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年收容　今日效力

2020-03-08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点击：

　　苏天河冷笑不语，他似压制着一种痛苦，走到了沙星五面前，含笑道：“堡主……请速速转回，苏某有几句话要面禀告知！”
　　沙星五心中泛起一种伤感道：“兄弟，你怎么……了！”
　　苏天河苦笑道：“不碍事……”
　　说时已翻身上马，抱拳道：“我先走一步，堡主你快来……”
　　他疾速转过马身，眉头紧紧皱着，一路策缰奔驰而去！
　　沙星五眉头一皱，转视向车厢内的麻岭双煞，却见二人各带出一种冷漠的不屑的表情，倒也从容不迫！
　　表面上看上去，双方各有一人受伤，似乎成了和局，只是尉迟风的臂伤，自不能与徐元亮的皮肉之伤相提并论！
　　身为居停主人的沙星五脸上也不禁带出了怒容，所谓“打狗看主人”，“麻岭双煞”更何况还是来此作客，居然一上来就恃强行凶，实在是极不友善的一种表示。
　　虽然双煞的来意不知，可是以此一斑，已可测知其用心之险恶叵测！
　　“铁胆孟尝”沙星五抱着昏迷的尉迟风，注视着麻岭双煞道：“二位朋友如此恃强好胜，显然不是作客之道，请恕沙某不表欢迎，告辞！”
　　纵身上马，正欲回策。
　　车厢的米三多哑着嗓子道：“沙堡主你且慢行走，鹅有话关照你！”
　　沙星五马上定身道：“洗耳恭听！”
　　米三多怪笑一声道：“鹅兄弟的来意，你不会不知道，今天人疲马倦，双方的人又都受了伤，暂且不谈，三天后鹅兄弟亲身拜访，还有一番商量，沙堡主，你快回去照顾你受伤的朋友去吧！”
　　沙星五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二兄今夜在此过夜了！”
　　公一帆左着嗓子怪笑一声道：“你沙堡主岂有这么待客的道理？老实说，贵集的三家客栈，鹅兄弟已然借下了，先凑合几天再请贵堡主你设法安插了……”
　　沙星五浓眉一挑，却生生的吞下了这口气！
　　他冷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沙某先告辞了……”
　　双腿一磕坐马两腹，那匹“五雷火溜驹”去势如风，转瞬间已驰向南山集口！
　　看热闹的南山集百姓群情激动，正在纷纷议论不已，沙星五向众人朗声道：“各位请回去千万不可多事，这件事沙某自有安排！”
　　众人虽满心不服，可是堡主关照不便不遵，只得散开各自归家！
　　他们各自散开不久，陕帮的车队已然长驱直入，浩浩荡荡的进了南山集！他们下榻在市集内“长兴”、“万荣”、“紫庄”三家客栈。
　　所有原先客栈内的客人都被强迫离开。
　　这群子人简直比强盗还凶，呼茶要水，索酒要食，稍一不顺，轻则瞪眼骂人，重则动手就打，三家客栈的掌柜的，就像遇见了煞星也似的，无可奈何也只得逆来顺受，暂时忍耐下来！


　　“铁胆孟尝”沙星五气急败坏的转回之后，首先关照下去，小心侍候尉迟风的臂伤，然后，匆匆赶到了前院。
　　在一间平房里，苏天河正倚床而坐！
　　他面前点着一盏灯，这时天已近晚。
　　婆娑的灯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看上去似有无限痛苦。
　　沙星五怔了一下道：“苏兄弟……你这是怎么啦？”
　　苏天河苦苦一笑道：“堡主请坐下说话！”
　　沙星五关上门，坐在他床边，方才分手不久，不过瞬息之间，想不到苏天河看上去竟像是生了场大病也似的。尤其是一双眸子四周，呈现出一圈紫黑，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模样！
　　沙星五试着把了一下他的脉，大惊道：“不好！贤弟你先躺一会，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去！”
