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勇斗阎罗
2024-11-08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点击:

  海犹如女人一样,并不永远只会温柔,它也会发怒、发狂、破坏。
  在碧波无际的海平面上,弹琴人感到了来自大海深处的力量。
  恍惚间,她觉得可怕的大海变成了一个“眼球”——让人猜不透的世界,她的心颤栗了。
  她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能看到杨相的影子,可最先看到的是狂浪怒涛。
  海积蕴的力量仿佛要把敢进入它的一切击个粉碎。弹琴人两眼一闭,等待命运的安排。
  忽然,她感到身下的木板一动,瞬时如箭一般在海面上飞漂起米。
  这自然不会是鱼的推动,她看到了如鱼似的杨相。她的心里一阵狂喜。
  杨相在海水里摆动着双腿,手推着木板,自由自在,他没有把头露出水面。他在掉入大海的瞬间,原以为彻底完了,哪料他沉下去没有几丈,大海的阴凉进入了他的后背,疼痛顿时消失了。他心中大喜,欲向上浮,却不觉有什么“憋气”,似乎他并没有掉在海水里。这又让他一乐,于是便在海水深处玩耍起来。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自己能在水中呼吸的。当然,这不是一般的呼吸,而是“胎息”。达到“胎息”的最高境界,身体能自动与外界交换能量,不需要有意识去做。当他感到海水有了动荡时,知道海面上要有大浪了,连忙上浮。他推着弹琴人在海面上破浪越潮,飞驰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浮出水面,喷出一口水来,脸上晶莹的水珠那么好看!
  弹琴人清甜地笑了:“我知道你要让我说什么了。”
  杨相笑道:“现在不需要了,你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弹琴人吟吟一笑:“说点什么呢?你的身手好俊,花样也多,是怎么学来的?”
  杨相说:“这个没趣,你不如谈一下你的琴声何以那么动人。”
  弹琴人顿时幽叹了一声,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何止琴声美呢,回首满眼皆是恨,难与外人说。”
  杨相轻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尽追忆只有恨与仇,有什么好呢?”
  弹琴人摇摇头:“我没法让它过去,永远都不会让往事成为过去。”
  “那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不怎么样,可我只能这么活。”
  “你永远也不打算和别人一同……”
  “是的,我永远不会和别人一同生活。”
  “你何必这么苦自己呢?那你就太寂寞了。你还得有一把琴,说不定忧患岛上会有的。”
  “你喜欢听琴?”
  “你弹得太美了,天下没有比这再美的琴声了。”
  “你知道我弹的是什么吗?”
  “知道一点,你心里挺不愉快的。”
  “我有过愉快的,只是今后不会有了。”
  “你怎么知道将来和现在你会一点不变呢?”
  “我变不了了,也没法变,这我是知道的。”
  “那你比我更厉害,我对未来都不敢作绝对的预测,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结果。”
  “你不了解我,有些是没法子的事,用不着什么预测,我也不希望你了解我,除非你不愿与我交朋友。”
  “这太可怕了!”
  弹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这样。”杨相叹道;“人生总是难测。”
  忽然,弹琴人一指西北方:“前面有座小岛,或许就是忧患岛吧!”
  杨相注视了一会儿:“管它是不是,先上去歇一下再说。”他们靠近了它,才知并不是小岛,挺大的。
  他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杨相笑问:“你看这岛象什么?”弹琴人笑了两声:“岛形象个强建的男人。”
  杨相点点头:“还有一点你没说,品的中部外向凸出不少,大肚子,挺难看的。”
  弹琴人忽地笑道:“那我知道这是什么岛了。”
  “说说看。”
  弹琴人说:“这岛象个怀了……的男人,男人大肚子不值得‘忧患’吗?”
  杨相高兴地一拍大腿:“不错,男人怀了孕,确实值得‘忧患’。”
  “忧患岛!我们到了忧患岛。”弹琴人兴奋地说。
  杨相笑道:“单凭给这样的岛取这个名字;足见岛上的主人不凡。”
  弹琴人说:“我们是不管这些的,要找人呢。”
  两人弃了木板,登上岛去。这座岛南北沉卧,岛上怪石密布。岛的北端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岛的中部,有许多石堆。石堆的大小不一,排列的行状十分奇特,宛如两条盘在一起拚斗的毒蛇。石堆的顶端有用朱砂写的字。他们凝神细看,那些字并在一起,正是首尾连环“忧患岛”。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喜。
  突然,石堆中间响起金戈投地般的琴声。两人一愣,单调的琴声变成许多琴的大合奏。
  杨相看了一眼弹琴人,问:“知道他们弹的什么?”
