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依遗言代斗 听诉说追踪
2025-08-26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霹雳堂在七月初三召开大会,与会者全是副香主以上的人物,共有二千余位,黄扬贤还邀请上官业勤与司空青赴会。
  会场就在总堂的后院,首先由黄扬贤说了开场白,然后由上官业勒覆述雷震天遇害的经过。当上官业勤发言时,会场静得落针可闻,那二十多条汉子,双眼全都赤红,言毕后还听到低低的飮泣声。
  黄扬贤将司空青所提之意见说了一下,请众人发表意见,结果阉了一阵,多数人都赞成,保存实力,将分堂人马撤回总堂。最后便是推选总堂主,可是会开至日落,犹未有统一的意见,上官业勤与司空青也暗暗替他们着急。
  到了最后,以黄扬贤获得的票数最多可是黄扬贤坚持不肯当任。“诸位兄弟,大家都知道小弟武功比不上许、褚、薛三位分堂主,而小弟一向也只以管家婆自居,这总堂主一职,万万不敢担当,请诸位另选高明!”
  杭州分堂主许陵道:“身为总堂主最要紧的是威望和智略,犹如三军之主帅,属下等虽然武功稍胜,但都是大老粗,将本堂交与我等,实不敢乐观!”
  黄扬贤顿了一顿道:“小弟有一提议,末知诸位兄弟听得进耳否?”
  苏州分堂主褚逊道:“黄兄,你这样说便太见外了,今日大众都是为了本堂的前途,所以聚在这里商讨,什么话有说不得?”
  “如此小弟便放肆了!”黄扬贤说道:“小弟提议由雷堂主遗孀梅映玉女侠担任!”
  此语一出,堂上默然,黄扬贤见梅氏不作声,便续道:“希望梅女侠秉承雷堂主遗志,毅然负起此重任,小弟再提议由许分堂主任副总堂主,小弟改任内务总管,共同合力维持本堂!”
  褚逊大声道:“女子执掌门户的,武林中并不少见,夫人性格坚忍,外柔内刚,料能称职,褚某第一个赞成!”
  所谓一呼百诺,当下场中响起一阵掌声,梅映玉站了起来道:“承诸位兄弟错爱,未亡人敢不从命乎,不过未亡人只愿暂代,一俟有适合的人选,立即退让,此点须先声明!”
  场中的人都一齐点头,黄扬贤道:“请代总堂主上座,接受金牌!”
  梅映玉一身孝服,妩媚中带着一股刚杀,不慌不忙地往高背椅前一站,说道:“未亡人接任,由于是暂代,请诸位不用拜见!”
  许陵坚持要行礼,攘扰了一阵,梅映玉才答应,缓缓坐下,接受下属参拜。司空青轻声对上官业勤道:“老弟,说不定霹雳堂将来会更加兴旺!”上官业勤颇有同感。
  梅映玉待下属参拜完毕便道:“本座同意黄贤弟的提议,升任许分堂主为副总堂主,黄贤弟改任内务总管,另者由于本堂暂时取消分堂,因此分堂主之设,变成有名无实,是故本座第一道命令便是取消分堂主之职,改任苏州分堂主褚贤弟为外务副总管,芜湖分堂主薛景平为刑堂堂主,専司赏罚!请问诸位兄弟有何意见?”
  场内诸人一致举手赞成,薛景平及褚逊亦都表示接受新职。
  梅映玉道:“本座第二道命令,派褚贤弟到‘天水帮’说项,双方结义联盟,强敌来临时,互相支持,‘天水帮’帮主黄恩龙亦丧在南宫狗贼手下,料他们不会反对!另者,本座还有意跟就近的‘太湖总堂’联盟,如此强敌即使知道前总堂主辞世,也不敢轻举妄动!”
  褚逊第一个叫道:“总堂主的确是女中豪杰,不逊前堂主!属下第一个赞成,也愿意到天水帮说项!”霹雳堂的人听了梅映玉的安排,都大觉安慰,本来因雷震天之死而引起的忧虑,已一扫而空!
  上官业勤轻声道:“司空兄眼光锐利,视人于微,小弟佩服之至!”
