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霞中的情语

2024-11-06  作者：雪雁  来源：雪雁作品集  点击：

　　就在岳雁翎身形刚消失于第一个转弯之处，东南方向的岔道里，突然纵出两个面目狰狞的怪人，他们朝岳雁翎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双足略一点地，已如飘烟淡缕地随后追了上去！
　　岳雁翎飞身前进，一路上，只见白骨处处，磷光闪闪，在阴影遮暗的幽暗狭道里，显得阴森至极，犹如进入了鬼域一般。
　　狭道七弯八拐，身入其内，使人难辨方向。
　　岳雁翎转了足有十几个弯，突见亮光一闪，面前霍然开朗，目光到处，不由使他为之一怔。
　　只见场中九纹龙正自挥动着齐眉棍，与三个身着黑衣，满面五颜六色，斑纹重层的怪人打得十分激烈。
　　天凤帮主站于场外五丈之外，美目轻轻地扫视着岳雁翎，似乎她已盼望了很久了。
　　岳雁翎纵目环扫全谷一眼，只见此谷，约有二十丈方圆，地上乱石处处，枯草绵绵，树木不生，情景荒凉以极，在那对面石岩壁上，有一座其大无比的山洞口，那里也就是本谷的中心地点。
　　岳雁翎扫了打斗中的九纹龙一眼，只见此时，他已完全取得先机，心中一宽，举步向洞口走去。
　　蓦地，一个阴森狰狞的声音起自岳雁翎身后，道：“小子，不必向里走了，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岳雁翎闻声吃了一惊，霍然止步转身，目光到处，只见两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怪人，正停在他面前不满一丈之远，心中不由一惊，忖道：“这两个怪物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毫无所觉呢？”心念转动间，已开口冷冷地道：“就凭两位也敢说此大话吗？”
　　右边一人闻言狂笑一声，道：“我俩人称守谷双魂，小子，你听过吗？嘿嘿……”充满了杀机。
　　天凤帮主闻言粉脸一凛，心说：“此二人既称为守谷双魂，那历年来进谷之人，必然是被他二人所杀，此二人的功力大概决非弱者。”思忖间，不由自主地举步向岳雁翎走去。
　　岳雁翎冷然地冷笑一声道：“那么谷中的白骨，都是二位的杰作了？”
　　左边那人笑答道：“当然，因为狭道上白骨已够多了，所以才让你小子活着走到这里。”
　　岳雁翎冷然笑道：“那倒是两位对岳某格外施恩了。”声落已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
　　右边那人狞笑道：“不错，你应该感谢大爷们。”话落向岳雁翎欺进！
　　天凤帮主此时已走到岳雁翎身侧两尺左右之处，见状芳心一凛，回视岳雁翎一眼，传音道：“岳雁翎，此二人既能杀尽探谷之人，必怀有惊人毒招，交手时倒要小心一点。”
　　岳雁翎冷漠地一笑道：“这是在下的事！”
　　恰在这时，那边传来九纹龙闷雷似的声音叫道：“去你娘的吧！”
　　声落突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显然已有人丧命于他的齐眉棍下了。
　　丸纹龙一招得手，登时杀机大炽，大笑一声，嚷道：“三个都不行了，两个有什么用，给俺躺下！”声落接着又传来两声惨号，不看可知，剩下的两个也死于他棍下了。
　　守谷双魂见状大怒，右侧一人，突然厉喝一声道：“断魂谷中，岂容尔放肆，接招！”
　　话声一落，人已飞身向九纹龙扑去，一招“推山填海”，挟着如山狂飙卷向九纹龙。
　　岳雁翎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叱一声道：“回去！”
　　声落，人已腾空而起，一招“力平五丁”，硬接了那人一掌。两人身法都快，电光石火间，四掌已然接实。
　　“轰”的一声震天价的大响过处，登时沙飞石走，狂飚盘空，地上多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沙土弥漫中，岳雁翎退了两步，胸口气血一浮，心中不由为之骇然，因为此人功力，似乎还在那古佛之上。
