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英雄有泪不轻弹

2024-11-06  作者：雪雁  来源：雪雁作品集  点击：

　　话说岳雁翎，自听说母亲与姊姊被困于对面石洞中，不由万念俱灰，那满腔的复仇怒火，登时为之烟消云散。
　　他回想起十二年前，父亲早死，母亲身世飘零，孤苦无依，那凄惨悲凉的岁月，始终清晰地印在他脑海之中，每一想起，便如一张张清楚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所以，他一听到这种令人心碎的消息，真恨不得插翅立刻飞到母亲身边，生死同处，略尽人子之道。
　　也正因为如此，才使他忽略了自己正处身在鬼域般的江湖之上，忘记了处处都会有人陷害于他。
　　岳雁翎当下双足略一用力，照他的估计，这一跃之力，足可纵出五丈五尺多远，既不会超过六丈而遇险，也不会五丈之内而不到。
　　但是，事情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在他纵跃之势将落之时，却仍未见到陆地，身体仍浮在茫茫不见底的断崖上空。
　　岳雁翎心头一沉，急忙暗吸一口真气，右足用力一踩左足面，把那即将下降的身子，再度凌空提高五尺有余，向前滑去，这凌空一纵之势，少说也有一丈多远。
　　按说，他当初动身之时，就是估计错误，也决不会低于四丈的，如今，再加上这一纵之力，不是应该超过五丈了吗？
　　此时，岳雁翎开始有些紧张了，浑浊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浮上岳雁翎脑海，他暗思道：“会不会是两岸高低不同，我纵得太高了，所以看不到下面景物，我不妨下降几丈看看。”心念转动间，那前冲之势已竭，身子已开始向下降去。
　　一丈，两丈，三丈……六丈，底下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岳雁翎下降的身子却越来越快了。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岳雁翎脑海，然而，此时才醒悟为时却已太晚了，岳雁翎绝望地长叹一声，道：“完了，我着了那人面兽心的王伯修的道儿了，岳家的血仇也许要永世沉冤大海了。”
　　想到亲仇，无得报之期，岳雁翎登时万念俱灰，提聚的真气一泄，下降的身子，顿如流星般地直泄而下。
　　回旋的气流，卷着岳雁翎黑色的衣角，飘摇不定，发出猎猎的声响，为这死寂的雾谷，凭添了一丝音响，然而，这短暂的音响之后，却要引起多少滔天的变化啊！
　　岳雁翎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放下了一切的负担，恢复了自由之身，什么亲仇、血债，都将随着他下降的身子，渐渐消失，然后，完全幻灭于刹那之间。
　　他——岳雁翎，那张刚毅的嘴角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似凄凉，也像自嘲，令人无法了解。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掩住了那双明亮的眸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那黑长的睫毛下渗透出来，继而被强风吹散，虽然，吹得是那么快，但却无法吹干。
　　他并不怕死，但是，他却有死不得的苦衷，然而，此时此地，一切却都由不得人，只有听凭死神的安排了，哀莫大于心死，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种明知不能做，而却由不得自己做主，更悲伤痛苦的呢？
　　这时，他下降的身子，已带起了可怕的呼哨之声，岳雁翎已想不起他下降有多少时候了，但是，由那下降的速度，他知道自己也许已快走完那人生的最后一刹那了。
　　突然，他身边传入滔滔的流水之声，岳雁翎心头突然一喜，一丝求生的希望，重又浮现心头。