  梅映玉续道:“本座第三道命令,是开本堂先河,增至护法一职,席数不限,一来增强实力,二来招贤纳俊,为发展本堂打下根基!”
  场中之人,都有点不明所以,纷纷低头商量。梅映玉大声道:“如今本座宣布邀请司空大侠及上官少侠为本堂的护法,诸位认为如何?”
  刚才众人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当梅映玉话音一落,却立即鼓掌欢迎!
  上官业勤与司空青站了起来,连声不敢,黄扬贤道:“两位都是本堂第二位堂主生前的好友,希望屈就,本堂上下无不感激!”
  梅映玉续道:“本堂护法不受堂规限制,也可自由出入,只须在时间及能力上允许,替本堂尽一点棉力即可,两位高情隆义,幸勿推辞!”
  上官业勤心感雷震天对自己之恩,首先道:“如此在下便厚颜接受了!”
  司空青见他如此,也首肯了,当下梅映玉宣布散会,晩饭摆上来,司空青、上官业勤与霹雳堂诸头领同席,饭后,梅映玉着褚逊到书房商量与“天水帮”结盟的事情。
  上官业勤与司空青在霹雳堂又逗留了一天,然后联袂北上。由常州到金陵,不过二百里左右的路程,却有三天的时间,因此他们沿途浏览江南景色,至七月初六才至金陵城。
  由于七月初七乃民间盛传的牛郞织女相会的乞巧节,是故今天城内便已十分热闹,纸扎店子,挂了不少灯笼,其他应节品也大行其道,司空青道:“上官弟,咱们先在城内逛一逛吧!”
  上官业勤担忧明日与金不求之战,道:“小弟想到客栈里练练武!”
  “客栈地方有多大?咱们到郊野去吧,顺便到钟山那里勘勘地形!”
  上官业勤觉得有理,于是在城里走了半匝,便又由东城门出去,钟山离金陵城只有数里,山虽不高不大,仍因附近地势平坦,北临长江,望之也有巍巍然之感。
  两人信步而行,沿途而上,林荫道上,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金陵城虽临长江,却是著名的火炉,夏天苦其炎,今日风沙又盛,但至此山却有消暑之乐,是故游人颇多。
  两人来至半山凉亭,见亭里有几个老头在奕棋乘凉,自得其乐,司空青却是眉头一皱,将上官业勤拉到一旁去。
  上官业勤道:“司空兄,咱们就在此处练武乎?”
  “不,依我看金不求不会赴约!”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司空青道:“假如金不求得悉雷震天的死讯,当然不会来,而且他又怎会知道你会代他赴约?”
  上官业勤道:“他应该不会知道!”
  “假如他不知道雷震天已死,也不会来,一来当日之约他极可能只求脱身,而且他不知道雷震天会否带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来,若如此,他来此岂非自讨没趣?”司空青指一指凉亭:“你看,亭内有这许多人,附近没有较大的平地,根本不宜比武,由此可见金不求根本无心跟雷震天一战!”
  上官业勤道:“不管他来不来,明日一早,小弟都得来此,不能坠了雷大哥的名头!”
  “说得有理,咱们找个地方练练武吧!”司空青那天听雷震天赞上官业勒,心中有所怀疑,也想亲自试一试他的武艺。
  两人找了一座树林,各自抽出兵器对阵,司空青使的是一柄微弯的薄刀,刀身只长两尺,刀刃又窄,与一般钢刀大不相同,他刀法展开,轻捷如同猿猴,轻灵怪异,若上官业勤未曾学过青石下所藏的师门武功秘笈上面记载的武功,只怕不用十个回合,便败了,但如今他虽然攻多守少,应付起来,并不太困难。
  司空青忖道:“以他此等武功,如何能与金不求匹敌?”当下又加了几分攻势,但上官业勤仍未露败象,过了两盏茶工夫,司空青见上官业勤招式仍然平平无奇,忍不住道:“上官弟,要练武备战,便得将你的看家本领使出来!”
  上官业勤道:“司空兄小心!”他手腕一抖,撞开司空青的弯刀,随即反攻一剑,原来经过百数十招,他已初步摸到司空青刀法的变化,是以放心反攻。
  司空青叫道:“好,这才有劲头!”
