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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寻人者死
2021-05-1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小矮人酒店仍是很兴旺。
  来这里的人大都是有钱的阔绰主儿,他们大把扔银子,既大方又识趣,就酒也喝得畅,菜也吃得好。
  他们发现小矮人酒店是很可心的地方。除了三楼让他们不感兴趣外,这里还有一个很宽大的地下室,那里很热闹。很多人在二楼一楼饮酒,只是先来滋润滋润嗓子,然后再慢慢踱步,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是一间很宽敝的大厅。
  这是男人们乐于来的地方,是豪赌之处。当第一个人发觉这里很有趣之后,就去呼朋引类,聚众来赌。
  这里的赌局比外面好玩得多。
  这里的赌客先看妓舞。
  在一张大大的圆桌面上,有一大块铺着极厚绒毡的台桌,桌上没任何装饰,亦没有任何置物,赌家们都坐在台桌四边,静等赌局开场。
  就见那台桌正中渐渐凸起一块来,这是一尺五六长,半尺宽的一个小小匣子,匣子竟能从厚厚的绒毡中间透出来,露出那云卷花纹精巧古致的模样。
  那只匣子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叭地一跳,就从匣中钻出一个小小人儿来。
  这大概是小矮人酒店里最矮的人,她是个女人。这女人罗纱遮羞,钻石缀乳,披一头乌油油的黑发,目光流盼极有光彩,注目四处时,桌台四边人皆以为是在瞩意我。这女人开了口,声音脆而甜,香而软,却是一口江南软语:“多谢各位客官来了,各位客官来这桌上豪赌,就使小女子变得颇不寂寞了,让小女子如何感激才好?”
  她盈盈袅袅,举步而行,脚不盈寸,却举手投足,无一处不娴雅庄重,让人生爱生怜。
  她轻轻举手,移趾,屈腰,回眸,舞将起来。
  没人能形容得了她的舞姿。
  只有这些男人的呼吸。
  男人的呼吸仍然很轻,但脸色渐渐胀红,不得不屏息而坐,他们心头鹿撞。这女子是天生尤物,身姿极软,又善从舞中寻找野性之味,寻找男人快乐的散漫。
  男人们便一时忘情。
  舞罢,众赌客大声喝好。
  那女人环行而礼,一一谢过众人,然后嫣然一笑道:“今日之赌,不知由谁先?”
  就乱叫乱嚷起来,有的人推举京都宝华斋主人刘丛,有的人推举说都大户张大官人。众口不一,便吵了一阵子,又复静寂。
  小女人那温柔甜笑的目光让他们静了下来。
  小女人笑道:“既如此,何不掷一次骰子?”
  众人纷纷叫好。
  就一掷定先后。
  刘丛点数大,点大为先。
  刘丛笑了,很威严地点点点:“多谢张大官人,承让了。”
  张大官人只是微微一笑。
  那小女人就依偎在刘丛肩头,坐在他怀里,又爬上他的手心,站在手心之上,用左手抚摸着她。
  这一殊荣让所有的赌客心动。
  小女人咯咯笑着,笑得所有的男人都血脉贲张。小女人笑够了,一跳而至桌上。她身子飞快,在大桌上忙碌,骰子、牌九都叭叭放在赌客面前。
  于是,一场豪赌开始。
  赌局无日夜。
  夜色渐渐爬上小矮人酒店时,地下室里的赌局正热闹。这里的人只知道自己的钱多了还是少了,不知道这时是日还是夜,只有一个赌客轻轻站起来,走出去。
  他去一楼让店家从大大的酒缸中斟了一坛美酒,提着一只彘肩,向楼上走。
  二楼的店家迎他,他不停步,仍向楼上走。
  三楼这儿仍挂着那个奇怪的牌牌:
  钱褡里有银一百两,
  一次就想全花光,
  吃酒,听曲、煨花酒,
  壶中日月长。
  捧酒坛的人就笑,用手中的彘肩一字一字比划着念它。
  这时,二楼的矮子店家身子轻快地跑上来,拦住了他:“客官,客官,三楼上没人坐,冷冷清清的,二楼人少,客官为什么不上二楼来好好吃喝?”
  这人笑了:“我就是乐意在黑地里吃喝。你知道那有什么好处?”矮子道:“不知道。”
  这人叹口气:“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在黑暗中吃喝,你可以把自己想得很阔,想得很有权势,想你是帝王,想你周围正有大群漂亮女人陪你。”
  矮子道:“那好,一百两。”
  这人将彘肩向上一抛,掏出两锭大银递给店家,又顺手接住彘肩。
  矮子看看银子,叹气道:“好,你上去吧,但愿你喝得快活!”这人慢慢踱上了三楼。
  三楼没灯光,很黑。
  这人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坐在地上,地上有很厚很厚的绒毡,他用力跺一下脚,没有声音,只有“扑”地冒起的一股灰尘。
  这人骂了一句粗话,很小心地坐下了。
  他啃起了彘肩,喝起了美酒。
  他吃喝得很专心,象真是为了在这黑暗之中吃喝而来的。
  黑暗中有一个人叹了口气。
  这人并不诧异:“这么好的酒,还有彘肩,为什么不来喝一杯,叹什么气?”
