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饮血长剑化为龙
2025-03-29  作者:阳朔  来源:阳朔作品集  点击:

  风清扬与桑小娥昼夜疾驰,本怕歹人在参合庄占得上风,遣人暗害慕容绝等人,他们并不知一切都是宁清宇在搞鬼,可是天道祸福,其实难测,这种错误的担忧竟驱使他们及时赶到,救下了慕容绝的性命,也使雪儿和秋梦免受贼人之辱。
  慕容雪和秋梦一见自己昼思夜想的情郎出现,惊喜之下,泪花滚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绝也是又惊又喜,他本来勉提一口真气护心,这口气一松,重又晕了过去。
  风清扬在墙外听到骆飞鸿的无耻言语,人在空中已对场中情势一目了然,落下地来见到雪儿与秋梦二人情状,更是一把无名业火冲上顶门,对小娥道:“叫灵灵!救人!”自己长剑轻分,一招两式,向骆飞鸿双臂疾刺!
  桑小娥撮唇作啸,那小红鸟极有灵性,眼见慕容雪与秋梦落在别人手中,早急得怒羽贲张,啾啾鸣叫,一听啸声,探翼而下,铁喙忽发忽收,站在慕容雪与秋梦身畔的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每人已被啄瞎了一只眼睛。
  桑小娥抢上前去,长剑连闪,早结果了二人性命,其余帮众一见小红鸟这等威势,立时想起骆飞鸿曾说在小商桥伏击风清扬,因这一只小鸟而遭全军覆没之事,登时吓得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四散逃开。
  桑小娥迈步上前,伸手解开雪儿与秋梦被点的穴道,拾起衣服与她们穿上。
  二女含愤已久,拾起两柄长剑追杀无恶帮众。
  她们三人本都是一等一的轻功,在骆飞鸿面前虽缚手缚脚,与无恶帮众单打独斗,甚或以一敌二,以一敌三,那也多半稳操胜券,再加上小红鸟从旁干扰,片刻之间,已有十余名无恶帮众丧命在三女的宝剑之下。
  这时仍有十几人逃出墙外,向四面八方发足狂奔。
  慕容雪咬牙道:“这些人上门生事,又如此欺辱我们,一个也饶他们不得。”
  桑小娥与秋梦深以为然,三女展开轻身功夫,分别向四方拦截,小红鸟振翅高翔,来回策应,那无恶帮众已使出全身气力狂奔,却怎快得过小红鸟?
  无一时,又有五人或被啄去眼珠,或被啄中后脑,重伤倒地,三女赶上,一剑一个,了断了他们的性命。
  同一时刻,骆飞鸿也正在风清扬凌厉的剑势之下连连后退,狼狈万状。
  骆飞鸿与风清扬曾经三度交战,虽然三遭败绩,却均是在数百招之后。
  但他自上次在小商桥败退之后,回去潜心揣摩风清扬的剑路,想出几十招破法,其中招数上的佳妙之作有之,心术上的阴狠诡计亦有之。
  他曾暗自得意,以为再遇到风清扬,两人非斗到千招之外不能言胜负,自己出奇制胜也有十之六七之数。
  哪知两人狭路相逢,这一搭上手,风清扬接连攻出二十几剑,骆飞鸿竟连半点头脑也摸不着,只觉他速度既非奇快,招式也不如何奥妙,只是其中有一股若实似虚,如断如连的力道,自己招式使实了固然不对,使虚了也是极其危险,落点更是有如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他一笔一杖,辛苦抵挡,第二十三剑上还是被风清扬削去了鬓边的一绺头发,他大骇之下,接连后跃,心中狂呼道:见了鬼啦!见了鬼啦!一月不见,这小子剑术怎地进步了这么许多!
  风清扬使出的正是自己新近悟得的“圆圆剑法”,本来这套“圆圆剑法”讲的大半是剑理,剑意而非剑招,若落在一般人手中,纵不当作废纸丢弃,所得也必然是微乎其微,但是天缘凑巧,风清扬原来所修的独孤九剑恰恰也是讲求剑意而不讲求剑招的,二者到了高处,殊途同归,两相融合,竟尔成为一套无古无今、威力奇大的剑法。
  任我行毕生浸淫在一口金剑之上,以剑法而论,堪称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千招之内仍败给风清扬,何况骆飞鸿不以剑法见长?
