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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酢醉结交 代押珠宝
2025-08-06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吧,今夜他心情更加难以平复,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模模糊糊地睡去。
  醒来时,红日满窗,崔颢坐了起来,忽觉头重脚轻,嘴唇干得快要裂开,他伸手在额上一摸,原来病了!他嘟喃了一声,慢慢走下床来,却连脚也发颤,万般没奈,只得呼来小二。“替我请个大夫来……嗯,对啦,那匹马替我拉去卖掉吧!”
  小二势利先把马卖掉,再去请大夫。大夫到时已是下午,崔颢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任由那大夫把脉,拉眼皮,扳嘴掏舌地检视了一番,喃喃地道:“犯了风寒而已,不要再吹风,吃了药在被窝内发一阵汗,烧便会退了些!”
  他拿起笔来,开了一张药方,叫小二去药铺子里执。
  好家伙,那匹马卖掉的钱,只够付大夫的诊金及两帖药的钱。崔颢服了六帖药之后才能下床,这时候,不但囊空如洗,而且还欠下了七天房租及饭钱。
  掌柜的人还算好,问道:“客官,房租饭钱你怎样算?”
  “还给你,我去找份短工做!你有地方没有?随便给我做个窝!”
  “你若不嫌弃的话,便睡在柴房内去吧!”,
  掌柜、去后,崔颢拉开小二问:“小二哥,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人要请卖气力的人?比如保镖,送货的!”
  那小二姓赵,颇为热心,道:“我这就去替你问一问,我有一个堂叔叔是开荐人馆的!”
  “喂,等,等!”崔颢拍拍胸膛,道:“我是学过几年武的!”
  姓赵的小二去后,崔颢便把简单的行藏收拾一下,搬到柴房,也不过是两套替换的衣裤,一内一外。
  过了一阵,那小二回来了,道:“客官,快跟我来,有人正要雇请保镖!”
  崔颢跟小二来到街上,那荐人馆极少,馆主瘦削,脸皮青白,见到崔颢便问:“你学过几年武?”
  “跟师傅学了五年!”
  “干保镖行不行?”
  “怎不行?咱在河北震远镖局当过三个月的镖师,从未失过手!”
  赵馆主大喜。“有人要找保镖押一批珠宝去泰州,但因为听说城内最近来了一些大盗,所以事主要多雇人保护,费用则是因人而异,我的介绍费是你的工钱的五分之一!至于事后事主多赏与你的钱,便不用算!”
  崔颢暗中冷笑道:“这个还用你说?我都不知干过多少次了!”嘴上却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跟我来!”
  赵馆主带他到了一家庄院,门檐下挂的灯笼写着一个斗大的樊字,崔颢知道这是扬州的大豪之一“狮子头”樊乔的府上,此人在武林中人面颇广,他生怕让人瞧出其脸目来,是以暗中抹了一把墙灰,把之涂在脸上,那是充满落魂的身子,又多了几分肮脏潦倒。
  见他的是樊乔,但请人的却是一个姓—邬的私盐贩子,此人赚了钱,在城内买了一批古董首饰,要在岁晚运回家。只是有钱的人,样样怕死,又听见风声不好,所以便雇人护送!
  他准备请五六个人,加上樊府的几个武师,便已足够,在此之前已请了四个。
  樊乔叫崔颢表演一套拳术,崔颢拉开架子打了一套,樊乔颇为满意,问道:“你贵姓大名?师父是谁?”
  “敝姓崔,单名一个颢字,家师是一个拳师,姓胡名叫八刀,老爷大概不曾听过!”
  樊乔果然一愕。“他是何方人氏?”
  “湘西人氏。”崔颢道:“在下在震远镖局当过三个月的镖师,押送过一批奇珍异宝到潼关外,也在汴州的平安镖局当过四个月镖师,押两批货入川!”
  樊乔目光一亮,问道:“为何只做几个月?”
