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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大闹将军府
2024-08-07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傅雨生与紫云入城是在黑夜,那是因为傅雨生那副尊容,实在见不得人。
  他俩一入城便直扑怡香院,此刻已交四更,院内灯火阑珊,由绚烂归于平静。
  傅雨生轻声对紫云耳语一阵,紫云点点头,向下人的住所摸去。傅雨生立在黑暗中,想起这次遭遇,纷纭夹杂,分不出是什么滋味。
  每夜二至三更,他体内的热血便会无端端沸腾,使他又兴起喝血的冲动,他每次都咬破自己的下唇,啜吸自己的鲜血,才能够把那股冲动按捺住!而每经一次,他便觉得他的肌肤更加粗糙了,脚也更加僵硬,甚至筋骨也不如平日的柔软!
  他每次跟紫云谈话,都不敢面对着她,生怕会吓着了她,却不知紫云看见他那肿起的下唇,心中的惊恐,已为敬佩所替代!在生死问题上,起码傅雨生已比白羽洒脱,白羽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伤害无拳无勇的乡民,而不敢面对现实!
  过了一阵,紫云便回来了,轻声道:“傅大侠,问到啦,那天在你跟百合姑娘相会的隔邻,左首的是本城的巨贾霍绪,右首的是镇远将军的一个裨将上官宁!”
  “上官宁?”
  “是的,上官宁开始时是镇远将军的保镖,后来镇远将军保举他入军,闻说非常骁勇屡立战功,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傅雨生寻思道:“上官宁是否郭天威的化名?你可曾问他,上官宁使的是什么兵器?”
  紫云道:“问过了,她说不知道!大侠,我看这人有七八分光景是郭天威的化身,是以还问了地址,听说他就住在将军府内!”
  傅雨生道:“好,趁天未亮,咱们就去探一探!”

×      ×      ×

  镇远将军的府邸极大,大得出乎傅雨生与紫云的意料,墙高二丈馀,堡垒森严,围墙内巡逻之兵丁极多。
  傅雨生与紫云等了很久才窥到一个良机越过巡逻队的视线,只见里面房舍栉次鳞比,也不知有多少间,更不知上官宁住在何处。两人摸黑前进,越过一座院子,忽见东厢一座小楼,上面纸窗透着灯光,傅雨生轻声对紫云道:“紫姑娘,你藏在此处,若有什么事,便先跑吧,咱们在东城门见面,千万不可现身出来!”
  紫云不悦地道:“大侠,你莫看轻女须眉,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傅雨生道:“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里是将军府,兵丁极多,你一现身,我难免会分心,那便反为不美了!”
  紫云道:“你孤掌难鸣,也是危险得很!”
  傅雨生苦笑一声,道:“你忘记了,我现在已几乎是刀枪不入的么?”
  紫云这才放下心来,匿在花坛之后,傅雨生轻吸口气,几个起落已至小楼之下,双肩一展,如怪鸟般飞起,落足在一楼的回廊上,只听房内传来阵阵的笑语声。笑声未绝,房内又传出一声叹息,一个宏亮的男子声道:“药王何事长叹?”
  “这次老夫匆匆离开,不但近年的心血白费了,而且我的‘法宝’,都来不及带出来。”
  刚才那人道:“原来药王为此事愁闷,这还不容易,你就在本府这里住下来吧,安心炼你的药,只要成功,便是本将军得天下之日,你称霸武林之期,些少挫折算得了什么!”
  傅雨生听后大惊,忖道:“原来何不倒炼那种怪药,制造那种怪人,尚有这般大的图谋!”
  只听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何兄,照小弟的看法,你何必再研究,有缺点便有缺点,能够冲锋陷阵,以一挡百,便可以了,这种人多死几个也不打紧,随便再找几个人,把药灌给他吃,一个月后不又是一条好汉!”
  只听何不倒乾咳一声,道:“说真的,老夫对称霸武林并不感兴趣,老夫一定要把‘金刚药’的缺点改良,创出一种真真正正前所未有的药来,服之真的能够金刚不坏,而又没有不良的作用,才无愧我毒药王之称!”
  傅雨生又暗道:“我倒没把何不倒看错!”
  那声音宏亮的道:“何国师,本将军对你的大志甚是钦佩,也极希望你能早日成功!”
  “多谢将军。”
  将军道:“既然如此,国师何不把配方列出来,本将军找些郎中来共同研究,这样岂不事半功倍?”
  何不倒道:“不必,最多三年老夫便有信心使它成功!”
