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暗生情愫
2025-05-0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乘舟过了鄱阳湖,陆无涯买了一匹马向芜城方向急驰,其实他也不知道去芜湖城是为什么,只是一种下意识行动,当真到韩师道家,他有胆去求见韩如玉么?
  因此,越临近芜湖,速度越慢,到了城边儿,拨马拐了过去,向韩胜珠所居的村子驰去。
  那村子叫三桥村,风景颇是幽美,离芜湖城不到二十里,行了个多时辰便到了,对韩胜珠视同亲大姐,因此陆无涯心头反倒坦然。
  屋前围着一道篱笆,瓜棚上稀稀疏疏,挂几条籐子,韩胜珠背着儿子,正弯腰在喂小鸡。
  陆无涯牵马而行,隔远见到这幅农家乐,不由痴了,一时间倒忘了招呼。
  韩胜珠听见马蹄声,直起身来,看了他几眼,带嗔道:“是你重生,怎地不叫人!”
  “珠姐,是小弟!”
  韩胜珠双手在围裙子揩了一把,把竹扉拉开,道:“把马牵进来。”她视他如同亲弟弟,陆无涯心头如通过一道暖流,热乎乎的,把喉头都哽住了。
  韩胜珠把马拉在一棵树上,说道:“进来进来,今日刚宰了一头鸡,算你有食神!”
  陆无涯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进去,只见里面添置了好几件家倶,打扫得一尘不染,韩胜珠倒了一杯水给他,道:“不见了半年多,怎地好像苍老了许多,莫非又遇上什么不如意的事?你的大仇还未报?”
  陆无涯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半晌才道:“因为我不但报不了仇,连我的妻子也叫仇人害死了。”
  韩胜珠吃了一惊道:“你几时娶的妻子?”
  “唉,说来话长,珠姐,请恕我上次骗你,其实我不叫仇养吾!也不叫姚重生,叫陆无涯。”
  韩胜珠笑道:“正如你所说的,名字只是个记号,重要的是人,不是名!”
  “其实我是个孤儿,连父母姓名也不知道,陆无涯这三个字也没什么意义。”
  “但这是你师父替你改的?”
  陆无涯左掌在竹椅扶手上轻轻一拍,道:“不要再提他,他就是我的仇人。”
  “什么?你师父是你的仇人?”韩胜珠这次更是惊诧,只觉得面前这个小伙子,身子藏着无数的秘密,又充满神秘,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这话教人好生糊涂,你能告诉姐姐么?”
  陆无涯心头又是一暖,幽幽一叹:“天下众生,除了姐姐尚有谁能令我向他倾诉!”
  韩胜珠解下儿子,把他抱在怀中,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你错了,除了我之外,尚有我妹妹,她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陆无涯身子一震,道:“我不配她关心我……”
  “胡说!”韩胜珠怜爱地白了他一眼,“还是说你的正事吧!”
  陆无涯深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正在整理思绪,忽闻远处有人叫了一声三哥。
  陆无涯心头一跳,暗道:“这好像是蓝四弟的声音!”急忙对韩胜珠道:“珠姐你小心,最好找个地方躲一躲,也许我的仇家寻上门来了!”说着抽出长剑,飞身出屋。
  小村内炊烟四起,陆无涯叫道:“是谁在叫三哥?”
  回答他的是一阵急如走珠的兵刃碰撞声,这次陆无涯听得分明立即向左扑去。
  转过大树,只见两个青年举剑恶斗,正是蓝天云与墨有光,陆无涯不由一呆,树后忽然悄没声息伸出一柄长剑来,直指陆无涯的背心。
  这一剑,不但风声全无,而且既疾且快,比蛇还毒!
  陆无涯心神恍惚,毫无所觉,但乌鸦十数年来的苦心训练,并无白费,在危险时刻,自然而然发生警觉,就在剑尖离肉尚有三寸时,他心头一跳,霍地把上身向前一俯,随即落地滚开!
  树后那柄长剑一出即收,蓝天云叫道:“三哥,不能放过他!”
  陆无涯记起韩胜珠的安危,挺腰弹起,道:“老四你小心,我等下便来!”猛吸一口气,向韩胜珠居所飞去。
  刚到篱笆前,便见一道黑影向屋内射了进去,陵无涯心头又惊又怒,叫道:“珠姐小心!”来不及推开竹扉,翻过篱笆扑了过去!
