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元寺兄妹相逢　亲娘舅传授步法

2023-02-2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凤拚命地往山坡逃跑，猛古丁山坡上站了一个人，那人好像早就坐在那山坡上了，他被几株矮小的杨树遮住，如今站起来，才知道那儿有个人。
　　那个人也真绝，他大步地走下山坡来，白凤只一见便投入那人的怀里了。
　　白凤抱住那人落泪了。
　　女孩子受了奠大的委曲，她当然会哭，尤其碰到的是她心中喜欢的男人。
　　这男人不是别人，满天星是也。
　　怎么满天星会在这里？
　　满天星是个多情种，他似乎已爱上白凤，当白凤与丁当祥离开小屋以后，他就有些失落似的，而他的阿星却又不会前来，于是…
　　于是满天星又想起此去连河渡口，白凤难免会遇上三光门的人，万一被她三光门的人认出来，丁当祥不一定会应付得了。
　　满天星就是这种心理，便远远地暗中跟来了。
　　满天星并非是要暗中跟白凤，他的想法只是要多看白凤几眼。
　　白凤骑马的姿势就令满天星愉快。
　　满天星远远地看到运河的时候，他就打算要回头，但前面有一座小山坡，他便登到山坡上摇望。
　　满天星坐在矮林内，忽然听得远处吼叱声，他站起来了，而且也看到九个大汉在追一个女子。
　　满天星只一认出是白凤，他便毫不迟疑地迎上去。
　　此刻，满天星抱紧了白凤，安慰的道：“白姑娘，你不会再有危险的，你到山坡上去，看我怎么打发他们。”
　　白凤拭泪点点头，她往山坡矮林中走去，她几乎要瘫软了，也大喘着气。
　　于是，成大力率领着八名大汉冲过来了。
　　成大力见是满天星，他暗自大吃一惊，表面上他却沉声地道：“姓满的，你休想再插手管闲事。”
　　满天星道：“江湖人管江湖事，你怎么连这一点道理也不懂？”
　　成大力道：“这件事乃我三光门与太湖龙帮的恩怨，外人何必插手？”
　　满天星道：“我是管闲事吃饭的人。”
　　成大力道：“你要钱？”
　　满天星道：“天下人只有傻子不爱财。”
　　成大力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要钱，事情就好办了，说吧，你打算索价多少？”
　　满天星道：“要得不多，白银送我一百万两。”
　　成大力叱道：“一百万两呀，你拿得动？”
　　“那也是我的事。”
　　成大力道：“你吃得完吗？”
　　“那是我的事。”
　　成大力火了，他吼骂：“老子一百两银子也不给！”
　　满天星道：“那么我劝你们回头吧。”
　　成大力见白凤正坐在树下大喘气，他对身后八人道：“两个人去捉那丫头，余下的咱们合力围杀这狗东西。”
　　他吩咐完毕，大吼一声：“杀！”
　　“杀！”
　　九个人立刻往上前，而满天星的绝活使出来了。
　　现场有白凤，他当然要白凤知道他的真功夫。
　　满天星一声冷叱：“找死！”
　　他忽地拔身往空中旋升三丈多，两手齐挥，只见日光之下星星坠落，如电闪之快，便也听得几声尖嗥。
　　满天星平身落地之前，三粒星子镖已往成大力掷去。
　　成大力只一看，立刻往外闪躲。
　　“啊！”
　　“唷！”
　　成大力的脸上中了一镖，打碎了两颗牙齿，那几乎要命地一镖正中在左胸上，幸好被肋骨阻住了。
　　他只闪过腿上一镖，立刻大叫：“兄弟们，撤！撤！他妈的咱们怎么遇上这瘟神，快走。”
　　他带着的八个人，有四个在流血，成大力的血流得最多。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白凤想要追杀，却被满天星拦住了。
　　“白姑娘，这些人不值得杀，放他们走。”
　　白凤道：“今日不杀，他日必有一战，叫他们多活几日，便宜他们了。”
　　她忽然急急地又道：“不好了，丁大叔不知道怎么样子，他被几个厉害人物围着，难以冲出重围救我。”
　　满天星淡淡一笑，道：“白姑娘少为他操心，钱如命自保绝无问题。”
　　白凤道：“那也得快去帮忙呀！”
　　满天星道：“好，咱们这就跟上去。”
　　他伸手拉住白凤，道：“你大概很累了，要不要我背你走，快得多呀。”
　　白凤眨动美眸，道：“满先生，你背着我，你就跑得不快了，还是你尽快地赶去吧，我在你后面尽力赶。”
　　满天星道：“如果我背你，走得更快。”
　　白凤道：“这倒要考验你的话是真是假。”
　　满天星马桩拿得稳，两腿一弓上身下挫，白凤双臂便攀往满天星的脖子上了。