　　就在那水声传入耳中不久，岳雁翎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然“扑通”一声，掉入水中了。
　　由于速度太快，人一落水，竟然直沉水底，岳雁翎幼年常常玩水，所以对水并不陌生，以他心中估计，自己起码沉下有四五十丈之深。
　　第一个感觉，是水寒冷如冰，刺入肌肤，再次，便是流速奇快，使人无法停住身子。
　　好在，岳雁翎功力深厚，不为寒暑所侵，江水虽冷，还奈何不了他。
　　当岳雁翎第一次浮出水面时，发现空中茫茫的白雾已然消失不见了，一轮烈日，正自两边高插云霄的崖壁中央照下来，此时，该是中午了。
　　白浪浮现在澄清的水上，与两岸山壁相映，分外醒目。
　　岳雁翎挣扎着浮于水面之上，运目四顾，但见石壁光滑无比，毫无攀登之处，偶尔有一两处，可供借脚，却都因江水流速太快，而失去良机。
　　岳雁翎心中暗暗忖道：“万流归海，此处荒山僻野，就是登上岸去，也还要跋涉一番，我不如就顺着江流直下好了。”心念既决，干脆浮于江心，任由水流漂送。
　　烈日由山顶消失，江面顿时显得阴暗冷森无比，万籁俱静中，只有滔滔的江水拍岸之声，使人有孤寂、冷落之感。
　　流了多久，岳雁翎已无法估计，就在第二次烈日重现山头之时，岳雁翎恰好到了峡谷之口，来到一处谷地。
　　岳雁翎心中略一思索，便运臂向岸上游去。
　　顺流而下，游来并不吃力，没有多大工夫，他已登上陆地，停身于一处高石之后。
　　岳雁翎抖了抖身上水珠，觉得四肢微微有些酸麻，腹中也觉饥饿无比，他深深吸了口气，星目中暴射出骇人的杀机，喃喃自语道：“你们并没有将我害死，今后，江湖之上，也许永无安宁之日了。”话落举步欲行。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娇美无比的声音，道：“你们就是管得这么多，害得人家什么事也不能做，此处荒僻，哪会有人，人家洗洗澡又有什么关系嘛，不管，我非要洗不可。”
　　岳雁翎心中不由自主地忖道：“这声音好甜，她一定很美。”
　　这时，另一个粗重的声音，道：“令主，你乃是千金之体，怎可如此随便，咱们乘上彩鸾，不用多久便可到达长白山，在瑶池洗不比这边好得多吗？”
　　岳雁翎闻言心头大惊，暗道：“莫非此人就是那神话般的人物，瑶池玉女？”
　　先前那声音嗔道：“四不像，偏偏你管的这么多，今天不管怎样，我就是不做令主，也要在这里洗洗澡。”语气天真无比，使人难以相信，她就日理万机，统辖江湖的瑶池玉女。
　　那个叫四不像的人，似乎很怕她们令主生气，只听她忙着道：“好！好！那就让我看看四周有没有人，你再洗好吗？”完全是一片哄小孩的语气。
　　令主道：“要快噢！”
　　岳雁翎闻言，心中闪电般忖道：“此时再不出去，等下被她们发现，那可百口莫辩了。”他本不想见那令主的，但他为人光明磊落，此时却又不能不现身了。
　　岳雁翎当下重重地咳嗽一声，举步向外走去，才一出石后，突然眼前一花，自己左腕门脉，竟已被人扣住了，以岳雁翎的武功，竟连来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此人功力，已可见一斑。
　　只听，一个冷森森地声道，道：“小子，你躲在这里多久了？”
　　岳雁翎俊脸微微一变，抬眼一望，只见扣住自己脉门之人，年约五十上下，眉秀目朗，头堆云髻，身着道袍，手持念珠，使人无法分辨得出，他到是男是女，是僧是道。
　　岳雁翎不愿再树强敌，闻言淡淡地道：“在下刚从江中上来。”
　　突然，一个娇甜的鹂声道：“你也是来洗澡的吗？江水冷不冷？”
　　岳雁翎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目光到处，岳雁翎不由怔住了，心中暗自奇道：“世间真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吗？”
　　原来，那说话之人，正站在岳雁翎对面约两丈之外，身着白色衣裙，年约二十上下，身材婀娜，乌云飘逸，无论耳目口鼻，没有一处不是那么匀称，就是画中观音，只怕与她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那女子见岳雁翎只盯着她，而不答话，不由嗔道：“你这人是怎么了嘛？说话啊！”声音虽是那么娇美，但却有一种不敢违抗的威严之感。
