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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荒野废宅 怪事连连
2024-08-07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秋老虎当真厉害,不但日头火辣辣地晒得行人头发发烫,而且连风吹过,也是热浪逼人,叫人吃不消。
  这种天气,最好是坐在瓜棚下,喝碗冰镇莲子羹,甚至连莲子羹也须叫小丫环用银汤匙喂着,可是世上有做不完的事,也尽有些天生劳碌的人,头顶着日头,冒着寒风奔波。
  晋西高原的黄土,在烈日下,更令人觉得如处火炉,一眼望去,官途上几没行人,大树下却有不少汉子在歇息,不是扬动着草帽竹笠,便是摇着摺扇。虽如此,仍不足以消暑,一个个喷着热气,瞪着眼睛,就像是离水的金鱼般,只恨不得锋利如刀,砭骨裂肤的北风,早点到来。
  日头刚过午不久,黄土路上已不见一个行人,偏生不久便传来一阵得得答答的蹄子声,那蹄声节奏缓慢,空洞单调,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叫人听了眼皮沉重,恨不得就躺在树荫下睡一觉。
  蹄声渐近,转出一匹小毛驴来,驴子是黑的,骑驴的人一身粗布灰衣,倒也甚是合配,无奈那汉子身形高大,胯下的驴子却又小又瘦,那汉子坐在驴背上,双脚伸直,离地不过三、四寸高,形成一个极其可笑的对比。
  树下的汉子没人笑出来,只拿眼望着那一驴一人,目光甚是奇怪,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做游戏般。
  可是那汉子显然不是白痴,头微抬,双眼一睁,眉宇间溢出一股叫常人看了愁肠打结,诗人墨客看后,忍不住要做上几篇惊世骇俗的诗词,但双眼开阖间,精光四射,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叫人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
  白痴岂有这等凌厉的眼神,但那汉子在火毒日头下,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看来绝非有急事要赶路,而且他也并非不热——衣衫全都已贴在肌肤上,他若不是白痴,别人也都当心是白痴了!
  那白痴汉子只微微向两旁的过路客瞥了一眼,便阖上眼皮,任由驴子慢慢走着。驴子耐力虽比马好,能吃苦的程度,也不比牛差,但这时候,也已累得浑身细毛泛起一片黑油油的水光,举足维艰地迈着蹄子,那些停在树下歇息的人,这刹那心情都是一变,本来是觉得好笑,现在却替骑客担心起来了,生怕那驴子随时会抵受不住,一头栽倒,把骑客掀落地上。
  蹄声由轻到响,又由响而逐渐离去,驴子既没栽倒,骑客也没被掀下,终于在前路上消失。
  一个汉子敞着坚实的胸膛,粗着喉嘴道:“我操他祖奶奶的,那汉子莫非大热天着了寒症,故意出来晒日头!”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笑道:“就算他身上有寒症,这么一晒,也变成热症啦!”
  一个五十来岁的道:“我看不是,这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你不见他一脸愁容么?也许死了浑家,故意求死!”
  于是树下的闲汉们都活跃起来,像是望见一座梅林,满嘴口水,不聊上几句,便似会让口水流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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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精,这一句话实在没错,那毛驴上的骑客,正是刚刚死了妻子,他虽无求死之心,却故意诸般折磨自己,似乎不如此心头便不会得到慰藉般。
  这人便是大侠傅雨生,曾经是声震南北武林,被举为一代奇材的大侠傅雨生!
  傅雨生就像是一颗流星,在黑夜中曳空而过,虽然灿烂夺目,却又极是短暂。
  他由一个嫉恶如仇,出手狠辣,被誉为魔道尅星的大侠,变成一个如槁木的病夫,正是由于他爱妻被仇人杀死,而形成的。
  他一直认为爱妻之死,与自己的杀孽太重有关,由于心怀内疚,所以一直折磨自己,他妻子死后不久,便因忧因愁因愧,而有了内伤,经“僧道俗三奇”鉴定,他身上最少有两条经络受伤,而且无药可治。虽然无药可治,但只要他不妄用内功,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否则便经常会因此而晕厥了。
  这种病对普通人,影响尚不大,但对一个武人来说,尤其是仇家遍地的人来说,等于是一种绝症——不是死在病魔之下,也会死在仇人手中。
  不过,傅雨生并不害怕,五年来他或隐居在深山大漠,或隐居于市井中,不想再见到认识他的人,并不是为了躲避仇家。一个对生命毫不珍惜的人,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在咸阳与“僧道俗三奇”重逢,并打了一场漂亮的仗,连凶名久著的“八臂神魔”屠千万都死在他手中,三奇欲激起其昔日的壮志,可惜傅雨生并不领情,当三奇去消灭那些害人的冥蛾时,他便悄悄离开。
  傅雨生没有目的地,只希望能找到一处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渡过痛苦的下半生。
  傅雨生这三个字,几乎只要涉足江湖一天,没见过他的人,也会听过他的名头,他真可以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么?