  那将军道:“还要等三年?”
  何不倒道:“老夫自己都等得,你还不等得?”
  那个声音尖细的道:“何兄,这得分开来说,你内功深厚,又知药性,可延年益寿,但将军可不同了,这种事正是打铁趁热……”
  将军截口道:“三年本将军自是等得,问题是三年后新君基础稳定,那时才举事,便困难多了!”
  傅雨生忖道:“原来镇远将军想趁新君登基未久带兵造反,我管他谁做皇帝,只是无端端打了起来,苦的却是兵丁与百姓,再说此处近边陲,将军若带兵入中原,边防空虚,番夷乘机入侵便是不妙!”
  过了半晌,何不倒道:“也许不必三年便可成功。”
  那声音尖细的冷笑道:“何兄,你何太迂腐?就算有别人与你一齐研究,又有何妨,若是怕会有损你的声誉,及抢了你的功劳的,事成之后,都把他们一刀两断,便天不知,地不知,乾净利落。”
  傅雨生忖道:“这人不知是不是上官宁,他心狠手辣,难怪要为枭雄赏识!”

×      ×      ×

  这小楼是镇远将军的书房,整座二楼只有这一间房子,因此地方甚大,不但摆了不少兵法书籍,也摆了不少兵器弓箭。
  正中一张小圆桌,坐着二个人,当中一个年在四五十,浓眉豹眼,国字形的口脸,配着一匹短胡,极是威武,左前那人正是何不倒,右首那人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年纪与正中那人差不多。
  桌上的菜已吃得七七八八,杯也已停,何不倒忽然拍案而起,喝道:“郭兄弟,老夫念在当年的一个人情,与你合作,公平交易,你却把老夫当作什么人?”
  右首那人脸色一变,随即换上一个笑容,陪笑道:“何兄何必生气,算是小弟一时失言吧,请坐下喝杯酒!”
  说着抓起酒壶为何不倒斟,却侧着头向中间那人打了个眼色。
  何不倒发了一阵脾气,怒气才略消,重新坐了下来,就在此刻,响起一道怪响,只见何不倒所坐在那张高背椅的扶手,椅背及椅脚,弹出几道铁箍,把何不倒的四肢及腰被紧紧扣住。
  这一着,大出何不倒的意料,大叫一声:“郭天威,你,你这卑鄙的小人,老夫真是瞎了眼,才会与你为友。”
  右首那人果然正是化名上官宁的郭天威,中间那人便是军功显赫的镇远将军,两人互视一眼,都齐声大笑起来。
  郭天威道:“何兄,请恕小弟无礼,要来一记‘霸王硬上弓’了,识相的便把药方交出来吧!”
  何不倒喝道:“放屁!”尽力一挣,整张椅子,连人弹起几尺,把圆桌碰翻,郭天威及镇远将军身子都甚灵活,及时向后一退。
  只听镇远将军喝道:“刀斧手何在?”幔后立即现出七八个彪形大汉,手上都提着明幌幌的利斧。
  镇远将军道:“姓何的老匹夫,本将军尊你一声国师,好言与你商量,你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不倒怒极反笑,大声道:“你们都看错人了,老夫绝不是个软骨头,命有一条,药方便没有了!”
  猛听外面有人称好,接着窗棂“哗啦啦”一阔乱响,碎木横飞中,一条绿影射了进来。
  郭天威立即自兵器架上抓起一对短戟,喝道:“你是谁?”
  将军则指挥刀斧手上去,傅雨生笑道:“在下是何不倒的试验品,特来找他算账!”说罢,转过身去,倏地一拳击出!这一拳,迅速极快,事先毫没预兆,众人都拦之不及,只听将军及郭天威同时叫道:“且慢!”
  那知傅雨生身子忽然一歪,那拳便捣在椅背上,只听“喀嗤”一声,椅背经已碎裂,同时左腿一扫,一条椅脚也应声断了!
  椅脚一断,何不倒立即跌倒地上,心头十分诧异,不知傅雨生为何要救自己,因为傅雨生那一拳,内力用得十分巧妙,只击碎椅背,而不伤及他的身子!
  将军及郭天威见傅雨生轻易便把那张特制的椅子击碎,都吃了一惊,喝道:“你到底是谁?”
  傅雨生哈哈一笑。“在下姓傅!”身子一伏,又劈断了椅子的扶手!
  何不倒上身与一手一脚恢复自由,要脱困便易如反掌了!
  将军一看不对,喝道:“上!把他杀了!”