　　苏天河伸手拉着他的袖子道：“堡主……不必多事，我这个伤，大夫治不好！”
　　沙星五一惊道：“兄弟，你是怎么伤的？是伤在了‘老骆驼’方松手里？”
　　苏天河笑着摇摇头道：“凭他也配……”
　　“那……”沙星五有些糊涂了。
　　苏天河冷冷一笑，不禁又叹息了一声，道：“堡主你太忠厚了……这一次只怕要吃大亏！”
　　他咳了一声，烛焰摇摇欲熄！
　　苏天河抬起头，注视着“铁胆孟尝”沙星五，有气无力的道：“我是被麻岭双煞的公一帆‘无形掌’所伤……”
　　沙星五一怔道：“啊！会有那种事？”
　　苏天河苦笑道：“双煞为人阴险，每每乘人之危，他们因看出方松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暗箭伤人……小弟唯恐当面为堡主丢人，是以才隐忍不发……”
　　沙星五颤声道：“伤在……何处？”
　　苏天河长吸了一口气，痛苦的道：“在前……胸！”
　　说时一只手解开了前胸衣扣，拉开来，沙星五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在苏天河黄蜡般的前胸上，现出碗大的一圈红心！
　　沙星五细看之下，皱眉道：“这是……”
　　苏天河道：“无形聚血掌！”
　　沙星五道：“无形聚血掌？”
　　苏天河道：“想不到，公一帆多年不见竟然有此功力，幸亏堡主当时没有与他破脸，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沙星五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道：“兄弟，愚兄昔日亏待你了，想不到兄弟你竟然是一深藏不露之人，愚兄好不惭愧……现在更拖累你受此重伤……”
　　苏天河吁了口气，道：“堡主不要这么说，俗云受人点滴水之恩，当报之以涌泉……你沙堡主待我恩重如山……”
　　说到此，长叹一声道：“只怨我技艺浅薄……无能为堡主保住南……山集！”
　　沙星五一时热泪夺眶而出，他苦笑道：“何必说这些，来，我抱你到后院去，我那账房李先生颇精医术，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苏天河以手抗拒道：“堡主不必费事……那是没有用的……我还有话要禀知堡主……”
　　沙星五热泪滂沱道：“兄弟你这又何苦？”
　　苏天河气喘吁吁的说道：“麻岭双煞此番重整陕帮，势非寻常，以我看来，他们这车队里，大有能人……”
　　顿了一下才又道：“……在中原，他们被九大派掌门人合力对付，无力生存，才会想到远出关外，以求活命！”
　　沙星五点头道：“这点我知道！”
　　“堡主还有所不知……”
　　苏天河略定了一下，才又说道：“……麻岭双煞这一次大举而来，只怕是怀有深心，堡主，不可不防！”
　　“甚么深心？”
　　沙星五怔了一下，有点感觉到不妙！
　　苏天河脸上一红，又咳了起来，其声空洞，像是发自内肺深处！
　　沙星五为他轻轻的拍着背部，苏天河把一截被角，紧紧的捺着唇部，等他咳定之后，沙星五赫然发觉，洁白的被角上已染满了鲜血！
　　他大吃一惊想要站起来，可是苏天河的手却用力的按着他。
　　“没有用的……”苏天河喘着说：“堡主，我要告诉你的是，麻岭双煞是想……抢占南山集！”
　　沙星五陡然一惊，站了起来！
　　苏天河道：“他们来意不善……这帮子人，每一个身上都背着几十条命案，他们不在乎再多杀几个人……况且这里天高皇帝远……又是个王法达不到的地方！”
　　沙星五冷笑道：“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的，从今天起我要严加防备！”
　　苏天河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用，堡主，麻岭双煞这两个怪物，武功别成一家……”