  只闻屋内传来一道家具的碰撞声,陆无涯心头更急,喝道:“有种的便跟我见个高低!”一入门,门后又探出一柄剑!
  陆无涯仓急一架,身子一拧,已面对着那人,只见他身穿一袭黑衣,脸目死气沉沉,知道他戴着人皮面具,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是咱们的接班人!”
  那人不再打话,一口气攻出七剑!七剑招招狠辣,姿势虽不美妙但功效绝大!可惜他碰到的是他师兄,陆无涯连格七剑之后,趁对方换气行动稍慢之际,立即展开攻势。
  “你是什么蝙蝠?”
  那人不答,陆无涯哂道:“果然是聪明人,可惜你运气不好,这项任务偏落在你身上!”
  那汉子身子微微一震。
  陆无涯长剑“嗤”的一声,自他剑隙中突进!
  这难再的机会,陆无涯绝不放过!那汉子料不到他剑来得如斯急速,百忙中只得仰身后退!
  陆无涯争得先机,攻势更是连绵不绝,迫得对方喘不过气,只听他大喝一声:“看!”声如霹雳,震得那汉子心头狂跳不已!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汉子出道之前,已久闻师兄陆无涯的大名,此刻乍闻暴喝,心头一慌,身子又向后一缩!
  这一缩,左胁立即露出一个空门,陆无涯长剑一偏,立即在他左胁拖了一道五寸长的血槽!
  那汉子着了这一剑,斗志更形涣散,陆无涯心悬蓝天云的安危,急欲速战速决,是以更不放松。
  就在此刻,内面忽然传来一个小儿的啼哭声,陆无涯吃了一惊,忖道:“莫非他们来的不止两个?”
  心神稍分,那汉子立即站稳阵脚,陆无涯焦急之下,问了一句极其幼稚的话:“你们到底来了几个?”
  “十个!”
  陆无涯一楞,忽闻后背风声微响,知道有人偷袭,立即偏身一让,那汉子长剑一横,随他之势削了过去。
  陆无涯双足一顿,白鹤一般冲天拔起,凌空低头一望,只见下面多了一个金衣蒙面人,手上握着一柄薄剑。
  那黑衣汉子紧随着陆无涯之后,跃了起来,长剑一举,急戳陆无涯的脚底!
  陆无涯左掌在横梁一拍,身子横飞六尺,黑衣汉子身体冒起之际,右手长剑急刺过去!
  黑衣汉子一剑落空,微感不妙,说时迟,那时快,陆无涯长剑已至,无暇稍作思索,长剑横格,不料陆无涯早已把他这一着料着,手腕一沉,改削小腹,“噗”的一声,剑刃已送入其小腹五寸!
  黑衣汉子真气一泄,推金山倒玉柱般毕直跌下,陆无涯也随之坠下!
  刹那,只见那金衣汉子轻轻一笑,长剑泛起一片剑网,望陆无涯双脚截去!
  陆无涯此刻真气已竭,要想换气已来不及,而长剑也来不及招架,刹那间,他只觉一股寒气,自背后直冲上后脑!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张板凳!“噗噗”两声,金衣蒙面人的长剑把板凳绞断!
  陆无涯趁这一纵即逝的良机,立即偏身横飞,金衣蒙面人第二剑又刺了个空!待他第三剑再刺出,陆无涯已经站稳,轻易把他的攻势挡开!
  金衣蒙面人见同伴已死,自知把握不大,一口气攻了七招!
  陆无涯目光瞥见韩胜珠无恙,心头大是安慰,从容接下七剑,随即反攻起来。“珠姐,里面还有没有人?”
  韩胜珠道:“你放心一个也没有!”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你还是小心一点!”
  韩胜珠展颜一笑,道:“有你这位高手在场,还有谁能伤得了姐姐!”
  陆无涯精神大振,攻势突然凌厉起来,“铮”的一声,弹开对方的长剑,剑刃随之一沉,“噗!”金衣蒙面人的手腕应声跌落尘埃。
  陆无涯手臂暴长,喝道:“乌鸦在哪里?招了之后,饶你不死!”
  金衣蒙面人目光一亮,道:“真的?他在德化等咱们的消息!”
  陆无涯见他眼中露出一丝狡狯之色,不由冷笑一声道:“要想骗我,还得再过几年!”
  金衣蒙面人叹了一口气。“你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他说话之时,左臂一抬,袖管中突然飞出几口钢针来!