　　岳雁翎急忙把目光收回，脱口道：“在下不是来洗澡的。”
　　“那你来干什么？”
　　岳雁翎道：“在下昨日中午落水，飘到这里来的。”
　　少女闻言，美目中突然精光一闪，道：“昨日？你到过断魂谷？”
　　岳雁翎心头一惊，暗忖道：“她怎么知道？”
　　少女见状，似知岳雁翎的心意，当下道：“从那里到此，恰好需要一日夜的时间。”
　　岳雁翎心中暗自佩服，点头道：“令主明察秋毫之末，何必在下多言呢？”
　　白衣少女缓步上前，注定岳雁翎的俊脸，语气突然一变，冷冷地问道：“你身着黑衣，又服过摧心丹，假使本令主猜得不错，你该是使整个江湖不安的岳雁翎。”
　　岳雁翎点点头道：“令主既知岳某服过摧心丹，当知在下尚能活得多久？”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不超过半年？”
　　岳雁翎点头笑道：“令主样样过人，假使在下猜得不错，你该是那位江湖中人敬若神明的瑶池玉女。”
　　白衣少女淡漠地道：“是又怎样？”
　　岳雁翎道：“瑶池玉女，处事公正，江湖皆知，假使真是如此，在下希望令主能放在下离去，使在下有机会再前往一探那断魂谷。”
　　瑶池玉女闻说岳雁翎还要只身去探断魂谷，心头突然没来由地为之一沉，她注定岳雁翎的俊脸，淡漠地道：“听说你为人桀傲不驯，这次怎么竟来求本令主！”
　　这话，她说得虽然是那么自然，但听在岳雁翎耳中，却变得成无比的讽刺，他自嘲似地一笑，道：“在下技不如令主属下，所以不得不如此。”
　　瑶池玉女冷嗤道：“你不觉得丢人？”
　　岳雁翎缓缓仰起俊脸，凝视着天边一朵飘动的白云，落漠地一笑道：“在下乃是一个被江湖抛弃之人，尚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声誉呢？”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掩不住他星目中那丝永远扫不掉的忧抑。
　　瑶池令主虽然日理万机，不胜烦忙，但她四周侍候之人，个个忠心耿耿，对其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她自小便生于这种众星拱月的环境下，所以，并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事值得忧愁，她所见到的，可以说是人生的另一面。
　　她圆而大的美目，怔怔地盯视着岳雁翎良久，突然道：“假使本令主不放你呢？”
　　岳雁翎闻言，星目中寒光一闪，但没有多久便又消失了，他淡淡地扫了瑶池令主一眼，笑道：“在下与令主无仇无恨，令主为什么不放我呢？”
　　扣住岳雁翎门脉的怪人，闻言怒哼一声，道：“你胆敢顶撞我们令主？”话落手不由自主地加了不少劲道。
　　岳雁翎但觉左腕疼痛欲折，但他生性冷傲，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只冷淡地瞥了怪人一眼，道：“你的武功，足以令在下佩服。”说话间，一颗颗汗珠已由他额上缓缓滚了下来。
　　瑶池玉女见状，芳心突然不由自主地一动，莫名其妙地脱口道：“四不像，放开他。”
　　四不像茫然地道：“令主，此人……”
　　敢情，她弄不明白，令主为什么要放掉此人。
　　瑶池玉女沉声娇语道：“放开他嘛！”
　　四不像闻言松手，怔怔地望着她们令主出神。岳雁翎活动一下手臂，冷漠地道：“令主不后悔吗？”
　　瑶池玉女冷冷一笑道：“岳雁翎，敢情你以为那套残缺不全的血掌，已天下无敌了吗？”语气冷漠中，多少有些轻蔑之意。
　　岳雁翎没有生气，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去做，使他忽略了眼前的一切。
　　他淡淡地道：“不，远不如令主太多。”话落举步欲去。瑶池玉女突然问道：“你到哪里去？”
　　“断魂谷！”
　　瑶池玉女冷笑道：“你以为可以凭你一己之力平复此谷吗？”
　　岳雁翎黯然地望了天际一眼道：“也许，那里是在下的永久归宿。”话落举步而行。