×      ×      ×

  日头终于极不情愿地被西山拉扯过去,发出它最后的光和热,虽把半边天际都烧红,但暑气已大不如前,风吹过来,已带着几丝凉意。
  傅雨生仍然没有休息的意思,可是胯下那匹毛驴,却再也走不动了,一直挨在路旁树下,傅雨生轻叹一声,跃下驴背,让毛驴在树下找草吃。
  西天似血的红霞,已变成黯红色,暮色降临大地,树上盘旋着归飞的宿鸟。
  傅雨生坐在树下,后背往树干上一靠,不一阵便酣然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头上一冷,双眼一睁,才知道天上下着雨,雨来得既快又大,一忽,雷电交加,那毛驴子被吓得惊慌大叫。
  傅雨生没奈何,只得拉着毛驴,向林后走去,荒野一片黑漆,一人一驴一脚高一脚低,走得甚慢,雨却越下越大了。
  蓦地,银蛇凌空飞舞,电光一闪,大地雪亮,一亮之后,又重陷黑暗,可是就在这刹那,傅雨生已看到前头有座大屋,便快步拉驴而前。
  荒野虽然黑暗,但不断有电光照路,是以到得跟前,傅雨生已看出那是一座巨宅,料想主人必是大富人家。他伸手在门板上拍了一阵,屋内竟无反应,心头忖道:“莫非主人并非好客之人?”
  正想转身到别处去,一道电光闪过,眼角瞥及雨檐下有个破蜘蛛网在风中摇摆,心头又是一跳:“莫非这是废宅?”
  心念至此,立即提气飞身,跃上墙头,只见里面黑黝黝的,没一丝光线,更认定这是一座废屋,便跳了下去,黑暗中摸着了门闩,把它托上,打开大门,让驴子走进。
  雨越下越大,傅雨生就像是刚自水中爬了上来般,长发披肩,此时若有人望见,不被吓一跳才怪。
  驴蹄踏在青石板上,水在四溅,傅雨生涉水穿过庭院,走上厅堂,这座厅堂建得甚有气派,未入门槛,先有七级丈馀宽的石级,两旁还立着一对石狮子。
  庭院内尚有几棵大树,黑暗中看不出是什么树,只闻雨水洒在枝叶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那毛驴来至石级前,忽然不走,傅雨生背上微微用力,驴儿弓着颈,双足伸直抵地,不断发出悲鸣!
  傅雨生想道:“畜生往往有特殊的预感,莫非上面有什么危险?”当下张口叫道:“在下路过宝庄……”
  说至此,一张嘴已装满了雨水,他“骨”的一声把雨水吞下,放掉驴子走了上去。
  石级尽处先是一道走廊,深八尺,铺着大红砖,傅雨生立在上面听了一阵,四周除了风声雨声之外,并无人声,当下仍依江湖上的规矩,叫道:“在下路过宝庄,因遇大雨,无法行走,是以来借宿一宵,乞望主人行个万便!”
  这次他用内力发声,话音料可传遍全宅,可是依然没有人来理他,傅雨生忖道:“我已把话说清楚,也不怕你怪我乱闯!”便跨步走入大厅。
  一入厅,忽觉左首那方,有三个小红点,红点虽不大,便此刻一片漆黑,却显得甚是触目。
  傅雨生微微一怔,暗道:“那是什么东西?”正想摸出火摺子来,一道银光如白蛇狂舞般一掠,大厅登时一亮!
  原来大厅左首设了一个灵堂,灵堂之前还停着两具棺材,香炉上插着三枝香,冒着袅袅的白烟,傅雨生心头又是一跳:“看来是有人了!”
  转心一想,对方既然不作声,便装作不知,摸出火摺子,却早被雨水浸透了,那里还能使用?
  “香既然燃着,说不得香案上尚有火石,白烛。”于是他轻轻走前,香案下风声一响,一团黑物,带着两点绿光,倏地向他飞来。
  仓猝间,不知来的是何物,傅雨生立即转身拂袖,只听“咪呜”一声,绿光一暗,那东西已自黑暗中隐去。
  “原来是猫,倒吓了我一跳!”傅雨生继续走前,伸手在香案上摸索,果然被他摸到刀石及引火纸,他敲了几下,先把引火纸燃着,再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亮。
  火光一亮,周围的景物便清楚了,灵堂的白幔已发黄,白烛只剩半根,案上尚有一叠白包子,又冷又硬,案前两侧立着几具纸人,白纸发黄,面部的红纸已变褐,看来甚是诡异。
  纸人之前尚停放着好几具棺材,棺材无论木质或手工,都属上佳。香炉上的三枝香才烧了一半,偏生却没一个生人!