　　说到此顿了一下，苏天河道：“打个比方说，堡主，你看我的武功如何？”
　　沙星五怔了一下，说道：“贤弟武功之高令人佩服！”
　　“如果与堡主比较呢？”
　　“这个……”沙星五思忖了一下，道：“也许愚兄还要略逊一筹！”
　　苏天河点点头道：“这就是了！”
　　他叹了一声道：“可是以小弟的武功，要同麻岭双煞之中任何一人比起来，都不能相提并论！”
　　沙星五冷笑道：“这也不见得，那公一帆只是以掌力暗伤贤弟，算不得甚么人物！”
　　苏天河道：“话虽如此，此人武功高过小弟甚多，是无可疑……如果他是君子，堡主可以不防，坏在他们双煞乃是无恶不为，专门趁人以危的小人，堡主你偏偏又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堡主，请恕小弟直言，这铁沙堡只怕行将不保了！”
　　“铁胆孟尝”沙星五闻言一呆，慢慢的垂下头来。
　　苏天河长叹一声道：“堡主义结四方，门下食客不少，只是以小弟看来，真正能为堡主卖命，而又身具武功者，只寥寥数人而已……”
　　他频频惨笑道：“尉迟兄武功不错，惜失一臂，无异废人。小弟……咳！也落得如此地步，倒只有桑疯子，桑贤弟一人差堪大用！”
　　沙星五道：“贤弟说的乃是桑桐？”
　　苏天河摇摇头道：“那只是他的化名，他本人对于身世一向严谨，讳莫如深，但是他却瞒不过我，相反的，我也瞒不了他！”
　　沙星五道：“他是谁？”
　　苏天河道：“沙漠狼——桑冰！”
　　沙星五陡然一惊道：“啊……是他！”
　　苏天河道：“这个人武技或许还要高过小弟，但是却高不过麻岭双皱！”
　　沙星五惨笑了一下道：“兄弟的伤……”
　　苏天河道：“死不了……”
　　他咳了几声，道：“麻岭双煞，此番再整陕帮，所来众人，以小弟看来，其中大有能人……堡主，这些人无一好惹，以小弟看来，堡主为安全计，应该先设法保全身家性命，再图后算！”
　　沙星五一惊道：“贤弟的意思是要我不战而退，把南山集拱手让人？”
　　苏天河苦着睑道：“只是暂时的……”
　　沙星五哈哈一笑道：“兄弟，谢谢你这番好心，这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贤弟，你与我多年相处，莫非还认不出愚兄的为人么？”
　　苏天河落泪道：“堡主……小不忍则乱大谋，此番不忍，只怕大难加身，南山集上下的百姓也将罹致大祸了！”
　　沙星五冷冷一笑道：“你说的话也许不错，只怕现在已经太晚了！”
　　苏天河道：“堡主即刻整理，由堡后侧门出，还不为晚！”
　　沙星五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能这么做！这么做，等于出卖了南山集的百姓，沙某不齿为之！”
　　苏天河闭上眸子，叹息一声道：“堡主既如此说，只有与双煞一战了……只是以堡内现有实力如何挡得陕帮来势……”
　　说到此忽然神色一变，像是忽然触动了灵智，张开眸子道：“小弟有一请求，请堡主无论如何要暂时答应！”
　　沙星五道：“贤弟但说无妨！”
　　苏天河道：“麻岭双煞方才曾说过，三日之后来府拜访，可有此话？”
　　“不错！”沙星五道：“说过这句话！”
　　苏天河道：“这两个人，生平虽是无恶不为，只是言出必行，这三天之内，只要堡主不主动相犯，料必不会生事……”
　　说到此揭开被子，下得床来。
　　沙星五道：“贤弟，你这是干甚么？”
　　苏天河道：“我们岂能坐以待毙？小弟昔日在兰州，结交有几个忘命的朋友，共有七人，此去兰州，快马三日夜倒也够了！”
　　沙星五道：“贤弟你身带重伤，如何去得？”
　　苏天河道：“不妨事，堡主那匹五雷火溜神驹，暂借一骑，以期如时赶至！”
　　沙星五紧执其手道：“你去不得，何不你写封信，我差人急去如何？”