  上官业勤攻势一展开,有长江水般,滔滔不绝,过了五十招司空青大感惊诧,暗道:“难怪!果然有两下子!”
  再过五十招,司空青虽然尽展所学,但仍觉压力奇大,不时要利用自己赖以成名的轻身功夫闪避,左手再配以“摘星爪法”才堪堪战个平手!
  上官业勤暗道:“司空兄刀、爪、轻功、暗器,样样在行,可惜不专,否则不难成为一流高手。”
  司空青则想道:“可惜他经验及火候不足,否则我如今已败了!”
  上官业勤越斗越精神,只觉体内真气急剧流窜,精神充沛之致,恨不得打个痛快,原来雷震天输送与他的真气,有些仍留在气脉中,未曾纳入丹田,是故有此现象。
  再斗三十招,司空青忽然跳开,道:“上官弟,你所欠的只是经验与火候,若论武功,的确可与金不求一斗!”
  上官业勤忙道:“请司空兄指教!”
  司空青指出他刚才有几招出手时间拿捏的偏差,方向的不准,上官业勤苦笑一声,道:“关于方向偏差的问题,主要来自小弟这条腿不争气!”
  司空青叹一口气,道:“可惜!咱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回城,找了家客栈歇下,洗了澡吃过晩饭,便到城内四处蹓跶一番,司空青道:“不瞒你,愚兄颇喜到青楼歌院轻松一番,但你乃谦谦君子,愚兄也不敢勉强你……”
  他未说毕,上官业勤已截口道:“小弟先回客栈等你。”
  “不用等,你睡觉吧,明天一早,我会比你早到半山凉亭,不过我会躲藏在一边,有事才现身,否则待你跟金不求决战之后,咱们再在山下相候!”司空青言毕向他挥挥手,便溜掉了。
  上官业勤独自一人返回客栈,面临大战,上官业勤又惊又喜,心情兴奋,那里睡得着,半夜下床拭剑不下三次,直至四更才迷迷糊糊睡着,可是只睡了一阵,又被窗外的五更梆子声惊醒。
  上官业勤见天已快亮,便索性坐在床上打坐运功,他运行了三个周天,便觉精神奕奕,疲乏全消,措上剑,离开客栈。
  到了城门口,大门刚开不久,路上不见有行人,上官业勤索性展开轻功向钟山驰去。
  到达钟山山脚,天色才亮,上官业勤也不歇息便直走至半山凉亭,此刻曙光初照,情景与昨日又有所不同,山上空气清新,山风徐吹,令人精神百倍,上官业勤吸了一口气,向周围看了几眼,不见有人迹,便在亭内的石櫈上坐下,可是刚坐下,他又跳了起来,站在大石上向下四周眺望,既不见金不求,亦不见司空青,更遑论是游山的人了,他暗暗忖道:“不知司空兄来了没有?”
  上官业勤几乎忍不住要呼叫,但想起与司空青之约,又忍住了。
  等候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才等到两个老头拄拐上山,他俩见上官业勤一身劲服,腰上又悬着长剑,不敢在凉亭逗留,继续前进。
  不久,上山的游人越来越多,就是没有金不求的踪影,上官业勤不由焦急起来:“莫非司空兄说得对,金不求约战只是为了脱身?他根本不会来?”
  日至中天,司空青忽然出现,抛了一袋子糕点与上官业勤,道:“快吃!”
  “司空兄,也许他不来了!”
  司空青笑道:“说不定他故意迟到,等你不耐烦时才出现,所以你必须随时准备,更需保持体力!”
  “司空兄,你几时来的?”
  司空青笑道:“想不到你这般早来,我大约比你迟了顿饭工夫,因为我估计你不会准备食物,因此要等茶馆开店,买了饱子才来!”
  上官业勒尴尬地一笑,司空青又道:“等下再谈,我走了,你不要找我!”他言毕立即向山上的方向飞去。
  上官业勤在凉亭里枯坐了大半天,金不求尚未出现,后来凉亭里都坐满了人,他索性走出凉亭,坐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等候。
  太阳由东升,又向西下降,西天已映着夕阳的红霞,凉亭里的游人都已下山,可是金不求仍未出现。
  鲜艳的红霞,渐渐缩小范围,也渐渐黯淡,半山凉亭附近仍无一人,司空青终于出现,道:“上官弟,走吧,他不会来了!”