  两人堪堪拆到二百余招,骆飞鸿已是遍体鳞伤,衣裳破损,上面大大小小被风清扬划了十几道口子,他一笔一杖舞得风雨不透,水泼不进,拼命抵御,怎奈风清扬不急不躁,寻隙每一出手,便即奏功,若非忌惮他武功了得,恐遭反噬,骆飞鸿的四肢此刻早已不联在身上了。
  二人斗到分际,骆飞鸿忽地矮身,鹤嘴笔疾点风清扬“关元”、“鼠蹊”两处穴道。风清扬向后一避,骆飞鸿的笔上“喀”的一响,弹出一枚半尺长的尖刺,精光闪闪,刺向风清扬的小腿。
  这一着在小商桥他已用过,风清扬早有防备,右腿一拖一带,凌空踢向他握笔的手腕。
  骆飞鸿这一招却也只是诱招,见风清扬右足踢至,凌空一个翻身,左手在鹿角杖上一按,“嗤嗤”声响,满满一蓬银针,激射而出,也不知有几十几百根,尽数打向风清扬全身三百六十大穴!
  他这一下招中套招,凶险无比,九十根银针全由机簧射出,力道奇大,纵是岩石也打得进去。此招乃是专为对付风清扬而设,费了他不少的苦心。
  风清扬见到银针来势,知道矮身纵跃都难躲开,情急之下,心地蓦地一片空明,随手将长剑划了三个圈子。
  这三个圈子连环划出,意蕴却截然有异。
  第一剑守住无极之位,第二剑守住太极之像,第三剑则似方非方,似圆似圆,吞吐开阖,阴阳动静,竟是巧夺造化,达到了他自己生平也未梦想到的绝诣。
  说时迟,那时快,九十根银针已射入风清扬的剑光之中。
  这银针精心锻造,上面又淬了剧毒,见血封喉,最是厉害无比,哪知在风清扬吞吐的剑光之下,竟似泥牛入海,又似射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全然被他的剑气绞得粉碎!
  这个结果不但骆飞鸿做梦也没想过,“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风清扬也未料到这三个剑圈竟然威力如斯,眼见银针粉碎,只觉悚然而惊。
  饶是如此,风清扬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恨极骆飞鸿歹毒,圈子甫一划毕,剑尖上挑,连绵而出,尽是追魂夺命的杀招。
  “嗤嗤”声响,骆飞鸿目瞪口呆之下闪避不灵,左臂右腿接连中剑。
  他此际心胆俱寒,再无斗志,只求脱身逃命,足尖点地,连连后退。
  退不数步,只觉后背一股大力涌来,接着奇痛入骨,哀号倒地,浑身绵软如泥,脊梁骨竟被这股大力生生打断。
  风清扬也未料有此,眼见骆飞鸿倒下之处,慕容绝的身形缓缓站起。
  他虽满身血污泥土,此刻却是面带微笑,神色傲岸。
  慕容绝先前晕倒在地,风清扬与骆飞鸿斗了这许多时分,已是慢慢苏醒。
  眼见骆飞鸿落荒而逃,将全身力道尽集在右臂之上,一拳击出。
  他虽遭重创,这拼力一击仍是非同小可,骆飞鸿心慌意乱之下未及防备,当即受到重创。
  他适才凭藉手中人质,对慕容绝百般戏弄凌侮,这时报应不爽,终于还是死在他的手上。
  慕容绝喘息了几口,缓步上前,伸足点住骆飞鸿的前胸,一字一顿地道:“姓骆的,我挺住了你这三掌,是你赢还是我赢?”
  那骆飞鸿也真硬朗,他背骨寸断,痛得黄豆大小的汗珠滚滚而下,却是一声不哼,咬牙道:“是……是你赢……却……却又……怎地?”
  他右手尚能使力,勉力将鹿角杖微微抬起,手指轻动,几十枚银针直射向慕容绝前心!