  那些刀斧手一涌而上,傅雨生哈哈大笑,拳打脚踢,一口气撂到三个!
  那将军虽惊,却也不愧是沙场老将,立即摘下墙上的一张五十石硬弓,搭上羽箭,把弓拉满,手指一松,长箭“飕”的一声射出!
  他虽末练过内功,但因臂力极强,这一箭去势极速!
  傅雨生虽知自己皮坚肉硬,但也不敢以身相试,双脚一错,闪在一个刀斧手后面,顺手把他一拨,长箭立即自那刀斧手胸膛贯入!
  郭天威大叫一声,挥着一对短戟,望傅雨生刺去,傅雨生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傅某要找的就是你!”左臂格开短戟,右掌疾拍其胸!
  郭天威左臂一沉,手腕向上一转,戟尖戮向傅雨生的掌心!
  这一戟他变化不可谓不快了,奈何他忘记了一件,寻常刀枪轻易已伤不了傅雨生!
  戟尖刺在傅雨生的掌心,傅雨生五指立即一合,把其抓住,右脚一抬,踢其手臂!
  郭天威心头一凛,急忙抽戟后退,傅雨生那里肯放过他,立即跟进!
  郭天威忙叫道:“将军,此人刀枪不入,请下楼,此处由末将处理!”
  将军道:“本将军立即去调兵围困此楼!刀斧手,快截住何国师,不要让他逃走!”
  郭天威叫道:“派一队弓箭手来!”傅雨生大喝一声,一个倒飞,手肘撞在一个刀斧手的后背,那刀斧手立即口吐鲜血倒地,傅雨生再一个风车大转身,叫道:“何药王,快跑!”
  何不倒道:“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你能仇将恩报,难道老夫会不顾而去么?”声音转厉,“郭天威,枉老夫与你推心置腹,你却来害我!”摆脱刀斧手的纠缠,向郭天威飞去。
  傅雨生顺势再踢开一个刀斧手,向将军追去!
  那些刀斧手见状,立即死命扑了过来,拦在傅雨生身前。
  傅雨生大喝一声:“你们竟会为一个反贼效死?快让开!”
  那几个刀斧手一声不吭,挥动刀斧砍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势。
  傅雨生右手一格,左拳自右肘下击去,喝道:“挡我者死!”
  那刀斧手吃他一拳,立即自楼梯滚下,背后那两柄斧头砍在傅雨生身上,虽然肌肤不损,但甚是疼痛,料是因为“体变”时日不多!
  傅雨生怕让将军逃出去,召集弓箭手过来,自己虽不怕,但何不倒却甚麻烦,当下也不理那些刀斧手的利斧,横冲直撞,向楼梯飞下!
  那楼下是座大客厅,一览无遗,却已不见了将军的踪影,傅雨生立即向大门冲去!
  一出小楼,便见将军在前面,大声叫道:“有叛党!快召弓箭手来!”
  傅雨生尖喝一声,向将军飞去!可是黑暗中,扑出十馀个兵士,刀枪并举,齐向傅雨生戮去!傅雨生虽然不怕他们,但却怕稍一耽误,会让将军逃脱,将军府如此庞大,要想找他可不容易。
  就在此刻,只见花坛后跳出一人来,长剑一指,向将军拦腰斩去!
  傅雨生目光一瞥,大喜道:“紫姑娘,快截住他!”一语未毕,已踢飞一个兵丁,打倒一个小校!
  那些兵丁见状都吃了一惊,阵脚一乱,立即被傅雨生脱困而出!
  镇远将军深谋远虑,平日训练手下极严,府内的弓箭手,一闻讯便火速赶来!
  傅雨生喝道:“谁敢放箭,便先毙了你们的主子!”两个起落,已来至将军背后。
  镇远将军在阵上虽然骁勇善战,但面对紫云却一筹莫展,所幸仗着久戎兵马,身手灵活,才堪堪免于难,可是听见傅雨生的声音,他心头一乱,便一把被傅雨生抓住,高高举起,道:“快吩咐他们抛下弓箭!”
  镇远将军不愧是个枭雄,此刻仍颇镇定,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没什么,借你送咱们离开而已!”
  镇远将军冷笑一声。“你们出了之后若不放人,本将军岂不成了阶下之囚!”
  傅雨生五指微一用力,道:“你道咱们武林人,跟你们这些狗官一样的么?”
  将军后背大痛,不敢再逞强,只得吩咐弓箭手放下箭弓。
  傅雨生提着将军,叫紫云领先,走进小楼,那些兵丁见主子落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都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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