　　满天星一起间，白凤的双腿便夹牢了满天星的腰，满天星双手握住白凤两只脚脖子，立刻往前奔去。
　　他奔得真快，刹时间就快追上前面在逃的九个人。
　　果然，前面有个大汉在叫了。
　　“他娘的老皮，快追上了呀！”
　　成大力受伤处在流血，另外还有四个受伤的，这些人跑得慢转身回头看，不由大叫道：“快分散，这王八蛋的怪镖不长眼呀。”
　　星子镖看来怪，五个角尖尖地、亮亮地不太大，比之小制钱大不了多少，这种星子镖满天星有上百只。
　　星子镖在满天星劲掷下几乎是长了眼似地，专往敌人身上招呼。
　　成大力九人四散逃生，满天星根本不理会，他冲过了前面的九个人，跑得宛如足不沾地。
　　白凤吃惊了，白凤以为太湖龙帮缺的是这种好汉，但不知如何才能把这种高手弄到洞庭山。
　　那满天星跑得快，快如飞。
　　那白凤不但抱得紧，双腿也夹得紧。
　　满天星跑得很高兴，因为他背着白凤在背上又磨又晃，磨得他几乎动起欲念来了。
　　白凤拚命地紧抱住，不单从身上散发出少女香之外，她也把脖子贴在满天星的脖子上了。
　　满天星背着白凤跑，耳边听得有不少人高声骂。
　　“他妈的，怎么这姓满的又来了？”
　　“操他娘，今天不吉利呀！”
　　这些骂的人正是三光门的人，如今三光门在大船上的人全出动了，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可把个丁当祥围了个紧上加紧，这光景他想冲出去更难了。
　　不料，岸上围住丁当祥的人们，他们并不急功占便宜，于在山有交代，等着成大力把白凤带到，这老小子非投降不可，他们又何必硬杀硬上不要命。
　　但于在山万万料不到，满天星背着白凤奔来了，是白凤受伤了吗？
　　于在山只要看到满天星与白凤二人，他心中就一紧，成大力他们怕是完蛋了。
　　满天星放下背上的白凤，他安慰地道：“白姑娘，你站着别出剑，别看他们有二、三十人之众，不够我一人收拾的。”
　　白凤道：“我们都上……”
　　满天星又高声大吼，道：“钱如命我来也！”
　　正在左突右冲的丁当祥闻言，立刻回了一句：“你他娘的老皮，怎么也来了。”
　　他也看到满天星了，不由启口又叫：“小满呀，你做了一件令我老丁最高兴的事，难怪你叫我和老酒鬼特别喜欢你，哈……”
　　满天星腾空而上，双手暴扬，十几只星子镖出手了。
　　“唷，唷……”
　　这些叫声起处，十几个人正要回身去围满天星，却被星子镖打得鲜血流出来了，有两个抛刀抱住脸大叫着：“我的眼……”
　　那于在山只一看，知道今天只怕半点便宜也占不上，今天本来是奉命送灵柩上三门弯的，怎会想到伤了这么多兄弟，再拖下去，只怕都得挨镖。
　　于在山一念之间大声喊叫了。
　　“住手！住手！”
　　他这么一叫唤，三光门的人立刻站到他身边，看一看已伤了一半。
　　于在山真想哭，明明是一场十分有把握的仗，怎么突然形势逆转而下，反倒三光门吃了大亏。
　　于在山看看岸边的三桅大船，不由大声泣道：“门主呀，你显灵呀，仇人就在眼前，兄弟们也流了血，你显灵吧，呜……”
　　白凤走到满天星与丁当祥身边来，她闻得于在山的泣叫，立刻接道：“叫你们钱门主快显灵，他如今该知道是谁杀了他……”
　　于在山忽然抹去眼泪道：“白丫头，算你今天走狗运，只不过你们龙帮与我三光门的这段梁子是结定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白凤道：“谁怕谁呀！”
　　她看看大船，果见放置着一口上好棺材，大概钱唐除了落叶归根回三门弯之外，还带上人土为安了。
　　那于在山戟指满天星，吼道：“你把爷们的人怎么样了？怎不见他们回转？”
　　满天星道：“姓于的，如果有一天我不耐烦了，只怕你们三光门了不平平了，你们那些人并不怎么样，只受了点小小的伤便作鸟兽散，这样的人我不屑于取他们的命。”
　　便在这时候，成大力等九个人都回来了，那成大力手按脸皮，鲜血还自指缝往外流，于在山一看，不由大叫，道：“怎么会遇上姓满的小子？”
　　成大力说话不清地道：“碰……上鬼了。”
　　于在山咬牙怒道：“兄弟们上船了，等把门主下葬之后，再找这些可恶的算账。”
　　刹时间三光门的人纷纷上了船。
　　白凤再一看，嗬，有三个身穿白孝衣的妇人还正在棺材边哭泣着，想是三光门主钱唐的家眷了。
　　三光门的人解缆绳，拉起帆，大船离岸了。
　　那于在山站在船头上骂，他骂满天星十八代老祖宗，也骂丁当祥是个狗东西。
　　另外也有几个人在骂，只是大船去远了，骂甚么也就不重要了。