　　那怪人退了四五步，才拿桩站稳，那条右臂，酸麻无比，胸口微觉一窒，两只精光四射的眸子，骇然盯在岳雁翎脸上，脱口问道：“你是谁？”
　　岳雁翎冷然道：“岳雁翎。”
　　“岳雁翎？”守谷双魂同时脱口叫了出来，两人精光闪闪的眸子中，同时透出无穷杀机，举步向岳雁翎走去。
　　天凤帮主冷冷一笑道：“两位何不以真面目相见？”声落功力已提聚于双掌。
　　右侧那人阴森森地扫了天凤帮主与九纹龙一眼，冷笑道：“两位也要趟这道浑水？”
　　九纹龙大笑道：“什么浑水清水的，要打就快动手吧！”
　　岳雁翎心急要找古佛，当下冷笑道：“古佛可在此谷中？”
　　右侧怪人狞笑道：“只要你胜得了我二人，古佛自然会出来相见。”
　　岳雁翎星眸中杀机一闪，突然一招“狂风飞絮”拍向二人，道：“接招！”声落招式已攻向二人胸口。
　　守谷双魂心中早已存了要杀岳雁翎之心，见招同时狂吼一声，左右一抄，攻向岳雁翎，招式迅猛毒辣，所指部位，都是岳雁翎全身死穴。
　　岳雁翎一招“狂风飞絮”乃是诱敌之招，守谷双魂招式一出，他突然身子一旋，脱出二人的包围圈，掌式一变，电闪间，连攻了右侧怪人七掌。
　　岳雁翎武功本已高不可测，一旦集中全力攻向一人，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但见他掌影飘忽，犹如漫天飞花，难辨虚实，力道千钧，犹如泰山横移，使人不知道从何防起。
　　守谷双魂武功本也不弱，但却没想到岳雁翎身法会如此快，等他们发觉应变之时，左边那人已来不及救了。
　　右侧那人，闪电转身，刚想出招应敌，不想岳雁翎掌风已到达他胸口不满半尺之处了。
　　生死一发，那怪人本能地用上了他生平绝学，双足猛一点地，人如电光般地冲空而起，险险地脱出岳雁翎的掌风范围。
　　天凤帮主见状不由惊叫道：“咦！原来是云中鹤吴道平！”就在天凤帮主惊呼之声方起之际，突听岳雁翎发了一声冷酷无比的冷笑之声，黑影一闪，已失去了他的踪影。蓦地——
　　半空中传来那怪人一声惊呼，地面上“砰”的一声，落下来一人，接着黑影一闪，那人对面落下了手持面具的岳雁翎。
　　九纹龙抬眼一看，只见先前腾空的那怪人，此时已变成一个白净面皮，脸形清瘦的五旬老者，他没有看清岳雁翎的身法，不由惊声道：“咦！老小子，你敢情是孙悟空转世的，怎么会变啊！”说话间，环眼紧盯在那人脸上，状似十分骇异。
　　天凤帮主却迷惑地望着岳雁翎，心中不停地思忖道：“此人武功到底有多深啊？”
　　岳雁翎星目中透出骇人的冷电，盯着自空中落下的老人，阴森冷酷地道：“云中鹤，你知道长江三杰、秦淮五义是怎么死的吗？”声音不大，但却令人闻声心寒。
　　云中鹤吴道平无法自已地退了三步，霎时之间，他脸上掠过惊、怒、忧、惧的各种不同的表情。
　　岳雁翎用力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丢在地上，阴森森地注定另一个怪人道：“云中鹞，莫非你也要岳某替你剥下面具来？”
　　那怪人闻言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心中虽然恐惧无比，但却不甘就此听人摆布，因为他们全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了！
　　他阴毒地扫了岳雁翎一眼道：“只要你有此能耐！”说话间，双掌之上，已提足了功力。
　　岳雁翎星目中杀机盎然地道：“要岳某动手，只怕阁下临死之前，要先受些痛苦。”
　　声落缓步向那怪人走去，他身上透出的寒气，直把那人逼得连退了三步。
　　突然岳雁翎冷叱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黑影一闪，岳雁翎已回到了原处，接着传来那怪人的一声惊呼。
　　众人不期然地扭头望去，触目一看不由为之一惊，因为那人青面獠牙的凶相，此时已一变而成了一个赭红面色，颔下留着五柳长须的五旬老者。
　　这些变化，写来甚烦，但在当时，却只是眨眼工夫，在场四人，除了那天凤帮主以外，谁也没看清岳雁翎用的是什么身法。
