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祸起深宫
2025-10-18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点击:

  骊姬、骊姜姐妹二人,日夜向晋献公献媚!施展“骊戎媚男”之术,把晋献公迷得七颠八倒,不知人间何世,更休提昔日的励精图治了。
  其实,骊姬、骊姜姐妹,身为骊戎国公主,决没有忘记国破家亡之恨,她二人既身入晋国,便决心以女人的身体做武器,向晋国实施残酷的大报复。
  晋献公是骊姬姐妹的第一个目标,这第一个目标很快便达成了,晋献公的身心,已被骊姬姐妹二人彻底俘虏,成了姐妹二人的“裙下之囚”,欲想逃脱,那当真是千难万难了!
  骊姬姐妹的第二个目标,是夫人狐姬,因为骊姬深知,她要实现自己的心愿目的,便必须拥有雄厚的资本和实力,单凭迷住君王是远远不够的。最稳妥的计谋,亦是最妙绝的计谋,是从晋国的宫廷中下手,把晋国的权力逐步攫抓到自己的手上。而“君夫人”之位,是实现攫抓晋国权力的惟一踏脚石。因为取得了“君夫人”的地位,才能进行象征晋国权力的“太子位争夺战”。
  骊姬、骊姜姐妹二人的“宏图大计”加速运作。不久,姐妹二人竟同时怀孕,前景绝妙,骊姬决定,立刻着手进行第二个目标的“决战”。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骊姬的卧宫,晋献公又如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进来了。献公笑嘻嘻的,神色欣快之极,骊姬也曲意逢迎。
  晋献公正欲与骊姬共上龙床,同赴巫山相会之际,骊姬忽然以手按头,哎哟呻吟一声,说有点头痛,献公不以为意,安慰说稍会便好了,便过了一会,骊姬捂着头说越来越痛。献公慌了,正欲起来传唤御医。
  但见骊姬揪着头发,大汗淋漓,在床上翻滚,痛不堪言。献公连忙爬起来,披上刚脱下的外衣。就在此时,有宫女进来禀报,说骊姜娘娘也在卧宫翻滚喊痛。
  献公视骊姬姐妹心肝宝贝,当下大急,连忙传召御医,分头替骊姬、骊姜姐妹二人诊治,御医替骊姬姐妹分头诊脉,却根本分辨不出是何病症,只好开了止痛药方,服下仍不济事。
  眼见骊姬身子蜷曲喊痛,献公心如刀割,他抚着她的玉手,轻声道:“宝贝,就会好,就会好……”别的献公也不会说了。
  骊姬的俏目忽然微张,颤声道:“大王,妾生于西戎,身体有病,必请巫师诊治。大王是否要请巫师来试试呢?”
  献公此时已急得六神无主,别说巫师,但能医好这对心肝宝贝的神仙鬼怪,他也乐意延请之极。当下立刻问骊姬,西戎有哪位巫师最灵验?骊姬说大巫师巫和最有本事,在西戎便精于捉鬼驱邪。献公立刻传令,快速把西戎的大巫师巫和请入宫中施法。
  不一会,衣饰怪异的大巫师巫和便进宫来了,献公也不待他参拜,立刻命他替骊姬施法医治。
  巫和走到骊姬身边,他先翻起骊姬的眼皮,审视一会,即吩咐随行的小巫,从包中取出一个小纸人。巫和接过,摊开手掌罩住小纸人,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后,巫和把小纸人倒放于骊姬身上,对献公道:“大王,且静观其变吧!”说完,他又率小巫到骊姜的卧宫去了。
  献公在骊姬身边屏息瞧着!渐而,骊姬不再呻吟叫嚷,安静下来,似睡非睡,偶尔发出一声轻叹。
  一会后,巫和返回骊姬的卧宫来,他向献公禀报说:“大王,骊姜娘娘也无恙了。”献公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声道:“好!好极了!巫大师果然大有神通!”
  巫和神秘地笑笑道:“大王,可惜病根未除,娘娘之病,不久尚会发作。”
  献公一听,不由大急道:“为什么?”
  巫和道:“此乃有人暗中加害娘娘,我虽然用‘禳移大法’,暂时解除,但过后其法仍会为害。”
  献公怒道:“是甚邪术?谁敢害吾爱姬?”
