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风水受法
2025-10-18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点击:

  晋楚城濮之战,晋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全歼楚国二十万大军,威震中原。
  战后不久,晋文公重耳便在践土(河南郑州市北)为周王朝修筑王宫,同时召集宋、齐、鲁、郑、陈、蔡、邾、莒诸国诸侯,九国会盟。向周襄王献上俘楚的战车一百乘,兵士一千人。周襄王封晋文公为“侯伯”,亦即“诸侯之伯或诸侯之长”,晋文公的“中原霸主”地位,也就此确立。
  晋楚城濮之战,是春秋时期十分关键性的一仗。
  楚国君成王于泓水一战,击败宋襄公,宋国向楚臣服,楚国威震中原,中原诸侯郑、许、陈、蔡、宋、曹、卫诸国,皆已向楚臣服;中原大国齐国亦内乱而岌岌可危,秦国因国力不及楚,亦只能偏安于西方。中原大国中,只剩下晋国尚可与楚国周旋,楚国的强势,天下畏惧。
  在如此情势下,晋文公重耳返国四年,在狐偃、贾佗、先轸、司空季等文武大臣的鼎力匡扶下,励精图治,晋国很快便恢复了生机,日渐强盛。领导中原诸侯抗强楚的重任,便落在晋国身上了。
  到晋、楚城濮之战的前夕,晋、楚两国的军力、财力、人力、物力相较,晋国均是弱。特别是军力方面,楚国拥有陈、蔡、许、郑等诸国派兵参加的联军,再加上楚国本身的强大军力,晋国根本不能与之相较。在如此不利的情势下,晋国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向楚国臣服以求自保苟安;一是沉着应付,与楚国巧妙周旋,于进取中逐步克制楚国的强势,舍此别无他途。
  而处于如此不利的艰难情势下,晋国若然与楚国硬碰,以力拼力,那便有如自取灭亡了。
  对晋文公争霸的成功,有史评家评曰:春秋五霸,以齐桓公最盛大,而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意思是说,晋文公的“霸业”,是以“狡猾”得来,并不足效法,因由不公正;而齐桓公是依靠正道、公正得来,才称之为“中原霸主”而无愧。
  这其实是迂腐之论。狐偃深明晋、楚两国的强弱悬殊,除非向楚国臣服而求苟安,否则若图进取,便只有巧妙运用机谋策略,才能与楚周旋。“兵不厌诈”的兵法运用,便是狐偃根据如此不利的艰难情势而创造出来,晋国因此而对敌诡诈,以劣胜优,终能一战而定霸业。
  狐偃的兵法才华,在他于当日决战前夕预见的,两百年内将出的两位兵法奇才之一,即将惊世而行的兵法家孙武的“孙子兵法”中,便有如此论述:“兵法,实即诡诈之方法,因此已能而故意表示不能,已用而故意示之不用;明明已近却示之已远,明明已远却示之以近;以利益去引诱,趁敌乱而攻取;己方实力须强上加强,敌强则己须先行回避;敌若怒则设法令其更怒,敌若畏怯则设法令其骄傲;敌以逸待劳便须设法令其疲困而战,敌之亲盟便要设法加以离间;攻敌于不备,令其意料之外。”
  “孙子兵法”中的论述,其实便是对狐偃“兵不厌诈”的谋略,加以总结,进而更精妙的运用。
  晋文公重耳,在狐偃的“兵不厌诈”谋略的辅助下,与楚军巧妙周旋,终于以城濮一战,一跃而为“中原霸主”,领导中原诸侯,与强楚对峙了百年之久。晋文公重耳去世后,其子晋襄公即位,狐偃、先轸、贾佗等文武大臣,仍然在世匡扶,因此晋国的霸业,能维持百年之久。
  不过,天机大势变幻不定,到楚庄王时,楚国便击败了晋国,继晋国之后成为一代“霸主”,这便是“春秋五霸”中的“楚霸”了。继“春秋五霸”后,便是“战国争雄”,兵法奇才的故事,更风起云涌,这是“风水兵法传奇”的另一个故事了。
  当日晋文公重耳,于践土大会诸侯,献楚俘于周襄王,被周襄王封为“诸侯之长”,一跃而成“中原霸主”。
  晋文公返国之时,晋国百姓万人空巷,拜迎于途中,均大赞文公苦尽甘来,历尽劫磨,终能令晋国一举而成霸业,其艰难卓绝之处,当世无双。
  重耳却仍能保持清醒自律,在他临朝受贺时,面对群臣赞美之辞,晋文公肃然的道:“若论晋兴之功,吾实短而近,而狐大夫却是长而远也。”
  群臣均感迷惑不解,为何晋文公有此自谦之辞?