　　九纹龙环眼眨了几眨，愕愕地道：“这是什么身法？”
　　岳雁翎用力把那面罩摔在地上，冷然扫了那人一眼道：“云中鹞，你还有何话可说？”
　　云中鹤吴道平，云中鹞吴道济，此时面色已显得苍白无比了，开头他们一听这少年是岳雁翎，便知此人来意了，而那杀他之心，早已暗自决定。但是，哪知事情竟会如此出人意料之外，此人武功竟然会高到这般惊人的地步呢？
　　开头，云中鹤吴道平，人在空中，毫无准备之下，面具被岳雁翎扯去，尚情有可原，但是，云中鹞吴道济是在全神戒备下，却照样被岳雁翎揭了他的鬼脸面具。
　　云中鹤吴道平苍白的脸上，连连抽动了一阵，突然开声道：“岳雁翎，老夫与你素不相识，你要把老夫怎样？”
　　他把素不相识四字提得声调甚高，眼睛也不期然地向天凤帮主望去，似在求援于她。
　　人，谁不怕死呢，云中鹤吴道平兄弟二人，虽然都是江湖上很有名望的人，此时为了求生存，也顾不得丢人现眼了。
　　岳雁翎冷森森地一笑，道：“吴氏兄弟，你们当年敢做，此时就该有勇气承认。”
　　语气寒森中，充满了无穷杀机，声落起步向二人走去。云中鹤吴道济恐怖地退了两步道：“承认什么？”
　　声音已有些颤抖，先前的威风盛气，此时全都消失于无形之中，也许，他们心理上的武力，已全都被岳雁翎瓦解了。
　　岳雁翎狂笑一声，道：“什么事情？你们去问问长江三杰与秦淮五义就知道了，哈哈…”笑声震耳，直冲云霄，残酷中，充满杀机。
　　天凤帮主美目一扬，霍然转身冷笑道：“岳雁翎，不许杀他们！”
　　岳雁翎转身冷笑道：“帮主，在下早已说过，你我势难两立的，在下今日杀此二人，乃是势在必行，帮主如不服气，何不一起上来！”声音坚决，毫无回旋余地。
　　云中鹤吴道平兄弟二人，一听岳雁翎语气毫无扭转余地，困兽反噬之心油然而生，两人彼此互视了一眼，一声不响，飞身扑向岳雁翎。
　　云中鹤吴道平用了一招“飞瀑怒潮”，腾身空中出手，云中鹞吴道济，则以一招“平分秋色”猛击岳雁翎腹结死穴。
　　两人都存了拚命之心，出手招式不但威猛如山崩地裂，其攻击部位更是毒辣之极，似乎想在一招之下，就将岳雁翎置于死地。
　　岳雁翎话刚说完，两人击出的狂飙已然近身了，其快迅速捷的程度，确实惊人以极。
　　岳雁翎脸上并无惊异之色，只是杀机盈然的星目中，此时又加深了一重。
　　就在吴氏兄弟四掌将要触及岳雁翎胸口的一刹那，蓦地岳雁翎冷叱一声，双掌闪电扬了起来，红光一闪，罩满了数丈方圆。
　　“轰轰”两声震天大响过后，半空中同时传来两声凄厉恐怖的惨号，接着“叭叭”两声闷响，吴氏兄弟两个巨大的身躯，同时跌出一丈开外，落地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这两个为虎作张，杀人无数的江湖人物，就此永别人衰了，但是，他们却没料到，是死在十几年前的一笔旧帐之上。
　　岳雁翎俊脸上杀机已然消失，他怔怔地望着两人的尸体，嘴唇连连启动着，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九纹龙此时已被惊得呆了，他自身武功不弱，但却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竟然会高出他如此之多。
　　天凤帮主美眸中透出一丝杀机，举步向岳雁翎背后走去，她此时觉得，只要岳雁翎一天不死，江湖上确要永无宁日，因为此人的手段，太过令人心惊。
　　天凤帮主停身于岳雁翎身后三尺处，玉掌连举了数次，但却始终下不了手。
　　岳雁翎挥袖拭了一下俊脸上的汗珠，冷漠地开声道：“帮主，此时确是你下手的良机！”
　　声音平静异常，好像天凤帮主要杀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天凤帮主银牙一咬，突然把玉掌撤回，冷笑道：“本帮主可以给你一个公平决斗机会。”
　　岳雁翎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地扫了天凤帮主一眼，道：“帮主一定不肯放过岳雁翎？”
　　天凤帮主冷然道：“你武功并不在本帮主之下，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谁生谁死，未免言之过早了。”