  上官业勤问道:“咱们明天还上来不上来?”
  “除非你有九成把握胜他,否则何必再来?因为失约的是他,不是你也即不是雷兄!”
  上官业勤默然,走了一程,忍不住问道:“司空兄,你打算去那里?”
  司空青沉吟不语,半晌才道:“霹雳堂那里若没事,愚兄准备去石湖臼畔探个朋友!你呢?”
  上官业勤道:“小弟本来要去找敝三师兄跟师姐的,不过如今只好再到霹雳堂看看,过得一个月再走。”
  “如此也好。”司空青问道:“令三师兄跟师姐在何处?”
  “小弟也不大清楚。嗯,司空兄,你可知道‘飞凤门’在什么地方?”
  “听说芜湖东南一百里的宣城,假如你要去‘飞凤门’,咱们倒可以同路!”
  上官业勤道:“不,小弟一定要先回常州!‘飞凤门’的情况你可清楚?”
  “愚兄略知一二‘飞凤门’的门主是个女子,叫凤飞天,这婆娘倒也不简单,飞凤门让她创办十年,已在武林中占了一席位,近年来颇有发展!听说凤飞天不自量力,还想当个女盟主!”
  上官业勤一怔,道:“武林中歴代以来,虽然出现过不少盟主,但都由男人担任,即使峨嵋派的掌门也不曾染指过!”
  “所以愚兄才说她是不自量力!不过听说她欲当江南武林女盟主而已,无心逐鹿中原!又闻说她近年来招兵买马,手下颇有些能人,也有人说她是以美色来换取势力的,到底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听说她有一个女儿,今春成了亲,未知真假!”
  “愚兄也有所闻,只是我对飞凤门的人和事不感兴趣,也没留意,上官弟你问这个作甚?”
  “没有……小弟觉得有点奇怪,所以问你!”
  说着两人已走进金陵城,此刻已是万家灯火,司空青道:“上官弟,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
  “随司空兄主意!”
  “愚兄曾经来过金陵城,尝过几家酒楼的菜色,认为第一楼的最好,愚兄带你去见识一下!”
  上官业勤自小在山上长大,下山虽已有一段日子,但对人多的地方仍保持一份好奇,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司空青穿过几条街道,遥指一座美仑美桀的大楼道:“那便是第一楼了!”
  上官业勤抬头一望,只见那酒楼外挂着一块巨大的招牌,黑底漆金字,上书第一楼,笔划苍劲,气派不凡。
  到了酒楼外,只见酒楼边还有一座竹棚,竹棚里停放着不少马匹和马车,料是食客骑乘而来的。
  两人尚未到门口,里面已有小二跑了出来,哈腰道:“楼上尚有座位,两位大爷请进。”
  司空青唔了一声,上官业勤衣着寒酸,见出入的人都穿罗着缎,有点自卑,忍不住拉一拉司空青的衣袖,道:“司空兄,不如改到别家去吧!”
  司空青”怔,问道:“为什么?这里不好么?”
  “不……小弟见这酒楼的气派,估计酒菜一定贵得很,小弟……”
  司空青哈哈一笑:“愚兄还以为你担心什么,我请你!”
  “这怎好意思……”上官业勤话说了一半,忽然止住,转头望去,原来一个乞丐自他旁边跑过,她本来是向酒楼走过来,但突然转身飞快,引起了上官业勤的注意。
  那乞丐跑动甚快,好像受了惊般,加上那瘦弱的身躯,使人油然生出同情心,上官业勒觉得其背影十分眼熟,心头一跳,脱口叫道:“别跑!”他自己却拔腿追上去!
  司空青十分奇怪,只道那乞丐偷了上官业勤的东西,一呆之后才追了上去,问道:“上官弟,什么事?”
  “司空兄,你去吃吧,不要等我!”