  这下变生肘腋,陆无涯几乎着了道儿,堪堪闪过之后,金衣蒙面人已乘机倒退!
  却不料背后还有一个韩胜珠,她双手虽然抱着孩子,但一对脚仍能应用,右脚一抬,一张板凳离地撞向金衣蒙面人的后背。
  蒙面人退得急,两下凑上,被撞个正着,恰好陆无涯提剑奔前,剑尖正好刺入其胸膛!
  韩胜珠叫道:“留个活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无涯道:“不怕,外面还有一个!”走前几步,轻轻搭住韩胜珠的肩膊,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韩胜珠笑道:“我也不是弱女子!”两人快步走出篱笆,向左首走去,陆无涯听不到声息,忍不住叫道:“四弟!”吸气飞前!
  转过树后,只见蓝天云与墨有光两人如同石像般挺立着,两人身上都滴着血。
  陆无涯一望便知道蓝天云伤势比墨有光重得多,当下立即横在他面前,冷冷地道:“老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墨有光脸上神色一动,问道:“那两只小蝙蝠,你都已解决了?”
  陆无涯道:“乌鸦在我身上化的心血,并无白费!”
  墨有光大笑。“现在我才放心!”
  陆无涯一怔问道:“你放心什么?”
  “乌鸦对咱们第三代蝙蝠已不信任,所以还派那两个该死的跟着来,名义上是协助,实际上是监视!”墨有光把剑垂下,“可惜老四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大家合力,一早便可把他俩干掉!”
  蓝天云目光一亮,道:“你不说出你的想法,我又怎敢轻易透露!”
  陆无涯神色微微一动,沉吟问道:“老六,乌鸦最后这一个任务你打算如何完成?”
  墨有光道:“三哥,你当小弟是什么人?我平日虽然少与你接触,但内心一直很崇拜你,叫我杀别人,我还有可能不加拒绝,但叫我杀你,我可做不出来!”
  陆无涯感激地道:“多谢六弟如此看重我,不过你不提了我的头回去,乌鸦怎肯放过你?”
  墨有光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地道:“人生谁无一死?咱们双手都沾满鲜血,就算被乌鸦毒毙,也可说是活该!”
  他见陆无涯脸色晴阴不定,忙续道:“小弟若毫无兄弟之情的,刚才早有机会下手杀死四哥,不信你问问他!”
  蓝天云道:“不错!他的确有机会杀死我!”他精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韩胜珠连忙上前替他止血。
  陆无涯正容地道:“你既然不想杀我,我也不希望你被乌鸦杀死!六弟!你素来聪明,应该想到办法应付他!”
  墨有光把剑抛开,道:“小弟心智不如三哥,三哥大概有良方教我!嗯,对啦,三哥上次没去讨取解药,又能够活下来,一定是已解了身上之毒,不知您用的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愚兄是使乌鸦投鼠忌器,六弟也可以此威胁他!”
  墨有光目光一亮,也坐了下来,撕下衣角,慢慢包扎伤口,韩胜珠道:“你等等,我替你包扎!”
  陆无涯道:“不必,我替他包!”说着蹲在墨有光的身前,放下长剑,替他包扎伤口。
  就在此时,墨有光双眼突然射出希望之火,左手一翻,已多了一柄短剑,眉也不皱,便望陆无进的腰际插去!
  这一剑,连蓝天云及韩胜珠也没发觉,因为这个动作被陆无涯的身子挡住!这一剑,墨有光有十足的把握,他甚至脚踭向地上一压,准备后退,避免陆无涯临死反击!
  “噗!”短剑已插在陆无涯的小腹上,这刹那陆无涯也随着墨有光窜起,左手也多了一柄短剑,凌空迅速送进墨有光的小腹内!
  这下变化实在急遽又匪夷所思,墨有光呆了一呆,才猛地觉得小腹一阵灼热,真气一泄跌坐地上!
  可是当他身子未落地之时,又脱手洒出一把钢针!钢针在夕阳下,闪着蓝光,“呼”的一声,望陆无涯飞去!
  陆无涯似已料到有此一着,曲腰滚落地上,一滚两丈,再直起身来。
  那一把钢针却向韩胜珠及蓝天云飞去!
  韩胜珠背对着墨有光,懵然不知,蓝天云眼角瞥及,双掌齐出,把韩胜珠震开!“噗!”那几根淬毒钢针全部射入蓝天云体内!
