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孔方庄地牢

2021-05-1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没人知道孔方庄的地牢有多大。也没人知道孔方庄的地牢有多深。
　　如果把京都河洛的所有武林人一绳牵来，孔方庄地牢中可占满一隅。
　　如果有人从地面上持火炬向里走，得走到三换火炬，才可以走入到地牢里面去。
　　钱不多不讲，就没人知道这地牢为什么要修这么大，也没人知道这地牢会做什么用。
　　大侠箫啸和三江女侠罗敷都关在这地牢内。和他们一起关入地牢的还有那些客商，还有从聚仙楼上一拥而来的武林豪杰。他们在那大厅中都中了毒，中了孔方庄的毒。这毒叫一个很怪的名字：“见钱眼不开”。
　　孔方庄对待这些人的方法很简单。
　　如果是客商，来孔方庄几次，做了多少钱的买卖，就得让他家人拿多少钱来赎。如果你在孔方庄做过三千万两银子的买卖，你的家人必须拿三千万两银子来赎你的命。这当然没什么道理，但孔方庄做事也不依尘世上的什么道理。
　　如果是江湖人，如果是在聚仙楼上等仇人，等罪犯的武林豪杰，或是六扇门的高手，就交与你的仇人，让他处理你好了。
　　如果你的仇人想放掉你，让他送你出庄，随便。如果他想杀了你，那也随便。因为你这个人一入地牢，便归于你的仇人或你的罪犯了。
　　武林豪杰与六扇门高手都知道不妙，他们在聚仙楼等罪犯和仇人，一等十年，决不是想他们一出庄门就握手言欢，就举杯共庆的。他们的仇人、罪犯也不会这样做。


　　萧啸和罗敷住在一间牢房里。这囚室很湿，上下及四面墙壁都是一人高的大石。毫无逃脱的希望。
　　萧啸很恼怒，难道他这一辈子就非吃这“见钱眼不开”的亏不成？
　　他与罗敷的剑都放在囚室里，孔方庄也有规矩，不拿被囚者的一点东西。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你身边。
　　初一想觉得他们很仁慈，细一想他们很残忍。因为你带在身边的东西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东西，看着这些东西，你当然不愿意死。孔方庄的目的是让你不愿死，让你怕死。
　　大侠萧啸和罗敷当然不怕死，但他们也不愿意死。可他们没什么好办法，他们中了毒，人又被关在这坚实的地牢里，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地牢里天永远是黑的。
　　萧啸的目光从来也没离开罗敷。
　　“三妹……”
　　“别叫我三妹了，我只有你一个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啸哥……”她扑在他怀里。
　　他尽情地抚摸这心爱的女人。
　　她说：“我等着，着你来娶我，等着等着都等老了。”
　　他无言。
　　她流下了泪：“可是你还不来。”
　　萧啸突然说：“我来了，我不是来了么？”
　　两个人心中生出一点酸楚。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别人忙碌，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存活在这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时，他们才想起自己。
　　他们想不再为责任不再为侠义不再为别人做什么了，他们把剩下的这点时间留给自己。
　　人的生命在那时刻便最辉煌。
　　萧啸抱住罗敷，他气喘，他与罗敷全无内力。这时他便有了世上凡夫俗子那生命的体验。他将在这昏灯如豆的地牢中，和罗敷结为一体。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突然他们发现墙上有字画：
　　钱不多，恨你毒我淫我
　　△△
　　△△⊙
　　△△
　　见钱眼不开解毒法：以剑刺入人背三焦、肝俞、气海三处，刺一分五，可解毒。截血解毒。
　　钱不多，我必杀你
　　△△
　　△△⊙
　　△△
　　萧啸与罗敷看得呆了。
　　记号是六个三角形排成“坤”形，又有一圆中点心。这两个记号是说一个十五年前江湖上人人颤惊的名字——阴女。
　　阴女孟簇也曾被关进这牢里？阴女孟簇与钱不多还有这一段冤孽债？
　　萧啸想起了这方法可行，那个蒙面人不就用这法儿救他一次么？他与罗敷顾不得再柔情缱绻了。他拿来利剑，为自己截血止毒。
　　罗敷为萧啸连刺三处大穴。血流如注。她又点萧啸穴道，止血。人已喘成一团。
　　萧啸马上为她刺穴，血流，又忙止血。
　　两人疲惫已极，只好马上躺下。这时，他们听到了甬道内杂沓的脚步声。来人了，来了七、八个人，而且这七、八个人身手都不弱。
　　萧啸说：“快，快，背抵背，不要动……”
　　两个人很吃力地背抵背，坐在一起。
　　牢门打开了，灯闪进来了。囚室大亮，走进来四、五个人。
　　萧啸与罗敷想不到的是，最先进来的人是一两，就是小双儿。她在笑，笑中有怨恨，笑中有凄苦。她头一句话说：“萧大侠，罗女侠，做大侠的滋味可是不错吧？”
　　她身后那几个人都是高手，都在狞笑。其中竟然有一个小孩，小孩也在笑。萧啸与罗敷闭目驱毒，不作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