介微躯,为了武林公义,岂敢惜死?但事情并不是我做下的,要我担当却也不易!”
  宁清宇见他发怒,唯恐此事越闹越大,吵将出来,将自己等的卑鄙伎俩传扬出去多所不美。
  更何况祸在眉睫,此际正是用人之秋,更是开罪他不得。
  当下改颜道:“小弟失言,陈方师兄勿怪。现下外敌临门,你我自家弟兄,何必为了点小事争喧?小弟这里谢过了!”说着话深深一揖。
  陈方志和没料到他会出此软招,当下僵在当地,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圆音大师微笑道:“陈方掌门,宁二侠说得是,此刻以共抗外敌为第一要务,自己的事慢慢再说罢!”
  陈方志和听圆音大师发了话,自己无法不买他这个面子,狠狠盯了宁清宇一眼,转身坐下,与梵修师太对望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玉佛子见这场风波平息,忽地想起一事,叫道:“啊呀!大师与魔教人马相遇在华阴东郊,现下大师已上山半日,魔教岂不是接踵而至么?”
  圆音微笑道:“老衲得知详情后,心急如火,恐怕诸位在山上没有防备,遭了魔教的毒手,这才买了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现下计算里程,魔教人众应该还有五十里路,咱们还有两三个时辰可以准备迎敌。
  不过要是行掌门之礼,时间可就不够了。
  老衲适才斗胆,还未请二侠降罪。”宁清宇连忙谦谢。
  几人心中一宽,还未说话,一名黑服的华山弟子急匆匆跑了进来,叫道:“启禀二师伯得知,山下哨探弟子来报,魔教大队人马已至华阴西城,离此地还有五十里之遥,似是向我华山而来,请二师伯定夺。”
  宁清宇挥手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加派一班哨探,一有变化,随时来报!”
  那弟子得令退下,心中暗道:二师伯果然气度不凡,听说这样大的阵仗还是镇定如恒,这……这可比大师伯掌门的时候强得多啦!
  他一退出室中,宁清宇等人欠身离座,拱手道:“现下事在紧急,便请大师号令,咱们共抗强敌!”
  圆音道:“既然如此,老衲义不容辞,咱们这就去罢!”
  六人来到剑气堂上,堂上众人正自交头接耳,一见他们身形出现,喧声立止,静待其变。
  圆音咳嗽一声,道:“适才老衲等得到讯息,任我行率魔教千余人众,意欲进犯华山,现下只在五十里外!”
  众人听在耳中,当即大哗。圆音右手一挥,接下去道:“本来今日是宁二侠接任掌门的大好日子,华山派又是主人,不过大家都推举老衲率众御敌,老衲也就不推辞了。
  “此番魔教号称针对五岳剑派而来,但凡我武林同道,皆有御敌之责!”
  大家本来听说魔教来犯,均有栗栗之意,但这时谁肯打退堂鼓,叫众人小觑了?
  当下纷纷道:“正是如此,便请大师发令。”
  圆音目光如电,道:“如此甚好。丐帮侯总护法!”
  侯君集抢上一步,道:“大师请吩咐。”
  圆音道:“请总护法率贵帮弟子扼守山口,担任联络之责。哪方有变,及时来报!”侯君集领命去了。
  圆音又派崆峒派掌门宗子灵,青城派掌门刘乾,点苍派掌门万里风,西凉“七青会”门主李昌龙各率本门子弟,守住四面要路,一遇敌人上山,立行截击,不敌便退,不得恋战。
  各人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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