  巫和道:“施法之人,用的乃是狐戎国特有‘巫蛊术’,用纸或木做成人形,在纸人背面写出被施法人的姓氏、生辰、性别,然后用针刺扎其脑及心,边念其名,被施法之人,自然头痛心痛而亡。”
  献公又惊又怒,沉声道:“待寡人召集群臣,查悉谁敢害吾爱姬……”
    献公话音未落,他身边的骊姬忽然失声叫道:“君夫人,请勿扎我……妾与你无仇无怨,何必如此害我?”
  献公大惊,连忙俯身问道:“爱姬,谁害你?快告知寡人!”
  骊姬俏目忽然一张,似大梦初醒,以手抚玉胸,惊悸的道:“大王,妾做了个梦,好可怕啊!梦中只见君夫人狐姬手持金针,追扎妾的头和心,欲置妾身于死地!这梦可怕极了!”
  献公一听,脸上不由勃然变色,怒道:“这便是了!定是狐姬这妖妇,嫉妒汝等姐妹二人,暗中施此妖法!当今朝中,亦惟有这贱人的兄长狐偃,有此鬼蜮之术!寡人立刻前去搜查清楚,以正其罪!”
  巫和一听,却又立刻道:“大王,巫蛊之物,邪气极大,大王不宜沾身,待小人替大王查索吧!”
  献公道:“不错,巫大师乃此中高手,便由你代寡人去查办吧!”
  巫和领旨去了。不一会,巫和派小巫来报,说在狐姬夫人的寝宫,发现邪物,献公立刻赶去查看,只见巫和正扳开狐姬寝宫的一座神案,里面果然现出一个三寸大小的木偶人,巫和捧过来让献公过目,献公但见木偶人的背面,果然刻着骊姬、骊姜姐妹二人的姓氏、生辰、性别,他不由大怒,恨恨地道:“狐姬!你这贱人,嫉妒心太毒,竟敢害吾爱姬!寡人怎能轻饶!哼! ”
  夫人狐姬哭道:“大王!妾根本不知神案藏有此物,冤枉啊!”
    献公此时正恨怒攻心,不由狐姬分辩,怒吼道:“贱人!还敢呼冤?一切由寡人亲眼目睹,汝竟敢巧言辩说么!来人,先把这贱人收监,再行处置。”
  第二天上朝,献公便搬出人证巫和,物证木偶人,宣示夫人狐姬的罪状,并下旨废夫人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大夫赵衰、国舅狐偃,不知底细,又人证物证俱在,一时无法替夫人狐姬分辩,其余众大臣虽明知事有蹊跷,亦有口难言。于是,狐姬的夫人位便被正式废掉了。
  狐姬在向隅而泣,骊姬却得意而笑。原来这一切均是骊姬的计谋,巫和早就被她姐妹二人收买了,况且巫和本身便是骊戎人,他岂有不助骊戎公主之理。
  此事后,骊姬又把献公的内侍宠臣梁伍和关伍收买了,从此,在献公身边的一举一动,均难逃骊姬的严密监视,据梁伍回报,献公最宠爱的儿子是狐姬亲子重耳,亦不因狐姬的获罪而改变。骊姬深知,她要攫取晋国,尚须逾越第三重障碍,亦是最大的障碍,这便是献公的三位儿子——太子申生、二子重耳、三子夷吾。
  似乎是天助骊姬姐妹,不久,骊姬姐妹竟同诞贵子,骊姬生的儿子名奚齐,骊姜所生的名卓子。
  因此之故,晋献公便自然而然把“君夫人”的桂冠,戴到骊姬的头上了。
  骊姬的两大目标已达,自然向第三大目标进击。这第三大目标,自然是未来的晋国君——太子位,骊姬发誓要以自己的亲儿奚齐取代太子申生。如此一来,他日晋国便必定落入她骊姬的血脉手上,晋国夺她的骊戎国,她相反要控晋国于骊戎血脉手上。
  但要实现这第三大目标,殊不容易。因为现时的太子申生,已册立多年,在朝中甚得人心,晋献公也绝无意改立,要改换太子,谈何容易?况且除了太子申生,尚有献公十分宠爱的二子重耳,甚至三子夷吾也比骊姬的亲儿奚齐更有利。
  骊姬十分工于心计,她审察时势形格,决定暂时尚须忍耐,箭收于腰而不发,一切且待时机。
  在晋献公的日夜荒淫中,不觉又过了几年,晋献公因纵欲过度,又已步入老年,因此精神已比前懈怠多了。
  这一天午后,晋宫内苑一派乐声悠扬,随着乐声,一位青年英俊的舞者且歌且舞。
  唱的是《诗经》中表现晋地风情的《椒聊》:“花椒串串挂树上,结子繁盛满升量;艳丽妇人子孙多,身材窈窕世无双;华茂花椒一囊囊,远闻四野扑鼻香。”
  这是献公专门为骊姬姐妹而召来的唱艺人。
  骊姬在这几年中,由于心结难解,一直闷闷不乐,特别是她的父王骊戎男,已在晋国郁郁而终,骊姬但感此时就算让她重复故国,也难泄心头国破家亡之恨,她发誓要把晋国夺到手上,这才算遂了她的心愿。骊姬的心愿惊人之极,要实现起来自然千难万阻,虽然她此时已贵为晋国的君夫人,但“太子储君”这一障碍,她却无法逾越。因为晋献公尽管已深迷于色欲,但“太子储君”之位,关乎晋国的根基大事,晋献公也不敢贸然行事。如此这般,骊姬又怎会展露欢颜?