　　瑶池玉女心头突然没来由地一震，横身阻在岳雁翎身前，阻拦道：“假使本令主不放你离谷呢？”
　　岳雁翎淡然道：“令主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这次例外！”
　　岳雁翎星目中突然暴射出无边的愤怒之火，因为，他一忍再忍，直到现在，仍免不了一拚啊。
　　他望着瑶池玉女冷冷地道：“除非你有本领将在下置死于此山谷之中。”
　　四不像粗声道：“这有何难，小子，你准备啦！”话落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两声断喝。“且慢！”这是瑶池玉女的娇声。
　　“岳雁翎！”话声沉闷，来自山谷右方。
　　岳雁翎闻声侧脸，不由自主地轻“啊”一声，身子连退了三、四步！
　　只见右方乱石中，此时已出现四个红巾蒙面人，毫无疑问地，他们是来自断魂谷的。
　　岳雁翎倒不是畏惧他们，而是，那右侧一人，手臂中所托的那具少女尸体，令他心寒。
　　只听，那人边走边说道：“岳雁翎，这是你姊姊！”
　　岳雁翎闻言，俊脸登时大变，红色的血丝，缓缓布满了他一双寒如利刃的星目。
　　如山仇，如海恨，正如黄河决堤似地在他心房中激荡着，使他想到了杀，想到了血。
　　他两道狰狞的目光，深深盯着四人，举步向他们走去，也许，这荒僻的山谷中，又要添一批野鬼了。
　　岳雁翎星目中透出两道木然的光芒，怔怔地望着那四个向他走来的红巾蒙面人，由那神情看来，他此时心中必然纷乱如麻。
　　事实也确是如此，因为，他由那四人的装束，已知他们是来自断魂谷，而那里，正是囚禁着他母亲与姊姊之所在。
　　瑶池令主向四不像丢了个眼色，悄悄地退至一旁，灵敏过人的她，已预料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只见她秋波般的秀眸中，正透出两道令人费解的神光，牢牢地盯着岳雁翎，没有幸灾的成份，也没有乐祸的意思。
　　眨眼之间，四个红巾蒙面人，已来到了岳雁翎面前五尺处，四人八道阴森地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盯在岳雁翎脸上，似要从他那木然的俊脸上，找出些什么异样的端倪。
　　岳雁翎却毫无所觉，因为，这时他把全副注意力全集中在右侧那人臂弯中所托的少女尸体上。
　　只见，那少女青丝覆面，一支左手按于嘴上，一块块已凝固了的血迹，封住了她手指之间的空隙，乱发紫血相映，触目惊心，格外恐怖。
　　四个红巾蒙面人，这时已停身于岳雁翎身前三尺之处，状甚从容，毫无所惧，显然，他们并没有把岳雁翎放在眼里。
　　四不像见状不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当然，她不是替岳雁翎抱不平，而是因为这四个红巾蒙面人，冷落了她们的令主。
　　四个红巾蒙面人闻声，齐把目光转移过来，目光触处，不由同时一呆，他们心中泛起了同样的感觉：“人世间，到底会不会真的有下凡的仙女？”
　　爱美悦色是人类的天性，这时，他们四人的目光被她牢牢地吸住了。而且不自觉地几乎同时脱口道：“你到底是谁？”
　　瑶池令主挺直的小瑶鼻中，突然发出一声冷森的哼声，樱桃小嘴轻启，道：“你们不用猜我是谁，还是办你们自己的事去吧，知道了我是谁，只怕你们连办事的能力都要失去了。”语声虽然悦耳动听，但却冷森严峻。
　　四个红巾蒙面人，既然能独出断魂谷，其武功阅历，自然已超出江湖上一流顶尖高手，技高心傲，乃属必然，然而，此刻他们闻言后，毫无一丝反抗的意识，竟被她的神威所慑住。
　　于是，四人闻言，急忙把目光转向岳雁翎脸上，却闻手托女尸那人，冷笑一声，道：“岳雁翎，你知道我们是找谁吗？”
　　岳雁翎双目仍旧盯在那具女尸身上，闻言木然地道：“但愿不是找在下。”
　　左侧那人，以沙哑的声音嘲笑道：“你莫非自知不敌？”
　　岳雁翎闻言霍然抬头，星目中突然透出两道寒森无比的光芒，缓缓从四人脸上扫过去。
　　四个红巾蒙面人，与他目光一触，全都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两步。