  韩胜珠惊魂甫定,尖声大叫起来。
  陆无涯转头望及,怒火填膺,喝道:“老六,你还是人不是?快拿解药来!”
  墨有光小腹鲜血直淌,喘着气道:“乌鸦准备杀你的暗器,会给我解药?”
  陆无涯无暇跟他计较,立即转身向蓝天云奔去。“四弟,你觉得怎样?”
  蓝天云脸泛着青光,苦笑道:“三哥,我不行了……”
  陆无涯双眼湿濡,道:“愚兄一定替你报仇!”
  蓝天云看了他腰间一眼,道:“你没受伤,我很高兴……”
  陆无涯扶住他双肩,道:“四弟,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愚兄替你完成!”
  蓝天云摇摇头,道:“那天在鄱阳湖畔说的心愿作废……三哥,真的,我现在心头一片坦然,原来死并不可怕……”
  陆无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两行热泪沿腮滚了下来,呜咽地道:“四弟,你安心去吧!”
  蓝天云嘴角忽然泛起一个微笑。“三哥,你保重……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很安心……啊,五妹来了,她来接引我了,我,我很安心……”说到后来,双眼已经闭起。
  陆无涯心头一震,实在想不到同门师弟竟然如此深爱自己死去的妻子,心头虽有股难言的感受,但那绝对不是妒忌,相反有几分体谅!
  他相信蓝天云临死时一定感到极是幸福——能够与心上人在九泉下相会,自然是一种幸福!
  他更庆幸自己没有吿诉蓝天云,紫玉花已是他妻子,否则蓝天云临死时,绝对不会脸带笑容。
  “四弟——”半晌,陆无涯才迸出一句话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他忽然抱着蓝天云的尸体痛哭起来,韩胜珠也是热泪盈眶。
  墨有光喘着气,嘿嘿冷笑。“二十年前的相处,无日不在勾心斗角,这是什么好兄弟?唱戏的也唱不出这种台词来!”
  韩胜珠瞪眼骂道:“臭贼,你给我闭嘴!”
  陆无涯一阵风般冲至墨有光身前,左臂连挥,掴了他五六个巴掌,拍得他面颊红肿,嘴角沁血。“你还未死,倒是上天有眼,老四可是死在你针下的!”
  墨有光吐了一口血水,怨毒地道:“那些针本是要射你的!你若不闪开,他又怎会死?所以其实他是死在你手下的!”
  陆无涯身子一震,双眼似欲喷火,厉声道:“乌鸦在哪里?”
  墨有光喘着气道:“你怎会问一句这般幼稚的话?我真怀疑你不是陆无涯!”
  陆无涯又给了他一巴掌。“现在我若要让你受尽痛苦而死,简直易如反掌!”
  墨有光脸色丝毫不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已有例!我若怕的,早已把短剑抽出,假如如此,相信我尸体早已寒了!”
  “这样说来,你是有心让我折磨!”
  “当然不是……我只因有件心事未了,要问清楚你,才死得瞑目!”
  陆无涯呆了一呆,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刚才那一剑,我自信做得干净利落,而且已明明刺在你身上,为何你夷然无损?”
  陆无涯哈哈一笑,拉开衣服,只见他腰上缠着一块皮草,道:“这也是拜你之赐!你杀死苗野露出机关,我便知道你一直跟踪着我,心想迟早有一日,一定会与你交锋,未雨绸缪,事先在腰上缠了这张皮草,而且你太仔细,剑子送出之后,立即后退,假若不是如此,只要你多加几分力量,我也得受伤!”
  墨有光呆若木鸡,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果然是个厉害对手!”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伪装不够完善,我虽然蹲身替你包扎伤口,但心中已暗中提防,否则我出剑也不会这般快!”
  韩胜珠道:“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报应!”
  墨有光眼光一亮,问道:“我在哪个地方伪装得不完善?”
  “你说不想杀我,只因不知蓝四弟的心意,又谓有兄弟之情,既然如此,你出手为何会这般狠辣,把他伤得这般重!再说,四弟若不是不想我受害,又怎会出声警吿我,而且还挥剑阻拦你?”
  墨有光呆了一呆,喃喃地道:“我一向以为咱们七个之中,我最聪明,他们在佩服你,我心中极不服气,但事实……我,我好恨!”
  陆无涯叹了一口气道:“为了争这一口闲气,便使你人性全泯?这值得么?”