　　九纹龙此时已清醒过来，见状不由嚷道：“喂！喂！好端端地怎么又吵起来了？”
　　岳雁翎淡淡地笑道：“帮主侠胆佛心，岳雁翎不忍伤害于你，但岳雁翎今日可以实言相告，在下杀害之人个个罪有应得。”
　　岳雁翎又道：“断魂谷中，白骨累累，悉出他俩所为，难道他们还不该杀？”
　　“他们确实该杀，但你并非为武林除害，何必言不由衷。”
　　岳雁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在下杀他们的原因，说了帮主也不会相信，何况，在下也不愿意争取任何人的同情。”
　　天凤帮主冷笑道：“关键不在同情与否，乃是你今后将如何立足中原武林！”
　　岳雁翎黯然一笑，道：“一年时光易过，大不了中原群雄挖了岳雁翎覆身的黄土！”话落举步向谷中走去。
　　天凤帮主闻言粉脸顿时变色，脱口道：“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可否再说明白一点？”声音已变得娇柔无比。
　　岳雁翎笑道：“帮主不懂也好…”
　　“但我一定要懂！”声音有些颤抖。
　　九纹龙环眼一眨道：“喂！俺也不懂啊！”
　　岳雁翎扫了两人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帮主与这位兄台，既然认为此谷中人该杀，那就由我岳雁翎一人前往好了。”
　　九纹龙毫不思索嚷道：“那怎么可以，有了热闹你一个人想独揽？”
　　天凤帮主美目紧盯着岳雁翎追问道：“你没有解说明白，所以我不懂嘛。”她娇柔的语声，几近请求。
　　岳雁翎闻声止步，思索一阵，脱口道：“在下在这人世之间，只有一年可活了。”话落大步向洞口走去。
　　天凤帮主闻言芳心大震，飞身阻在岳雁翎面前，低声道：“岳雁翎，你听过药医不死病这句话吗？”声音充满了安慰，但却止不住美目中滚下了泪珠。
　　她与岳雁翎相识才不到一天，甚至还想杀他，然而，此刻她听说他只有一年可活时，却又止不住落下泪来，少女的心，也许永远是个迷。
　　岳雁翎心中黯然一叹，但却装作若无其事似的，笑道：“世间已无医治在下之药，帮主，你请回吧，断魂谷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今后江湖大计，仍赖帮主维持，如此只身冒险，实为不智之举。”
　　天凤帮主突然仰起泪痕盈盈的娇靥，道：“我与你在一起，并非一个人！”
　　九纹龙大嘴一咧，道：“是啊！还有俺哪！”
　　在他心目中，也许永远没有忧虑二字的存在。
　　岳雁翎心头一动，他深吸了一口真气，把目光移开，淡淡笑道：“帮主如为武林群雄着想就不该独探此谷！”
　　天凤帮主泣声道：“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着想？”
　　她这话，似已向爱神屈服了。她的心目中已只有她所爱的人——
　　岳雁翎闻言一怔，脱口道：“帮主为的是谁？”
　　九纹龙嚷道：“当然是你啦！俺也是为你嘛！”他是有一句说一句，也不管对与不对。
　　天凤帮主默默垂下头去，也许，这倔强的少女，真个变了。
　　岳雁翎此刻突然觉得心头烦乱无比，沉声道：“为了一个只有一年生命的人，哈哈……你们太傻了。”
　　笑声充满了自嘲，但却掩不住那丝凄凉的成分。
　　天凤帮主突然抬起美丽的面庞，仰天叫道：“不只一年，不只一年……”
　　如像是在说给岳雁翎听，又像是加强自己的信心。
　　就在这时，蓦听那洞中传来一声震耳大笑，道：“只怕连一天也活不了啦，哈哈……”
　　笑声未落，洞口突然出现一个白发垂地，双目深陷，形如厉鬼的矮胖老人。
　　天凤帮主一见此人，不由惊得脱口道：“血魔王？”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同时落下了七个长发披肩的怪人，把三人困于核心。
　　同时，对面高峰上，此时突如飞燕般地掠落四个紫衣小婢，各持了一块玉令，空气显得紧张万分，场中剑拔弩张，另一场生死搏斗的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