  司空青那里肯听,他轻功了得,几个起落,已反越上官业勤,那乞丐忽然闪进一条小巷,司空青追至时,已不见了她,他抬眼一望,倏地拔身跃上屋顶。
  上官业勤闪进小巷,不见了人,仍然跑个不停,边跑边道:“司空兄,不要难为他!”
  猛地听见屋顶传来司空青的吆喝声,上官业勤双脚一顿,也跃上屋顶,只见司空青截住一个身材奇瘦、满面油汚、戴着一顶破毡帽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左冲右突,都逃脱不开,司空青大叫道:“上官弟快些来,是不是这个?”
  上官业勤见小乞丐一身男人打扮,不像是自己想像中的人,不由有点犹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司空青又问了一次,上官业才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
  小乞丐凶巴巴地道:“我姓黄,名叫富贵!”
  “黄富贵?”上官业勤心中疑云更盛,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黄富贵道:“喂,你快让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拦住我干么?”
  司空青道:“你为何见到咱们便跑?分明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跟我去见你们丐帮分舵主吧!”
  黄富贵急得双一眼泪花乱转,道:“谁说我是见到你们而跑的?”
  司空青心中诧异。“做乞丐的都有一段辛酸史,性格一般比人坚强,这小乞丐奇怪,为何连这等小事也要哭鼻子?咦,上官弟为何不说话?”
  “让开!”黄富贵手掌向司空青一扬,忽然一个后翻倒飞!
  不料司空青是发暗器的大行家,听觉与反应都异于常人,他这一扬手并没吓走了司空青!只见司空青上身一探,手臂暴长,展开“摘星爪法”一抓,料不到抓到的只是那顶破帽子!
  黄富贵落足屋沿,立即俯身跃下去,他一跃之下,头发迎风扬起,上官业勤忽然怪叫一声:“快追!”言毕首先追去!
  司空青只得跟在后面,没好气地问:“老弟,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说着三人先后已落在小巷中。
  上官业勤说道:“司空兄,你轻功了得,请你替小弟拦住他,等一下再向你解释!”
  司空青唔了一声,急奔几步,倏地使了一式“白鹤冲天”,身子凌空拔起,又凌空弯腰一个没头觔斗翻下,落在巷口,刚好搁在黄富贵的身前!
  黄富贵双掌齐拍,却让司空青冷笑声中举臂一推,便将黄富贵双掌拍开,他左臂正想使出“金龙探爪”抓住对方,不料黄富贵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司空青一愕,不由退了一步,道:“你哭什么?”
  黄富贵把头埋在双臂中,哭个不停,司空青怒叫道:“你再哭,某家便不客气了!”
  上官业勤向他摇摇手,柔声道:“师姐,是小弟不好,你生气便骂我吧,这与司空兄无关!”
  “师姐?”司空青一怔,忍不住问道:“他怎是你师……”目光一及,见黄富贵一头秀发,登时闭了嘴!
  上官业勤见黄富贵仍哭个不停,心道:“师姐,你怎会来这里?咳咳,咱们不如找个地方谈谈如何?”
  司空青见她如此,估计必有什么内情,便道:“上官弟,你带她回客栈吧,愚兄买些酒食回去,等下再为你们师姐弟团聚,庆祝一下!”言毕退开。
  上官业勤道:“师姐,小弟找得你好苦,今日无论如何不放你离开,你且跟小弟到客栈吧,有话等下再说!”
  “我,我……你走你的……”原来黄富贵的确是吕丹凤所扮。
  上官业勤急问:“凤姐,你生我的气么?”
  一句凤姐使吕丹凤心肠一软,呜咽地道:“愚姐无端白事生你什么气?”
  “那你为何不跟小弟回客栈?”
  “我……愚姐一身槛褛,怎敢跟你……去客栈?”
  上官业勤心头一酸,忙道:“当日若不是凤姐救我,小弟早已饿死了……你这样说便太见外了,何况小弟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凤姐,小弟有很多话要告诉你,相信你听后一定会高兴!”
  吕丹凤沉吟一下,说道:“好吧,你带路……”
  “凤姐,咱们去成衣店,先替你买几件衣服吧!”
  吕丹凤珠泪沿腮滚下,轻声道:“愚姐这几个月来已习惯了,何必破费!”