  一阵风雨吹泼进来,烛火摇幌,白幔儿飘扬,那些纸人也是一阵摇荡,就像是幽灵般,向傅雨生走去。香案在风中颤抖,发出一阵依依呀呀的响声,像极老鼠磨牙,叫人听了毛管耸然。
  傅雨生暗骂一声:“邪门!”睁眼一望,只见神抬上供着的灵牌,大大小小竟有十多块之多,全都是姓罗的,再不是,也是罗门某氏,看那灵牌上的颜色,新旧如一,似是这些人都是同日仙游的。
  傅雨生暗道:“莫非这里发生过瘟疫?”再举眼一望,墙角横梁都布着蜘蛛网,灰尘四布,壁虎不断在墙上来往爬动,这情景又显示此处久已没人打扫,他不觉又奇怪了:“若无人居此,这三柱香是谁点的?”
  他发了一阵呆,回心一想,哑然失笑:“人家若不犯我,我还理得旁人的闲事?明早没雨便走啦!”脱下内外衣服,把水拧乾,将衣服挂在椅背上,席地而坐。
  风雨之声,既单调而又有节奏,傅雨生日间出了一身大汗,坐了一阵,便疲极入眠。
  白烛忽然“噗”的一声熄灭,大厅重陷黑暗,只有那风雨声仍未竭止。

×      ×      ×

  傅雨生醒来时,只觉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天色似乎仍未亮,却听不到一丝儿风雨声。
  他觉得头有点晕,一骨碌坐直了起来,冷不防“砰”的一声,头颅撞到一件不知名的硬物,这一着,实在大出其意料,可是也使他头脑一清!
  他双掌向上一托,又听“蓬”的一声巨响,接着光线倏地一亮!
  傅雨生向四下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宽是睡在棺材内,而且是最高那一具,离地足足有八九尺高!
  这一发现,更使他摸不着头脑,他记得自己分明是睡在大厅地上的,为何会跑到棺材内去?再说他现在虽不敢妄动真力,但耳目仍比常人灵敏数倍,有谁能使自己在毫无发觉之下,把自己抬上八尺高的棺材内?
  这当真不可思议!天色虽已大亮,但傅雨生却无端端地心生寒意,转头望向灵堂,只见那些纸人,在微风中摇头幌脑,似在发笑,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冷噤,右手轻轻在棺上一按,身子飞了起来,轻轻巧巧地跃落地上!
  也直至这刹那,傅雨生才发现自己衣服穿戴整齐,而且衣衫早已乾透!
  昨夜由于全身湿透,傅雨生把内外衣裤全部脱下,放在椅背晾乾,那些衣裤又怎会突然穿到自己的身上来?
  转头一望椅子,只见椅脚附近仍有水渍,證明自己并无记错,假如说这是人为的,他千万个不相信!因为没人可以接近他七尺之内,而不被发现!
  若不是人为的,那是什么东西干的?傅雨生忍不住转头向灵堂望去。
  灵堂上一切依旧,只是香炉里多了一根香脚,原本那三柱香经已烧尽,照理只能剩下三根竹签,但偏生如今多了一根!那一根是谁插上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插上的?假如是人插上的,那必是在自己睡着之后的事,但为何自己毫无感觉?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可是这刹那,倏地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脚踵冒起,直冲后脑!
  正在发怔间,忽闻布幔后傅来“砰”的一声巨响!傅雨生如豹子般扑起,一个起落,便至布幔后,伸手把布幔揭开,一眼望去,幔后是道长而窄的暗廊。
  暗廊一片黑暗,与外面大异其趣,而且不断有依依呀呀的怪响。傅雨生吸了一口气,缓缓闪了进去。
  地上铺的是大红砖,落足无声,可是傅雨生却走得极慢。那一道布幔,把内外隔绝,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这里的空气也比大厅来得阴寒。
  走了三四丈,傅雨生听得左首一间厢房内,不断有怪声傅出,他猛吸一口气,一脚把房门踢开,一道光线射了过来,忽有一群黑黝黝的小动物,一齐向他脚下窜来!
  傅雨生双掌齐出,两股掌风落地,人亦同时跃起!这刹那,才看出,那是一大群老鼠,几只老鼠吃他掌风一击,骨头寸断,倏地倒在地上!
  那群老鼠又肥又大,行动甚是笨拙,就像养尊处优的巨贾般,一忽便又钻入另一间厢房。
  傅雨生心头一动:“此地若无人,为何这些老鼠如此肥大?”
  想至此,他精神一振,立即快步跟着老鼠后面走去。老鼠由房门下角的一个小洞钻了进去,门却紧闭着。傅雨生左掌护胸,右掌运劲在门板上一拍!