  “因为在下自小便立志走遍天下,所以赚了一笔盘川便去游山玩水,到囊空之后,再去找事办!”
  “有志气!”樊乔竖起拇指,赞了一声,指一指旁边一个身裁瘦削的老头道:“这位是常州‘地趟刀’掌门司徒浩大侠,他跟平安镖局的一些人都有来往,由他问你!”
  那司徒浩的名字崔颢也有听过,当下暗中打量了他一眼,心中忖道:“怎地这两个名头响当当的人,跟一个盐商有这般大的交情?”
  心念未了,那司徒浩已经问道:“平安镖局总镖头是谁?”
  “岳川,副总镖头是杨以盛!”
  司徒浩再问了好几个人名,崔颢或答其职位,或答不知道,司徒浩很满意,道:“酬劳是十两银子,你满意否?”
  崔颢心想由此到泰州。只有几天来回,便欣然答应,因为这价钱是出乎意料的理想。
  “不过我要提醒你,路上不一定安靖,你可要小心。现在樊某再问你一句话,如果这趟镖你做总镖头,多给你五两银子,你肯不肯?樊某是因为你在镖局内干过,对这行较有经验,所以看上你,不过总镖头的责任,你也明白……”
  崔颢摇头,道:“十两银子在下十分满足,请樊老爷另请高明?”他出来露相只是为了生活,可不想再跟武林人物来往,当上总镖头,说不定需要与樊乔多接触几次?
  樊乔与赵馆主脸上都有失望之色。“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由现在开始,你便留在这里,酬金先付一半,到了地头,再付另一半。”
  崔颢忍不住问道:“樊老爷,为何不雇镖局押运,却另外!”
  那姓邬的盗枭道:“第一镖局现时的人手也不足,第二利用镖局押货目标更大,第三扬州附近没有一家大镖局,难道你不知道?”
  原来扬州素来是私盐的集散地,富豪极多,在这附近伺机下手的黑道人物既多且强,很多人开了镖局都失镖赔本倒闭,只有三几间小镖局做些小生意,这些镖局也没有什么武功好的镖师。
  崔颢取了银子,分了两两给赵馆主,又托他代自己付房钱便留了下来,幸而樊乔没再找他,只着人带他到一间客房休息,樊府很大,房舍栉次鳞比,每个被雇来的镖师,都自己住一间客房。
  次日早上,丫头把清水送进房来,还把早点捧进来。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奶,还有油条,糕饺的,崔颢刚吃饱,丫头又来了。“老爷请你到前厅去!”
  崔颢一声不吭,跟丫头来至大厅,只见厅上有十来个人,樊乔交代了一下路线及路上该注意的事,然后指着一个青年道:“这次大家在路上都要听他的指挥,他是少林俗家弟子丁展翅丁少侠?”
  厅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樊乔又道:“今日便出发,需要兵器的,便到兵器架上去拿!”
  众人都上前领取,崔颢为了不太突出,也拿了一柄钢刀插上腰带上。
  “趁现在路上人不太多,出发吧!”
  出了樊家,崔颢才知道哪姓邬的也在里面,骑着”匹高头大马,混在人群中,丁展翅策马在前,另外樊府的一个姓马的武士也骑着马,却在后押阵,至于那些珠宝古董是什么东西,崔颢根本未见过,只见空马挂着两口不太大的箱子,料想里面便是要保的镖。”
  今日天气虽冷,但风和日丽,减少很多困难,速度也颇大,到了入黑,便来到一个小集。
  那小集只有两家不成样子的客栈,偏生又都客满,不但没有睡的地方,连站也没地方站。
  丁展翅问郭老板:“老板,怎办?人家不肯让咱们进去!”
  姓邬的脸色十分难看。“问那掌柜的要多少钱,咱们把它包下来。”
  丁展翅道:“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你怕我没钱?”
  “不是,如此太引人注目,就算咱们能住进去,却引来强敌,那可不化算。”
  邬老板反问一句:“那怎办?”