　　丁当祥忽然低头在地上找，满天星知道他在找甚么，不由冷冷道：“钱如命，别找你那些制钱了，你差一点害死了白姑娘。”
　　丁当祥还真的找到七八枚他打出的制钱镖，他走回白凤身边，道：“本来不是这样的，哪想到三光门的人越来越多，白姑娘，你很机智，拔腿跑是对的。”
　　白凤道：“我幸运，遇上满先生。”
　　丁当祥笑笑，道：“他应该来的，因为我看得出，我们的满……唔……我们的小满好像喜欢你了，你想想，我们走了，他无聊，便暗中跟来了……”
　　他回头看着满天星，又道：“我说的不错吧？”
　　满天星赧然了。
　　满天星遥指远方道：“三光门总堂口就在五七里处，如果我猜得不错，必有家人跑回去报告了。”
　　丁当祥道：“那又怎样？”
　　满天星道：“咱二人不怕他们，但白姑娘怎么办？”
　　丁当祥早就在褡裢内摸了一把大制钱在手上抖动不已，他眨动大眼道：“真要逼咱们杀人呐。”
　　满天星道：“如能杀人，也不会等你出手了。”
　　他看看四周，又道；“三光门只以于在山几人送钱唐的灵柩，那余下的人大概在商议如何为他们的门主报仇了。”
　　白凤道：“二位，我们找船快过运河吧，休要等到三光门来了大批人再走就不易了。”
　　满天星道：“说的也是。”
　　满天星已把白凤的马找回来了，那匹在屁股上挨了一记的马，血已不再流了，当然痛苦，但却仍然可以骑。
　　丁当祥往渡口走，那渡口就在半里远处，这面杀起来了，渡口船老大不敢得罪三光门，他把渡船摇至河中间，如今见来了两男一女，那丁当祥又是吼又是叫，没办法，只好把渡船又靠过来。
　　满天星帮着白凤把马拉上船，丁当祥的马也上了船。那白凤伸手拉住满天星，道：“满先生，如果我荣幸，请你跟我们一起去绍兴，如何？”
　　满天星很难回答，他心中明白，如果去绍兴，万一帮主有任务来，不见了他，岂不是不妙了。
　　满天星当然愿意去，他无奈地看看身边的丁当祥，只见丁当祥只看岸上不看他。
　　满天星知道丁当祥在作怪，便无奈地要上岸。
　　白凤露出十分可怜地表情道：“满先生，我请你，但我也不敢强求你。”
　　丁当祥开口了。
　　“小满，别拿翘了，走吧！”
　　满天星道：“我担心……”
　　一掌拍在自己胸膛上，丁当祥道：“我担待了。”
　　满天星道：“拖你下水我怎忍心呀！”
　　丁当祥哈哈一笑，道：“咱们不能叫白姑娘难过吧。”
　　满天星一咬牙道：“好，跟你们去绍兴府，娘的，拚着挨骂吧。”
　　于是渡船往运河对岸驶去了。
　　这时，三光门中还真的奔来不少人，仔细一看，为首的并非别人，乃大护法古月灵是也。
　　古月灵身后至少还有两个厉害的人物，甚么人物不认识，那绝非三光门七煞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只不过渡船就快靠上对岸了，只听得古月灵高声呼喊着道：“快把渡船驶过来！”
　　渡船上四个汉子怔住了。
　　满天星沉声道：“快靠岸，我不想在此刻杀人。”
　　对岸古月灵大吼：“再不回过来，老子烧了你的渡船！”
　　他说烧船是小事，杀人才是大事，船老大不想死，他愣然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满天星抖出三枚星镖，双双打中在船老大的足前，形成一个品字，吓得船老大一声叫。
　　满天星开口了：“送我们上岸后我取回我的镖，你只管回对岸，三光门如果找你麻烦，你就说回来就没命，不得已才送人过河的。”
　　船老大一咬牙一跺脚，道：“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娘的皮，兄弟呀，把船摆上岸去。”
　　渡船靠岸了，丁当祥对满天星笑笑，道：“小满呀，我提个意见不知你是否同意？”
　　满天星道：“你说。”
　　丁当祥道：“咱们把白姑娘留在这里，然后咱二人再到河那面，好生地整一整那群王八蛋。”
　　船老大第一个不答应，船老大立即打躬作揖地道：“爷，千万不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三光门不是省油灯的呀。”
　　满天星道：“我本人没有意见，得问一问白姑娘。”
　　白凤拉着马道：“照理，我很想看到三光门绝光死光，一个不留，但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找他们，而是找我的两位兄长呀。”
　　这说明她也不同意丁当祥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