  但此时听着歌者的《椒聊》歌,内中的赞美之辞,无不打动了骊姬的心扉,她不由随声低唱起来。
  晋献公见着,心中十分高兴。一曲既终,献公特意令歌者上前拜见君夫人。
  歌者上前向骊姬参拜毕,垂首肃立一旁。骊姬就近一看,只见这歌者年若二十许,飘逸英俊,神采不凡,心中不由一动,骊姬含笑点头,问歌者道:“你姓甚名谁?”
  歌者尚未回话,献公已抢着笑着道:“他叫优施!是唱舞者中的佼佼者!”骊姬向优施嫣然一笑,那优施登时诚惶诚恐的拜谢,然后便退出去了。
  自这一天后,骊姬的心却荡起了涟漪。她自十六岁入晋宫,惟一对的便是晋献公这老儿,少女的心哪能充实?起初报仇复国心切,为了攫取晋献公的心,尽施女人的媚术,这还不觉什么,如今年岁渐长,性欲却日旺,这么一位老头子,便决计不能令骊姬满足了。
  一天,趁晋献公心情愉快,骊姬便对献公道;“大王,蒙你厚爱,我姐妹二人无以为报,决意学习中原的歌舞,以愉悦大王你。”
  献公一听,大喜道:“很好,这也是爱卿对寡人的一番美意,寡人怎会不答应?但教歌舞者,须得能人,不如便由优施教授吧!”
  骊姬一听,正合心意,连忙谢恩。
  自此之后,优施便被召进内宫,专门教授骊姬姐妹的歌舞。孤男寡女对面接触,优施初时尚有点胆怯,但禁不住骊姬的眉目传情,暗中挑逗,优施也已神魂飘荡,只差一个欢会的时机了。
  刚好不久便是每年一度的“祭祖”大典。晋献公身为一国之君,自然得去亲自拜祭祖先的恩典。从都城出发往祭祖地曲沃(晋国姬氏的发祥地),需五日路程,因此献公这一去,来回十日,祭祖五日,起码也需半个月,而且祭祖不得妇人参与,因此骊姬等众姬妾,只能留在晋都翼城宫中。
  夜深人静,晋国王宫内苑万籁俱寂,但君夫人骊姬的卧宫的一扇窗户,依然向外敞开。
  忽然,一条黑影滑如泥鳅,飕地一下,从窗户中穿了进来,黑影刚落地,
  随即便被一具赤裸的女体拥抱住了。黑影触着此滑腻丰美的裸体,不由浑身一颤,双手一紧,也抱住了裸体,然后向龙床上跃去,身手竟十分敏捷。
  一阵狂热,床上的两条黑影均有点气喘,上面的黑影发觉,下面的裸体已迫不及待,伸出玉手在解自己的腰带。然后这玉手便伸了进来,触着黑影最敏感的地方,很快,黑影便奋力的挺耸起来,下面是一阵快活之极的女人低吟声。
  这已是黑影三次的艳遇了。此时女的枕着黑影的裸胸,在微微的喘息。黑影轻声道:“夫人,我初见你时,便见你一脸忧郁,莫非有甚难解心结么?”
  夫人——骊姬微叹气道:“哀家本骊戎公主,国破家亡,君父客死异乡,你说哀家会快活么?优郎,哀家也不瞒你,吾儿奚齐,哀家正思谋替他争占太子之位,但苦思无计,你可有妙策?”
