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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劝互交手 好汉重英雄
2025-08-06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激斗七十招,不过弹指间之事,但崔颢已完全处于下风。刘颂德等人忙在此时到了桥头,忽见齐云飞目中间那亭顶,飞向右首的另一个亭顶,“刷”地一声,把长剑插入剑鞘!
  北风吹来,齐云飞衣袂飘飞,似欲乘风归去,意态潇洒之至!
  崔颢则如石像般伫立着,忽然钢刀目他手中滑下,“当”的一声跌在亭顶的瓦上,弹了开去,直飞落冰河!“刷!”钢刀破冰插入!
  夜风越来越急,但两人仍然立在亭上。刘颂德轻声道:“他俩在做什么?”
  周汉山道:“刚才看来,好像是齐兄胜了?”
  郑学礼道:“看神态也知一二!”
  崔颢忽然喃喃地开口了:“我败了……我终于败了!”
  齐云飞凝气成声,把话送进崔颢的耳鼓内,道:“韩兄并没有败,小弟也没有胜!”
  崔颢脸色一变。一你不用花莒巧语,我韩铁衣可不是败不得的人!”
  齐云飞叹了一口气,道:“你若硬要说是败在我手中,倒不如说你是败在杯中物!”
  “什么?”崔颢神情一震。
  “齐某素来眼商于顶,但也知道大侠‘风雷刀’韩铁衣十六岁开始闯荡江湖,十八岁开始即未曾逢敌手,当今武林几个大帮派的掌门对你都推崇备至,不敢有一丝的轻视!齐某若能在你手中走五百招而不败,已感满足,不敢奢求……”
  “但我败在你手中却是事实!”韩铁衣(崔颢)沉声道:“刚才那一剑如果你不是临身之时平敲,而是毕直削下,韩某道条手臂早就报废了!”
  “道只是表面上的!在平地我也没法胜你,不过我看出你的手脚不大俐落!”
  韩铁衣大叫一声:“我手脚不大俐落?”这句话他忘记用凝气成声之法交谈,下面的人都听得见,但都听得莫明其妙!
  齐云飞声音恒常。“不错,你自己当然不觉得!你出刀经常有米粒之差距!差距虽小,但对高手来说却是重大的事!我起初觉得十分奇怪,后来一想才知道了原因!”
  “什么原因?”韩铁衣此刻已忘记他是自己的敌人——情敌!
  “你酒喝得太多,多得影响了体内的经脉,以致你手脚在紧张时会发颤,不过如今受害程度尚不太大,假以时日,即使在平时手脚也会无端端地抖动!”
  韩铁衣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齐云飞道:“我见过道种人,喝酒之后便会全身发抖,据神医‘鬼见愁’称,此乃酒毒已深的表现!吾兄终日沉溺于醉乡,可没有好处!”
  韩铁衣喉头发干,道:“你何尝不豪飮?”
  “我相信你日日酗酒,而我只是间中放縦一下!我是放纵,你是目我戕伤,情况完全不一样!”
  韩铁衣冷哼一声:“花言巧语,还不是一样!”
  齐云飞诚恳地道:“不一样!我喝得虽不少,但喝得慢,酒也不是最烈的!我当它是酒来呷赏!”
  “它本就是酒!”
  “但你当它是水!而且尊喝烈的!”齐云飞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韩兄,不论你如何看我,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改变一下!我相信在一年前,我必非你敌手,假如你肯戒酒,一年后我也不是你之敌!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他这几句话说得诚恳无比,听得韩铁衣心头一暖,但随即想到他在蹧跶柳撷红,他心房暴缩,忽然升起一股不能遏止的冲动,仰头大笑!
  齐云飞一愕,问道:“在下那句话说错了,惹韩兄发噱?”
  “你刚才如何指责韩某?韩某为撷红劝你莫寻花宿柳,现在你倒来劝韩某莫喝酒!”
  齐云飞也大笑起来:“,我只是劝,听不听完全花你,但你是不许我去,我要去,你便要动武,程度有很大的差别!我是勧,你是干涉!”
  韩鐡衣笑声倏地止住,脸色更加难看。“撷红真是……她,她难道不知道你的德行?”
  “她知道又如何?她又未嫁给我,我也不管向她山盟海誓!”齐云飞悠悠地道:“何况我相信她会比你更加了解我!哈哈!”