  风清扬的视线被慕容绝挡住,但听骆飞鸿语声有异,疾喊一声:“爷爷!快闪!”手起一掌,将慕容绝推开。
  可惜为时已晚,这一下相距既近,慕容绝适才没见到他向风清扬施放暗器,绝无防备,自己重伤之下,又是趋避不灵,几十枚银针有一大半着着实实打入前胸,他浑身一震,慢慢倒了下去。
  风清扬连忙扑上前去,扶起他高大的身躯,痛声呼叫:“爷爷!爷爷!”这时慕容雪等三女在小红鸟协助之下,已将四散逃走的无恶帮众全部歼灭,听见风清扬的叫声,知道这边又有变故,急急奔了过来。
  慕容雪一头扑在爷爷身上,连连摇晃他的身体,号哭不已。
  骆飞鸿全身虽不能动,这些情景却都看在眼中,格格笑道:“我……是输了……可是黄泉……路上……总还有了伴……伴儿……”
  风清扬等四人听他说话,泪眼未干,怒火又升,不约而同地四剑齐发,插入他的胸膛之中。
  骆飞鸿双眼上翻,喉中格格作响,他一生作恶多端,终于死在风清扬等众人手下。
  慕容雪刺死骆飞鸿,拔出剑来,反手割下他的首级,恨恨地道:“今天叫你应誓!”
  低头看到爷爷双目紧闭,又是焦急,又是伤心,泪水便似断线珍珠,挂满腮边。
  桑小娥伸过右手,搭住慕容绝的腕脉。慕容雪幽幽地道:“娥姊姊,我爷爷……他……他还有救么?”
  一双泪眼紧盯着桑小娥的头和嘴,只吩她点点头,或开口说出“有救”两个字来。
  桑小娥沉吟片刻,终于黯然摇了摇头,道:“雪妹……你切莫太过伤心了,爷爷他……心脉已断,回天乏术了。”
  慕容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正在此时,风清扬只觉慕容绝躺在自己臂弯中的身躯微微一动,他心中一喜,忙将右掌贴在他后背的“灵台穴”上,将一股内力绵绵不绝,送入慕容绝体内。
  过了半晌,慕容绝缓缓张开双眼,双颊上竟有了一丝红晕之色,微声道:“雪……雪儿……”
  慕容雪一双泪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不住声地叫道:“爷爷,你醒了!爷爷,你醒了!”
  风清扬等却均知他伤势沉重之极,这只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而已,心中仍是如坠了铅块般沉甸甸的。
  慕容绝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为雪儿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微笑道:“雪儿……爷……爷爷不能……再照顾……照顾你了……”
  慕容雪抓住爷爷冰凉的双手,含泪道:“爷爷,你别这么说,你会好的,你会……”
  慕容绝道:“傻丫头……爷爷会不会好……咳,咳,……自己还不知道么……我活了七十多岁……死就死了……也……也没甚么……”
  他说到这里,气息渐促,风清扬连忙催动内力,片刻之间,慕容绝便觉疼痛减弱,胸中大为受用,向他点头一笑,意示感谢,回头又说了下去:“雪儿,爷爷要死了,有件事不能不告诉你,你爹他……他其实并没有死……”
  慕容雪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睁大双眼,惊道:“爷爷……你说什么?”
  慕容绝喘了口气,道:“雪儿,原谅爷爷一直骗你。你爹他……自从你妈死后,无心于光复大业,我……我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家门……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你才两岁……现在我明白了,其实甚么复国图强,甚么雄心壮志……一切都是空的,人只一死,便甚么都……都没有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很觉疲累,闭上眼睛喘息了几声,又微弱地道:“若是见到……你爹爹,告诉他……我不怪他……他了……我好后……”
  一个“悔”字没能说出口来,慕容绝的头猛地向旁边一沉,一代枭雄就此瞑目长逝。
  慕容雪伏尸大哭,桑小娥与秋梦也是珠泪涟涟。
  风清扬缓缓放下慕容绝的尸身,默然无语。
  平心而论,他自识得慕容绝以来,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对他尊敬备至那也完全是瞧在慕容雪的面子上。
  慕容绝一生完全耗费在虚无缥缈的复国大业之上,以至不择手段,不惜自贬身份,充任所谓“十三家半总掌门”,又派人入丐帮卧底,企图掌握天下第一大帮的权柄,但说到底,他的一生总是可悲之至,所享的些许欢乐也只是与雪儿在一起的时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为何人非要将死之时才明白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呢?
  如果一个人在活得好好的时候想想自己临死的那一天,他的日子也许会过得快乐得多罢!