  上官业勤心中更加难受,说道:“凤姐,你千万别这样说话,小弟听得好不难过!”
  吕丹凤低下螓首,跟在上官业勤后面,呜咽地说道:“对不起……你……拿主意吧!”
  上官业勒带吕丹凤到一家成衣店,替她买了两套衣裙,然后回客栈,吩咐小二备汤给吕丹凤洗澡,他待吕丹凤进房洗澡后,便溜出客栈,到金饰店买了一枝金钗,再回客栈,此刻吕丹凤刚好洗了澡,梳洗完毕,换了新买的衣裙,开门迎接!
  房内的灯光十分暗淡,但上官业勤却有眼前一亮之感,忍不住脱口讃道:“凤姐,你真漂亮!”
  吕丹凤红着了脸,低着头怯生生地坐在床沿,幽幽地道:“上官弟,你几时学得这般油腔滑嘴?”
  上官业勤叫起撞天屈,道:“小弟刚才所说是由衷之言,皇天可鉴!”
  “我只是山上的一个丑姑娘,怎会漂亮!”
  “真的,真的很漂亮!”上官业勤那里知道吕丹凤复杂的心情?走前拿出那枝金钗来,不好意思地道:“凤姐……这个送给你……这是小弟的一番心意,请莫拒绝!”
  “你,你何必破费!”吕丹凤接过金钗,两行眼泪又沿腮滚了下来!
  上官业勤慌了手脚,忙道:“小弟该死,又惹凤姐生气!”
  吕丹凤幽幽地道:“你对愚姐这般好,愚姐怎会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咳咳,凤姐你为何不回山?又怎会在这里,你找到三师兄没有?”
  “不要再提……”
  房内一阵沉默,半晌,吕丹凤反问道:“上官弟,你不在山上练武,怎会到金陵?”
  上官业勤道:“小弟见凤姐下山日久,不知吉凶,所以来找你跟师兄们,后来小弟受霹雳堂堂主雷震天雷大哥之托,来金陵替他赴会,所以……”
  “霹震堂……”吕丹凤道:“是你到钟山半山亭替雷震天赴约的?”
  “是的!”上官业勤讶然问道:“凤姐,你知道这件事?”
  “他们派人上山找不到雷震天,便断定雷震天已经伤重不治了!”
  上官业勤吃了一惊,急问:“凤姐,他们是谁?”
  吕丹凤淡淡地道:“金不求与‘飞凤门’的人!”
  上官业勤“啊”地叫了一声:“金不求跟飞凤门勾结?”
  “是的,他们今早派人到半山凉亭探消息,那人黄昏回城,说雷震天没赴约,金不求便估计雷震天已死,因此他们准备去攻打霹雳堂!”
  上官业勤一听更惊,急间:“凤姐,你是听谁说的?”
  “听他们说的,就在酒楼内!”
  “第一楼?”
  “不是,是在‘一壶春’,后来他们听说雷震天不赴约,于是便去第一楼庆祝,第一楼出入的非富即豪,愚姐衣衫褴褛,不能进去!”吕丹凤问道:“上官弟,你跟雷震天关系如何?”
  上官业勤将当日巧救雷震天及金不求的经过,扼要地复述了一遍,后来又将罗方进做金不求走狗,自己落在金不求手中,幸得雷震天解救,雷震天又带自己到老家庄,最后命丧南宫恩的事说了一下。“凤姐,这件事关系到上千条生命,非同小可,小弟一定要去常州报讯,让他们有个准备!”
  话音刚落,房外传来司空青的声音:“去常州报甚么讯?”他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道:“愚兄估计你们有好些知心的话儿要说,所以故意来迟,肚子饿了没有?”说着又向上官业勤扮了个鬼脸!
  上官业勤与吕丹凤脸上都“刷”地染红,司空青将酒食放在桌上,道:“愚兄已吩咐小工送饭进来,来吧,你们客气甚么!”
  上官业勤道:“司空兄,这是我师姐吕丹凤,师姐,这位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摘星手’司空青!”