　　岳雁翎冷森森地道：“凭你们？只怕十个也不够。”语气自然，毫不夸张。
　　瑶池令主身侧的四个素衣美婢，闻言不由自主地凝望着令主，显然，她们难以相信，想从她们令主脸上探察反应和答案。
　　四不像个性急躁，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自语道：“狂妄的乳子！”
　　瑶池令主美眸中透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沉声道：“他并非狂妄之徒，此言也许不假！”
　　四不像不服道：“令主与他仅是初见，怎知？”
　　瑶池令主突然黛眉一紧，冷声道：“不信？”
　　四不像万没料到这位一向和善活泼的美令主，今天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闻言不由吓了一跳，恭身道：“老奴不敢！”心中却暗忖道：“这小子的忧抑莫非有传染性不成？”
　　这时，右侧红巾蒙面人，已发现自己四人失态，老羞成怒，道：“只要你敢动手。”
　　岳雁翎突然跨上一步，冷声道：“你们可要试试！”话声寒如万年玄冰，令人闻声毛骨悚然。
　　四个红巾蒙面人，被岳雁翎身上透出的寒凛之气，逼退了两步，尽管，他们不愿意那么做，但心理上的自然反应，却非行动所能阻止。
　　右侧红巾蒙面人双目中突然透出无比残忍的光芒，左手一抱女尸，右手闪电似地拔开她掩面的秀发，冷喝道：“小子，你先看看她是谁再狂妄不迟。”
　　一张秀丽出尘的灰白脸容，随着红巾蒙面人一指之势，立时呈现在岳雁翎双目之前。
　　岳雁翎见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连退了三步，那张红润而迷人的俊脸，登时变得异常苍白，觉得有如万根毒箭，突然射入他落漠、孤独的心房。
　　原来，那张脸面，是如此像他——岳雁翎。
　　四个红巾蒙面人，一见岳雁翎的反应，四颗忐忑不安的心，乃告平定下来，跋扈嚣张的气焰，登时升起万丈。
　　手抱女尸的红巾蒙面人，注定岳雁翎，阴险地笑问道：“岳雁翎，你认得她吗？”
　　岳雁翎自从见到那张丽容，一颗心早已失去了主宰，闻言木然地道：“在下不认得。”
　　那人道：“不过，阁下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岳雁翎依然木然地道：“因为她太像在下了。”
　　左侧红巾蒙面人冷笑道：“听说阁下有个姊姊。”
　　岳雁翎脸色突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幽灵般地袭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哀伤地暗自祈祷道：“皇天啊，皇天，岳家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了，岳雁翎求你，求你放过她们吧。”
　　他——岳雁翎，虽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但这种乞求的话语，出自这个一向冷傲、独断的少年心中，其心内的忧愁与恐惧已可想而知。
　　瑶池令主芳心突然一动，聪敏过人的她已判断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岳雁翎深深地吸了口气，沉静地答道：“是的，她与家母被困在断魂谷中。”
　　中间一人冷声道：“我们就是来自断魂谷。”
　　岳雁翎星目中露出恐怖的光芒，急声道：“在下相信你们不会下此毒手的，是吗？这不是英雄的手段，各位都是江湖成名人物，决不会……”
　　右侧红巾蒙面人冷笑道：“本谷做事，一向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岳雁翎，你不该无故擅闯本谷，扰乱本谷安宁。”语气残酷阴森，似乎岳雁翎陡增一分痛苦，他们便能得一分快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