  “杀伐之音,金戈铁马,十面埋伏,没有一点儿余地,似乎唯有赶尽杀绝才欢喜。”
  杨相点头说:“这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九仙琴阵’。我们不进入那些石堆围成的圈子里,琴声还是动听的;一旦我们进了他们的包围圈,琴声正成割肠破肺的利剑。”
  “你比我还懂琴呢。”弹琴人笑说。
  杨相道:“我若不懂,怎么破他们的琴阵。”
  “你有办法了?”
  “你就是办法。”杨相笑得十分和气。
  “我?!”弹琴人大惑不解。
  杨相说:“‘九仙琴阵’十分厉害,很难有人破得了它。而破阵之法,唯有用琴,别无它法。我不会弹琴,办法还不在你身上吗?”
  “可我并不会以琴伤人。”
  “诱惑人总会吧?你只要用琴打乱他们的合奏,并让他们改变调子跟着你弹起来,那他们的琴声就成了动听的乐音了。”
  “他们并不傻,为什么要跟着我弹?”
  “因为我让他们跟着你弹。”
  “他们会听你的?”
  “要不然我们怎么穿过那片石堆?”
  “我们也没有琴呀?”
  “会有的,敌人会给我们准备好的。”
  他们又向石堆靠近了一些。杨相高声道:“弹琴的朋友,我们是你们的客人,请出来个人说话!”
  “我早已出来了。”说话人竟是孟发朴。
  不过杨相此时已不是什么“无名”了,他已恢复了本来面门,孟发朴没有认出他来。弹琴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杨相乐哈哈一笑:“孟总管,你来得倒快。大白天呜呜嘎嘎弹的什么?”
  孟发朴一怔:“你认得老夫?”
  杨相大笑起来:“孟总管功高遮日月,美名天下传,谁人不知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孟发朴虽觉杨相的恭维有些过份了,但那也比骂两句强得多。他乐哈哈一笑:“看来老夫还没有被人遗忘。”
  杨相说:“据我所知,江湖中人最看得起的就是您了。他们说你功高不傲,频出世间。”
  孟发朴心里一喜:“这倒是实情,老夫不想自命清高。要知,艺无止境。”
  杨相点头道:“你手下还有琴道高手,这倒是奇闻,可否让我见一面,回去也好替你传扬!”
  孟发朴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在他们身上花费了无数心血。”
  “我知道的。”杨相笑问,“近来江湖中传唱着一句歌谣,不知您听到过没有?”
  “什么歌谣?”
  杨相微笑着说:“东海孟总管,一手遮青天。若能识此君,求道不再难。”
  孟发朴惊喜地问:“真有这样的歌谣?”杨相有些不悦地说:“我骗你干什么?”
  孟发朴点了点头:“你干什么来了?”杨相道:“我想看一眼你的琴手。”
  孟发朴摇了摇头:“不是吧,你难道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什么琴手?”
  “一点不错。我的这位朋友也是琴手,她仰慕琴道高人,说忧患岛乃神仙府第,必有好琴手,我们这才冒死前来。果然没白跑一趟。”
  孟发朴哈哈地笑了:“她怎会是你的朋友?”
  杨相不悦地问:“交朋友还一定要分大小尊卑吗?”
  孟发朴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你看过我的琴手之后得为我办一件事。”
  “行的。”杨相答应得很干脆。孟发朴一挥手:“出来一个。”
  一个四十来岁的裸身琴手走出石堆。他很强壮,怀中所抱之琴非常精巧。弹琴人赶紧把脸转到一边去。
  孟发朴得意地笑了两声:“你该为老夫做事了。”
  “做什么事?”
  “把她的蒙面巾揭去!”
  杨相淡然一笑:“这事没人能做到的,我也不能。”
  孟发朴觉得自己受了骗,大怒:“小子,你想要赖?”
  杨相笑道:“我何时耍赖了?若是让我打你一个嘴巴倒容易做。”
  孟发朴“嘿嘿”一阵狞笑:“小子,你敢戏弄老夫,胆子大得齐天!”