  吕丹凤怯生生地福了一福,道声久仰,司空青笑道:“我这上官老弟说要去找妳,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只道他俩青梅竹马,必是情侣,口没遮拦地道:“上官弟,若不是愚兄提议去第一楼,只怕你还见不着你心上人!你如何谢我这媒人!”
  上官业勤与吕丹凤更加尴尬,司空青讶然的道:“你们怎不坐下?哦,闹蹩扭呀?”
  上官业勤忙更正道:“司空兄你莫胡说!”
  “好吧,就算我胡说,你们可以不吃,愚兄可忍受不住了!”
  说着小二已捧了一锅饭,还有两碟菜,一瓶酒进来。桌子虽不大,也摆了五六砾菜,香气盈室,上官业勤请师姐坐下,司空青为他们斟了酒,再为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来,愚兄祝你们……嘻嘻,早日请我喝……酒!”
  上官业勤急道:“司空兄,你说到那里去了!”
  司空青暗暗好笑:“到底年轻人,面皮薄!”当下道:“好,愚兄不再胡说八道,但这杯酒也该喝了吧!”
  吕丹凤道:“请司空大侠原谅,小女子不胜酒力!”
  “喝一口吧!”
  上官业勤也向吕丹凤打个眼色,示意她喝一点,否则怕司空青又要胡说八道!
  吕丹凤飮了一口,粉脸已红了,上官业勤见了,心头怦怦乱跳:“凤姐越来越漂亮!”
  司空青见他一副痴呆相,更觉好笑,当下挟了一块鸡脯肉放在嘴角里咀嚼,漫不经心地问道:“上官弟,你刚才说要去常州报讯,是怎么回事?”
  上官业勤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这才将吕丹凤的话覆述了一次。司空青吃了一惊,问道:“吕姑娘,这消息千真万确么?”
  “我中午在一壶春听他们说的!”
  “谁?”
  “金不求跟飞凤门的人!”
  “凤飞天也来了金陵?”
  “不是她……是她女儿与女婿……”
  司空青见她说话吞吞吐吐,不觉有点奇怪:“你认识飞凤门的人?”
  吕丹凤唔了一声,上官业勤却有点明白,忙岔开话题,免得吕丹凤尴尬。“凤姐,金不求有没有带人来?”
  吕丹凤脸色一沉,怒道:“便是那个不长进的二师兄!”
  “罗方进?”上官业勤不由也生气地道:“想不到他这般不长进,小弟以为经过上次教训,他该知悔改!”
  司空青只道吕丹凤是跟踪罗方进而来,此乃人家门派的事,他不便再多问。他吃了几箸,才问道:“上官弟,你打算如何?”
  “小弟一定要协助霹雳堂御敌,何况此事牵涉到敝派的不肖弟子在内!”上官业勤说道:“司空兄,小弟有一件事求求你……”
  司空青忙道:“你我相识虽不久,但说话投机,如多年老友,有事便说,莫把愚兄当作外人!”
  “小弟想请司空兄明早便飞马到常州报讯!”
  “这个也是愚兄的责任,谁叫愚兄跟你一样,也当上霹雳堂的护法,你放心,愚兄暂时取消石臼湖之行,留在常州协助霹雳堂御敌!”司空青一顿反问:“那你呢?”
  “小弟想跟着他们!”
  “不,这样太危险了!”
  “小弟想劝敝师兄离开金不求!”
  司空青想了一下,道:“如此也好,免得令师兄到达常州后,你们师兄弟阵上相见尴尬!”
  之后,三人便默默吃饭,司空青十分乖巧,匆匆吃饱便道:“上官弟,愚兄疲乏,且明早便要出发,我先回房里去睡觉了!”
  小二将残羹剩饭收拾出去,上官业勤鼓起勇气问:“凤姐,三师兄是不是做了凤飞天的女婿?”
  吕丹凤坐在椅上面对窓子,背对着上官业勤,闻言呆呆地点了一下头,上官业勤慨然道:“三师兄真是有眼无珠!”
  吕丹凤道:“这也难怪他……”
  上官业勤不悦地道:“凤姐,你这时还替他他说好话?”
  “人家是千金小姐是飞凤门的公主,愚姐是什么?山野丫头怎能跟人家比。”
  “凤姐何尝不是终南派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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