  那人道:“你不心疼那一百两银子。”
  这人道:“我喝酒吃菜时不想银子。”
  那人赞道:“好,这样你的胃口一定好。”
  这人道:“我的胃一向不错。”
  那人道:“你是谁?”
  这人道:“我叫邱无伤。”
  那人悠然道:“原来是名震关东的名捕……”那人突然窃窃而笑,“难道邱捕头在这酒店里闻到了什么怪味道不成?”
  邱无伤叹气:“狗屁!我是来找人的。”
  那人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问道:“不知邱捕头可不可说出来,你来这里找谁?我可以告诉你。”
  邱无伤道:“这个人也算有点名头,想你也可能知道,他叫白年青,武功也过得去。”
  那人哦了一声,半晌无语。
  那人沉吟着,问道:“邱捕头知道他去了哪儿么?”
  邱无伤怔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他来过这里,他上了三楼,就再也没人见到过他了。”
  那人一笑,笑得不轻松:“邱捕头来三楼,就是为了这个?”
  邱无伤道:“对,这小子就是到了天边,我也得把他抠出来。”那人道:“好!邱捕头如果相信我,就跟我走,或许可以找得到白公子。”
  邱无伤苦笑道:“不跟你走,我跟谁走?”
  邱无伤走的是当初白年青走的路,他悄悄随这个矮人走出了酒店。
  酒店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了。
  这小矮人很威严,有长长的黑胡子。
  小矮人傲然道:“我叫郅安。”
  邱无伤点点头行礼,他想想,他在武林中并无很响亮的名头,郅安,他还从来没听说过。
  郅安一笑,看出了他的淡漠。
  小矮人突然身子一弹,人象一团弹丸,向林子里飞去。
  邱无伤只好追他。
  他追得很吃力,用尽了力气,才能与小矮人隔上十丈八丈,遥相跟随。
  前面出现了一间草屋。
  郅安站住了。
  邱无伤道:“好轻功!”
  郅安傲然一笑,拱手道:“请!”
  邱无伤进了这间茅屋,茅屋内空无一人。
  邱无伤四处环视。这间茅屋没什么特别,桌子凳子都是糙板做成的,弄得很是马虎。屋梁上挂着风干的野雉、兽肉,屋角有一只只粗瓷坛子。
  郅安道:“邱捕头想不想饮酒?”
  邱无伤刚想回答,可顺郅安那目光一看,就呆住了:在他身边桌上,放着一坛酒,还有一只咬过的彘肩。
  这是他刚刚丢在小矮人酒店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与郅安从三楼走出时,都放在三楼那厚厚的绒毡之上。
  是谁把它们拿了来?是谁比他们的行动更快?郅安见他神色一惊,就微微一笑道:“是老山羊。”
  邱无伤就看到了老山羊。
  他确实长得象一只老山羊。
  老山羊正悠闲地剔牙。他大概总剔牙,所以牙与牙之间的缝隙特别大。
  老山羊道:“邱捕头,我带你进山。但你最好知道一点,我不喜欢人家象个小崽子,问三问四。”
  邱无伤双目瞠视着他。
  老山羊似乎瞧不见他那神情,只是轻轻的用一只大手抚摸桌子,一边抚摸一边笑道:“邱捕头如果同意我的话,咱们就先坐下来喝上一杯,怎么样?”邱无伤注意到,老山羊一抚一摸,粗糙的桌面被抚下去一片片木屑,桌面变白了,变平了。
  邱无伤一笑道:“喝一杯就喝一杯,为什么不喝?”三个人都喝酒。
  老山羊很怪,只吃自己的那风干肉、风干鸡,喝他那坛子里浑得不能再浑的劣酒。
  邱无伤道:“你为什么不喝我的酒,你这么远把它捧来,就为了我能喝它?你怕这酒中有毒?”
  老山羊只一笑。
  郅安夺过邱无伤的酒杯,一饮而尽。又用匕首一刮,刮下彘肩长长的,薄薄的一片肉来,大口而吞。
  邱无伤道:“说个笑话,何必当真?”
  郅安冷冷道:“我从来就不说笑话。”
  老山羊看定邱无伤,脸色很难看:“你再来这样的笑话,我宰了你!”
  邱无伤只好苦笑了笑。
  三个人都喝醉了,都乜斜着眼,晃晃地走出这破烂草屋。
  老山羊打呼哨。
  跑出来三匹马,是三匹杂色马。
  三个人纵上了马背。
  太阳就刚刚从林梢上爬起来。
  三个人放马向林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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