  那姓马的武士道:“这小集三里附近有一条村子,仅有一个朋友住在这里,不如到那里借宿一宵吧!”
  邬老板皱眉说道:“但如今天色已黑了!”
  “才三里路,谅没有问题,再说,就算有些不长进的贼子,咱们也不用怕!”那姓马的武士神态十分自负。
  邬老板沉吟了一下,终于同意,于是众人走出小集由那武士带路,约莫走了两三里路,那武士指着前面道:“呶,那村林后便是,大家加一把劲早点休息吧。”
  岂料语音刚落,“呜”的一声,一枚响箭射来,射中马姓武士的马首,那马希聿聿一阵嘶叫,把马姓武士掀了下来。
  丁展翅道:“有响马,大家小心!”
  只见黑暗中涌出一批幪面贼来,崔颢抬头一望,来的约有二十多人,手上都提着武器,他心中也不害怕,慢慢向那盗枭走去,不料邬老板气急败坏地道:“快守着那匹空马!”
  崔颢忖道:“此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他看不起这种人,也不和他计较,走向那匹空马守住。
  此刻,双方已经展开一场大战,对方人多,一上来便伤了几个人,崔颢熄灭了多时的正义之心,再度燃起,他见黑暗中被人注意,标前几步,窜入幪面贼之中,钢刀扬处,“噗噗”两声扎倒了两个。
  那两个贼子死后,众人还不知道,崔颢乘势再斩毙两人,然后守在马匹附近,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上来抢货。
  崔颢见那老板吓得乱抖,忙道:“快过来,我保护你!”
  丁展翅杀了一贼,回首道:“请崔兄护马前进,与邬老板先走。”
  一个贼子道:“要走?那有这般容易的!”扬声大叫:“儿郞们,紧紧围住,一个也不能走掉。”
  崔颢见他没留意自己,忽然脱手把钢刀抛出!
  那钢刀挟着一点星光,“噗”的一声,自那贼首的胁下贯了进去。
  贼首大叫一声倒地,众人只知道他被人射杀,却不知道谁射,群贼乱了一下,便又攻击起来:“快,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
  崔颢暗中戳了两个贼子死穴,此刻双方势力相差不太大。
  崔颢再杀一人,便向邬老板走去,原来此胖子虽然怕死,但却也学过几年武功,拳势十分凶猛,只是发达之后,养尊处优久了,便疏懒了。
  崔颢见状,心中暗想:“这批货也不知值多少钱,竟然惹来强寇觊觎,幸亏他们武功都不高,否则岂不做了糊涂鬼!”
  心念未了,邬老板忽问道:“姓崔的,你有看见马进没有?”
  崔颢一怔,问道:“那个骑马的,嗯,不见。”
  邬老板道:“那么咱们都冲出去!集中起来。”
  丁展翅见手下已死了好几个,只剩下五六人,现在表面上看来,虽然没有刚才的优劣分明,但其实一样,因为这几个人大都受了伤,因此便叫道:“崔兄,请你保护邬老板先走吧。”
  崔颢拾了一大把石子在手上,把其当作飞蝗石射出,贼子被射中,无不痛叫失声,一个失神,便被对方杀死杀伤!
  丁展翅大喜,说道:“想不到崔兄的暗器手法如此神妙,如此便请再帮一次忙吧。”
  崔颢也不答语,连发十余石,那些幪面贼早已心胆均裂,喊了声风声扯呼,便作鸟兽散。
  丁展翅要追,邬老板道:“强寇莫追,都回来吧。”
  众人靠拢,清点一下,死了四个,两个重伤,剩下的除了崔颢之外都挂了彩,十二个人,只有六个还能战,丁展翅身为总镖头,责任所在,十分紧张,忙道:“大家结扎一下便上路吧。”
  邬老板道:“不行,要等马进。”
  “他去了那里?”