  晋文公肃然道:“当日于城濮决战前夕,楚军逼近,军心士气不稳,均有恐楚之意。当其时也,吾欲与楚军决一死战,以定晋国国运。狐大夫却劝吾信守当日吾对楚君承诺,与楚相遇,晋军先行退避三舍。吾采而纳之,才有城濮决战之胜,亦令晋国一举而成霸业也。”
  有大臣不解道:“然则退避三舍与否,与晋国之霸业有甚关系呢?”
  晋文公道:“当日若不退避三舍,便贸然与楚决战,就算决战而胜,晋军亦必死伤惨重,根本无力再与诸侯会盟于践土也,且天下人必耻笑吾背信弃诺,诸侯轻之,又岂会甘心乐意前来会盟?因此吾当日之见,乃短而近也。而狐大夫力主吾先行退避三舍,一方面是巧妙运用兵法上的‘兵不厌诈’策略,已强而故意示敌于弱,令楚军戒心尽失,孤军深入,士卒疲困不堪,才有城濮之战,晋以伤亡万人,歼敌昭示,吾晋国重言守诺,诸侯拜服,晋国才可以践土以盟天下诸侯也。是故狐大夫之功,岂非长而远也。”
  晋文公一番论断,令晋国群臣均心悦诚服,同时亦暗赞晋文公慎始慎终,不失为一代贤君。于是晋国君臣振奋,万众一心,晋国的国力日益强盛,雄霸中原,中原诸侯臣服,甚至令强大的楚国一时间亦不敢再轻举妄动,天下大势,亦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达百年之久。
  晋文公重耳贵为“中原盟主”,但他的年岁已达六十三了。城濮决战、践土盟会诸侯的第三年,晋文公便日感精神不振,他深知自己已届垂老之年,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仙逝,便更加依恋他的舅父狐偃,极欲趁自己有生之年,吸取狐偃的兵法才华,以便传授他的太子姬驩,即日后的晋国君襄公。于是留狐偃于宫中,日则同食,夜则同榻,随时随地向狐偃求教。
  这一天,晋文公特地把太子姬驩召到身前,推其向狐偃跪下,口称“太傅”,意即拜狐偃为“太子师傅”。狐偃有感晋文公与狐氏有血脉之亲,且诚意拳拳,不便推却便欣然受拜,成为太子姬驩的老师——太子太傅。
  晋文公见太子依仗有人,深知狐偃日后必会鼎力匡扶太子,他再无后顾之忧,心中十分高兴。到晚上与狐偃同榻,正欲与狐偃说话,忽感十分困倦,连话也说不出来。
  朦胧中,晋文公忽感自己来到当年逃亡的路上,历尽艰辛,终于抵达楚国,又与楚成王角力相戏。不料重耳自感气力不继,偏偏此时楚成王的身子一分为三,围攻重耳。重耳不敌,仰面倒地,被楚成王最小的一具化身一扑而上,伏在重耳身上,以掌击破重耳的脑袋,挖他的脑汁而大口吞食,重耳大骇之下,惨叫一声,惊醒过来。
  重耳侧身一看,狐偃仍在酣睡,便连忙把他唤醒,告知狐偃梦境的恐怖。
  狐偃一听,微一沉吟,即明白重耳梦境的凶兆,他不禁暗叹口气,心道:此乃晋、楚百年大势之演绎也,重耳与楚成王角力,主晋、楚争锋势必不断,楚成王的身子一化成三,亦即到楚成王的第三代孙子,必出一位强人,其人将吸取晋楚争锋的教训,此即“挖脑汁而食”之兆也;此人不鸣则也,一鸣必惊人之极,届时晋国必大势已去,再难与楚国抗衡了,但这番推断,又如何向重耳告述呢?狐偃心中十分为难。