  黑影原来便是教授骊姬姐妹歌舞的歌者优施,只见优施默默思忖,如此重大的难题,他一时间也不敢遂下判断。好一会,优施咬一咬牙,下决心似的道:“夫人,若要达此目标,先得把太子申生、二子重耳,三子夷吾挤出都城,再慢慢疏淡他父子间的感情!这样奚齐才容易得大王之宠。远者日疏,近者日亲,太子位自然会生变数。”
  骊姬点点头,又道:“吾若发难,该从谁入手?”
  优施毫不犹豫道:“太子申生!擒贼先擒王,枪打出头鸟!”
  骊姬悄声道:“你有甚奇谋妙计?”优施低语了一句,随即两个光裸的男女玉体,又纠缠到一起了。
  春花秋落,乾坤运转。这一天傍晚,用过晚膳的献公,正精神不振的在打盹,内侍宠臣梁伍前来侍奉。梁伍忽然问献公道:“听说蒲城有赤狄来犯,未知战况如何呢?大王。”
  献公无精打采地道:“哼……虽把赤狄击退,但吾军亦损失甚巨。”
  梁伍进言道:“大王,边关屡遭敌犯,乃因缺乏得力之将。因此百姓不从,将士不听令,因而被赤狄轻觑。”
  献公心中一动,他此时已失往昔的英雄气概,但得安逸过活足矣,其余的什么民生国事,最好便是不必来烦扰他。因此他接口道:“梁伍,依你之见,如何方可杜绝赤狄的野心?”
  梁伍立刻趁机进言道:“大王,如陪都曲沃、边城蒲、屈,皆为要地,须
  有权威之士坐镇,若派太子申生、王子重耳、夷吾等出镇,便可令百姓畏服,士卒听令,赤狄慑惧,不敢来犯矣。而且此举尚可彰显大王的功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哉?”
  晋献公一听,连连点头称善。他却决计没有料到,梁伍早已与夫人骊姬联成一线,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以及其中所含的深意,便是骊姬与她的内宠优施定下的密计,用以打动献公的心思。
  果然晋献公不久便下旨,诏令太子申生出镇陪都曲沃,次子重耳守蒲城,三子夷吾守屈城。独剩尚年幼的奚齐、卓子留在宫中。
  骊姬的令献公诸子“远者日疏、近者日亲”的妙计,已初战告捷了。
  不过,申生、重耳、夷吾三人出镇边城,却谨慎行事,并无痛脚被骊姬抓住,因此虽然她屡在献公面前中伤申生、重耳、夷吾,献公却仍留父子亲情,并不加追究。骊姬一时间竟亦无计可施。
  彼此相安无事,眨眼又六年过去,骊姬的亲子奚齐已十二岁了,骊姜的儿子卓子亦已十一岁多。眼见儿子已是少年儿郎,即将是弱冠之人,却仍是庶子的身份,骊姬心中不由恨得要死。
  终于,骊姬与内宠优施一番密谋后,决定不顾一切,决然发动她的“大攻势”。
  又一天晚上,献公又一次在骊姬身上快活后,忽感有水滴滴在手臂上,忙侧起身察看,只见骊姬正泪流不止,献公慌问何故?
  骊姬伤心地说道:“大王啊!太子仁爱民众,很得百姓拥护。他在百姓中散布,说大王被我所惑,终将祸乱国家,朝中大臣附和者亦不乏其人。我担心太子为了国家和百姓,将会对你下手。若如此令大王不得善终,不如先把我杀了,大王别为‘女色祸国’啊!”
  晋献公怒道:“吾儿若爱民众百姓,难道竟不爱君父吗?”
  骊姬意味深长的道:“世上之仁者有二,其一以爱其私亲为重,其二以爱国爱民为先,太子该属于后一种仁者。彼必不以己亲为亲,而以百姓为亲,若其认为于国于民有利,必不惜大义灭亲,彼即使弑杀君父,臣民也必归附。例如大王君父武公,不是弑晋室嫡长子而自立吗?臣民拥护,天下归心,国政稳固。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晋献公一听,他的雄心斗志本已因色欲过度而尽失,听骊姬如此危言耸听,竟不但不以为惑,反大为惊恐,急道:“如此!如何是好?”