  杨相笑道:“戏弄你又怎样?你还不乖乖地把琴手叫出来了。”
  孟发朴气极,暴喝一声,飞身向杨相扑去。杨相故意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摇摇晃晃向那个抱琴的琴手退去。孟发朴双掌劲力外吐,杨相被击飞出去,身子正落在那琴手脚下。琴手伸指就点,杨相轻轻一吹,那琴手顿时身子麻木了。杨相伸手把琴抓了过来。一个飞纵,人与琴投入海水中。孟发朴一愣,随之扑向弹琴人。就在这时,杨相从海中冲天而起,带着一身水向孟发朴踹去。孟发朴摇身急射,躲过杨相一击。弹琴人松了一口气。
  “你干么要投身入海?”弹琴人问。
  “为你洗琴。臭男人抱着的琴不洗,送给你岂不玷污了我们的友情。我用‘檀香通灵神功’封了这把琴的诸窍,现在绝对如新的一样了。”
  弹琴人十分感激地接过琴去。
  孟发朴在一旁恨恨地说:“你小子夺把琴屁用没有,老子的琴阵会把你揉成团!”
  杨相哈哈大笑:“孟老儿,没有用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你的‘九仙琴阵’虽然厉害,可不等于没有法破。这把琴就可以让你的琴阵变成戏班子,你只配扮演小丑。”
  孟发朴乐得前仰后合:“好笑,奇闻!一把破琴还想破我的琴阵,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杨相笑道:“孟发朴,你太孤陋寡闻了,以琴破‘琴’乃正宗之道,何痴之有?”
  “那你破吧,老夫等着看呢!”揍死他也不会相信除了他知道的破法之外还有破坏之法,他太相信这座夺天地之机的琴阵了。
  杨相冲弹琴人微微一笑:“你就弹一曲让他开开眼界吧!”
  弹琴人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弹什么可以与对方的琴阵抗衡。杨相也不知道她该弹什么,他并不知道确切的破“琴”之法。他所以要以琴破“琴”,依据不过是一种感觉和奇想,至于能否奏效,他并无十分的把握。但在弹琴人面前,他不得不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弹吧,弹什么都可以!”他鼓励说。
  弹琴人颔首轻轻一笑,纤纤指在琴弦上一拨,珠落玉盘般泻出一股音流,飘向四方。杨相的神色一喜,双手随琴声摆动起来,似乎声音在他手里成了有形之物,可任他摆弄。他的手上下起伏,犹如波涛涌动。突然一个大起伏,宛若浪头冲上高空,随之双手一个环抱,成“浑然一气式”,似把天地搂入怀中……
  孟发朴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呆在那里。弹琴人亦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杨相的动作愈来愈慢,舒展大方,似行云流水。孟发朴忽地觉得杨相在发功。一点也不错,杨相正在把“波流神功”的韵致输入弹琴人的琴声里。“波流神功”是道家奇学,素有“喧宾夺主,诱人入谬”之特性。杨相刚把神功之“气”与弹琴人的琴声浑成一体,对方琴阵高昂的“金石之声”顿时跑了调,变成支离破碎的“吱吱吱”、“嘎嘎嘎”、“铮铮铮”、“嗡嗡嗡”,而弹琴人的琴声越发动听,一枝独秀。少顷,琴阵里琴声调儿一变,一忽啦跟着弹琴人弹起来,敌我双方大合奏。
  孟发朴这时傻了眼,他做梦也想不到杨相破琴阵这般容易。他眼珠子转动了儿圈,知道呆下去有害无益,拧身飞逝。
  杨相哈哈一阵长笑,和弹琴人并肩穿过乱石堆。过了石堆走了没有几步、是一条青石小径,石板青而净,两旁是茂密的草。他们顺着石径走了有几十丈,到了两块高耸的巨石前,巨石的中间有一条似可过人的缝隙。他们犹豫了,这两块石头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呢?