  重耳见狐偃沉吟不语,面有难色,他亦是聪慧之人,见状便知其梦境必非吉祥之兆了,于是肃然的道:“此梦无论是吉是凶,舅父皆不可隐瞒,吾自知在世已时日无多,欲求的不过是令太子警戒罢了,因此务请舅父如实相告,切勿隐瞒。”
  狐偃沉吟半晌,终无奈的略示端倪道:“实不相瞒,此梦乃隐示晋楚间之百年大势也,其中楚成王身子一化成三,亦即应验于楚成王的第三代孙子身上,届时只怕天下大势已然逆变,目下的一切,也无复存在也。”
  晋文公重耳仍心犹未足,连忙追问道:“依舅父之判,莫非届时晋国之霸业已易,中原霸主的地位,已由楚成王的孙子代替吗?”
  狐偃一听,微笑不语,不置可否。晋文公见状,不由微叹口气,心有不甘道:“既然有此警兆,舅父难道不能以妙法化解消除此隐忧吗?”
  狐偃一听,不由呵呵笑道:“楚成王正值盛年,在位时间尚久,到其第三代孙子即位,想必已是百年后之事也。届时吾等皆已灰飞烟灭,如何尚能化解?况且天机演行,变幻无定,吾等凡夫俗子,又岂能一一参透,且把握现在足矣,百年之后事大可不必忧虑啊!”
  晋文公重耳知狐偃决不肯再往下透露此天机大势了,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忽地转了一个圈子,向狐偃试探道:“虽然如此,但舅父于城濮山头与楚决战前夕,曾向吾透露,于二百年后,天下必出二位惊世兵法奇人,且皆生于齐地,未知舅父如何推断?且与舅父刚才所判,百年内楚国将兴不是有所矛盾吗?舅父快告吾知,可不准再瞒于寡人也。”
  狐偃见重耳忽然以君王的身份,向自己询示,做臣属的自然不便推却。狐偃终无奈的微叹口气道:“此段天机奥秘,与吾晋国亦大有相干,虽然是二百年后之事,狐偃身为晋国之臣,不敢不向晋君揭示一二也,待明日早朝后,吾引领王上到一处地方,王上去后自然便会明白了。”
  晋文公重耳眼见自己终可一睹这一段惊世天机奥秘,这才转忧为喜,不再向狐偃苦苦追逼,却迫不及待,一夜不眠,等着明日的奇会。
  第二天,晋文公在赴早朝后,果然狐偃便备好快马!随行只带了贾佗等数十亲兵亲将,一路向北面疾驰,半日后,已远离晋都翼城五百里了。
  晋文公但见前面一片山高水险,不由奇道:“舅父领吾至此,可近目的地了么?”
  狐偃在马上微笑道:“七年前,王上曾与狐偃亲临此地不远,王上难道忘记了么?”
  晋文公微一思忖,即醒悟道:“七年前吾返国不久,念吾外祖狐突因吾冤枉而死,故下令于外祖父葬坟处建庙志记,又曾与舅父一道前来拜祭,莫非目的地便是外祖父狐突的墓陵所在地么?”
  狐偃忆起父亲狐突,因自己跟随重耳出亡,被晋惠公夷吾下令杀害。死后尸身三日无人收殓,狐偃闻讯,冒死潜返晋都,把父亲的遗骸偷运出城,奔赴数百里,葬于距此地不远的清城城郊一座形似马鞍的山上。但自此之后,狐偃一直无法回来拜祭。直到重耳返国为君,下令替狐突建庙于葬地,名为“狐突庙”,身为晋文公的外祖父,狐突才重新受晋国人拜祀。
  狐偃微叹口气道:“正是先父葬身之地……哎!”