  骊姬故意以退为进道:“大王啊,不如称老退位,让君权于太子,太子得其所求,自然便不会因此发难矣。”
  晋献公极害怕失去他目下的权势享受,闻言果然被激怒了,气道:“岂有子逼君父让位之理,寡人以武威称著于世,若未死而失政,是为不武,有子而不能御,是为不威。不武不威之君,天下诸侯怎会慑服?只怕吾国立刻便有亡国之危也!爱卿别担心,寡人自会妥善处置太子的野心!”
  骊姬却又进言道:“大王,妾倒有一法,即派太子前去讨伐狄族的东山皋落氏,以察军心是否归附于太子,若胜,则说明军心依附,大王日后便须小心防范,若不胜,大王亦可趁机治太子败军之罪。”
  晋献公道:“爱卿乃吾女谋士也!此计一石二鸟,妙之极也!”
  不久便到了寒冬时节。晋献公偏在此时下旨,派太子申生率军攻打东山皋落氏。
  大夫赵衰十分担心太子的安危,犯险向献公劝谏道:“大王,君居守,而令太子单独带兵外出,此举并不合晋国之礼制啊!”
  晋献公冷笑道:“太子若不怕死,便勇敢去吧!寡人尚有诸子,太子之位尚未最后确定呢!汝担心什么?”
  赵衰丧气而退。
  太子申生率军临出都城门,献公驰至,向太子赐一件左右颜色不同的衣服,还有一块缺了口的金环。军中将士以及申生自己均已明白,衣服一分为二,表示父子之情已分开,金环缺口,表示从此诀别,也并不希望太子生还晋都。
  献公的意思已十分清楚了,太子申生见父亲对他如此冷酷无情,心中不由悲愤万分,他又知无法分辩,惟有抱着一死以谢天下,率军前赴边关。
  太子申生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勇出战。不料将士受其感动,拼死杀敌,因此大败皋落氏。太子申生率军回朝报捷,献公倒有点高兴,但骊姬却暗恨于心。
  不久,献公率众到崤山围猎,这一去便是三天。到第二天,骊姬以君夫人身份,召太子申生来见。骊姬对申生道:“昨晚你父亲梦见你母亲齐姜,诉说她于阴间苦于饥饿。你父王临走托吾传知你,速备上食品,拜祭你母亲,你快去办吧!”
  申生一听,眼泪差点掉下,连忙回去祭母。
  当时晋礼,臣子祭祀后,须将祭品部分酒肉馈送君父,称为“归胙”,“胙”即祭祀的酒肉。
  申生祭母后,也照礼制,把酒肉送进宫中,留给献公吃。骊姬欣然道:“好啊,太子倒有你君父孝心!”
  第三天献公围猎归来,骊姬把申生送来的酒肉献上,说明因由,献公很高兴,赞骊姬贤淑。然后端起酒便欲喝,骊姬连忙道:“虽是太子申生所献,但由外人送来,不可不防,先试试为妥。”
  献公闻言,果然把杯中酒倾了少许于地上,地面立刻泛起泡沫。献公大惊,灌给狗饮,小狗倒地死去。献公大骇,又强令身边的小臣饮了几口,小臣亦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骊姬惊呼道:“天啊!天啊!如此狠心?连君父亦下此毒手?这是谋夺君权,弑杀君父的弥天大罪啊!须知君父已是垂老之人,太子便连最后这几年也等不及了吗?天啊,这是什么心肠啊!”骊姬这一番话,是专为献公而说的。
  果然,献公被激怒了,一迭连声地大喊:“拿逆子申生!拿逆子申生……”
  此时太子申生尚在曲沃。献公派出使者到曲沃,传谕申生:“汝干出这等弑杀君父之事,如何自处?汝自行定夺吧!”
  申生明白献公的意思,是要他立刻自杀了。他正犹豫间,骊姬已赶到曲沃,一见申生,便哭喊道:“汝怎地如此残忍,欲借酒肉弑杀君父,几乎连我也拖累了!汝既然干出此等丑行,汝还有颜面继承王位吗?汝犯下此等罪行,若知机自绝以谢天下,尚可留全尸,否则只怕难逃五马分尸的酷刑也!”
  申生心道:此事分明是骊姬这妖妇施计陷害,不料父王竟如此糊涂,受此妖妇迷惑,竟三番数次欲杀自己而后快,父子之情竟不敌一妖妇人!申生不禁一阵心灰意冷,绝望地仰天长叹道:“罢!罢!罢!想吾生母因妇人而死,吾亦难逃此厄运!吾便一死以表清白吧!”