　　苏天河凄惨的笑道：“我那帮朋友，并非是甚么好人，只是彼此义气相交，此事，非我本人去不可，堡主不必多虑，此事已刻不容缓，我这就要去了！”
　　“铁胆孟尝”沙星五心内好不伤叹！
　　苏天河这时却抖擞精神的在腰间加了条红绦，换了一双薄底快鞋，提起瓦罐来灌了几口水，向着沙星五道：“堡主，告辞了！”
　　沙星五不知如何，悲从中来，一把抓住他道：“贤弟，你这就要……走！”
　　苏天河泪光模糊的道：“但愿我能找到那几个朋友，即时转回，多少或可助堡主一臂之力，在我未返回之前，堡主千万要忍一时之气，不可与他们动手……”
　　说罢，屈膝跪地，向着沙星五深深一拜，道：“小弟蒙堡主三年收容，今日如能薄效微力，生死何憾？但愿皇天有眼，不使恶人得逞！”
　　沙星五双手力扶苏天河站起，一时泪眼婆娑，低头叫了声：“贤弟……”却已是泣不成声。
　　苏天河取了披风，抱拳道：“堡主金安！”
　　沙星五大叫道：“贤弟！”
　　风门开处，苏天河起势如风，“飕！”一声已窜上了对面的瓦脊，确是身似飘风。
　　沙星五道：“贤弟慢走……”
　　紧接着纵身而起，向着苏天河落身之处窜去，可是，苏天河却是有意闪躲。此刻他施展出“八步凌波”的轻功绝技，三数个起落已隐身于暗影之中。
　　沙星五定足长叹了一声，自忖着彼意既决，追上又当如何，想一想甚是愧对良友。
　　蓦地，人影一闪，一条纤瘦的人影，由对面画楼上燕子般的掠身而过！
　　沙星五定目看时，来人已到眼前，竟是爱女沙小晴！他不由叹息一声道：“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好好的路怎的不走，翻房越脊成何体统？”
　　“玉燕子”沙小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爹！”
　　沙星五打量着女儿，却听得的院传来自己那匹“五雷火溜驹”长嘶之声。
　　“玉燕子”沙小晴一怔道：“咦……”
　　沙星五拉住她道：“是你苏大哥……”
　　沙小晴道：“哪个苏大哥？”
　　“铁胆孟尝”沙星五叹息一声道：“为父空生双目，竟然未曾认出，那苏天河竟是一个肝胆至情，身怀绝技的好朋友……”
　　沙小晴点点头道：“原来是苏天河大哥，其实我早知道他身怀绝技……”
　　沙星五一怔道：“你早就知道？”
　　“玉燕子”沙小晴点头说道：“是端木老师说的！”
　　“端木先生？”沙星五怔了一下道：“他如何得知？”
　　沙小晴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端木老师还说爹门下的朋友，有本事义气的只有三个人！”
　　“哪三个人？”沙星五心里感到诧异。
　　沙小晴步入面前的凉亭坐下来，沙星五跟进坐下来，道：“你倒说说看！”
　　“王燕子”沙小晴道：“老师说爹门下食客虽多，却多是些酒肉朋友，无能之辈，只有爹说的这位苏大哥，还有一个姓桑的和尉迟大伯，这三个人略有武功，而且能为爹誓死效命……”
　　沙星五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你端木老师，真乃神人也，无所不知！不知道他还说了些甚么没有？”
　　沙小晴手托香腮道：“老师常常静坐，据说能在静中参透事物！”
　　“铁胆孟尝”沙皇五暗道了声惭愧，自己也曾饱读诗书，自认武功不凡，见解、悟力，竟然不及端木刺一介书生！
　　沙小晴看着父亲道：“今天下课早，是老师说爹爹有话要告诉我……”
　　“这也是你老师说的？”
　　沙小晴点点头，呐呐又道：“端木老师说，南山集眼前将有一场大难……”
　　“啊……”沙星五陡然一惊！
　　沙小晴道：“您怎么啦？”
　　“说下去！”沙星五目光直直的看着女儿。
　　“玉燕子”沙小晴接道：“老师说，但是不碍大事，这场大难不出十日，就会平复化解！”
　　“真的？”
　　“是老师这么说的！”
　　沙星五忽然目放异彩道：“走！我们现在就去看他去！”