  重耳道:“舅父为甚又忽然叹气?”
  狐偃道:“吾忽然想起,各国宫室内斗之惨烈,犹如各国诸侯之争锋,其残酷激烈,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先父之死,亦是宫室内乱所致啊!”
  重耳道:“舅父之先父,即吾外祖父也,吾已替其恢复荣耀,舅父何必叹息?”
  狐偃道:“不然,荣耀虽复,生命难回!先父的寿数,按吾所判,应有百岁高龄,却于六十夭折,能不令人嗟叹吗?”
  晋文公重耳闻之亦感恻然无语。
  说话间,众人的快马,已驰上一座山峰,山峰形似马鞍,惟妙惟肖,十分奇特。原来此山亦以此命名,叫马鞍山。
  贾佗是初临此地,他举目一看,但见马鞍山上桃杏盛放,山上更有九道溪流环绕,十分美丽,亦十分奇特。在九水回环的中央,耸起一座坟墓,坟
  墓的左侧,建了一座庙宇,山门匾额上大书“狐突庙”三个金漆大字。贾佗知狐突是狐偃的先父,亦是晋文公重耳的外祖父,贾佗视狐偃如师如友,他不敢怠慢,连忙滚鞍下马,肃立一旁。
  贾佗素来心高气傲,轻易不肯服人。晋文公见状,不由奇道:“贾将军为甚不敢上前呢?”
  贾佗肃然的道:“狐突大夫乃主公之外祖父,又是狐偃大夫的先父;吾为晋臣,当视狐突为国父也!再者狐偃如吾之师,其父即吾之师祖,吾于国父、师祖灵前,岂敢放肆?”
  晋文公见贾佗十分信服狐偃,视之如师,晋国有此文武贤臣匡扶,料必可保持长治久安,心中不由十分欣慰,连原来的忧虑亦冲淡了。
  前面那座坟墓,便是狐偃先父狐突的墓地。晋文公领先来到外祖父的坟前,殷殷下拜。狐偃亦跪下随拜,贾佗连忙跪下,随晋文公、狐偃二人叩拜一番。
  在叩拜时,贾佗却突然醒悟,狐偃不但精于兵法,亦精通风水天机之学,心道:他当年既亲选此地为先父的墓穴,必定有其深意!但到底是什么?这与狐偃的风水天机兵法神通,又是否有渊源呢?
  待拜祭毕,晋文公重耳、狐偃二人站起来时,贾佗便欲向狐偃探索心中的疑问。
  就在此时,距众人的十丈远处的溪水草丛中,忽地跃出一头毛色雪白、模样十分奇突的狐狸,两只小眼珠滴溜溜地闪烁着,盯着狐偃,却一动不动,就如与狐偃是乍然相逢的知交似的。
  晋文公重耳乍见这头白狐,便感心中一荡,不觉十分喜爱,他连忙低声道:“众亲兵听着,谁能把这白狐捉获献于吾,便赏他黄金百两!”当时的黄金百两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因此众亲兵一听,均争先恐后,一拥而上,竞相捕捉这头奇特的白狐。重赏之下,众亲兵的动作均快如闪电,晋文公的话音未落,众人便已掠到距白狐不到三尺之地了……不料众亲兵的动作快,白狐的身法更快,只见它的白影一晃,便远在十丈之外,与原来一般,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
  众亲兵不舍,又快如闪电的掠上前去,岂料白狐的身影又一晃,依然距众亲兵保持十丈距离。一连试了数次,众亲兵累得气喘吁吁,但谁也无法越
  出那十丈距离。众亲兵中有人已惊奇的停步不前,喃喃地道:“神异,怪物?老天爷,似这般神速啊,只怕连神仙降世,亦难把你捉获也!”