  “刚才只见他跌了下来便不见了。”
  等了顿饭工夫,还不见马进回来,众人又疲又累,又担心贼人再来,不断催促起程,但邬老板硬是不肯,崔颢冷笑一声道:“老板,是不是有货在马进身上。”
  邬老板苦着脸道:“正是加此,最贵的货都在他身上!”
  丁展翅不由怒道:“是谁安排的!”
  “是樊老爷跟我提出来的,这样不会引人注目嘛!”
  丁展翅跺足道:“既然如此,便不该让他走在前面,真是胡开,我,我这个总镖头不当了。”
  邬老板道:“你当不当都好,总之照样多付五钱银子与你。”
  丁展翅脸色稍霁。“如今怎办?那马进可能让人捉去了。”
  崔颢道:“大家到附近找一找。”
  邬老板说道:“你们都去了,我怎样办?”
  崔颢道:“丁兄,你带两个人守着邬老板,小弟与这位兄弟到附近看看。”
  两人在附近走了一圈一个人也不见,崔颢眉头一皱,道:“你先回去,我到树林内看看。”
  他提起了一口真气,急急走进树林,小心翼翼,提防有人偷袭,这树林长而浅,一忽便走到另一边,抬头一望,星光虽淡,但以他的目力来说,已然足够,只见那里是一座黄山土岗,那有什么小村。
  崔颢呆了一呆,暗叫一声:“莫非那马进与劫匪勾结上了,故意引咱们过来此处,然后下手。”他越想越觉有理,便索性飞驰上山岗。”
  从山上望去,周围都没小村,崔颢情知上当,便急忙返回原地,把情况吿知丁展翅等人。
  邬老板叫起苦来。“这次真是请贼做保镖了。”
  丁展翅看了崔颢一眼,道:“如此失落财物,在下可没责任。”
  邬老板苦着面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马进找来,不不,主要是那些珍宝。”
  崔颢忽道:“有人来了,大家小心一点。”
  邬老板问道:“人在那里?”
  “呶,那边不是么?”
  只见树林内射出一道人影,那人影手上还提着一件巨大的物件,一眨眼便到了眼前,原来是一个白衣青年,手上提着一个人,正是马进。
  那白衣青年把马进往地上一抛,问道:“这人你们认识么?”
  邬老板大喜,叫道:“他叫马进。”
  “他是你们的镖师?”白衣青年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你知道么?”
  “一个扁长的铁盒子,里面有几伙石子。”
  “是猫眼石吧,”白衣青年道:“此人勾结匪类,跟一伙幪面贼在树林内商量,恰好被我撞见,也算是他倒霉?”
  邬老板弯下腰在马进身上摸出一只盒子来,连声道:“多谢壮士,嗯,不知壮士要多少赏金。”
  白衣青年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为了赏金才把他抓来的,只是看不过眼,你的赏金,派发给这些人吧,他们受了伤。”
  崔颢见此人说话神态自若,既不领功,又有一股傲气,对他颇有好感,便问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白衣青年大笑。“我再吿诉你一件事,我捉他回来,也不是为了名。”言毕转身而去。
  崔颢道:“阁下真高人也,何不多谈几句。”
  白衣青年已在三四丈外,声音仍然传了过来。“在下约了朋友在扬州喝酒,时间很紧迫,再不去要让人打屁股!”
  最后那一句话,又似乎欠缺大侠之风,崔颢刚一怔,白衣青年经已去远。
  丁展翅道:“不知道这人用什么手法点穴,不知崔兄你能解否。”
  崔颢在马进身上戳了几指,穴道便解开了,丁展翅将刀架在他喉上,道:“快说,你是怎样跟那些贼人勾结的!”
  马进脸色惨白,咬牙不语,一个受伤的镖师叫道:“操他奶奶的,先剁他几刀吧。”
  话音一落,马进脸上忽然泛起一层黑气,崔颢叫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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