  韩铁衣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今日之辱,韩某终有一日找你报却!”言毕尖啸一声,振衣飞落湖上,踏冰急飞,眨眼间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刘颂徳等人相顾骇然,齐云飞也暗喑吃惊,忖道:“刚才若不是引他到亭顶,只怕还不知鹿死谁手!”
  他缓缓飞下亭顶,立在桥头,周汉山忙道:“齐兄,你与地瓜兄因何相争?”
  齐云飞摇摇头,他忽然想起一事,望看韩铁衣的去向,道:“三位兄长且间吧,小弟今夜还有事,明日再去找你们!”他一挽衣袂,跳下五亭桥,落在冰上,像一阵风卷云般急飞而去!
  北风吹过,桥上送来了无数的惊叹之声!

×      ×      ×

  韩铁衣尽力狂奔,眨眼间便出了瘦西湖,烦躁的心情稍为平复。
  他走到街上,月光下见一枝酒招在风中猎猎作响,便走前用力拍起门来。
  如雷的拍门声,把店内的伙计惊醒,喝道:“谁呀?”
  “买酒的,快开门!”
  “操你奶奶的!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见门已关上了么?”
  “再不开门,便把门踢破!”韩铁衣拍得更急!
  那伙计大约心想不开门,也没法睡得看觉,只得拉开一块门板,沉着脸问道:“买什么酒?”
  “一坛白酒!”
  “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
  那伙计上下看了他一眼,捧了一纤出来,韩鐡衣付了钱,立即拍开泥封,仰头灌了“大口。那伙计道:“你到别处喝吧,我要关门了!”
  韩鐡衣边走边灌酒,才喝了小半,酒气上涌,打了一个呃,托看酒坛,放声高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飮三百杯……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飮者留其名!……”
  他脚步歪歪斜斜,但仍歌一句而长飮一口。长街寂静,不见有人,只有他狂歌当哭!北风吹散他的歌声,却吹不散他胸中的郁闷!
  他歪歪斜斜地走到贫亦乐客栈外面,不料门已关了,他以酒坛去撞门,“噗”地一声,门未开,酒坛已裂开,酒水洒了一地,韩铁衣大笑,就坐在酒坛上,头一歪,倚看门板醉倒了!
  俄顷,附近屋顶上现出无数的黑影,一声唿哨,黑影一齐跃了下来,只见那些人全豊黑布幪头,手上提看明幌幌的刀剑,为首那人向手下打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立即提刀上前。
  贫亦乐客栈的大门忽然“呀”地一声打开,韩铁衣上身跌下,仆在地上,却原来是店内的小二听见外面的声响,跑出来探视,见状不由叫了一声:“客官,你醉了?我扶你进去!”
  当他目光一抬,见到那两柄明亮的钢刀,不由大叫一声:“有贼!”
  韩铁衣头脑似稍清醒,睁开双眼,问道:“贼在那里……”转过头来,见到那些黑衣人大笑地慢慢爬了起来。“你们都是些……瞎眼的贼子……”忽“骨”的一声呕了一大口汚物。
  为首那幪面贼冷冷地道:“快!”
  那两个手下立即挥刀扑前,小二吓得大叫,韩铁衣脚步跟跄,堪堪闪过两刀,一拳捣出,却因动作慢了,被对方闪开,可是韩铁衣不愧是武林有数的高手,在沉醉中,仍然显出他非凡的本领来!
  只见他身子一歪,倒撞入另一个幪面贼的怀内,手肘向后一撞,但听“喀嗤”一声,那人已断了三根肋骨,大叫倒退,韩铁衣劈手把其钢万夺了过来,踏看“醉八仙”步法,迎向另一个贼子!“当当”两声,第三刀过处,那人已倒在血泊中!
  为首的黑衣人喝道:“一齐上,把他剁成肉酱!”
  他身后的十多个黑衣汉子立时蜂涌而出,把韩铁衣团团围住!
  韩铁衣大笑,胡乱挥舞看钢刀,砍倒了一人,目己也看了一刀一剑。
  与此同时,忽闻一道长啸骤起,铺天盖地而来,啸声一止,场中递多了一个白衣年青,手上那口长剑,如银龙一般,穿入黑衣汉子中间,“刷刷”两剑,立响起两道惊心动魄的惨叫声!