  杨相笑道:“我先过去,没事你再过。”弹琴人“嗯”了一声。
  杨相刚欲举步,一脚踏在一块青石板上,两块巨石霎时合在一起。杨相退了两步,庆幸没有冒冒失失向前冲。
  弹琴人说:“这座孤岛看来机关不少,要小心才是。”
  杨相笑道:“这么一来,我们只有爬石头了。”
  “绕道行吗?”她小声问。
  “恐怕不行。”杨相沉思了一下,“石头的两边说不定落脚就会有祸。”
  “那就爬石头吧。”弹琴人有些戏谑地说。
  杨相笑道:“我先来。”他伸手推了一下大石。用“天雷指”在石头上弹了一排小洞,欲抠着它们上攀。忽然,石头的那边有人说话,两人退到一旁去。
  巨石慢慢分开:又闪出那条石缝来。眨眼间,从那边钻过两个人来;一胖一瘦,胖的一身金黄,瘦的通体银白。他们表情木僵,眼珠儿似动非动的。杨相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个入吃了一惊。
  “嘿嘿,还有敢拦路的,这倒是鲜闻。你没听说过忧患岛上有对‘金手银手’吗?”胖子问。
  “我只听说过这座岛上有敬酒的手。”杨相说。“看来你长着一双杀人的手。”瘦子嘲弄道。
  “你这么看我也没法捂住你的嘴。”杨相笑了两声,“你能告诉我一些岛上的情况吗?”
  “这比杀人容易。”瘦子冷然道,“擅闯岛者死,窥岛者残。我们哥俩是岛上的守护神,他是‘金手’,我是‘银手’,其实都是杀人的手。岛主梅无伤,更是不同凡响。十位大王,艺业惊天动地,他们现在正举行婚礼。”
  “十个人都娶媳妇?”杨相惊问。
  “对极了。这才叫有福同享吗!若只一人娶岂不冷落了另外九位大王?”瘦子眯着眼说。
  杨相冷然一笑:“小猫小狗也知铺张,很好!你们忧患岛到底谁是主人?怎么有岛主还有大王?”
  瘦子“银手”说:“当然是十位大王。岛主只管日常事务,算是家臣之头儿。”
  “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杀人的东西。”
  “你们相信能杀得了别人?”
  “只要我们想杀,没有能逃掉的。”
  “我们两个可是不好杀的,你们看出来没有?”
  “你们两人也长着两个头吗?有何难杀的?”
  杨相笑道:“象个杀手,胆气足。你们两人又不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怎么会是‘金手银手’?”
  “你想知道这个不难,只要挨我们一下就行。”
  “得了吧,我还要参加婚礼呢!我给你们的十位大王带来不少礼物。”
  “婚礼快要完了,我看你去不成了。识相的就向苍天祷告吧!求它允许你死后别进森罗殿,那不是个好地方。”
  杨相淡然一笑:“你们这么好心令人感动。我以前祷告过,没有哪个阎罗殿敢收我。”
  “那是你没找对地方,这里就敢收你。”
  “很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金手与银手相视一笑。金手说:“他等得不耐烦了,让我来打发他吧!”
  杨相笑道:“我看佛马上就要变。”
  “变什么?”
  杨相冷然一笑:“‘金手’变成泥手。”
  金手“嘿嘿”一阵冷笑:“即使变也在收拾了你之后。小子,拿命来吧!”他的身子向前猛一欺进,右手一抡,仿佛一条明亮的“金臂”压向杨相,金色的劲气使他的手掌果然变成“金手”一般,光影一闪,冲杨相头顶击下。他比杨相的身材高大,动手非常方便。
  杨相翻眼盯着他的“金手”看了一下,吹了一口气。怎奈“金手”并不见疲软。杨相心中微惊,挥掌迎上。“仙人吹”破天荒失灵了。“啪”地一声清响,两掌交在了一起。“金手”摇摇晃晃退了五六步,手周围的“金气”全被震散。杨相身子未动,十分平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奔行着似笑非笑的喜气。
  “怎么样?‘金手’并没让你成功,我没有被你收拾了,命还在我身上。”
  金手冷“哼”了一声:“我至少成功了一次,你也成功了一次,有什么值得傲的?”
  “了不起!”杨相笑道,“你竟还知道自己成功了一次。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有成功的另一次了,绝对。”
  金手嘴一撇:“呸!吹大牛的、死不要脸的,我见得多了,也没有哪个能把我怎么样!”
  杨相说:“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想去参加你们大王的婚礼而已。”
  金手冷笑道:“你去不成的,死了这份心吧!”
  杨相有些火了,也有些急了,在这里耽误下去可没什么好。他们若真的举行完了婚礼,那就糟了。他盯了金手一眼:“你们真想拦住我们不放?”