  风清扬对于慕容绝的死感到的并不是悲哀,而是凄凉,无边无际的凄凉……风清扬三下参合庄这一战,“无恶帮”的首脑精锐尽皆被歼,一代武学奇才慕容绝也殁于是役。
  自此慕容氏历时七百余年的光复幻梦彻底破裂,再也无人继承。
  过了半晌,风清扬三人扶起雪儿,四人择一处山明水秀的高地,动手挖了一个墓穴,备办棺椁等一应之物,将慕容绝下葬。
  这时雪儿已哭得昏晕,桑小娥喂她吃了一粒定神的药丸,过了许久,雪儿方才沉沉睡去。
  风清扬命秋梦看护雪儿,自己与桑小娥却不闲着,前去探访柯叔和桑二娘,为他们医治伤势。
  那骆飞鸿出手极狠,二人伤势沉重,但所幸受的都是兵刃之伤,没有中他的“玄冥神掌”,性命当可无碍,只是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为怕他二人心神激动,慕容绝去世的消息也只好瞒住一时,之后再说。
  这一战大家都是神疲力竭,风清扬与桑小娥探视完柯叔夫妻,饶是他们一身内功湛深,也不由疲乏之极,两人回到房中,默然对视一刻,也便歇了。
  如此这般过了四五天,慕容雪悲戚稍止,精神也好了一些。风清扬见她心情略为平稳,便不再隐瞒,将自己在紫金门、侯监集两次相遇慕容恪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于她。
  慕容雪又喜又悲,珠泪滚滚,本以为自己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料想还有一位更亲的爹爹尚在人世,心情之复杂实是无可言喻。
  风清扬又将自己意欲封剑归隐的打算告知于她,劝她保重身体,答应带她前去相寻爹爹,雪儿心中又有了希望,身心一天天康复起来。
  半月之后,慕容雪已尽复旧观,虽也时常念起爷爷,暗自垂泪,却也或多或少地有了些欢声笑语。
  这十几天中,柯叔与桑二娘的伤势也渐渐好了许多,扶杖行走已不成问题。
  这一日,风清扬携三女到慕容绝和杨逍墓上拜了一拜,嘱托柯叔夫妻看守庄院,骑上马儿飘然而去。
  四人四骑联袂北上,途中的旖旎风光难以尽述。初时慕容雪犹有丧亲之痛,又想到自己虽知爹爹未死,却寻不到他的下落,冥冥天涯,茫茫海角,找一个人真是谈何容易!
  以故常自郁郁。风清扬等三人反复陈明利害,百般劝慰,又将慕容恪与柯叔夫妇的渊源向她讲明,只要慕容恪一回姑苏,柯叔自会指点他前来相寻。
  雪儿想想在理,这才重又活泼起来。
  四人四骑直向收伏过小红鸟的那座叠彩山行进,他们虽然不疾不徐的从容而行,坐骑脚程均快,十余日后,便来到了河南境内的少室山下。
  这少室山位于开封府登封县境内,乃是中岳嵩山的两座高峰之一,号称武林领袖的少林派根本之地便驻在少室山上。
  四人在山脚下勒马上望,隐约见到半山腰中黄墙如带,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气势雄伟中透出一丝神秘,令人肃然起敬。
  风清扬这是第三次来到少林,第一次乃是少年时来此玩耍,带秋梦偷偷自后山攀援而上,大闹佛堂,数年后还引发了一场秋梦为他自杀殉情的好戏。
  第二次乃是桑小娥自尽之后,他长剑穿胸,意欲相从地下,幸得张宇初天师以“李代桃僵”之术相救不死,心灰意懒之际,飘流四方,沮丧难言,只因打救方证、方生之故,重上少林,得圆智大师片言开导,才重又燃起雄心和希望。
  这两次于他一生遭际都有莫大关系,这时遥望少林,不由得心潮翻涌,百种滋味齐集,着实难言。
  良久,风清扬回过头来,只见秋梦一双剪水明眸正痴痴地凝望自己,显是也想起了两上少林的往昔少年时事,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同时温馨一笑,心中均感甜蜜。
  桑小娥看在眼中,笑嘻嘻地咳嗽一声,道:“怎么?见了媒人,想起甚么好事来了不成?说给我和雪儿妹妹听听成不成?”
  她们几人与风清扬的情爱纠缠,各自都是心中有数,偶尔拿来调侃几句,倒也其乐融融。
  秋梦脸上一红,啐道:“我把你个尖嘴刁舌的小妮子!少说一句话就像吃了多大亏似的,看我下次还帮你!”