  只听“哗啦”一声暴响,门板碎裂,上面猛地跌下一件怪物,向傅雨生扑去。
  傅雨生身子一旋,左掌立即挟风拍出,只闻又一声怪响,那物落地,却是一具腐烂见骨的尸体!
  傅雨生后背出了一阵冷汗,抬眼望去,只见房内尚躺着几具死尸,靠墙亦有几具棺材,那些棺木千穿百孔,不时有老鼠出入,而尸体已几没一处完肤,露出白森森的骨骼来,房内充满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傅雨生五内突地一翻,忙不迭向后一退。抬眼望去,暗廊仍未到尽处,两旁的厢房内犹不知藏了什么令人恐惧的物事。
  他忽然大叫一声,转身急奔,一口气奔回大厅,一颗心才稍为舒服一点。他喘了一阵气,眼光无意中一掠,心头又怦怦乱跳起来。
  昨夜自己睡过的那具棺材已然不见!他陡地大声喝道:“谁?谁人在此!”
  声音在厅堂内打转,震得他自己耳际嗡嗡乱响,却无人应他。
  傅雨生心头倏地又是一寒,觉得此地样样透着怪异,贯在不宜久留,立即奔出厅堂。
  庭院中,青石板上水渍处处,走廊上亦不见一个脚印,那棺材是如何不见的?
  若是有人趁自己在暗廊时,偷偷搬走,为何地上没脚印?
  一雨成秋。一夜狂雨,使得晨风吹来,带点凉意,傅雨生只在走廊上站了一回,衣衫又被晨风自大树上捲来的水点打湿了。
  他吸了一口气,跳落庭院,向大门冲去。大门因昨夜他牵毛驴进来时,忘记上闩,此刻门板在风中摇幌,透着一股荒废凄惨的景象。
  傅雨生走出大门,目光一及,又再怔住了。只见他那匹毛驴已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他走前检视,却找不到一丝伤口,若是被人用内家掌力震杀的,驴脸上及嘴角偏又没有血迹!
  “这驴子莫非通灵?难怪它昨夜不肯走上大厅!”傅雨生嘀咕一声,长身而起,忽闻左首传来一道“喀喇喀喇”的声眢,急忙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脚上拖着一对破靴,涉水而来,由于靴子已破,渍水渗了进去,再让脚板一踏,便发出那种怪异的声音。
  老头又矮又瘦,衣衫褴褛,双手抓着一口布袋,布袋反驮在后背,神色虽然狼狈,但衣衫未湿。
  傅雨生一双眼望着他,老头也向他走来,临至傅雨生身前,陡地一转,向废宅走去。
  傅雨生心头一动,喝道:“停步!”
  老头应声停住,缓缓转头望向傅雨生,慢条斯理地道:“你叫我?”
  “此时尚有何人?”傅雨生转过身去,问道:“你住在里面?”
  老头反问:“这大屋是你家产业?”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老头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道:“既然不是你的,便别多管闲事!”说着抬步望大门走去。
  傅雨生一幌身,拦在他身前,沉声道:“快答,这屋子是不是你的?”
  老头摇摇头,道:“这是无人之屋,什么人也住得!年青人,你凶什么?听说这屋子大得很,你若有兴趣,不妨做个伴儿!”
  “听说的?你未来过?”
  老头道:“我自然未来过!我听同伴说,这里的主人,在一年前,全家着了瘟疫,上下百馀口,一夜死光,后来有人入去过夜,都说有怪事发生,因此也没人敢去了!老要饭的,却偏不信邪,要来住几天!”
  “你是个叫化子?”
  “我不是叫化子,难道是大财主?”老要饭的怒道:“快让开,我年纪虽大,脾气却不好!”
  傅雨生早已看出他身怀武功,但最多只属二三流角色,自然不怕他。沉吟了一下才道:“我昨夜在此屋宿过!”
  老要饭的双眉一掀,兴致勃勃地问道:“如何?可有否发生什么怪事?”
  “有!而且怪得很,老丈还是到别处去吧!”
  老要饭的哈哈大笑。“怪任由他怪,怕什么?看!你不是还好好的么?”
  “小心一点总较上算!”
  “我老叫化,今年已六十七岁,虽未至古稀之年,但也已活得不耐烦了,就算他再怪,大不了是鬼魂出现,或找个把人去作伴,又有什么好怕的?”
  傅雨生见他如此说,只得让开。老叫化子拖着破靴,“喀喇喀喇”地走进去,嘴上还不断地哼着莲花落。
  傅雨生耸耸肩,暗叫一声惭愧,自己的胆子却还不如一个叫化子。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向太原那方走去。
  他走得虽快,但这件事,始终难以释怀,要想再回去探探,又恐吃那老丐的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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