  金手一笑:“我想这你是知道的,用不着再问了!”
  杨相“哼”了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右手向前一抓,身子一晃,一掌劈向金手的面门。金手见他的动作并不十分快,便没有什么惧意,运气挥掌,击了过去。他料不到的是,杨相这次用的是“火掌”,火克金,“金手”碰上“火掌”便没什么便宜可赚了。
  “嘭”地一声大响,两人的劲气杀在了一起,仿佛红气一现,金气顿萎,犹似树叶碰上了秋风。金手“哇呀”一声,人被震飞丈外,样子十分可怕,到现在他还不相信自己败了呢,难道就这么简单吗?
  银手见金手吃了亏,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声厉啸,声音悠长激越,颇见功力。杨相知道这是求援信号,便没有立即向里冲。
  啸声响过有片时,从巨石那边走过儿个人来。孟发朴与独眼老头卜边都与杨相认识,前面的青瘦红须老者与杨相没有见过,但可以看出他是个重要人物。因为孟发朴与卜边对他都十分恭敬。红须老人和气地一笑,说:“少侠身手不凡,老夫久已闻名,不知少侠来此何为?”
  “救人。”杨相笑问,“老丈何入?”
  “老夫忧患岛主。”
  杨相点头笑道:“不愧是忧患岛主,连胡子都愁红了。”
  忧患岛主梅无伤哈哈大笑:“少侠眼力不错,老夫的胡子确是愁红的。一般人忧愁胡子早白,少侠可知老夫忧愁何以胡子发红呢?”
  杨相忙了一下,心惊不已,这个老东西绝对难缠,碰上这样的红胡子,说不定要倒霉。他心中念头乱飞,表面却平静异常,淡淡地一笑,说:“若我所料不差,你一定是修炼‘摄魂笑’所致。你胡子红了,说明‘摄魂神功’已被你练到了极至。在你的眼里,似乎已没有入能是你的对手了。”
  梅无伤又是一阵大笑:“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能一眼便知老夫修习何种功夫的,天下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老丈过奖了,恐怕还有一个人能知你的功夫深浅。”
  “何人?”
  “‘摄魂笑’梅长。”
  “哈哈……”梅无伤又笑起来,“那是老夫的犬子,只是我们已有许多年没见面了。”
  杨相说:“你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梅无伤一抖:“为什么?”
  “他已被我杀了。”杨相笑道。
  梅无伤身子一颤,仿佛遭了雷击一般,神色霎时灰败了,鲜艳的红胡子亦变成了红黄色。他心中怒极、痛极,也烦极了。
  杨相见是时候了,便说:“你上我的当了!”
  梅无伤又是一惊:“为什么?”
  “我并没有杀你的儿子。”
  “啊!”梅无伤叹了一声。就在他一惊一喜之际,杨相身子陡然一晃,闪电般抢欺了过去,弹出一道锐利指风,射向梅无伤的“气海穴”。
  梅无伤突见杨相下手,大惊失色,他的武功虽然高明之极,但在杨相的突袭之下,他很难侥幸无事。他的感觉是对的,但见杨相指气射来,他实在来不及躲了。他的“笑声”刚欲出口,芴相的指气已射中他的“气海穴”。他“呜哇”了一声,顿感十分疲乏,那鲜红的胡子霎时成了灰白。这时他还没有发觉胡子有了变化,否则非气昏不可,“红胡子”费了他不知多少心血。
  杨相见一击成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笑道:“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了,你已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了。”
  梅无伤“哼”了一声:“小子,老夫不信!”
  他放声便笑,声音不男不女的,古怪之极,犹如两块石头相磨发出来的。梅无伤这下惊骇欲死,仿佛被谁推下了万丈深渊。
  “你破了老夫的摄魂神功?!”他声色极厉地问。杨相笑道:“不是。”
  “那我的‘笑声’为什么变了调,内力冲不出去?”