  此人正是齐云飞,他掌剑齐施,展开生平本领,眨眼间便撃毙六个黑衣汉子:“韩兄,你没事吧!你进去,道些人让我来解快!”
  韩铁衣语声含糊地道:“你是谁……跑来跟我争生意?……”
  韩铁衣长剑架开一刀,右脚飞起,那人如皮球一般,被踢上对面屋顶,那贼首见状大叫了一声,握看一杆长枪,冲了过来!
  齐云飞心悬韩铁衣的安危,不与贼道硬拼,不时伦袭其手下。
  道时候,韩铁衣虽然也杀了两个,但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鲜血淋淋,齐云飞大惊,倏地窜前,把他跟进客栈内,再横剑立在门口,叫道:“刘兄,周兄,郑兄,请你们坚守两边街口,看小弟生擒他们贼首!”
  那贼首标削一步,长枪急刺而出,齐云飞长剑翻起,护在胸前,却把身子一偏欲闪,不料那枪离身尺半,倏地沉下,刺在地上,贼首身子大鸟一般飞起,借那枪尖一点之力,飞上屋顶,叫道:“齐云飞,你多管闲事,小心你自己的狗命,咱们走!”
  齐云飞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要夹着尾巴溜掉?”他极想追上捉住他们一两个来审问,但又因韩铁衣身受重伤,不敢造次,连忙回身抱起韩铁衣,把他放在床上,先点穴止血,再取出一包金创药来,与店小二七手八脚地为他包扎起来。
  韩铁衣身上有七八处伤口,而且都不浅,足足包扎了两顿饭工夫才包扎完毕!
  小二问道:“大英雄,你贵姓?”
  齐云飞问道:“我叫无名,你们道里有安全的地方么?”
  小二道:“有有,柴房内有一个地窖,空置了好些年都没用!”
  齐云飞道:“带路去!”
  小二提看灯带路,齐云飞抱看韩鐡衣跟在后面,那地窖不大,小二胡乱打扫了一下,便扶韩铁衣下去。
  齐云飞摸出一块银子,塞在他手中。“不要告诉别人,还有若有人要找他,你必须说我已抱他离开了!”
  “这个小的自然省得!”
  齐云飞再望韩铁衣一眼,见他睡得很沉,略为放心,道:“我明早会叫人送药来,请你替他换药包扎!”
  小二唯唯诺诺,齐云飞这才离开,走出客栈,却已不见了那些黑衣汉子的尸体,他懊丧地跺足,振衣离开。

×      ×      ×

  韩鐡衣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二赵三和一盏灯。“客官,您醒啦?”赵三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韩铁衣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会受伤的?”
  赵三噢了一口气,道:“你昨夜醉得真是厉害,你真的没一丝印象?”
  韩铁衣此刻两边太阳穴一阵阵疼痛,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苦笑一声:“我若知道,还用问你么?”
  赵三道:“昨夜你醉倒大门外,小的开门,便见到一大群黑衣汉子,个个都是拿刀舞枪的……咳,吓死人啦!”
  “我便是让他们打伤的?”
  “后来来了一位穿白衣的公子爷,那公子爷一口剑好厉害,刷刷刷,便杀死了好几个,那贼首看看势色不对,便带人跑了!”
  韩鐡衣脸色一变再变,喃喃地道:“是齐云飞?”他忽然一拳撃在地上,地窖“蓬”的一响,震得赵三耳朵极不舒服。
  “谁是齐云飞?客官,你,你……”
  “没你的事!”韩铁衣恼恨齐云飞,但想不到几番受他的恩惠,心情懊丧,没好气地道:“后来又如何?”
  “后来那位公子跟小的扶你进来,替你包扎好伤口,再带你来这地窖休息,他说怕那些人会再来找你,要你小心!”
  “哼,狗咬耗子!”
  赵三道:“客官,小的知道你是个好人,但那个公子爷人也很好,今早便托人送柒来,而且还有一封信给你!”
  韩钺衣心头一跳,好像泄气的皮球般,心想:“大丈夫理该恩怨分明,我今日怎样啦,为何老是生他的气?莫非我真的妒忌他?啊,不不,只要撷红能嫁与一个可靠的人,我应该高兴,这浪荡子弟,是什么货色,外表风流潇洒,实则下流肮脏,他怎配得上撷红?”