  众女娇笑声中,风清扬豪笑道:“娥姊姊说得并未全对,少林寺是我与秋梦的媒人不假,但那圆智大师还是我平生除了师尊之外最为敬重之人。
  “他英风豪迈,智慧明达,多日不见,的确也教人好生想念,如今我封剑归隐,又途经少室山下。
  “在情在理都该上山去与大师辞行才对。你们可有兴随我上山一游么?”
  众女嫣然一笑,都甚是乐意。要知少林寺自建寺以后千年之内未曾接待过女客,这规矩直到南宋末年女侠郭襄和昆仑派祖师何足道的手里才被打破,(事详《倚天屠龙记》)但也不是善门广开,随意可入,甄别甚是严格。
  以故秋梦少年时才央求风清扬带她偷入。
  但既有先例,风清扬在少林僧众中又甚得人缘,他带来的女客自可畅通无阻,说来这不大不小也是个机缘,哪儿有不去之理?
  四人将马匹拴在山脚下的一片密林之中,拾级而上,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少林寺的红墙碧瓦终于现在眼前。
  少林寺门两旁各有两名僧人,青衣布袜,垂眉低目,却是身板笔直;不言不动,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像。
  风清扬上前虚抱了抱拳,道:“有劳哪位师傅通禀方丈大师与罗汉堂首座,就说有故人来访。”
  这四人都是知客僧人,平素精明强干,阅人无数,这时眼见风清扬气宇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合什还礼,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请教施主尊姓高名。”
  风清扬含笑道:“不敢,贱姓风,名清扬。”
  四人霍然一惊,“风清扬”这三个字近年来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显赫之极,更是所有习武之人崇拜钦敬的偶像,有关他的事迹早已众口流传,将其形容为神怪者有之,将其叙说得不堪者亦有之。
  众僧虽久居寺中,“风清扬”这几字却也听得耳朵上都快生出茧子来了。
  其中一名僧人反应较快,将风清扬等四人上下打量一眼,道:“施主请稍候,我即刻便去禀报方丈与罗汉堂首座!”转身便向寺内飞奔。
  风清扬含笑道:“有劳。”与三女相视一笑,四人站在寺门前的几棵柏树之下静静等候,只觉头顶凉荫如盖,心中片尘不起,俗念顿消。
  没有一炷香时分,只听得远处钟声悠远而鸣,接着寺门大开,一队披着大红袈娑的僧侣列队而出,头前两人打个稽首,道:“风施主驾临本寺,蓬荜生辉,几位里边请,方丈大师与诸位首座便在前面。”
  风清扬等四人还了一礼,拔步前行。未走过第一重寺院,便听得一阵豪爽的笑声随风飘了过来:“哈哈!风大侠今日怎么会有空进看看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啊!老朽等未克远迎,还请多多恕罪!”
  随着语声,一队白须僧人快步而来,俱是头带六角昆卢帽,身穿紫色袈裟,那是僧人最为庄重的礼节。
  当先两人喜容满面,正是少林方丈圆智与罗汉堂首座圆音。
  风清扬连忙抢上几步,拜倒在地。三女在其身后也都盈盈见礼。
  圆智伸手扶起,笑道:“少林寺很久没来过你们这般尊贵的客人了,老衲等虽然修持有年,讲究收心敛性,可惜功行未满,山居寂寞之念常自困扰。
  “风大侠,今日有你前来,老衲等好生欢喜。”
  风清扬听他出语真诚,也自禁不住感激开心。
  众人寒暄数句,齐到大雄宝殿上分宾主落座。
  圆智道:“风大侠可是自华山上来?”
  风清扬道:“小可离开华山已有数月了,这次是自姑苏而来。”
  圆智洞达世情,听了风清扬的话,又见到慕容雪,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那么贵派门户中的事风大侠还不知道了?”
  风清扬霍然一惊,道:“我派门户中怎么了?大师请示下,小可委实不知。”
  圆智道:“适才我等正与嵩山派左掌门商议此事,风大侠来得正好,也请左掌门出来见见罢!”
  随着他的语声,殿后转出一人,长衣布袜,风度潇洒,正是嵩山派的掌门人“嵩阳铁剑”左思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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