  杨相微微一乐:“我虽没有破去你的‘摄魂神功’,但你的‘神功’却不纯了,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杂种。你对变化后的怪功还不了解,不能适应它,所以你发挥不了它的威力。”
  梅无伤恨道:“老夫料不到你竟能破坏我的绝世奇功……”
  杨相道:“我也料不到,你已有了道业,非等闲之人可比。
  但你不该片刻大悲大喜,让你的情绪出现‘裸沟’。”
  “什么‘裸沟?”梅无伤不懂杨相的解释
  杨相笑道:“就是悲与喜之间出现了空隙,这样别人就有机可乘了。”
  梅无伤说:“君子是不乘人之危的。”
  “同样,”杨相笑道,“君子也是不在乎失败的。”
  梅无伤“嘿嘿”一阵冷笑:“小子,你以为坏了老夫的神功一绝,就可以无视我的存在吗?”
  杨相冷笑道:“老家伙,你别激动,你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只关心自己怎么样。”
  梅无伤“哼”了一声:“老夫并没因摄魂神功被毁而成空瘦一躯。”
  杨相哈哈一笑:“你也没有因失去摄魂神功更上一层秀楼。”
  梅无伤气得两眼冒火,睫毛上似乎都挂着火星子。他长“哼”了一声,向旁边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心照不宣,凑准一个机会,一齐向杨相发难。
  金手银手并列在一起,“神手”陡现,仿佛有一排手影盖向杨相;孟发朴与卜边一前一后,犹似后浪推着前浪冲杨相冲了过去;梅无伤大喝一声,身体飞升而起,一式“金鹰击云”抓向杨相的头顶。三股力量犹如一团怪异的旋涡,欲把杨相陷入迷魂阵中。
  杨相精神一振,双掌挽成圆形,向外猛一拨,使出“闪电掌”法。刹那间,拍出去十二掌之多,他的功力雄厚,掌劲如涌动的浪潮袭向三方。“噼辟啪啪”连声响起,金手银手被击出去两丈多远;孟发朴与卜边最糟糕,几乎陷入了灭顶之灾,两人的脑袋中了劲力的袭击,几乎要破碎了;梅无伤被震得胸疼似裂,喘不过气来。
  杨相这还没下绝手,若存心伤他们,现在他们已赴黄泉“上任”去了。即便如此,卜边与孟发朴也已奄奄一息了。尤其是卜边,儿乎已不喘气了。
  梅无伤惊骇万分,他估计不到几人合击还不是杨相的对手。他心神不定地上下又细打量了杨相一阵,说:“怪不得你敢闯忧患岛,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你还是难得好去,忧患岛终究是你的葬身之地。”
  杨相笑道:“你别替我操心,还是顾你自己吧!也许你看不到我的结局了。”
  梅无伤不由四顾了一下,仿佛寻求逃走之道,又象留恋眼前的一切,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杨相追问:“现在我们过去,你不反对了吧?”
  “你做梦!”梅无伤一字一句地说。
  杨相笑了两声:“看来你是死不改悔了。他们在里面寻乐,你又何必为他们拚命呢?”
  梅无伤勃然变色:“你少说废话!人各有自己的节操,我若被你吓跑了,还算得上是江湖人吗?”
  杨相神色阴暗了下来:“可惜的是我没空与你纠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到了该死的年龄,我就成全你吧!”
  “妙极了!”梅无伤笑道,“老夫确实已不恋人生了。你能解脱老夫的忧烦,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他打定了一个主意,要与杨相同归于尽。
  杨相怒“哼”一声,摇身一晃,举掌向他劈去。梅无伤十分沉静,他想等杨相击中他的一瞬间再动手。他万料不到杨相的身法太快了,他的感觉已显得迟顿了。“嘭”的一声响、他挨上了一掌,他想还手已来不及了,他的身体犹如劲风下的一片树叶儿,飘了起来,他的灵魂也缩成了一点,进入了树叶中去。“哇呀”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这时已弄不清这是他中掌多长时间吐的血。梅无伤的身体飘出去有几丈远才落地,他眼里充满了仇恨的亮光,他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洒脱。
  金手银手欲接住他,没有办到,他们的行动已受了相当的限制,不能行动自如了。
  杨相淡然一笑:“你们若不阻拦,我可要进去了?”
  梅无伤狰狞地说:“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前行一步!”
  杨相心一横,冷笑说:“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有比你的命更要紧的事等我去办,得罪了!”他前跨一步,身子急旋,使出“百变身法”,霎时仿佛三个人影袭了过去。
  梅无伤一咬牙关,纵身扑了过来,他想挡住杨相的去路,双臂张开一揽,从他口里喷出一股红雾直射杨相。他虽然分不清哪个影子是杨相,但他却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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