  心念电闪而过,他轻咳一声:“信在那里?”赵三把信递给他,韩铁衣立即撕下缄口,取出信笺来,揭开阅之,只见上面写看,铁衣吾兄大鉴:昨夜吾兄去乃匆匆,使小弟来不及通知吾兄一件事,撷红将于这两天来扬州,吾兄去苏州,若是为了见她,就不用去了,屈时小弟必带她来见你,尚请吾兄宽心养伤,又及,那干黑衣人来去无踪,小弟尚未查出彼等的身份,一有消息,当即通知,惟在此期间,盼吾兄小心为要,弟云飞百拜,即日。
  韩铁衣看了信,心中好像打翻了一瓶五味散般,不知是什么滋味。过了半晌,他心中不由翻上一个疑问:“他带撤红来作甚?故意来羞耻我?嘿嘿,我韩铁衣是什么人,要吃他这一套?”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以致连赵三上去捧了一盘稀饭下来也不知道,赵三喂他吃饭,韩铁衣心头一阵激动,把手按在赵三的肩上道:“小三子,真多谢你的照顾!”
  赵三道:“客官不当咱们是下人,也使小的感动得很!那位公子爷说,伤药是少林寺的,很快见效,他还说叫你多睡一下,两日左右伤口便会合缝!”
  韩铁衣吸了一口气,道:“小三子,我求你一件事,那个穿白衣的小……再来,你便说我已离开了!”
  “为什么?他很关心你嘛!小的还以为他是您的朋友哩。”
  韩铁衣心头又似挨了一刀,生气地道:“你听不听我的话?不听咱们便不做朋友啦!”
  “听听……啊,小的知道了!客官您是不想沾人的恩惠!”
  韩铁衣一竖拇指,笑道:“你总算明白,记住啦!”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小的怕你不高兴……”
  “什么事?你说吧!”
  那穿白衣的公子爷,要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喝酒,就是要喝,也只能一斤半斤,绝对不能多喝!”
  韩铁衣大叫一声:“齐云飞,你好厉害的手段!”
  “客官,您为什么生气?”
  “他是故意来气我的!不吃了!”
  赵三见他脸色甚是难看,不敢多说,爬了上去,韩铁衣胸膛不断地起伏着,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忖道:“我若生气,岂不是坠入他的阴谋中?嘿嘿,我一定要打倒他!”
  他脑海中立即浮上昨夜瘦西湖五亭桥上打斗的情景来,暗道:“他为人虽然不肖,但那套剑法的确可以独步武林!”
  他想在齐云飞的剑法中,找出破绽,可是浓睡不消残酒,脑袋至此目然浑浑沌沌,想了一会,又迷迷糊糊地睡看了。
  齐云飞果然没有诓他,只两天的功夫,伤口便合缝了,这两天中,齐云飞没有来,而那些黑衣汉子也没有再出现。
  两日来,韩铁衣虽没喝酒,但每次想起齐云飞说要带柳撷红来看他的话,他便似喝了烈酒一般,喉头冒烟。
  他很想再见撷红一面,但又很怕再见到她,他今日沦至此田地,还不是拜她所赐歴?可是这又怎能怪她,她是天上的仙女,月宫内的嫦娥,目己是什么?只是一个粗通文墨的一介武士而已,根本就配不上她,目作多情的结果便是自作自受!还能怪谁?
  但,齐云飞说要带她来看自己,存心侮辱,他却不能忍受!
  就这样他用最大的努力,再休息了两天便决定离开这爿小客栈。他想看她,但只想在暗中偷窥,却不想让她看到目己!
  当日目己挟看“未来第二呙手”的佳誉,精神焕发,风华正茂,她尚且看不起目己,何况今日目己这一副落魄相!
  一爬上地窖,韩铁衣便闻到一股酒香,酒其实并不好,但久渴之下,日来被抑压的酒火又一发作了。他大步走出大堂,见掌柜正在呷酒。抛下一块碎银,道:“卖给我!”抓起那瓶酒,“骨骨”地喝个精光,掌柜看得猛摇其头。
  “还有没有?”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傅来一个呖呖的莺声:“云飞,到了没有?”
  “呶,就是这家!”
  韩铁衣吃了一惊,他认得出,这是齐云飞和柳撷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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