  墨有光道:“若非如此,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乌鸦这些年来所赚之钱还少么?为何他还要干这种事?在你眼光自然也不值得——钱又不能带落棺材!”
  陆无涯呆了一呆。“不错,我的确有点不明,不过这问题我从未想过!”
  “因为每一个人都为着一个目的而活的!不为自己活下来,也为别人而活!”墨有光指一指远处一个荷锄归家的农夫,道:“你看他,好像他快活似神仙,无忧无虑,但说不定他只是为了他的家人而活着!假如他家人死了,可能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陆无涯与韩胜珠听后都有所感触,墨有光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没有其他的目的,不过像咱们这种人还能争取得到么?连生命都无保障哩!”
  陆无涯道:“这可也不一定,我不是活下来么?而且还找到了真正的朋友!”
  墨有光凄凉一笑。“那只是你运气好而已,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好运气的!”
  “事在人为,天下间极少有办不到的事!”
  墨有光“嗤”的一声笑不出来。“陆老三,尽管你我看法不同,又没有什么感情!但现在我是服你的!有一件事我要吿诉你,乌鸦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莫以为已经脱离了他的魔掌!”
  “我一定小心,而且从未大意过!”陆无涯正容地道。
  墨有光道:“只怕你尚不知道,乌鸦只比咱们好了一点,其实他也只是一件工具!”
  陆无涯惊诧万分地道:“此话怎说?难道乌鸦背后还有人?”
  “不错!乌鸦背后还有只老鹰!鹰是鸟中之霸,蝙蝠与乌鸦都是他的臣子!”
  陆无涯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老鹰是谁?”
  墨有光哈哈大笑。“咱们二十多年来,尚查不出乌鸦的身份,鹰的身份又怎会轻易让人知道!而且,我怀疑乌鸦不止一只!否则,当咱们七只蝙蝠分散时,他如何可以在极短的日子内现身交代任务?”
  “这一点,我早有所怀疑!”
  “还有一点我要吿诉你,第四批蝙蝠一共是十二只,你虽杀了两只,尚余十只!千万小心!”
  陆无涯沉吟道:“我也有几点不明,你是怎样跟踪我的?我沿途已经……”
  墨有光得意地道:“因为我在两年前,无意中得到‘十里飘香’的秘方,所以无论你如何改变路线,都很难逃过我的嗅觉!”
  韩胜珠忍不住问道:“十里飘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极淡的香药,但其味可以保存很久。陆老三在莫干山上时,我已悄悄在他衣服上沾上一些,然后在远处等候他……”
  陆无涯叹息道:“难怪当时我一直觉得被人跟踪!”
  墨有光自顾自说下去:“虽然你后来改换猎户的衣服,使我追失了,但我估计你一定是要在岳阳找苗野,所以我便一早先去等你了!不过使用‘十里飘香’散,一定要有一只灵敏如同猎犬的鼻子才有用的!”
  “难怪我嗅不到!”陆无涯再问:“苗野是你杀死的?”
  墨有光笑道:“其实你应该问七丫头是不是我杀的!哼!那七丫头平日冷冷冰冰,对你却热情似火……”说至此,他双眼发出一片炽热的妒火。
  陆无涯冷冷地道:“以你之为人,你实在不配七妹青睐!”
  墨有光大怒:“我杀她,可是乌鸦的命令!而洪老大则负责杀你!”
  “他死了吧?”
  “当然!完成不了任务,乌鸦会放过他么?”
  “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说乌鸦背后还有鹰,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墨有光淡淡地道:“信不信由你!”
  “那你又从何知道?”
  “因为乌鸦应允我,在杀死你之后,提拔我做他的助手,也是另一只乌鸦!”
  “你见过鹰没有?”
  墨有光摇摇头。“以我的脾气,这些话我实在不该说,只是念在你的确有几分本领,所以才透露一点给你知道!因为我也想知道你与乌鸦的斗法,胜负谁属!你好自为之,勿令我失望!”
  说罢手腕一落,霍地抽出小腹上那柄短剑,血水狂喷,墨有光立即泛起死色。“老三,我再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吿诉我……”
  陆无涯见他将死,略生怜悯之心,忙问:“什么事?”
  “你得到七丫头的身体没有?”
  陆无涯怒道:“我跟她清清白白,你胡说什么?”
  墨有光哈哈大笑。“那我还不算……一败……涂地……哈哈,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从来都是如此,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笑声戛然而止,喉头咕的一声,经已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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