  贾佗见状,有点不大服气,正欲飞身上前,亲自捕捉。不料狐偃的动作比他更快,身形一闪,已电射而出,一面低声叫道:“主公!欲知二百年兵法天机,快随吾来!”狐偃话音未落身形如电光,已紧随白狐向“狐突墓”的右侧划去。狐偃全力施展下的身法,竟与白狐的神速不遑多让。
  晋文公惊疑间,贾佗已把他拦腰一抱,扶着晋文公,紧随狐偃的身影电射而去,此时狐偃已远在百丈外了。
  贾佗抱扶晋文公,一路向右面掠去。忽见前面的狐偃,已伫立不动,目光凝注着一座形如坟墓的土堆,沉吟不语。
  贾佗和晋文公奔上前去,只见狐偃凝神目注的土堆,果然是一座土坟,土坟已显残破,似乎时日甚久了。晋文公不由大奇道:“舅父啊!这土坟与二百年后的兵法奇才,到底有何相干呢?”
  狐偃不答,却伸手向土坟前的墓碑一指,道:“王上且看,墓碑上刻甚名堂?”
  晋文公重耳闻言,凑近墓碑,仔细一看,但见墓碑上果然刻有文字,道:齐人孙氏之墓。晋文公不由奇道:“此墓中人,怎的只有国籍而没有地名,更没有名字呢?”
  狐偃道:“墓中孙姓的人,必因某种原因,难于在齐国容身,才偷偷逃亡到吾晋境僻地,又自选了此山为墓。他为防墓地被发觉他的来历,因此只能刻上姓氏而不敢表明名字也。此人更算出日后其墓旁,必有另一座墓穴,因此为了区别,才刻上国籍‘齐’。此人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吾不能及也!”
  晋文公一听,有点醒悟道:“舅父如此推测,莫非与吾外祖父墓穴有关吗?”
  狐偃点点头道:“果然如此!实不相瞒,二十年前,吾偷潜入翼城,运出先父遗骸,早已发现此山潜伏上佳之风水龙脉也,因此偷运上山安葬先父。到吾勘点墓地妥当,把先父下葬毕,才偶然发现此山早有另一座惊世大龙脉潜伏,且早已被人捷足先登,筑墓碑于其上了!至此!吾惟有叹一句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贾佗不由大奇道:“狐大夫为何出此感叹之言?难道墓中此人的神通本事,犹胜于狐大夫吗?”
  晋文公亦道:“是啊!舅父之风水兵法神技,当世已罕有其匹,竟仍自叹不如墓中人么?”
  狐偃微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吾当日仔细勘察,已知吾所勘点的是一座山狐龙脉,而墓中人孙氏勘点的,却是一座尊贵无比的‘天狐龙脉’,其地力之绵长深远,山狐龙脉根本难与之比拟。但事已至此,吾亦无可奈何矣。”
  晋文公不由更奇道:“山狐龙脉有甚好处?天狐龙脉为甚更为惊人?舅父快告知吾!”狐偃亦不加隐瞒,坦然的道:“山狐乃大地之狐也,山狐龙脉所荫庇的血脉,必如狐之机智聪敏,因此必于兵法之学、治国精明上有独到之处。而狐偃之所以于兵法上终有所成,与先父据此山狐龙脉,实有甚深渊源也。但虽然如此,山狐龙脉却只能有‘一地之尊’,绝难与‘天狐龙脉’相较……”
  晋文公的心神已被深深触动,忙追问道:“为什么?”
  狐偃道:“天狐者,天之狐也。不仅及地,中可涉世,上可探天,无远弗届,绵绵无尽,其力无穷。天狐龙脉所荫庇出世之人,必上知天机,中察人世国运,下悉兵法战阵,彼等既有狐之机敏,又上可达天,其力将可无远弗届,雄浑之极。吾所判二百年后,世间必有二位兵法奇人降生,亦源于此也。吾之山狐龙脉,怎及其地力雄厚?”
  贾佗忍不住大奇道:“狐大夫,风水堪舆之学,真有如此神妙吗?”