  申生话音未落,即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脖子猛地抹去!自杀而亡。
  骊姬赶回晋都翼城,对献公道:“太子已畏罪自杀,临死前供认王子重耳、夷吾二人,均参与弑君夺位之谋。”
  献公大怒,下令追捕重耳、夷吾。此时重耳、夷吾尚蒙在鼓里,早已返回他们的封地去了。
  献公接报,益发断认重耳、夷吾二人心虚潜逃,于是派军攻打重耳、夷吾的封地。夷吾死守封地屈城,一时难破。
  重耳被困蒲城,大惊失色,他欲献城投降,一死以示清白,此时大夫赵衰,国舅狐偃二人,恰好及时赶到蒲城,与重耳会合。
  重耳年方二十,弱冠之年,阅历尚浅,一见赵衰、狐偃二人之面,即大哭道:“赵大夫、狐国舅,重耳身背弑君杀父的弥天大罪,如何尚能留存人世啊!你等快快离去,免身涉险地,惹祸上身,吾已打算献城出降,一死以表吾清白也!”
  大夫赵衰急道:“不然,目下太子已被屈杀,大王受妖姬之惑,已失常性,晋国根基危在旦夕,公子怎可以一死逃避救国救民重责?”
  重耳叹道:“父王已断吾等三兄弟父子之情,吾与夷吾均蒙上弑君杀父之恶名,世人岂会原宥?重耳便不死又有何作为呢?”
  赵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劝导。只好目注狐偃,希望他能于此危急之际,力挽狂澜。
  狐偃目注重耳,忽然微笑道:“重耳,你难道忘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古训吗?难道忘了晋国的根基大业,千百万百姓的生命均握在你手上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若一死,晋国的根基大业,以及晋国的千百万百姓生命,势必随你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狐偃一连几大问号,把重耳绝望的心震动了,他不由喃喃地道:“吾已是死罪之身,尚敢奢望救国救民大业吗?垂死之人,尚敢萌宏图大志吗?”
  狐偃肃然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定劳其筋骨也。救国救民大业固然千难万险,但只要公子一息尚存,此宏图大志也绝非无望也!况且此乃晋国姬氏一脉的运数、天数,公子势须经历艰苦磨难,方可望有成,公子又怎能逃避?”
  重耳一听,不由微吃一惊,道:“舅父,甥儿素知舅父精通卜卦之术,何为吾姬氏一脉的天数、运数呢?”
  狐偃微一沉吟,简略的道:“晋国当今之危,乃姬氏祖脉运格使然也,吾于十数年前,已察勘你姬氏祖脉,知乃‘蝙蝠龙脉’,因此有你父王之强,亦有你父王晚年之隐祸。骊姬入晋宫之时,吾已替献公卜一卦,断定此女入宫,必‘十年尚闻其臭’也,如今一切开始应验。天数、运数如此,决避无可避!”
  重耳一听,不由又惊道:“舅父当年卜卦之事,甥儿亦有所闻,可惜父王受妖姬所惑,一意孤行,终有今日的亡国奇祸!但请问重耳之命运又如何呢? ”
  狐偃沉吟不语,好一会才微叹口气,道:“你既为先祖武公血脉,先祖‘蝙蝠龙脉’主生五煞,你父王已首当其冲,先受一煞,你兄长申生又受一煞,尚有三煞,必应验于姬氏血脉。由此而判,你乃历劫重生之命运也。”
  重耳既知自己的命运,心道:“原来一切皆身不由己,非己之罪。”因此心中稍宽,求生奋斗之志亦开始萌发。他眼神一亮,目注狐偃,道:“依舅父之言,重耳尚有重生之日吗?”
  狐偃微一点头道:“当然,但须先历劫,且看你是否有此坚强意志。”狐偃心中暗道:力由心生,你若有此意志,吾誓以人谋逆转天数,施用“请龙压煞”大法,助你克制祖脉煞气,虽千难万险,吾亦无所畏惧也!
  只见重耳沉默不语,似在紧张思忖自己的命运。终于,他仰天长叹一声,决然的道:“吾既乃历劫重生之命,那便顺天而行,先行历势,然后再求重生吧!”
  狐偃一听,与赵衰相视,欣然而笑。激发重耳的奋斗重生意志,是两人不畏艰险,身入围城的惟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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