  狐偃微一沉吟,忽地伸指运气,射向身前的墓碑,然后沉喝一声道:“虽分高下,源出一脉,山狐传人在此,天狐难道不肯现身一见吗?”
  狐偃喝声未落,眼前“孙氏之墓”,忽然自墓顶飘出一团紫气,冉冉上升,越聚越浓密,更渐而成形,有头有尾,四足腾跃,欲上天际,果然是一尾活灵活现的“紫色狐形”!
  众人正惊疑之际,“紫色狐形”忽然一抖,从中一分为二,其一在前,四足奔腾,十分活跃,随后一尾,却不见两只后足,只靠前足爬伏而行,其状十分艰辛……令人既奇又感怜悯……晋文公目睹之下,正欲发问,但“狐形紫气”突地一沉,又很快的于墓顶消失了。
  晋文公不禁惊叹道:“不料世事竟有如斯神幻!”
  贾佗迫不及待地问道:“狐大夫!那‘狐物’为甚会一分为二?又为甚其中一尾似乎足跛,十分艰辛?当真奇哉怪也!”
  狐偃道:“一分为二者,即隐示此天狐龙脉,荫生二位绝世兵法奇人。而后者足跛,状甚艰困,及隐喻其中一人本命难与其祖脉龙气相配!所受折磨必十分残酷也!虽然如此,但其亦终成一代兵法奇人!”
  晋文公此时喃喃地道:“孙氏既为齐人,日后必为齐国效力,二位兵法奇人同降齐地,辅助于齐,齐国日后必无敌天下也……难道不可以事先克制吗?”
  狐偃一听,不由肃然的道:“决计不可!王上外祖即吾先父,彼此血脉相连;又吾之祖墓与孙氏之墓同处一山,共源一脉!伤彼即伤己也,岂能克制?且王上祖脉乃蝙蝠龙脉,地力所限,并不足以保王上国运长久,尚复赖此外祖之山狐龙脉匡扶也。”
  晋文公重耳一听,不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斯神妙!怪道吾当日逃亡,历尽艰辛,尚未有转机;自二十年前始,才渐入佳景,原来吾祖脉仅能荫吾生命!此山狐外祖龙脉,才令吾终成霸业之贵啊!吾姬氏血脉,果然已与‘狐’密不可分也!天意如此,果然难于撼动分毫啊!”
  晋文公至此,才终于明白天机风水的奥妙,他也不再向狐偃苦苦纠缠。返晋都翼城后,一切便随遇而安了。
  当日晋文公梦中与楚成王角力相戏,后被楚成王的一分为三化身扑倒,挖其脑汁而食。狐偃判断,此梦兆的应验,必在百年后楚成王的孙子身上。
  果然在百年之后,楚成王的孙子楚庄王熊侣,继承了楚君王位。即位的最初三年,楚庄王没有发布一条政令,没有理会国中的任何一项政务。三年后,他的大臣右司马问楚庄王道:“一只鸟落在南山上面,三年不动,不飞不鸣,未知为何?”
  楚庄王熊侣大笑道:“这只南山之鸟啊,三年不动,是为了养长羽翼;不飞不鸣,是为了静观人世之变幻奇情!这南山之鸟啊,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之极!”
  右司马这才醒悟,楚庄王原来是“潜龙在渊”,先是静伏不动,吸纳世间精华,待时机成熟,便可一跃而成横空矫龙了!
  果然,不久楚庄王便临朝亲政,日理万机,不休不歇;整顿吏治,任贤用能,励精图治,楚国很快强盛起来。不久又打败了中原霸主晋国,一跃而成就楚国的霸业。晋文公当日所梦的被人“挖脑而食”,其实是暗喻楚庄王吸取了晋文公成就霸业的治国经验,然后果然取而代之。狐偃当日的占梦判断,果然神妙之极。 

相关热词搜索:孙子传奇

下一章:中篇 兵略大法

上一章:第八回 城濮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